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8)

沒有完全習慣聲音的玉星辰吓了一跳,這才反應過來那叽裏呱啦的音樂是宋希給自己設置的特別鈴聲,隔着手機都能讓人感受到她風風火火的風格,玉星辰連忙接了起來,宋希的聲音立刻跟鋼炮一樣“突突突“了過來。

“我昨天去鄰市做貸款催收了,半夜才回來,回家就睡着了,現在才看見師兄給我發的微信,你怎麽樣?沒事兒吧?要是還害怕就搬我這住幾天來?”

玉星辰想想昨天一整天自己的經歷,覺得何止一個一言難盡,而自己居然還能睡得着,可見心寬出了一片汪洋肆意的海,然而此時面對宋希的關心,她還是恨不得以身相許,熱淚盈眶道:“希姐,有你這句話,我随時可以為你彎成一盤兒安靜的蚊香。”

宋希直接一聲“呸”了過來,知道她這是沒事兒,這才有心情與她開起了玩笑:“別,你這柴火妞變得蚊香,姐姐還嫌你辣眼睛,你先直着吧,放過我這妙齡禦姐。”

玉星辰跟着“嘿嘿嘿”地傻笑。

宋希連珠炮似得跟她扯了一會兒皮,徹底放下心來,再一看表,立刻驚叫了一聲,玉星辰吓得把手機拿遠,只聽對面兒一陣雞飛狗跳,原來是宋希姑奶奶上班兒要遲到。

玉星辰“喂”了幾聲,對面兒才似乎從百忙之中“召見了”一下手機這邊兒的她:“我今天要去你們公司談貸款,去了找你!挂了!”

說完對面兒就變成了忙音。

玉星辰哭笑不得地擡起手機看了一眼,已經挂斷了,瞅瞅時間,自己也到了不走不行的時候,便也一陣風似得從床上卷起來,洗臉刷牙化妝換衣服一氣呵成,最後趿拉着鞋,把剛才随手放下的貔貅握進了手裏,這才拎着包出門兒了。

玉星辰一路疾走闖進了京華大樓,她昨天剛在這門口目睹了一場車禍,路過這門口的時候還有幾分異樣的感覺,她就帶着這幾分異樣的感覺進了京華大樓,卻發現大堂裏的氣氛比她想象的還要難以理解的多。

有個身材消瘦頭發灰白的女子筆直的站在了大堂中間,幾個中層管理帶着一副“苦口婆心”的表情把她圍着,然而無論幾個人輪番說什麽,那女人也只是堅決的搖頭,無論如何都要往裏闖一樣,那執拗與堅持令人十分不解。

說句不好聽的,這顯然是個來鬧事兒的,而且看情形,人家占的理絕對比京華集團多。

幾個領導在,玉星辰不好在這多留,只是略略多看了兩眼,女子也恰在此時回過頭來,兩個人的視線一觸即分,而玉星辰也在這一瞬間驚訝的發現,這灰白頭發的女子竟然并不如她想象中的上了年紀,與之相反,她的面容雖然憔悴,但其實很年輕,最多沒有超過三十歲。

玉星辰心裏隐約有了猜測,而前臺的Linda正巧也看到了玉星辰和這女子的一對視。

作為公司前臺,昨天錢峰出車禍的消息,Linda也僅僅比玉星辰晚知道一步,雖然沒有目睹全過程,但她跑出去的時候,也見到了錢峰倒在血泊中的慘景,也感到了生命無常的沖擊,因着這一點,此刻與玉星辰不免有些惺惺相惜,見玉星辰朝那女子投去疑惑的目光,便一手把她拉住了。

“這是錢峰的未婚妻,叫徐萌,本來也是咱們公司的設計師,但是你知道,咱們公司不支持辦公室戀情,所以一訂婚,這姑娘就辭職了。現在錢峰前腳離職後腳就出事兒了,她不肯相信,所以來要說法。”Linda說着,自己也不由自主的朝仍然堅持着要前行的女子看了一眼,眼裏多了幾分于心不忍和動容,“她以前不這樣,我是說頭發……不是親眼見到,我怎麽也不相信一夜白頭竟然是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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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星辰看着那邊,不知道怎麽回答。

