第18章

一道巨大的力度擦過謝承冬的臉頰直直砸到了謝承冬身後的牆面上,謝承冬閉上了眼,鐘祁的呼吸聲清晰的傳進自己的耳朵裏,那麽沉重,讓他好難過。

“騙子......”鐘祁重重吐出這兩個字,凝視着謝承冬滿是淚水的臉,“謝承冬,你他媽就是個大騙子,說什麽喜歡我,轉眼就跟別人在一起了,你的喜歡這麽廉價?”

謝承冬猝然睜開眼,誰都有資格指責他,唯獨鐘祁沒有,他再也忍不住的,聲音染着哭腔,控訴道,“沒有人比我更喜歡你,可是你呢,這麽多年,你一直在裝傻充愣,看我像個小醜一樣圍着你團團轉,看我被別人笑話,你有什麽資格說我......你有什麽資格?”

他哭得說不出話來了,多年的委屈在這一刻洩洪,讓他失去了支撐了氣力般,整個人都要奔潰。

他的質問字字泣血,鐘祁被他說得臉色青白,鐘祁從未在謝承冬面前示弱過,但此時,卻難以在謝承冬面前擡起頭來——他初中就知道謝承冬喜歡他了,他享受着謝承冬對他的崇拜,喜歡謝承冬對他百依百順,他也動過和謝承冬在一起的念頭,可謝承冬不比別人,謝承冬是和他從小一起長到大的,倘若謝承冬只是玩玩,鐘祁大可以奉陪,但謝承冬是真心對待他的,如果他玩弄了謝承冬,他們兩個就再也不可能和以前一樣相處。

鐘祁放棄不了謝承冬的注視,也放棄不了萬千花花世界,就這麽耗着謝承冬,耗了這麽多年,沒想到把謝承冬拱手讓人了。

謝承冬是他的,謝承冬喜歡他,憑什麽跟別人在一起。

“我現在給你機會了,只要你和餘路衍分手,我就和你在一起。”

鐘祁說得動聽,但謝承冬卻覺得很可悲,鐘祁跟他在一起是為什麽呢,因為獨占欲,還是單純的不想自己和餘路衍在一起,他不明白鐘祁到現在來說這些話還有什麽意義。

有些東西一旦流失了,是怎麽抓都住不住的,人心一旦失望了,就很難再回頭。

謝承冬苦澀一笑,悲哀的看着鐘祁,“晚了,我不要了。”

不要喜歡你了,也不要你鐘祁了。

鐘祁的臉瞬間僵了,他眼神劇烈的閃動着,而謝承冬已經一點一點将他握在肩膀上的手扒了下來,他的手砸過牆面,此時還有血跡,他卻感覺不到疼,只是一味看着謝承冬的臉,謝承冬的目光在觸及他手上的傷時暗了下,但卻只是說,“鐘祁,這些年謝謝你們鐘家的照顧,我會慢慢還鐘伯伯的恩情,我們好聚好散吧。”

他說着,深吸一口含了冰渣子的空氣,想要逃離讓他呼吸困難的鐘祁身邊。

他的動作放慢了印在鐘祁的眼裏,鐘祁有很長一段時間反應不過來,等回神謝承冬已經離他好幾步遠,仿佛謝承冬這一走,就再也不會回頭看他一眼。

不是說喜歡他嗎,為什麽走得這麽決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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鐘祁的指尖傳來痛感,身體已經先意識一步沖了上去,他随手抓了一把,本意是想拽住謝承冬,但卻抓住了謝承冬的圍巾,謝承冬被他扯得往後退了下,圍巾勒住脖子,他條件反射的把圍巾松開,想要緩解被拉扯的力度,鐘祁正好把他整條圍巾都扯走,借着燈光,鐘祁看清楚了謝承冬脖子上的紅痕。

他縱橫情場多年,這些紅痕是怎麽弄出來的他再清楚不過,鐘祁腦袋轟隆隆的響,一股滔天大火将他淹沒,他瞠目欲裂,捏緊了手上柔軟的還殘留着謝承冬體溫的圍巾,眼神赤紅的盯在謝承冬白/皙修長的脖子上,聽見自己喑啞得近乎可怖的聲音,“你們上床了?”

