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确切的說, 玉星辰是被雷聲驚醒的。

有天祿在側, 玉星辰心裏踏實, 整個人睡得很實,毫無預兆地,一道閃電劃破黑夜, 緊接着就聽一聲炸雷在窗畔炸開,轟然一聲灌進了耳朵,暴雨傾盆而下。

玉星辰一機靈, 整個人坐了起來。

電閃雷鳴之中, 玉星辰發現天祿不知什麽時候已經變回了那個貴氣的青年,正在替她掩上那被狂風吹開的窗, 回身的時候看到她醒了,有幾分慵懶地半回過頭:“醒了?”

玉星辰揉了揉眼, 聲音裏仍有睡意呢喃:“什麽時候了?”

“寅時。”天祿說完,又改了個口, “三點多。”

玉星辰被噎了一下兒,決定忽略來自天祿的“你真沒文化”的鄙視,揉了揉快成雞窩的頭發:“你怎麽不睡了?”

天祿沒把窗掩實, 留一條縫隙, 盯着窗外的雨簾看了一會兒才回過頭來看她:“外面有人。”

“誰啊?”玉星辰有幾分不太情願地從床上挪下來,站在天祿身邊望窗外看,只看了一眼,就皺了眉頭,“這天氣, 誰出來溜達?想不開麽。”

天祿沒說話。

玉星辰沒得到意料之中的回答,這才有幾分奇怪的去看天祿的表情,這麽一看,她才看出天祿的情緒有幾分不對。

天祿的眉目冷峻而貴氣,本來就是一種偏冷的長相,稍稍沉默就會讓人覺得十分難以親近,可是經過這幾日的相處,玉星辰對這樣的天祿已經習以為常了,可是現在的天祿明顯不單單是沉默的問題。

玉星辰敏銳的覺得,他在不高興。

單純的沉默和不悅之間的差別是十分細微的,硬要說有什麽跡象的話,玉星辰也只能說出一個眼神不對。

“你怎麽了?”玉星辰小心翼翼地看着他,“有什麽不對嗎?”

“本座不喜歡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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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眉目間的神色極淡,只有從玉星辰的角度才能看出他的眼睑微微向下壓了一點。

這個神色明顯是想起了什麽不好的回憶。

玉星辰覺得天祿作為一個力量殊異的上古神獸,又有陰皇之子的身份在那裏,即使在洪荒久遠,且力量占據絕對主導的上古之年,大概也沒有什麽人敢給天祿留下什麽不好的回憶,這回憶的源頭是多半來自于她那神魂俱滅的母親。

玉星辰試着回想了一下那糾纏她多年的夢境,毫不意外地發現那個場景确實洪水滔天。大概是她離去得太驚天動地了,每一個細節都能在久遠以後的如今放大成無數個帶着悲鳴的回唱,稍稍觸及便是驚心。

可是天祿不願意談論這個話題。

玉星辰對此心裏有數兒,她沒辦法撬開天祿的嘴,所以只能去自己拼湊細節,這一湊就湊出了更多的未知。

比如,原本好好天地是怎麽在一瞬間變成這幅天翻地覆的情景的?已有的神話傳說裏記載,是因為共工怒觸不周之山,可是他為何要去撞不周山?

再比如,她灰飛煙滅的時候,其他的神明都在哪裏?天祿一個尚未成年的神明都能趕到她身邊,其他的神明為何不見蹤影?

還有一個她一直想問卻真的不願意去問的問題,她知道天祿是母親的養子,而自己是母親的幺女,可是……她是母親和誰的幺女?——天祿對此絕口不提,甚至若有似無的流露出很多怨氣……那麽,害母親羽化的,是不是自己的父親?

她只要這麽一想,就遍體生寒。

就在天祿一言不發,玉星辰胡思亂想的時候,玉星辰的房門被敲響了。

玉星辰吓了一跳,穩了穩心神,才問:“是誰?”

外面似乎是回了一聲,奈何狂風驟雨,聲音都被散在了糟糕的天氣裏,玉星辰沒聽清,沒來得及再問,天祿已經徑自繞過她,前去開門了。

玉星辰趕緊跟上。

天祿打開門,發現外面站着的是安管家。

安管家面露焦急,卻在看到門內天祿的時候楞了一下,随後整個人的臉色都不對了,瞬間從一種憂國憂民換成了另一種憂國憂民……玉星辰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麽看出這兩者之間的區別的。

“少爺……”安管家的表情裏有一部虐戀情深的大戲,“您怎麽在這兒?”

