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火鍋

搬家第一頓飯，就從紅紅火火的火鍋開始。這也是吳桐第一次吃火鍋，自從第一頓吃了稀飯之後，他就對人類的食物興趣缺缺，不太理解另外三個人對食物的熱衷程度，尤其是吃了之後還會産生很多食物殘渣，還得上廁所，超級麻煩，于是能不吃就不吃。

這段時間大家一直忙着修房子，也沒工夫吃火鍋，今天終于兌現了帶吳桐吃火鍋的承諾。大熊喝了酒，燙好一根鵝腸，放到吳桐碗裏：“來，掌櫃的，嘗嘗這個，又脆又嫩。”

吳桐露出尴尬的笑容，能別第一口就讓他吃這個好嗎？他喝了一口啤酒，發現味道也不如清水來的爽口，便夾起鵝腸放進嘴裏，瞬間便被一股辣味填滿了所有的感官，眼淚不由自主地沖上了眼眶鼻腔，原來這就是酸甜苦辣的辣嗎？

王虎看到吳桐的反應，說：“大熊，你應該弄個鴛鴦鍋的，掌櫃的不能吃辣。”

大熊無辜地眨眨眼：“四川人哪有吃鴛鴦鍋的？鴛鴦鍋沒得靈魂。”

吳桐幹脆一不做二不休，将整根鵝腸塞進了嘴裏，閉上眼睛用力咀嚼了幾下，開始是一股又辣又麻的味道，嚼了幾口又品嘗出了一股鮮甜的味道，似乎還不賴。他睜開眼，看見另外三個人仿佛被點穴了一樣看着自己，便說：“好像還行。”

大熊得意地笑了起來：“我就說嘛，絕對好吃！”

金川拍拍吳桐的肩：“恭喜你，成功加入四川火鍋大軍。”

王虎起身倒了一碗水放在吳桐面前：“別逞強，要是受不了涮一涮再吃。”

吳桐沖他笑了一下：“好，謝謝！”

王虎看着他的笑容，黝黑的面皮一熱，扭過頭去開始往鍋裏放菜：“大家都趕緊吃啊，燙久了就老了。”

于是吳桐開始接受新一輪的麻辣轟炸，吃得他眼淚鼻涕齊飛，但也有點欲罷不能。他終于從這頓火鍋中體驗到他們熱愛人類食物的原因，不光是味道口感新奇多樣，更是因為大家一起吃飯這種熱鬧與親近。

吃飽喝足，大熊摸着肚子說：“這火鍋真巴适，多少年沒這麽安逸過了。自打鹿彌離開之後，我就沒吃過這麽好的火鍋了。”

金川也叼了一根牙簽在嘴裏，倚靠在椅子上，說：“這才叫生活啊。太好了，咱們的農家樂終于又重新開張了！”

吳桐坐正了，清了清嗓子說：“從今往後，農家樂就要拜托大家了。”

大熊說：“掌櫃的別那麽客氣，農家樂的事就是我們的事，有什麽需要我們做的，就盡管開口，千萬別跟我們客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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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川笑着說：“對啊，我們一定努力幫着賺錢，早點贖回墜子。”

王虎抽了一口煙，說：“那咱們今天就商量一下接下來的打算吧。以前咱們這兒的主要業務是接待來這兒看大熊貓的游客，現在大熊貓基地遷走了，專門來這兒看熊貓的游客也少了，所以這方面的業務肯定會減少。我的意見是，咱們這兒得搞點特色，這樣才能吸引人專門過來游玩，畢竟這兒離成都也就是一百多公裏，開車也就是倆小時的事。”

大熊說：“虎哥說得對，以前這兒種了很多花，來這兒吃飯看花的人很多，要不要再種點花？”

金川搖頭：“搞成個大花園，能特意來看的人也不會很多。況且花期都有限，過了花期怎麽辦？”

吳桐問：“那賣花呢？”

王虎扭頭看着他：“這個點子不錯，不過賣花苗至少也得養上半年吧，天氣熱了，賣花的人也就少了。而且咱們這兒偏僻，除了供給花卉市場，就是開網店，但是沒有宣傳，網店很難開起來。”

“咱們也可以弄個直播啥的，或者錄點短視頻，以掌櫃的顏值，應該可以吸引不少粉絲。”大熊對這個最了解。

金川說：“錄視頻可以，網紅路子也可以走。但是哪個網紅至少都得做上一兩年才火，而且火不火還不一定，我們只有三年時間，所以網紅只能當副業，不能當主業。”

吳桐對這些都不太了解，便說：“那還是先搞種植和養殖吧。這個比較容易見效，只要有市場，就能在短期內換成錢。”

