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第二刀子拔出來,噴灑而出的鮮血已經灑了蘇卿一臉,原主身材不高,比起上一世一米七多的蘇卿來說,她甚至可以算得上嬌小的可憐。于是站在比她高出許多的祁靖白身前,此刻的蘇卿看上去越發和她的氣質違和。

溫柔缱绻的長相,瘦削孱弱的身材,眉目如畫的臉上還挂着溫柔的輕笑,巴掌大的白皙俏臉在血跡沾染下沒有顯出半分猙獰的樣子,只是莫名的就讓人由衷的感到不寒而栗。

無論背地裏曾經籌謀了多少,無論再如何的心硬如石,祁靖白一旦真的正面對上蘇卿,他永遠都表現不出一絲一毫慣有的強勢出來。

習慣是個可怕的東西,它會在不知不覺中讓你養成一種刻在骨血裏的依從,一如蘇卿,她習慣了祁靖白的百依百順,于是從來沒有防備過那樣溫柔的他。

一如祁靖白,從小到大的教條和生活環境讓他習慣了處心積慮的算計,可寵了這女人太久,他也早已經習慣了寵着她對她百依百順。

“如果你能消氣…”祁靖白聲音微顫,他是最不肯相信任何怪力亂神的一個人,可只要那人有一分可能還活着,他就算是自欺欺人,就算是蒙蔽了心神,也寧願相信眼前的女人真的就是她,“只要你能消氣,怎樣都行,我錯了卿卿…”

“閉嘴!”

蘇卿聞言卻驀地勃然大怒,輕笑的臉上陡然就是一冷,他怎麽敢?他憑什麽還敢在她面前說這樣的話?

祁靖白忍着劇痛,面上帶了些倉皇着急的上前一步,試圖碰碰她,再碰碰她,好讓自己确信這日思夜想,輾轉反側折磨到他徹夜難眠的一幕并不是自己在做夢。

“吱!”

就在祁靖白的手即将碰到蘇卿的前一刻,一輛純黑色的跑車突然停到了兩人面前,下一刻後座的車門就從裏面打開了。

絕對不該出現在這裏的顧珏就這麽大步流星的走了過來,深邃的面上此刻已經是一片威嚴和淩厲,他大眼一掃,盯着祁靖白的顧珏語氣裏已經帶了顯而易見的冷然出來,“怎麽回事?”

蘇卿唇一抿,握住雕刀的手終于停了。

祁靖白看着眼前的不速之客,又看看低着頭沉默不吭聲的蘇卿,一股奇異的氣氛在三人之間越聚越濃,祁靖白因為失血過多臉上一片慘白,卻将那清隽的面容映襯的越發俊秀。

“他是誰?”

祁靖白啞聲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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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卿低着頭,還是一聲不吭,顧珏一皺眉,終于看向了蘇卿,“他欺負你了?”

終于趕過來的顧一一行人識相的在離三人幾步遠的地方站定,誰也不想在這時候去觸顧先生的黴頭。

“沒有。”

蘇卿還是低着個頭,聲音悶悶的,顧珏長臂一伸,直接探向了她的下巴。

蘇卿沒躲的及,直接被顧珏把腦袋給擡了起來。

看到一臉血的蘇卿的瞬間,顧珏驀地怔了怔,他抿唇拿手給她擦了擦,“真是個蠢女人,當我派給你的人是當擺設用的?為什麽要自己動手?”

顧珏的反應讓顧一幾人齊齊一詫,他們原本以為顧先生知道蘇小姐闖了這麽大的禍,以顧先生的性子絕對是要勃然大怒的,這當口怎麽像是沒瞧見蘇小姐對面的男人身上還有兩個血窟窿似的?

蘇卿躲了躲,可顧珏的手看似沒使多大力氣,卻禁锢的她動彈不得,巴掌大的臉轉瞬間就被粗粝的手指摸了個遍。

“小卿…”

眼前的一幕讓祁靖白的聲音微微發緊,直到現在他才想到要考慮蘇卿的身份問題,瞧着被顧珏強勢護住的蘇卿,祁靖白的臉色漸漸發冷。

“他是誰?”

祁靖白又問了一遍。

原本還想要掙脫的蘇卿突然就停了動作,但比蘇卿反應更快的卻是顧珏,五官深邃俊美的他臉上的不悅之色已經很明顯了,強勢的一攬,冷着一張臉的蘇卿就被他拽到了懷裏護住。

顧珏比祁靖白還要高上一些,天生帶了些睥睨威嚴氣勢的他居高臨下的看着他,語氣寡淡,“你說呢?”

顧一幾人齊齊轉開了視線,暗自倒抽了一口涼氣,不敢看眼前這太過大不違的一幕…蘇小姐可是傅少的女人,顧先生這樣的做法似乎是有些…不妥。

祁靖白死死的看着蘇卿,她卻真的在眼前男人的懷裏安靜的依偎着一動不動,祁靖白的身子登時晃了晃,眼中泛了些血絲出來。

這下倒是顧珏開始不滿了,他瞧了瞧懷裏裝鹌鹑的女人,“這人是誰?你從我身邊帶人出來就是為了他?”

