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柳絮飄飛,莺歌豔舞,揚城不愧是東陸最繁華的城池,一派奢靡景象,真應了書中所雲——不知亡國恨,不解家國仇。
“如此美景,沾了血腥真是可惜了”,一白衣少年緩步行于青石街道上,看着街邊林立的商鋪,聽着遠處畫舫傳來的管弦之樂,心裏不禁暗嘆。
玉身長立,白衣勝雪,五官精致得仿若畫中走出的一樣,少年眉宇間除了三分英氣外,還有些許女兒家的柔媚,尤其那雙微眯的桃花眼,似笑非笑,更是風情萬千。
揚城這個地方,從來不缺濁世佳公子,儒雅文弱的文人騷客,雍容貴氣的達官富賈,每日從大江南北雲聚于此,只為尋花訪柳,不問世間事事。
眼前的少年,儒雅而不文弱,貴氣而不落俗,風流倜傥,氣質天成,引得路人紛紛側目,眼神一直流連在這百年難得一見的風流人物身上。
雲渺閣——揚城最富盛名的酒肆楚館,白衣少年剛走到門口,就被一年長的女子拉客,“公子進來坐坐吧,我們這有全揚城最美的歌姬藝妓”。
“是嗎?那我今天倒要好好瞧瞧,這揚城究竟有何魅力,能令人家國天下都不顧了”,少年嘴角輕笑,略帶嘲諷的口吻。
跟随小二進了大堂,臨窗而坐,“小二,上你們最好的酒”。
“爺您放心,美酒佳人,這可是我們雲渺閣的招牌,包您滿意”,小二滿口自誇。
“如果你的酒入不了本公子的口,你可就沒機會再說話了”
明明是玩笑的語氣,小二卻感到背後一陣涼意,隐隐的好像看到了,這人眼裏深藏的殺意。
“好了,你下去吧,我的酒盡快”,少年擺手揮退呆愣着的小二。
小二如臨大赦,趕緊倒了茶,急走回後堂,心想:這懾人的氣勢,遍觀整個揚城,也找不出其二。
少年端起茶盅,輕嘗淺酌,眼神向大堂正中掃去,一群舞姬正在演繹舞曲佳作《霓裳羽衣舞》,樂聲靡靡,舞姿曼妙,四周一群所謂的“佳公子”正深陷其中,不可自拔。
嘴角噙起一抹若有若無的笑意,似欣賞,又似不屑,原來所謂的佳人也就如此而已,少年搖搖頭,繼續把玩手中的茶杯。
“爺,您的酒來了”,半盞茶不到的功夫,酒送了上來,不等小二倒酒,少年直接拿過酒壺,仰頭一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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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酒,賞你的”,美酒入喉,心緒也随之清朗。
“謝謝爺”,小二歡喜的接過打賞,還不忘由衷的說,“爺,就您這通身的氣派,小的平生還是第一次見,爺真乃人中龍鳳”。
“哈哈……”,少年發出爽朗的笑聲,惹得衆人紛紛側目,無視他人或警戒、或嫉妒、或欽羨的目光,少年收回笑意,“小二,你的客人可不止我一個”,眼神睨向衆人,語帶調侃。
小二一看惹得其他客人不滿,趕忙說,“來我們雲渺閣的客人,都是世間俊傑,爺,您繼續,小的告退了”,說完,趕忙在衆人忿忿的目光中消失。
“哈哈……”,少年這回笑得更張揚放肆了,昵向衆人的眼神中,多了一種凜人的氣勢。
衆人雖心有不甘,但為了保持自己的風度,在如此風月場合,為了嫉妒一個少年而鬧事,傳出去怎麽都會成為一個笑談,最緊要的是,少年眼中的氣勢,真真令人生怯,只得抑住自己的不甘,忿忿作罷。