這時候,劉日新辦公室的專梯“叮”地一聲開了,特助周政西裝革履地從電梯上下來,直直走到僵持對峙的徐萌對面,言簡意赅道:“徐小姐,劉總答應見您。”

☆、 第 23 章

女子仿佛就是在等這一句,朝周政點了點頭跟在他身後徑直去了。

玉星辰看着那個消瘦的背影走遠,心裏有點兒堵得慌,有心想追上去說些什麽,但是想想,又發現無論說什麽都很多餘,于是忍住了。

逝者已矣,活着的人當然知道要保重,有時候只是不想保重。

幾個經理彼此對視一眼,知道這事兒确實也不是他們做主解決的。

話不投機,鳥走獸散。

玉星辰和Linda唏噓了兩句,沒有別的話可說,也上了樓,發現王磊居然已經在辦公室坐着了。

王磊不是H市人,為了項目才外派在這兒,生活上大約有點兒單身男性不周到的混亂,平時踩着點兒才肯進辦公室,今天卻破天荒比玉星辰來的還早,一見玉星辰,眼神有點兒怪異,欲言又止。

王磊是時下最搶手的鑽石王老五,年輕有為風度翩翩,而如此光鮮外表下的本質,其實是個工作狂,他對除了工作以外的事情都很遲鈍,即使外面下刀子大概也不會激起他多少熱情,昨天錢峰出事兒的時候他正在辦公室裏打電話,等到玉星辰失魂落魄地回到辦公室,王磊只當她看到同事離職激起了少女的小情緒,還熱情地邀請她一起投入工作企圖一掃陰霾,共創輝煌。

然而今天早晨樓下鬧得這麽熱鬧……王總的思想境界就算想羽化登仙估計也被拉回凡塵俗世了。

王磊就帶着這麽一副古怪的神情:“你昨天……看見了?”

這句話說得挺沒頭沒腦,跟青年才俊一貫洋洋灑灑的雄辯風格十分不搭調,幸好玉星辰理解能力出衆,既然他問了,也沒什麽遮遮掩掩的。

“是的王總。”玉星辰答,“就是我下樓的時候。”

王磊目光閃了閃:“當時你為什麽突然間下去?”

玉星辰完全沒想到他問的居然是這個,立刻愣了一愣。

她本來是因為天祿的提醒才想攔住錢峰,奈何慢了一步——沒有人覺得本來與錢峰萍水相逢的她恰好目睹錢峰死亡是一件多麽奇怪的事,而王磊卻偏偏問起了這個角度。

王磊還在看着她,玉星辰臉色沒變反應夠快:“王總,我當時就是覺得不該讓一個心神不寧的人就這麽走進暴雨裏,覺得不安全……沒想到果然出事了。”

王磊聞言點了點頭,不知道是本來就沒有別的意思,還是有別的意思也不好再深問了:“行了,這事兒別多想了,我還奇怪你昨天怎麽走神兒走的這麽嚴重……收拾收拾工作去吧。對了,陳老師的助理剛才打來電話,說把調整過的設計稿發到了我的工作郵箱裏,你查收一下,給陳老師那邊回個消息。”

對此玉星辰倒是一怔:“這麽快。”

王磊倒是習慣了似得:“陳老師一向講究效率……對了你聯系一下工程部,我剛才跟劉總也溝通過了,劉總交代說現場那邊兒該開工開工,不用耽誤了。”

玉星辰頓了一頓。

李教授死亡案過去了幾天,她一個旁觀者的經歷都跟着峰回路轉了無數情節,最知情的程昊公私分明,不該說的一個字都沒跟她說過,但即使這樣,她也能感受到這案子中的千頭萬緒。

昨天不是還說開不了工,今天突然就可以了?