王虎将煙掐滅了：“掌櫃的說的對，目前只能種蔬菜水果，養雞鴨牛羊，市場的事，就交給我和金川吧。”

吳桐感激地說：“謝謝！”虧得有他們幾個在，否則他就算種出了東西，也換不來錢。

“好啦，幹活！”大熊一拍桌子站起來，差點将桌子給掀翻，被金川和王虎怒瞪了一眼，只有吳桐說：“輕點。”

大熊嘿嘿笑着收拾碗筷，突然想起來什麽，扭頭看着王虎：“虎哥，你弄幾個幫手來幹活兒呗。”

王虎擡眼看着他：“又犯懶了？沒工具，自己洗吧。”

大熊撓撓臉，收拾碗筷去廚房清洗。

“我去翻地。”吳桐則起身從工具房裏拿了一把鋤頭，現在已經快四月了，得抓緊時間播種了，他起身朝門外走去。

王虎和金川也跟着出來了，金川說：“野草也太多了，點一把火燒了吧，還能當肥料。”

“不能燒，這裏是自然保護區。交給我吧。”王虎說着朝門外走去，一直走到靠近山腳的草叢裏，說，“出來吧！”

吳桐驚訝地扭頭看着他，王虎在做什麽？

過了一會兒，只見一只瑟瑟發抖的灰兔子出來了，戰戰兢兢地爬到王虎腳邊，王虎彎下腰提起了兔子：“既然在我的地盤生活，那就得聽我的。你們不是愛吃草嗎？去把你所有的同伴都叫過來，這一片的草都給我啃幹淨了，聽見沒有？不聽話我就将你們全都吃了！”

那只兔子的下腹滴答滴答地往下滴水，王虎嫌棄地将它扔在地上，它過了一會兒才反應過來，然後一溜煙跑走了。

吳桐不由得莞爾，這算不算欺負弱小？

金川說：“就算是有兔子幫忙除草，還是得叫輛拖拉機來翻一下地吧，不然也沒辦法種啊。”

“當然，今天先讓兔子除草吧，你去找一輛拖拉機，讓人過來幫忙耕地。”王虎說。

“行，那我先走了。”金川說着去推大熊的電動車。

吳桐拿起一把鋤頭準備去翻地，王虎說：“掌櫃的，你要不要做個規劃，看看都該怎麽種？”

吳桐說：“我已經想好了該怎麽種了。”這些天他一邊蓋房子，一邊默默地在心裏規劃，哪塊地種什麽，他都有數。

王虎瞥見山坡上跑下來十幾只灰兔子，對吳桐說：“幫手來了，咱們也不便打擾它們幹活。今天我們去鎮上買點小雞小鴨什麽的，反正以後也是要買的。”

吳桐一聽，覺得非常有理：“好啊。”

他們進屋跟大熊打了招呼，出來的時候看見地裏密密麻麻的都是兔子，灰的黑的，還夾雜着幾只白的，全都在埋頭啃草，場面蔚為壯觀。

王虎特意跑去叮囑了一番，讓它們一字兒排開好好幹活，順便叫過小花狗：“小貓，這些兔子就交給你了，偷懶不幹活的就咬它！”

小貓沖着王虎“汪”了一聲，明明是只土狗，看樣子是要被訓練成牧羊犬了。

電動車被金川騎走了，他倆就步行去鎮上。王虎說：“沒車還挺不方便的，得去買輛車。”

吳桐苦笑：“沒錢了。”一輛車少說也得幾萬，他手頭的錢買種苗可能都不夠。

王虎指着公路上一輛電動三輪車說：“先買一輛那樣的就可以，方便拉貨，不然我們買了雞鴨也沒辦法弄回來。”

“那車得多少錢？”

“應該不貴，幾千塊錢吧。”王虎說，“去問問就知道了。”

吳桐想了想，幾千塊錢的話，那還是負擔得起的，那就買吧，以後要搬進搬出的東西多着呢，總不能次次都叫車：“那就買吧。”

兩人邊走邊聊，吳桐問出了一直以來的疑惑：“我其實有點想不明白，我們為什麽在這裏辦個農家樂，卧龍鎮有什麽特別的地方嗎？”除了偏僻還是偏僻。

王虎扭頭看了吳桐一眼，說：“其實也沒什麽特別的，就是當初跟人類協商，要來了這麽一塊地盤，不受人類政府管制。”

“那這裏有很多妖嗎？”吳桐問。

“不多。你修煉的時間比我們都長，應該知道靈氣是越來越稀薄了，現在的世界已經不太适合修煉，加上人類數量劇增，活動範圍越來越大，動植物要想修煉成精已經非常難了。”王虎說。

