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傅岑借口有事,直接帶着蘇卿走了。
薛雅晴氣的厲害,她有心想追問祁靖白剛才為什麽會和蘇卿呆在一起,可祁靖白的臉色比傅岑走時的也好不到哪裏去,細長的眸子漆黑如墨,裏面的冷光讓薛雅晴有些怕得慌。
和祁靖白認識了二十多年,薛雅晴自認為十分了解祁靖白,可眼前的男人卻讓她覺得分外陌生。
“靖白,咱們回去吧?”
薛雅晴勉強的笑着挽住祁靖白的胳膊,語氣不經意就帶了幾分試探和小心翼翼。
祁靖白黑眸一閃,再低頭看向她時,又恢複了薛雅晴熟悉的溫柔模樣。
“我讓人先送你回去,我還有點事要辦。”
薛雅晴有些不願意,她還委屈着呢,祁靖白不說解釋了,哄哄她總可以吧,竟然讓她走?
可一向對她好脾氣的祁靖白這次卻沒有再依了她的性子,強制性的叫來人把薛雅晴送回了家。
祁靖白開車去了江邊。
風大,濕潤的江風不住的從半開的車窗灌進來。
這是那人最喜歡來的地方,他第一次抱她,吻她,說動性子倔強的她同意和他在一起,都是在這裏。
祁靖白指尖的煙已經燃了一半了,車廂裏煙草的味道很重,那人對氣味敏感,不喜歡他身上帶有煙味,祁靖白已經忘了自己有多久沒抽煙了。
幽靜的江邊三三兩兩的情侶親密的依偎在一起,祁靖白隔着車窗看着他們,眸中墨色深濃。
他真的愛蘇卿嗎?
廖子魚問過,祁靖久問過,甚至連祁老爺子都開口試探過。祁靖白從來沒有回答過,因為‘愛過’這兩個字太過模棱兩可,連他自己都說不清什麽時候開始對這段感情開始感到厭倦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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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靖白最開始接近蘇卿的确是遵從了祁老爺子的囑咐,打着利用她的心思,可是後來他也的确是真的被她吸引,進而真心的願意寵着她,愛着她,護着她,甚至打算過一生一世陪在她身邊。
那樣刻骨銘心的感情是做不了假的,不是真心相愛,又哪裏可能真能瞞得住那人敏感的心思。
可十二年,不是一月兩月,也不是一年兩年,再深濃的感情也抵不住歲月的侵蝕,到後來他寵她已經成了習慣,至于男女之情,已經被冗長的時間沖刷的再淡薄無比,變成了一種介于習慣和親情之間的存在。
祁靖白從來都不只是有蘇卿一個女人,就這麽瞞着她哄着她一輩子也好,祁靖白無數次這樣告訴自己,他到底還是沒辦法狠心的看着她因為自己受到傷害。
祁靖白從來沒有想過有一天他會和蘇卿分開,即使不愛了,他還是想和她一起過一輩子,這樣的想法只有在年少時候對着他第一個女人薛雅晴時出現過。
薛雅晴回來了,曾經那個他違逆了本心,硬是自己親手趕走了的自己心愛的女人終于光明正大的回來了,祁靖白卻發現自己并沒有曾經無數次設想過的愉悅和如釋重負、祁靖白太陽穴一抽一抽的疼,每次一閉上眼就是漫天漫野的血色,折磨的他夜不能眠。還是會疼的,祁靖白疲憊的閉上眼,其實還是會疼的。