王磊像是知道她在想什麽,靜靜看了她一眼:“說句不科學的話,我覺得‘金月灣’這地方……讓人不舒服得很,具體怎麽不舒服我也講不出所以然,也肯能是因為心理因素,你有相同的感覺我能理解,我做地産開發快十年了,讓我這麽迫切的想要提前完工的項目,還是第一次。不過感覺是感覺,工作是工作,這樣,你收拾收拾資料,都存到我的那個筆記本電腦裏,咱們這兩天直接去項目地辦公,其他工程先放一放,這一塊兒,早完早了。”

玉星辰:“……”

可能這一連串發生的事情觸動了王磊的工作狂的神經,顯然他是準備跟這項目不死不休了——這是王磊上任萬衆副總以來做的第一個項目,這個項目的成敗,直接關系到了他的職業前途和行業地位,從這個角度來說,玉星辰是非常可以理解他的。

但是對于“金月灣”,玉星辰心裏莫名有點兒打鼓。她潛意識裏想離那死過人的鬼地方越遠越好,奈何自己說了不算,人家才是領導。

玉星辰有幾分頹然地回到自己的小隔間兒,無精打采地找了個移動硬盤,大規模的搬運資料,正胡思亂想地盯着電腦屏幕時,貔貅在她腰間動了動:“你怕什麽?”

若非成了精的護身符總在她身邊展示存在感,她都要忘了自己已經有神明加持今非昔比,她猶豫了一下,自知昨天那點兒別扭早就煙消雲散了,于是嘆了口氣,無聲和殷天祿交流起來:“我不想去那地方……王奶奶不是剛提醒過。”

殷天祿聞言,似乎思考了一會兒,道:“有本座在。”

貔貅說話的語氣總是不太好,帶着一種混合了霸道總裁和中二少年的莫名不耐煩,像是嫌她啰嗦又嫌她慫,但是那種作為堅持後盾的篤定是不容置疑的。

可就是這樣一句乍一聽像逞能的話,讓玉星辰莫名蘇掉了——她是孤兒,最近的經歷讓她有幾分不可言說的小感傷與小沮喪,她從小到大從來都小心翼翼地不去依靠任何人,不是不想,而是本來就沒有什麽人讓她去依靠。

有時候感動就是一瞬間的事。

殷天祿對玉星辰那一瞬間的感動無知無覺,沉默了一會兒,接着道:“朕對水裏的東西有些興趣,去看看也好。”

玉星辰:“……”

感動一瞬間就沒了是怎麽回事……

在玉星辰愁眉苦臉的準備把自己挪到那兇宅鬼地辦公去的同時,H市警局審訊室裏的刑警們剛剛經歷了一場超凡脫俗的精神洗禮。

趙進每次來審訊孫毅都像在聽荒誕派的鬼故事——此人文化水平不高,邏輯這種東西在他眼裏心裏都是狗屁,扯不下去的部分一律推給妖鬼作祟,讓警察同志們這些個無神論者們每每聽聞,都能感覺到妖孽們無處不在的冤屈,恨不得登時招來如來佛祖還妖孽們一個清白。

總而言之,孫毅這貨的供詞,佛祖聽了想卷街,耶稣聽了想打人。

趙警官覺得自己确實是進益了,從這驢唇不對馬嘴的證詞裏面居然還能刨出些有用的東西,嘬着牙花子去向程昊報告:“老大,被王老太太撿到的那個金盤子還挺峰回路轉的,上面的指紋是孫毅的,但是不是他弄到金月灣的。”

程昊即使目睹了孫毅這妖魔鬼怪的審訊過程也依然不動如山,好似早已得到成仙,他聞言,只是點點頭:“繼續說。”

趙進:“這個花紋的金盤子有三個,其中兩個被孫毅從李瑤家偷走了——他那天謀害劉日新的情婦失了手,回去找李瑤複命,估計是李瑤那時候精神狀态不好,對着他發了一頓脾氣,并且揚言要不給他‘工錢’,他就多留了個心眼兒,趁着李瑤不注意,偷了兩個金盤子走,其中一個已經賣了,贓款已經查到,和他交代的數目相符;另一個被裹在他的随身物品裏,也找到了……哦對了,那天他被咱們的人在火車站截住,就是為了帶着這贓物跑路。”

程昊聽完皺了皺眉:“那沒被偷走的上面怎麽會有他的指紋?”

趙進“啧”了一聲:“孫毅這不修邊幅兒的貨大約有點兒潔癖——他那天不知道在什麽地方蹭了一指頭紅漆,偷盤子的時候忘了擦,就沾在上面了,他怕銷贓的時候這是個麻煩賣不掉,就拿布裹了另外兩個盤子走。”

程昊低頭在筆記本上記了一筆,又擡頭:“這麽說,劉日新家裏的東西丢了兩次——孫毅偷了一次,‘丢’在‘金月灣’又是一次……劉日新為什麽不報警?”

