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說實話，奧莉薇對于美國隊長的确有些畏懼之情。

史蒂夫·羅傑斯是一個全美國，甚至全球都認定的好人、好領袖、好偶像。但是奧莉薇很清楚，美國隊長并不是一個沒有底線的老好人，事實上他所有的溫柔和寬容都留給了自己要保護的人。可是當他面對敵人的時候，美國隊長會化身成可怕的戰士。

當年的德軍，絕對不會認為美國隊長是一個溫和的人。

奧莉薇偏向于将他現在的溫柔理解成美國隊長那發自內心的、對于民衆的責任感在起作用。

可是如果當他發現奧莉薇不是人類，而是黑暗世界的吸血鬼，他還會保持現在的友善嗎？

奧莉薇也拿不準。即使她被保護得很好、從未被人類傷害過，可是對人類的警惕是流淌在血液裏的。就如同聯合國發布的那可憐的、幾乎沒有人應聲的保護法則。

他們從不相信人類。

奧莉薇在美國隊長的卧室裏胡思亂想着，始終也早不到好的解決方法。

作為一個單身男人，史蒂夫住在一室一廳的公寓裏。自從奧莉薇忽然出現，史蒂夫便把唯一一張床讓給了她，這些天一直都睡在客廳裏。

當不出任務的時候，史蒂夫的上班時間十分規律。他五點四十出門晨跑，但是會給奧莉薇留下早餐；他每天下午四點準時到家，偶爾帶着從超市買來的食材。

是的——奧莉薇已經在美國隊長的家裏住四天了。

她知道自己理應當趕緊離開，可是史蒂夫的血聞起來實在是太誘人了，她這輩子都沒聞過這麽香的味道，她真的舍不得。

人類血液對于她不同的吸引，就像是人類聽耳機的感受。

一個孩子可能用幾美元的耳機聽歌就很幸福了，他會随着長大慢慢換更好的耳機，并且不覺得有什麽區別。可區別就是，當你聽過一個數萬美元的高端耳機之後，再聽回自己曾經幾十美元買的耳機，只會覺得——辣雞！

奧莉薇現在就是這種感覺。她其實曾經習慣喝三星級的血液，父親帶來的A級別鮮血已經算是在開小竈了。可是史蒂夫的血液味道打破了這一切的平衡，曾經覺得還行的血漿，現在也開始食之無味。

見鬼，如果她因為貪食而被人類抓住或者搞死，那可就真的會被嘲笑到死，或許死之後的五百年也會一直被其他吸血鬼笑話。

奧莉薇疲憊地嘆了口氣。

她不能在美國隊長的家裏多呆，這棟樓裏很可能有美國政府的眼線，而他的其他朋友也很可能随時光臨。

她必須速戰速決。

就當奧莉薇下定決心的同時，史蒂夫·羅傑斯身上穿着美國隊長現代的第一套制服出現在了紐約演播廳裏。他的盾和頭盔都被換成了拍攝專門道具，版型全部都仿制當年的款式。

“其實我認為，我現在的制服就很好看，或許我應該在公衆面前轉變一下形象？”史蒂夫看向導演。

此時此刻，美國隊長的身邊至少圍着四五個人在幫他弄造型。他的身材和身高在人群中顯得太完美，氣質也太過出衆，在忙忙碌碌的工作人員之中，史蒂夫不像是普通人類，更像是美國隊長的雕像或者等比例兵人。

導演正用欣賞的眼光注視着他。看着這個男人工作是一個享受，因為實在是太養眼了。

“不行，隊長。您的宣傳都是一系列，而這是您最廣為人知的制服。”導演說，“相信我，您不管穿什麽都是我們的最愛，這套制服已經夠完美了。”

史蒂夫其實不太喜歡，因為這套制服當年是他剛剛從現代蘇醒時由神盾局準備的。然而款式參考了當年二戰時他在舞臺上賣債券的那一套舞臺制服，他覺得這套并不是最好看的那一個，而且以現在的眼光來看，款式有點太老土了。

“好了，給隊長戴上面罩，我們要開拍了！”導演舉起喇叭。圍在史蒂夫身邊的工作人員正好伸手幫他戴上面罩。

史蒂夫便把自己的感受咽了回去。衆人如潮水般褪去，只剩下他一個人站在鏡頭面前。

“隊長——多笑一笑，大家都喜歡看你笑，展露你的魅力——開拍！”

與此同時，美國隊長雙手抵腰，對着鏡頭露出他平日絕對不會展露的那種笑容。

“嗨，我是史蒂夫·羅傑斯，你們的美國隊長。”男人微笑道，“如果你是吸血鬼、狼人、巫師等少數邊緣種族，請注意這條公益廣告——我知道你可能遇到了困難。沒關系，請立即聯系這個電話，瀕危物種救援協會會無償幫助你渡過難關。加油，我的朋友！”

“咔——”

工作人員們立刻又沖上來調整和查看史蒂夫的情況，其中一個人将下一個要拍的紙條塞給他。整整一個下午，史蒂夫拍了六條廣告，又給所有工作人員簽名合影之後，終于可以完成任務離開電視臺了。