謝承冬大駭,慌亂的捂住自己的脖子,但這個動作太欲蓋彌彰,他只覺不妙,往後退了兩步就想逃。

鐘祁滿眼都是謝承冬脖子上的印子,此時整個人身體像充滿了氣體,随時都有可能爆炸開來,他控制不住的,沖上前想要去抓謝承冬,悲痛讓他每走一步身體都在發麻。

謝承冬和餘路衍上床了,他們兩個上過床了。

這個認知讓鐘祁五髒六腑都被揉成了一團,整整二十年,謝承冬都在他身邊,他沒有下手,卻被別人捷足先登了,鐘祁一直以為自己喜歡餘路衍,但此時此刻他只要想到餘路衍那張臉,就恨不得踹上去。

餘路衍染指了謝承冬,屬于他的謝承冬。

謝承冬着實被吓着了,他往前跑了兩步,猛地撞進前路人的懷裏,連忙想要道歉,但來人卻抓住他的手腕,對驚慌失措的謝承冬說,“是我。”

低醇的聲音讓謝承冬眼裏的淚淌下來,他擡眼一看,不是餘路衍又是誰?

鐘祁站定了,死死的看着幾步開外的兩人,五指收緊,在餘路衍和謝承冬都沒有防備的情況下突然沖了上去,餘路衍眼疾手快的把謝承冬推開,卻冷不丁硬生生接了鐘祁一拳。

鐘祁在看見餘路衍的瞬間就無法抑制自己的滔天怒意,就是眼前這個人,把謝承冬拐跑,讓謝承冬變得不再是謝承冬,甚至和謝承冬上了床,每一樁每一件都足以點燃鐘祁,鐘祁原本是極度好面子的人,絕做不出當街打架這種事情,但此時卻顧不得其他,只想要發洩自己的怒火,赤紅着眼招呼餘路衍。

餘路衍臉上挨了一拳後,反應很快的拆鐘祁的招,兩人都是練過的,鐘祁出手極狠,但餘路衍只是見招拆招,誰都讨不着好,很快的就互相挨了對方幾圈,謝承冬回過神,徑直沖了上去,兩人這才急急忙忙收了手。

路邊已經聚集了不少人在看,鐘祁喘着粗氣,手中拿着謝承冬的圍巾不曾放下,他憤恨的看着餘路衍,咬牙切齒,“餘路衍,你他媽敢撬我牆角。”

這話說得毫無道理,鐘祁和謝承冬從未在一起過,又哪裏來的撬牆角一說,倘若真要論起來,也是謝承冬撬了鐘祁的牆角才對。

一個是暗戀的竹馬,一個是竹馬喜歡的白月光,謝承冬卻跟白月光在一起了,不是撬牆角是什麽呢,謝承冬沒想到有朝一日他也會成為這種荒唐事的主角。

餘路衍眉眼覆上層寒氣般,冷眼看着鐘祁發瘋,出言譏諷道,“承冬是你什麽人,你有什麽資格過問他的事?”

今天一個兩個都在質問鐘祁的資格,鐘祁氣得肺都要炸了,他手背上的青筋隐隐浮現,怒視着餘路衍,氣到極點反而笑了出來,“好,很好......”鐘祁又把目光放在謝承冬身上,餘路衍和謝承冬站在他對立面,讓他肺腑都在疼,他很想再發作,但路面人已經開始多了,多年的對謝承冬的壓制使得他如今就算是氣絕也不甘示弱,他一字字的,冷言道,“謝承冬,你想跟我好聚好散,想得美,你敢背叛我,我們兩個沒完。”

謝承冬因鐘祁的狀态心悸,他知道鐘祁是在放狠話,實則已經到了一個臨界點,多年的對鐘祁的關懷無法讓他做到毫無波瀾,他下意識的想往前一步,手腕卻被餘路衍牽住了,回頭去看,餘路衍正抿緊了唇,狹長的眼睛深不可測,謝承冬被他這麽一看,便再也沒有動作了。

鐘祁看見兩人的小動作,唇角呈現一個下沉的弧度,許久,才肯收回目光。

他做慣了勝者,沒想到有一天也會敗在謝承冬身上。

不知何時下起了小雪,謝承冬看着鐘祁落寞的背影,又定格在鐘祁手上握着的大紅圍巾,那麽刺眼,令他視線都模糊起來。

是真的結束了嗎,他二十年來的情意,在今夜終于畫下了句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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