“也許人家財大氣粗不知道呢?”趙進猜測道,“這是他老婆的東西,人家現在新人在側,估計根本沒注意。”

程昊卻斷然道:“不可能——知情人士告訴我,李瑤去世的當天夜裏,劉日新在布置靈堂的時候,為了顯示他對發妻情深義重,所以親自把這幾個金貢盤取出來給李瑤上貢,說明他知道自己的家裏有這些東西存在的,甚至知道這東西收在哪兒,這單個盤子市值能達到30萬,他就算再財大氣粗,也不會這麽不在意……除非,這裏面有讓他裝不知道的理由。”

“老大,你是說,這盤子也許是劉日新故意扔的?”趙進立刻明白了,轉念一想又悲憤了,“他錢多燒的?30萬啊!不要可以給我啊!”

程昊搖搖頭,神情淡漠,說出來的話也淡漠:“也許是因為不能再用了。”

趙進整個人都愣住了,覺得程昊的思維有點兒匪夷所思,或者是他加班兒加傻了:“老大,這又不是一次性用品……怎麽就不能再用了。”

程昊看了他一眼,沒回答他,只是說:“帶上東西跟我走一趟——劉日要求恢複‘金月灣’工程,上邊兒壓下來了,說除非有重大線索,不得耽誤市政府重視的重大項目,最晚明天就撤出現場保護了。”

趙進目瞪口呆,坐過山車似得從一個回旋卷進了另一個回旋,回過神兒來就罵了一句,緊接着道:“李教授的屍檢結果早就出來了,不可能是自殺,他劉日新也是嫌疑人,現在調查還沒完……”

程昊舉手打斷了他:“說這些沒用,不如去現場看看。”

趙進知道這些事情絕非他能抗的住的,雖然閉了嘴,但是明顯有情緒了,悶聲不響的跟着程昊往外走,走到大門口正要上警車,被身後一陣铿锵有力的高跟鞋聲吸引了注意。

程昊和趙進一同擡頭看去,發現那赫然是前兩天因為夫妻吵架吵進了局子的京華副總、商界女悍匪孫婉萍。

女悍匪後院兒着火引出了這一場牢獄之災,然而她非常硬骨頭,無論怎麽審訊都一個字不說,問詢的警察換了三個,只有一個女警在給她倒水的時候收獲了一個“謝謝”。她的律師也不是一般人物,不知道怎麽操作的,愣是在這種明顯對她不利的情況下,給她争取到了保釋。

現在她顯然換了一身兒衣服還化了妝,舉手投足帶出一種非常強勢的氣質,非常的跋扈傲慢不可一世,有一種“你們奈我何”的嚣張。

這樣的女人注定不遭人待見,看得趙進直撇嘴。

孫婉萍顯然也沒在意趙警官撇不撇嘴——她對警察的怨氣顯然很大,遙遙看見程昊,本該過來打個招呼,然而她只是遠遠點了個頭,就目不斜視地走出了警局大門兒,跟着律師一前一後上了一輛十分低調的黑色奔馳,很快消失在了H市的車流裏。

趙進憋了一肚子的窩囊氣,又被她傲慢的态度氣的不輕,然而在警局門口不能罵娘,只能注意影響地壓低了聲音:“這娘們兒真不好惹,老子敬他是條漢子。”

程昊全然沒有對他不恰當的人身攻擊有所回應,只是皺了皺眉表示不贊同,随後也壓低了聲音:“找人查查那個車牌。”

☆、 第 24 章

趙進對孫婉萍怨氣未消,聽聞程昊這個看似沒用但是十分能夠公報私仇的角度,執行能力爆表,拿出手機一頓敲,帶着戳碎屏幕的怨念按了“發送”,過了許久,程昊把車都開上快速了,消息才傳了回來,居然是個內容豐富的郵件。

趙進覺得自己一輩子也沒有如此一目十行過,饒是這樣,他看着那長長的郵件兒還是愣了個超凡脫俗的神兒,随後在安全帶的全副武裝裏發出了一聲由衷的贊嘆:“老大,你是神仙麽?這也能讓你找到破綻?知道接孫婉萍的那輛車車主是誰麽?”