倒是天祿一眼看出了這兩種憂國憂民之間隐晦的聯系,一語道破:“她怕打雷,不敢跟別人說,所以我過來看看。”

玉星辰:“……”

天祿你學壞了!

安管家松了半口氣的樣子,想問又不敢問,只好掩耳盜鈴一般地用求證的表情看向了玉星辰。

為了照顧老人家擔心他家少爺被小妖精拐走的脆弱小內心,玉星辰只好表情古怪的裝作“寶寶怕怕”的慫樣子。

天祿沒什麽耐心解釋,點到此處已經是極限,眼看安管家的表情還在玉星辰臉上流連忘返,眼神頓時冷了下來:“安叔,這麽晚了,有什麽事?”

安管家的憂國憂民在這句問話裏火速切換成了第一種:“少爺,出事兒了,剛才幾個親戚來說,孩子不見了。”

玉星辰心裏“咯噔”了一聲,和天祿對視了一眼,忍不住追問道:“不見了?哪個不見了?男孩女孩?”

安管家看了一眼玉星辰,更心虛而焦慮地看了一眼天祿,才開口道:“……都不見了。”

玉星辰不知道為何腦子“嗡”了一聲:“都不見了是什麽意思?”

“就是……都不見了。”安管家心裏急得很,但是在天祿面前,只能被迫還算鎮定着,“九點鐘前後,幾位夫人太太想打麻将,組了三桌,我就讓人把麻将桌支在前廳了,孩子們一開始在前廳玩兒,後來估計是看大人們打麻将沒意思,就都挪到了院子裏,夫人們一直能聽到孩子玩鬧的聲音,就沒當回事兒,打到一點多的時候,幾個夫人撐不住了,準備散搭子去睡覺……她們說,出來之前還能聽到孩子們嬉鬧的聲音,結果幾個人到院子裏一看……空蕩蕩的,一個孩子都沒有,幾個人這時還沒當回事兒,以為孩子去了誰屋裏玩兒,結果回去一看,還是沒有,這才慌了。”

屋外一道閃電正在此時閃過,只亮了一瞬間,仍然是茫茫暴雨無盡黑夜。

天祿看了一眼天色,擡手比了一個手勢:“繼續說。”

安管家臉色難看地繼續道:“打麻将的夫人們陸續散場,在宅子裏翻遍了,一個孩子都沒有,最大的那個小姑娘有手機,可是她祖母已經撥打過多次,沒人接聽……在宅子裏也沒聽到有手機鈴聲,可是門房老張肯定的說,他這一晚上都沒睡,因為看天色是像要下雨,他惦記着通下水的事情,一直特警醒,他沒離開過門房,也沒看見過孩子們出去……一個都沒看見過。”

玉星辰:“宅子有後門嗎?小孩子喜歡探險,萬一從後門走出去了呢?”

“沒有。”安管家額頭沁出了一層的冷汗,搭配着他日益稀松地頭發,看起來有點可憐,“因為前幾年……出了點事,所以老爺在的時候就把原本的後門焊死了,那個高度,孩子們爬不過去的……而且後門也根本沒有孩子們的腳印。”

玉星辰聽得眉頭皺死:“所以說,孩子從一點鐘就丢了,一直到現在也沒找到?報警了嗎?”

安管家勉強地點了點頭:“已經報警了……但是一來這麽大的雨,警察一時也趕不過來;二來,原則上兒童失蹤案48小時以內不予立案的,現在才三個小時……”

“不是三個小時。”天祿突然擡起頭來,“他們說,‘能聽到孩子在院子裏玩耍的聲音’,有人确切看到孩子在院子裏玩嗎?”

安管家一愣,似乎從來沒考慮過這個方面,現在一考慮,臉色無端又白了三分:“沒有……少爺,你是說……”

“統計一下都是誰家的孩子丢了,列個名單。此外有可能的話,聯系一下市裏的警察,就是把我的消息通知給你的那位,程警官。”他說着,看了安管家一眼,“如果殷家的名義不好用的話,那就換成我和玉星辰的名義,于公于私,他會來的。”

天祿說完,皺眉看了看外面的雨,本想直接走出去,又掃了一眼旁邊的玉星辰,猶豫了一下,還是對安管家道:“有傘嗎?”

“有。”

安管家忙把自己手裏的這把傘遞了出去,眼見天祿撐開了傘,帶着玉星辰就要走進暴雨裏,這才後知後覺地慌了神兒:“少爺,玉小姐,這麽大的雨,你們去哪裏?”

“去找找。”天祿頭也不回,“吩咐你的事情清楚了嗎?快去!”

作者有話要說: 準備挑戰一下五天日萬的活動。

還有一章,不知道什麽時候發,別刻意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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