“是的。不過這兒的靈氣挺濃郁的，比別的地方充足。”

“所以這才是靈異管理局在這兒設點的原因。我們這兒原本的目的是為了給那些剛剛成精的妖的過渡站，一方面可以鞏固修為，另一方面則是學會适應人類社會。不過這麽多年了，好像也就只來了你一個。”王虎說。

吳桐感到很驚訝：“可我是因為違反人類法律被罰到這兒的啊。”怎麽聽起來不像是禁足，反而是被優待了。

王虎哈哈笑起來：“其實都差不多，你犯的那點事在我們靈異界根本就不算事兒。不過人類跟我們不一樣，太脆弱了，一碰就碎了，所以他們的法律比我們的嚴苛很多。而且是嚴禁妖精傷害人類的，你恰好又犯了這個大禁忌，這才被罰禁足。你看我們其他人就沒有這個要求。”

吳桐恍然大悟：“你們都是在這裏過渡嗎？還沒過渡完嗎？”

王虎模糊地說：“算是吧。主要還是我們不太能适應城市生活，所以喜歡在這小地方待着，比較自在。”

說話間，他們已經到了鎮上，王虎雖然不如大熊對鎮子那麽熟悉，但是他的社會經驗明顯比大熊要足得多，他給一個老漢遞了支煙，對方就告訴了他牲畜市場在哪兒。今天逢大集，又是春天，來買種苗的農民特別多，賣種苗的也非常多，随處可見雞鴨鵝苗、魚苗、豬崽、羊羔、牛犢、兔子等等，甚至還有賣小狗小貓的，市場上各種動物的叫聲此起彼伏，熱鬧異常。

吳桐和王虎都有意識地收斂了自身的威壓，以免打擾到市場的秩序。

吳桐看得眼都花了，有些茫然地問王虎：“買什麽？”

王虎說：“先問問價錢。”

于是他們挨個攤子去打聽了一下，不問不知道，一問吓一跳，雞鴨苗最便宜，兩塊五一只，鵝苗十塊一只，而豬牛羊就貴得離譜了，羊羔至少三百元起，豬崽至少四五百，牛犢則需要一千多一頭。

問完之後，吳桐和王虎都沉默了。過了一會兒，王虎說：“要不就養雞鴨鵝吧，這個長得快，幾個月就能長成了，而且土雞鴨現在特別受人類歡迎，只要東西好，是相當有市場的。”

吳桐問：“它們吃什麽呢？成本是多少？”

王虎說：“你等我一下。”說完掏出手機開始百度，還別說，百度上真有養雞成本的計算法子，他粗略估計了一下，半年出欄一只雞，利潤是20元左右，養一千只雞則能賺兩萬塊錢。

吳桐算了一下：“那要養一萬只雞才能賺夠二十萬。”當鋪一年的利息就快七萬，他們一年怎麽也得賺個二三十萬才能勉強夠開支吧，不由得覺得壓力巨大，果然錢不好掙麽。

“不用養那麽多，一批養一千，一年養兩批，這就有四萬塊錢純利潤，再養兩千只鴨子，一共就有八萬了。還養點兔子，種點菜和水果，第一年先賺個十幾萬，等明年果樹挂果了，收入就多了。”王虎倒是很樂觀。

吳桐說：“豬和羊呢？這些直接放山上就好，自己找草和野果子吃，不用我們另外再花多少飼養成本。”

王虎繼續百度養豬的成本，說：“一頭豬能掙一千多，咱們也可以養一點。關鍵是你現在手頭還剩多少錢？”

吳桐說：“只剩三萬多了。”

王虎說：“那咱們就雞鴨各買一千只，豬和羊分別買個一二十頭，餘下的錢用來買飼料？”

吳桐突然想起來：“不是說還要買一輛三輪車嗎？”

“三輪車我去買，不用你掏錢了。我打電話給金川，叫他過來砍價。”王虎撥通了金川的號碼，将他叫到牲畜市場來。

沒多久金川就騎着車過來了，聽完兩人的打算，說：“行，砍價的事就交給我吧。”

有金川出馬，成功将雞鴨苗的價格壓到了兩元一只，小雞小鴨各先買兩百只，剩下的等孵化場孵化出來之後再給他們送過去；再去買了三窩22只香豬崽，每只價格為450元，這種豬野性比較大，适合放養，正好适合他們這兒的環境；他們還看中了一戶農民家的九只波爾多山羊，六大三小，三公六母，一共花了一萬一千塊錢。

吳桐的錢包又癟了一大半，剩下的只夠買飼料了，以後要花錢，就得等賺了錢才行了。吳桐頓時覺得壓力有點大，他的琴什麽時候才能學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