“誰?”

程昊開着車,直視前方,全然沒看到他身邊的副駕駛上什麽情況——此時若是沒有安全帶綁着,趙警官估計已經要探身沖過來,給他一個充滿愛意的“麽麽噠”。

——恐怕程隊長從此做夢都要起雞皮疙瘩。

趙進握着手機眼神放綠光:“車主叫周凡……這個人有點兒來歷,他現在在做的生意屬于法律的灰色地帶,不算合法,但是嚴格來說,也沒有哪條明确說不合法。”

程昊皺了皺眉頭:“別賣關子,直接說。”

“周凡明面兒上經營着一家月子中心,收費十分高昂,工薪階層根本去不起。”一提到錢或者工資,趙警官心裏就能詠嘆完一曲“冰與火之歌”,但是程昊顯然沒有這麽多的興趣聽他抱怨工資低,他只好壓抑住心裏洶湧的悲傷,說道,“但是有消息說,他實際在組織代孕。”

程昊對這種消息不算意外:“那孫婉萍跟他有什麽關系?”

“孫婉萍夫妻關系糟糕,正在鬧離婚,這個節骨眼兒不會想要孩子。她不可能是周凡的客戶。”趙進笑了笑,手指在手機屏幕上一路下滑,“這就是重點了。兄弟們多了個心眼兒去查了周凡這個人的家庭社會關系,發現他有兩個兒子兩個女兒,這就是我們熟悉的範疇了——他二女兒叫周欣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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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欣茹女士?”玉星辰仔細回憶了一下儲存在記憶裏的各種人名兒,連老家隔壁家的二丫頭叫“小麗”這樣的細節都回憶起來了,就是不記得自己認識什麽“周欣茹女士”,只好無奈地朝王磊搖頭,“王總,我不認識她啊,她真的指名要見我?認錯了吧?”

王磊正開着車,帶着玉星辰一起完成辦公地點的“搬遷大計”,看她這一臉茫然,擠出了一個不算太好看的笑容:“這還能假,臨走前讓你在劉總辦公室外等着,周女士也瞧見你了,說她先走一步咱們項目地見,估計這會兒已經去了。”

這年頭兒還玩兒一見鐘情?玉星辰沒思考出這是怎麽個有故事的腦回路,覺得這群高管們喜歡做“伯樂“的故作高深實屬有病,琢磨了琢磨,又覺得不對:“這周女士也要去項目地?這是……新的投資人還是設計師?”

王磊說話卻半遮半掩的:“算是投資人吧……行了你也別問這麽多了,八成你名字跟人沒對上,你見了興許就認識了。”

這明顯是敷衍了。

玉星辰只好閉嘴,帶着一肚子的問題跟王磊進了項目臨時辦公地,他們占了個條件較好的會議室,一開門,發現果然已經有人在那兒等着了。

會議長桌的盡頭坐着個美女,她的長相還是很文秀,手肘撐在桌上,從側面看去,顯得她整個人線條優美,聽聞有人進來,她轉過座椅,站了起來。

“周欣茹女士”乍然看去年紀很輕,不是小姑娘的那種朝氣,透着優雅和穩重,為了配合工作需要,穿了一身剪裁得體的職業套裝,她還是傲氣,這麽一打扮,職場女強人的感覺立刻就出來了,跟她一比,玉星辰明顯是個剛出學校的柴火妞,怎麽看怎麽帶着初入職場的良善可欺。

她先和王磊握過了手,側目看向玉星辰時,十分難得地帶出了些與她氣質不相符的客氣:“又見面了,上次在千裏堤上你救了寶寶,我一直也沒機會謝謝你。”

原來她就是玉星辰在千裏堤上碰見的年輕媽媽,劉日新老板的情人。玉星辰也總算知道了王磊說道這人時欲蓋彌彰的原因——他面對一個大老板的小三兒實在說不出什麽贊揚,骨子裏的本能修養又讓他不能去對一個女子進行刻薄的批評,所以只能含糊其辭。

玉星辰腦內刮起了一陣風暴,先是想到了無巧不成書,又想到了她與劉日新的關系,腦子裏還跳了跳李瑤化成厲鬼來跟自己拼命的夢境,整個人不知道如何是好,只能條件反射地跟周欣茹握手,連道:“不客氣不客氣。”