顧珏的語氣很平和,平和的不得了,那雙灰眸裏的神色卻有些危險,蘇卿頭又低了低,突然伸手拽住了他的衣袖,“走吧,回去跟你解釋。”

顧珏冷哼,明顯不願意善罷甘休,卻出乎所有人的預料,奇跡的沒有再說蘇卿什麽,一雙威懾力十足的灰眸慢條斯理的瞧了祁靖白兩眼,意味不明的勾了勾唇,竟當真按照蘇卿的意思轉身走向了黑色跑車。

顧一幾人這才真正的震驚起來!

顧一之所以吩咐了顧二聯系顧先生,正是因為瞧着蘇小姐十分不對勁,顧先生身邊從來都不缺乏圖謀不軌的人,忠心耿耿的顧一第一反應就是擔心蘇卿其人有問題。

可蘇卿前後表現反差這麽大,顧先生為什麽就像是沒瞧見似的…

蘇卿上了車,顧珏卻仍舊沒有松開她,長臂一伸就把她抱了起來放在腿上,修長的大掌揉了揉她的頭發,如有實質的目光若有若無的落在她一片狼藉的臉上。

顧珏眼一眯,慢悠悠的提醒道:“早上說的話,可別忘了。”

蘇卿以為顧珏會興師問罪,沒想到等了半天他卻只說了這麽一句,摸不準他在想着什麽的蘇卿低低“恩”了一聲,神色溫順的她戒備的準備應付接下來的盤問。

自從決定不再閉着那些人開始,蘇卿就已經做好了前路越發艱辛的準備,如果想要對付祁家和廖子魚,在傅岑身邊是絕對不可能的,那人的掌控欲太強,又和蘇家有仇,她幾乎可以想象自己不再藏拙貿然出手後傅岑會有的反應。

無非兩種,要麽掘地三尺的調查出她真正的底細,然後毫不猶豫的挖掘出她最大的潛在價值,利用完後再鏟除掉她這個心腹大患,而且為了掌控住她,傅岑是絕對不會讓她真正的扳倒祁家的,她可沒忘了傅岑和祁家還有着某種她不清楚的合作。

要麽就是像魯清遠當初說過的,最厭惡怪力亂神的傅岑直接提溜着她送進研究所去,一寸寸的把她這個異類給解剖到一清二楚,也圓了他将蘇家趕盡殺絕的念頭。

而雖然表面上看去親近,默默觀察過的蘇卿已經察覺到在傅岑眼裏顧珏是他最為忌憚的敵人,顧珏顯然也意識到了傅岑的不對,只是還沒查出來,這就給了蘇卿可趁之機。

如果能利用上顧珏…最起碼現階段傅岑絕對不敢輕舉妄動,吩咐了她去接近顧珏的他,已經算是有了把柄在蘇卿手上。

怪只能怪傅岑千算萬算卻沒想到蘇顯女兒的身體裏早已經換了個靈魂,蘇卿不是聖人,蘇家人的死活她是真的沒看在眼裏,那群被傅岑親手送進去的人能不能出來,她更是沒有一星半點的在乎。

只要蘇卿想,傅岑手裏是沒有能拿捏住她的把柄的。

至于祁靖白…蘇卿的眸子冷了冷,即使他知道了她的身份,即使他相信了這驚世駭俗的借屍還魂,聯手廖子魚殺了她的他,才是最不敢把事情聲張出去的那個人。

只是凡事總是得付出些代價的,想要得償所願,絕對沒有十全十美的法子,眼前的男人才是最大的一個變數。

可蘇卿渾身戒備的等了好半晌,腦子裏已經将退路說辭想了個全,這男人卻沒有一點想要發問的意思,就只拿那雙煩人的手不停的摸她的頭,從發頂摸到發梢,再卷着她的頭發玩一會兒,又從發梢摸回發頂。

摸的蘇卿心煩意亂,恨不得他趕緊發難了事,這樣不上不下的懸着太讓人心慌意亂。

可顧珏就是不吭聲。

從薛家門口一路摸到了住處。

蘇卿的頭都快被他給摩挲禿了。

“你有什麽要問我的嗎?”

還是蘇卿先忍不住,緩緩擡起來眸子看向顧珏。

顧珏冷肅的面上一派慵懶,唇角優雅一勾,視線已經落到了蘇卿的腿上。

“小卿知道和我做交易,到底意味着什麽嗎?”

蘇卿臉色一緊,黑黝黝的眸子一瞬不瞬的對視回去,“我們早上已經談的很清楚了,我可以想辦法幫你把那些墨盒解開…”

顧珏不緊不慢的補充道:“你要做我的女人。”

蘇卿眉心一跳,她早上就這個問題已經跟他解釋了很久,兩人公平交易,所謂的做他的女人也不過是做戲給外人看。

“我…”

顧珏食指一身,微微掩住了她欲圖張開的嫩唇。

“我得女人,沒有假裝一說。”顧珏灰眸溫和,裏面的涼意卻讓人汗毛四起,“話已經說了出來,就沒有反悔的機會。”

蘇卿正要說話,車窗外卻傳來了顧一僵硬的低喚聲,顧珏一蹙眉,緩緩搖下了車窗,“怎麽了?”

顧一一看到坐在顧珏腿上的蘇卿,就像是被燙到了一般迅速的收回了視線,只是那聲音卻越發僵硬了。

“顧,顧先生,傅少回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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