祁靖白受夠了這種焦灼的折磨,即使是替代品也好,他想她,瘋了一樣的想她。
***
傅岑一路上都黑着個臉,到了住處也沒有絲毫好轉的跡象。
魯清墨已經給蘇卿暗地裏使過好幾次眼色了,傅少性子陰晴不定,也就只有蘇卿一人有法子能哄了他高興。可平時機靈乖巧的蘇卿只恹恹的垂着個臉,一副沒精打采的模樣,一點兒沒打算湊過去緩解氣氛。
一進門,從聽到引擎聲後就蹲在門口望眼欲穿等着的熊貓邁着一雙小短腿,以和它胖嘟嘟的體型完全不相符的敏捷迅速的竄到了蘇卿身邊。
“嗚嗚~”
熊貓聳着濕漉漉的黑鼻子,喉嚨裏撒嬌的輕哼着,亦步亦趨的繞在蘇卿腳邊兒,蘇卿這才打起精神來,彎腰準備把它抱起來。
熊貓哼的更歡了,軟團團的小身子嬌弱的一翻,已經四仰八叉的肚皮朝上躺在了地上,小的只剩下一個小璇兒的尾巴愉快的扭來扭去,黑碌碌的圓眼睛期待的看着蘇卿。
蘇卿輕笑,輕手輕腳的把它抱進了懷裏。
“就你機靈。”
熊貓愛嬌的伸出粉紅的小舌頭舔了舔蘇卿的手指,肥軟的小身子一扭,在蘇卿懷裏挑了一個最舒服的姿勢,嘴裏最後“嗚嗚”的叫了兩聲,雪白的小腦袋熟練的挂在蘇卿的肘彎處,舒服的眯了眯眼,然後徹底安生了。
傅岑的手下目瞪口呆的看着這無恥的畜生不要臉的賣萌,嘴角不住的抽搐,就蘇卿離開的這小半晌的時間裏,已經有好幾個想要把它抱回房間裏關着的人被咬了。這軟團子看着乖巧,可但凡有人想接近它,它就兇狠的呲着尖利的白牙,威脅的不住悶吼,哪裏像個正常的小奶狗。
傅岑并沒有回房間,沉着臉坐在客廳的沙發上,也不說話,手上拿着幾分報紙有一下沒一下的翻着,就差在臉上明晃晃的寫上‘我很不爽’四個大字了。
蘇卿在門外和熊貓互動了一會兒,才心情好轉的進門回房間,她路過客廳的時候看了傅岑一眼,又低了頭繼續逗懷裏的小東西。
蘇卿有睡前喝牛奶養胃的習慣,上樓後沒一會兒就端着自己慣用的杯子又走了下來。傅岑還在沙發上坐着,手上點着煙,蘇卿幾不可見的皺了皺眉心,避開了他的方向走向冰箱。
然後熱好牛奶的蘇卿就徑直回了房間。
二樓關房門的輕響過後,正襟危坐了半晌的傅岑臉色更黑了。
第二天一大早,蘇卿是被一陣吵鬧的雞叫聲給吵醒的,迷迷糊糊的拉開窗簾一看,院子裏不知道什麽時候多了只體格健壯的野雞,褐紅色的雞腳被綁着,僵硬的昂着個脖子不住的撲棱。
魯清墨聽到動靜擡頭,忙揚聲道:“吵到蘇小姐了?傅少說蘇小姐身子弱,專程讓買了活雞回來,中午給蘇小姐炖雞湯喝。”
蘇卿猶豫的張了張嘴,最後還是點點頭,沒把心裏的疑問問出來。
煮雞湯就煮雞湯,為什麽還要把雞放到院子裏?傅岑不是最不喜歡吵鬧嗎,魯清墨也不怕吵到傅岑後挨了責罰。
樓下的魯清墨則是苦笑了兩聲,給手下做了個手勢示意拴好野雞別讓它亂跑,接着就匆匆的出了門。
傅少也不知道在想什麽,一大早就出去了,臨走前還不忘吩咐把雞拴好擺在院子裏顯眼的地方,像是生怕住在臨窗的房間裏的蘇卿看不到似的。
從昨天早上傅岑和蘇卿長談過後,傅岑就再沒提過什麽時候才送她回晉城,蘇卿巴不得他忘了這事才好,雖然她知道回晉城拜師學玉雕對她以後行事絕對利大于弊,但她還是打心底裏不願意委屈着自己去拜個不認識的老頭子當師傅。