就在衆人回神之際,悠揚的琴聲緩緩瀉出,琴音空靈,如緩緩萦回的溪流,又如夢境中朦胧的輕紗,衆人的不忿,全在這琴音中消弭,就連少年的笑聲也被這琴音蓋去。
少年滿懷好奇的望向彈琴之人,一席紅衣似血,刺眼的鮮紅,襯出佳人凝脂般的肌膚,白皙透明,“手如柔荑,膚如凝脂,領如蝤蛴,齒如瓠犀,螓首蛾眉,巧笑倩兮,美目眇兮”。
東陸女子,大都氣質可人,溫柔娴靜,可撫琴的女子,氣質卻凜冽傲然,像極了一株迎風傲立的寒梅。
“真正的佳人在這吧”,少年仰頭喝酒,心卻系在了那一抹耀眼的鮮紅上,口中喃喃念道。
一壺酒見底,琴音也适時而止,霎時掌聲鳴動。
“早聞秋浔姑娘不僅美貌冠絕天下,琴技更是一絕,今日得以一見,實乃畢生之幸”,一儒雅俊秀的瘦弱少年,眼帶桃花的看向佳人,聲音難掩興奮的說道。
“真是窮酸文人,回家作你的詩去,擦亮你的狗眼,看看你配得上秋浔嗎,再摸摸你口袋裏的銀子,買得起秋浔一夜嗎?”,一貴氣十足的少年不屑的回。
“你,你,……別欺人太甚”,俊秀少年氣得不知所言。
“曹公子何出此言?衆所周知,雲渺閣衆姐妹賣藝不賣身,曹公子此話,莫不是把雲渺閣,比于一般的煙花之地,把秋浔及衆姐妹比于煙花女子,如若曹公子是想要那樣的享樂,看來是走錯地方了”,紅衣女子眼神似怒非怒,語氣雖輕,卻是冰冷傲人的氣勢。
“秋浔姑娘誤會了,曹某怎會拿煙花女子與你相比,敢問這世間,有誰比得上秋浔姑娘你”,被紅衣女子一席話說紅了臉,貴氣少年急忙解釋。
“曹公子謬贊了”,秋浔冷冷地開口,實在厭煩聽到這些出于欲望的贊美。
“各位公子遠道而來,雲渺閣蓬荜生輝,今日正好是我們花魁,秋浔姑娘的出演之日,各位公子誰出的價高,便可讓秋浔為他獨奏一曲”,看氣氛有些僵,老板娘急忙出來圓場。
“我出一千兩”,“我出兩千兩”,“我出五千兩”……一時出價聲此起彼伏,正可謂是,“五陵年少争纏頭,一曲紅绡不知數”。
“我出五萬兩”,只見座中一華服男子緩緩起身,嘴角帶着志在必得的笑,沉穩的出價。
衆人驚詫而不甘的看着男子,如此高的價,無人敢再開口,瞬時滿堂靜然。
“十萬兩”,只聽角落處傳來一個慵懶的聲音,滿堂“啊”聲,衆人驚愕的看向聲音主人,白衣勝雪的少年,再一次成為了焦點。
白衣少年擡頭向紅衣女子看去,嘴角挂着玩味的笑,紅衣女子也正向這看來,四目相對,一切了然。
“承蒙公子擡愛,恐秋浔承受不起”,就是聽到這人的笑聲才出場,從剛才到現在,她一直保持着看戲的姿态,為何會突然參與其中,難道是看出了什麽?秋浔暗想。
“我看姑娘不是承受不起,而是不想承受吧,既然姑娘已心有所屬,為何還演這樣一場戲,糊弄在座的各位?”,少年故作一幅,為衆人抱不平的樣子。
“公子此話怎講,秋浔實在不知”,切不能讓這人攪了整個計劃,秋浔心下暗驚,眼神中不覺多了絲慌張。
“不知,哈哈,既然姑娘不知,那恕在下冒昧了,在下雖不是君子,但成人之美,還是懂的,姑娘自己随心意挑人吧”,本想拆穿,可看到她眼中的慌亂,卻有些不忍了,少年灑脫一笑,落座繼續喝酒。
“看來林公子的五萬兩,已無人再加,那今晚秋浔姑娘就為林公子獨奏”,老板娘立即接口道。
“秋浔姑娘請”,那位林公子一臉的意氣風發,眼神還略帶挑釁的看了白衣少年一眼。
少年視若罔顧,只眼神定定的看着秋浔。
秋浔疑惑而略帶感激的看了白衣少年一眼,轉身随林公子上樓,向雅間走去。
看着他們兩人的背影,白衣少年心裏悶悶的,一下失了喝酒的心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