然而就在她的手和周欣茹交握的一瞬間,一直蟄伏在她腰間的貔貅動了動,吓得玉星辰連忙用手按住了腰部。

殷天祿全然沒有險些暴露的自覺,就在玉星辰抽回手的那一剎那突然說道:“她身上有死亡的氣息。”

會議室久無人用,此時正在開窗通風,山風陰涼,一掃而過,直接将玉星辰掃了個哆嗦。

“什麽?”她覺得自己精神分裂一樣,一邊兒瞧着周欣茹明顯區別對待的笑臉,一邊兒和天祿交談,“她也會死?”

殷天祿像是思索了一下,否定道:“不是,但是我覺得有死魂跟着她。”

玉星辰擠出一個笑,顧不上難看不難看:“是……李瑤嗎?”

殷天祿卻不肯定起來:“好像還有別的東西。”

玉星辰本就對“金月灣”心存芥蒂,此刻聽聞殷天祿的“解釋”,頓時手都涼了,覺得四周一片危機四伏,生怕突然間出現什麽不該出現的冤魂像她自來熟地哭唧唧,又不得不應付面前的周欣茹,越發笑的不自在起來。

周欣茹落落大方,無視了玉星辰的不适讓她自己慢慢适應,徑自跟王磊攀談起來:“王總,我今天就當來向您報道了,知道是跟您添麻煩,但是您在商業地産開發方面有經驗,青年才俊眼光又準,以後我也未見得能有機會參加這麽大投資的項目,實在想借這個機會多跟您學學,您別嫌我笨嘴拙舌拖您後腿。”

王磊知道這劉總的新夫人不是什麽良善之輩,說的客氣是來“學習”,實際是劉老板費盡心力派來的“監軍”,至于監的什麽他還摸不準,也沒有必要上來就把話說得難聽,于是跟着笑:“哪裏哪裏,周女士謙虛,現在項目這邊兒千頭萬緒,正缺人,您來的适時。”

周欣茹也是個人才,客氣着你來我往居然還挺适應,笑着和王磊又對付了兩句,居然還沒忘了插不上話兒的玉星辰,适時給她找了個不那麽尴尬的活計:“我跟小玉有點兒緣分,王總您要是忙,就讓小玉陪我下去轉轉,我好盡快熟悉項目。”

王磊手機響了兩次都被他直接按斷了,那邊兒是負責招商的副總在催他定方案,忙的熱火朝天,确實沒有時間精力給劉老板培養得力的小情兒,果斷把玉星辰賣了,當即拍板兒道:“小玉你陪着周女士轉轉,轉差不多了就回來,資料和電腦都歸位,看看差什麽東西,找兩個人,明天一并帶齊。”

話音剛落,絲毫沒給玉星辰這不納入考慮範疇的“小力本“反駁的機會,當機立斷接起了第三通深情呼喚的電話,一邊兒“喂”一邊兒腳底帶風的去主持工作了。

玉星辰整個人變成了一個行走的“一言難盡”,只好友善的擡頭向“貴妃娘娘”放送了一個廉價的工薪階級微笑,點頭哈腰地擺正了自己的位置:“我帶您出去看看吧——工地上亂,我去拿兩個安全帽,醜了點兒,但是安全至上。”

周欣茹笑了笑,看着她從一堆安全帽裏挑出了兩個幹淨點兒的,又把更幹淨的一個遞給自己,這才開口道了一句:“謝謝。”

玉星辰應了這聲客氣,把安全帽往腦袋上帶,還沒扣緊就皺了鼻子——這東西平時都是工地上的一群大老爺們兒拿來丢去,汗味油泥久而久之和這遭報的東西融為一體,那味道真叫一個別樣的“沁人心脾”。

玉星辰看着周欣茹只是把那玩意拎在手裏而沒往頭上戴,不禁佩服起人家的高瞻遠矚,心說以後要是常駐這鬼地方,一定得刷出兩個幹淨的留着,給自己和大領導們用。

然而今天是肯定沒戲了,玉星辰只能催眠自己因為山風太大鼻子不通氣兒,什麽妖魔鬼怪的味道她都當沒有,對周欣茹道:“今天我跟王總也是剛挪到這邊兒來,準備不周,要是早知道您來看,就專門兒留個電瓶車開過去了。”

玉星辰做了個請的姿勢,邀請周欣茹一起向外走:“項目總共分五期,一期二期下個月就能收尾,在建的主要是三期的片區了,四期和五期半年後才能開工了,今天時間有限,全看過來難度有點兒大,您有什麽特別感興趣的部分嗎?”