史蒂夫換下過時的廣告制服，換上自己的皮夾克和牛仔褲，走入太陽西沉的紐約。

他的外貌仍然像是一個年輕人，混入人群之中并不會引起注意。史蒂夫随着人群進入電車，他找到一個座位坐下，這才長松了一口氣，有一種疲憊的感覺。這種疲乏并不是來自于體能，而是來自于精神。

拍攝這種事情，可比出任務累多了。

美國隊長并沒有輕松多久，因為他很快便挂心于自己家裏的那個小女孩。想到這裏時，他的眉毛便忍不住輕蹙。

其實他并沒有完全信任奧莉薇，哪怕她是一個十分可愛漂亮的、猶如洋娃娃一般的小女孩。多年的戰鬥經驗讓他無法因為對方外表的柔弱而掉以輕心，而奧莉薇到底是有意撞上他，還是真的只是一個控制不了自己能力的小姑娘呢？

史蒂夫沒有完全分辨出來她的來意。因為他從奧莉薇身上感受到兩種截然不同的情緒：她幾乎無法隐藏自己的目光，史蒂夫總會感覺她帶有目的性地偷看自己。可是與此同時，奧莉薇身上對他的畏懼之情也不像是假的。

不論是哪種可能性，奧莉薇都不可能長期在他家裏呆下去。如果她對他有壞的目的，史蒂夫擔心會波及到其他住戶。

如果她只是一個普通的小女孩，史蒂夫現在的行為更像是在犯罪。首先，他沒理由将一個小姑娘關在自己家，他真的應該聯系相關部門。而且，法律上來說，這麽小的孩子不能一個人在家，她需要陪護人。

史蒂夫覺得自己需要速戰速決，盡可能從她的嘴裏問出有用的東西。

回家的路上，史蒂夫買了一些小孩子可能會愛吃的甜點和飲料，并且同時做好了用溫和而堅定的态度詢問奧莉薇的準備。

他來到公寓門外，用鑰匙打開門——門開了，他正好看到奧莉薇就坐在餐桌旁的凳子上，從窗外透進的夕陽撒在小女孩的身上，給她深色的發絲染上了溫暖的橘色。

她安靜地坐在那裏，就好像是人偶大師雕刻出的娃娃，精致的五官甚至過于完美，讓人産生一股恍惚感。奧莉薇擡起頭，史蒂夫看到她的眼眸在夕陽下閃着淡淡的光輝，瞳孔有一種圓環感，同色是純粹至極的綠色。

在那一瞬間，奧莉薇的非人感達到了極致。

在史蒂夫面前的的确是一個小女孩沒有錯，可是她的神情太過靜谧，那不像是個孩子露出來的表情。

但是很快，那絲平靜消失不見，奧莉薇看向他，頓時眯起眼睛笑了起來。

“史蒂夫，你回來了？”

一個正宗的孩子式撒嬌。

史蒂夫回過神，他點了點頭，将門關上，提着東西進了廚房。

當他做飯的時候，奧莉薇坐在桌邊吃甜點，太陽的餘熱正在逐漸消失不見。

奧莉薇的确喜歡夕陽，只有在落日時分，太陽對她才是完全溫柔無害的。每到這時，她便喜歡在窗邊坐一會兒，直到黑暗世界來臨。

一大一小兩人在桌邊吃飯，史蒂夫想要趁機詢問，可是奧莉薇一邊吃着食物，一邊睜着無辜的大眼睛，“媽媽說食不言、寝不語。”

無奈，史蒂夫只好閉上嘴。

奧莉薇發現美國隊長比自己想象中的好相處多了。只要不觸碰到他原則上的問題，美國隊長似乎很願意給對方提供自己最寬容的态度。

只不過，永遠不要相信吸血鬼說的話，因為吸血鬼說的話都是鬼話。

當一個吸血鬼惦記上一個人類時，你便無法在他的嘴裏聽到一句實話了——因為吸血鬼願意為了捕捉到自己的獵物，而說遍世界上所有的謊言。

兩人吃得有點沉默。史蒂夫心裏有事，他在想如何才能從奧莉薇嘴裏問出有用的話，而奧莉薇則心不在焉。

她不論喝多少備用血漿，在史蒂夫身邊的時候仍然有強烈的饑餓感。這種感覺讓她沒辦法好好品嘗普通人類的美食，滿腦子都是史蒂夫。

這該死的吸引力。

吸血鬼的催眠對上意志太堅定的人類的時候，效果往往沒有那麽好。奧莉薇在想，該如何才能讓美國隊長放松精神呢？她需要迷惑他，以此來完成自己吸血的壯舉。

奧莉薇已經想好了，最後三天，如果她還喝不到史蒂夫的血，就果斷撤離。

相比于品嘗美味，趕緊研究明白自己的身體是怎麽一回事也很重要——她可不想當一輩子小孩子！

吃完晚飯之後，史蒂夫征求她的意見，“你想談談嗎？”

奧莉薇點了點頭，她想想，然後得寸進尺地說，“抱抱才能談。”

——哪怕現在吃不到嘴裏去，能讓她蹭一蹭也是好的啊！

作者有話要說： 奧莉薇：吸血鬼的嘴，騙人的鬼~

今天的奧奧也仍然十分饑餓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