除此之外還有更大的一個隐患…
一旦回了晉城,就意味着姜衫必定要在傅家人的眼皮子底下面對原身的外公一家,那可是原主的親人,蘇卿并沒有十全的把握能瞞住那群不知底細的親人。
有些發愁的蘇卿抱着熊貓下樓曬太陽,院子裏各處都有人守着,就怕一個疏漏再讓蘇卿給溜走了,之前看守的人已經被傅岑全部重罰了一遍,現在也不知道被調到哪裏去了。
熊貓性子有些懶,只要蘇卿在身邊,它就一直忙碌的撒嬌賣萌,一點兒也沒有像別的小狗一樣,一有機會就撒了歡兒的亂竄。
院子裏被放在角落裏的公雞估計是叫累了,綠豆大的一對黑眼珠直直的盯住姜衫,雕塑似的靠在牆角一動不動。
“喔~”
正安靜着,牆角的公雞冷不丁的叫了一嗓子,頓時把蘇卿給吓了一跳,差點沒抱住懷裏正打盹兒的熊貓。
熊貓鼻腔裏立刻就發出了威脅的悶吼聲,小身子僵着,威脅的瞪着公雞。
公雞不甘示弱的看過來,尖喙高傲的翹着。
熊貓一扭身子,直接從蘇卿懷裏蹦了下來。
蘇卿有些不解,熊貓再膽小不過了,今天怎麽這麽反常?
院子裏守着的下屬卻對傻乎乎的公雞默哀了一瞬,這愣頭愣腦的畜生,免不了要被發威了的軟團子給折騰上一頓了。
熊貓一邊兇狠的悶吼一邊謹慎的接近了公雞,公雞呆滞着一雙綠豆眼,鎮定自若的在原處硬着脖子。
就在熊貓快要走到它身邊時,公雞猛然威脅的撲棱起寬大的翅膀!
野雞比熊貓的小身子大出了一倍有餘,那鋒利的尖喙看上去十分吓人,四處的守衛已經全部默不作聲的看了過來,期待的瞧這咬人的小東西準備怎麽對付碩大的公雞。
就在熊貓蓄勢待發的準備撲上去的瞬間,蘇卿有些擔憂的站起身來,焦急的叫了聲“熊貓?”
公雞嘴一張,尖銳的叫了一嗓子,眼見着就要撲過去的熊貓耳朵抖了抖,正對着熊貓的一個守衛眼睜睜的看着威脅的呲牙咧嘴的熊貓突然收了兇狠的尖牙,嗷嗚一聲,被吓到了似的驚恐的快速退了兩步!
“嗚嗚…”
‘受驚’的熊貓可憐兮兮的小聲悶哼着,嬌嬌氣氣的縮在原地不敢動了。
衆人:…
面色感動的蘇卿快步走過來,輕柔的把替自己出頭熊貓抱進了懷裏,“小東西,膽子那麽小,也不怕被傷着。”
熊貓愛嬌的軟軟依偎在蘇卿懷裏撒嬌,收了尖銳的指甲的小肉墊可憐兮兮的巴住蘇卿的手腕,濕漉漉的黑眼睛再可憐不過的眼巴巴瞅着蘇卿。
蘇卿果然翹了翹唇角,溫柔的揉了揉它的小腦袋,熊貓頓時舒服的眯起了圓溜溜的大眼,短小的一團小尾巴歡快的扭來扭去。
衆人:…
這般無恥,真是讓人…嘆!為!觀!止!
好不要臉的狗!
另一邊,正在回去路上的傅岑手機突然響了,垂眸一看,傅岑的眉心頓時皺了皺眉。
顧珏…
“大哥。”傅岑道:“這邊有事耽誤了,昨天沒能出發,機票定在了後天,一直忙着忘了告訴你一聲。”
“沒事”顧珏慢條斯理道:“那件事情我已經交給了別人,我到陽城了。”
傅岑眸子一緊,聲音卻沒有異樣,不動聲色道:“哦?你現在在哪裏,我正巧在機場附近,可以順路接你。”
車子恰巧轉過了一個路口,顧珏擡了擡淺灰色的眸子,“不用了,我已經快到你的住處了。”
傅岑臉色陡然間就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