周欣茹跟着她幾步走出來,用手遮了一下當空的烈日,回過頭來對玉星辰微笑道:“‘金月灣’屬于幾期?”

玉星辰心裏一陣異樣,小三兒去看原配死亡地,這種感覺怎麽想怎麽像示威挑釁,然而面對即将冊封轉正的貴妃娘娘,她嘴下卻沒敢停,如實答道:“二期。”

周欣茹一雙纖纖玉手在她秀美的眉眼下遮出了一道陰影,不知是角度還是光線的問題,她的眼神兒即使是在豔陽下,也讓玉星辰感到了一股寒意。

她放下手,陽光直直灑在她臉上,迫得她眯了眯眼,那陰翳的感覺卻又突然沒有了,她的笑容優雅而得體:“那就去看看那裏吧。”

貔貅在玉星辰腰間突然動了動,不知是興奮還是不安,玉星辰按住躁動的護身符,露出一個笑容:“您請。”

作者有話要說: 求各位讀者務必幫點一下作者收藏(app:右上角文章詳情—作者專欄—收藏,wap和電腦網頁:點作者名字-作者專欄-收藏該作者)

我在此表示不勝感激。

同時熱情安利自己的新文,《我有一個小秘密》

文案:

江四小姐千挑萬選得來的如意郎君,有個拖油瓶。

都道小孩沒娘,說來話長。

但是這小孩兒還挺言簡意赅的。

第一次見面。

想當人家後媽,還想給人家留個好印象的江晚晴:你好,我……

小男孩兒冷靜地打斷了她:不用多說了,媽。

江晚晴:……

後來,拿人家當小可憐兒的江晚晴發現自己錯了。

這孩子不僅不柔弱無助,還是個天才,文能背四書,理能解高數。

然而這孩子只有四歲……

江晚晴覺得自己女博士的智商受到了碾壓:還有什麽是你不會的?!

小孩兒看她一眼:我和爸爸一樣,都不會不愛你啊(* ̄︶ ̄)。

江晚晴:……

她的情商可能也不太好了。

個中惆悵,她只能去找她家如意郎君嚴教授哭訴:這基因也太欺負人了。

嚴修筠風度翩翩地搖了搖頭,高深莫測地笑了笑:對你來說,這不叫欺負人。

江晚晴:?

嚴修筠:叫自虐。

江晚晴:???

她這是有錯過了什麽嗎?

後來發現……還真有……

本文連載中,日更。

失憶梗,劇情流,學者圈+醫藥行業+商戰,歡迎收藏。

以下是推文時間:

我的都市現言(連載中):《得償所願的愛情》by紅塵晚陌

我的都市現言(已完結):《離開渣男後的春天》by紅塵晚陌

我的都市現言(預收中):《罪與罰》by紅塵晚陌

基友的幻想言情(預收中):《太子殿下古穿今》by陌顏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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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 25 章

玉星辰在周欣茹那樣的目光下愣了一愣, 接下來就被耀眼的陽光閃瞎了眼。

天祿在她腰間一言不發, 也不知道是懶得廢話還是覺得根本沒有必要——貔貅大神的态度無疑縱容了玉星辰無處不在的自我懷疑, 她覺得自己最近大概是鬼見的多了,看誰都像妖孽。

至于貴妃娘娘是不是真的非法成精,她覺得自己不是玉皇大帝也不是市委宣傳部, 鑒別妖魔鬼怪這麽重要的工作,她實在挑不起這大梁。

玉星辰只是又想到了李瑤的死亡案——這跟她其實更沒有什麽關系了,雖然她從救下周欣茹的孩子那一刻, 就莫名其妙地扯進了這樁案子裏, 包括後來被李瑤的死靈騷擾,目睹孫副總夫妻反目, 親見了設計師錢峰的車禍,和昨天鄰居王奶奶家的一樁鬧劇……但這些事都僅限于“細思極恐”, 若是粗枝大葉一點兒,一句“巧合”就足夠粉飾太平。

玉星辰心不在焉琢磨了半路, 越想越覺得自己最近的遭遇活像一個拍不完的連續劇,她在其中只是演了個路人甲,理應露臉超不過三分鐘就被導演拖下去賞盒飯, 而周欣茹縱然不是領銜主演就是聯合主演, 但說到底,也沒見哪個腕兒會和配戲的群演相愛相殺不死不休。

玉星辰覺得自己很有道理,很快從剛才那懷疑中脫出身來,一擡頭,專供來賓參觀的電瓶車已經開到了項目地了, 當即自己跳了下去,朝周欣茹展開了一個職業化的笑容:“周女士,裏面車開不進去,我帶您轉一圈兒。”

周欣茹款款從車上下來,從随身的包裏抽出一副墨鏡架上,十分有氣勢地朝玉星辰點了點頭,順着玉星辰指引的方向,始終走在她半步之前。

周欣茹的精神看起來十分飽滿,一邊兒聽着玉星辰專業化的介紹,一邊兒和玉星辰聊閑天兒,玉星辰剛把金月灣周邊的幾個關鍵“景點兒”講解明白,周貴妃的思路已經一下跳躍到了“敘舊”範疇。

“玉星辰……這個姓可不常見,我叫你小玉吧。”她說,“聽說你今年才進的公司?”

她的語氣很平常,甚至可以說是歡快的,可是她說話時微微回過了一點頭,面對玉星辰的這一側稍微有些背光,許是這一層原因,讓她的表情看起來有着和豔陽截然相反的冷漠。

玉星辰怔了一怔,極力讓自己像是在完成“公事”到“私事”的思路切換,略顯青澀的笑了一下兒,腼腆道:“是,我的導師和劉總有合作,是他推薦我到劉總這裏工作的。”

周欣茹深深看了她一眼,很快又笑了:“H大的高材生,劉總只讓你做個小助理,屈才了……你有什麽比較感興趣的工作方向嗎?我找機會跟劉總說說。”

玉星辰怔了一怔,突然意識到這是周欣茹式的“回報”,只要她開口,升職加薪走上人生巅峰分分鐘就可以達成,找到周欣茹做靠山,她基本就是找到了縱橫職場的捷徑——孫婉萍副總就是那個在前的“珠玉”。

按理來說,這并不違背任何道德,畢竟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如果她救得是哪個霸道總裁,甚至已經構成了“霸道總裁愛上我”的狗血人設,可是她覺得別扭,下意識就拒絕了:“謝謝周女士,我剛剛畢業經驗淺薄,跟着王總細致的多學兩年,也挺好的。”

周欣茹別有所指地看了她一眼,意味深長的笑了一笑,也不勉強:“也好,你還年輕,以後機會多的很。”

玉星辰松了一口氣,以為這一茬兒算是無聲揭過了。

此時她倆恰好走到了金月灣建築群最核心的一處,為了化解她自己的不自在,只好把參觀解說的內容拿出來當擋箭牌。

玉星辰說“沒有準備”是一句職場自我保護式的謙虛,單純針對周欣茹這種臨時空降的親貴,在他們面前把話說得太滿遲早要自己打臉,但是要說完全沒準備,任你是誰也該卷鋪蓋滾蛋了。

項目地玉星辰來了少說三四十次,親眼目睹一塊塊地空無一物到建築林立,此時頭頭是道地把大多數人會關心的基本情況跟周欣茹介紹了一遍,同時在心裏計算着路線,準備往下一個“景點兒”趕:“周女士,您看還有什麽沒說清楚,要是沒什麽咱們就繼續?”

周欣茹沒順着她的指引繼續上電瓶車,四周看了看:“這地方風景不錯,離接待中心也不遠,叫電瓶車走吧,我想在這附近徒步轉轉。”

玉星辰不知道周欣茹哪來的興致,但是老板娘說話她不敢不從,只好匆匆跟司機師傅打了個招呼,又回到周欣茹身邊兒,被曬的只能眯着眼看四周:“周女士,這附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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