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今日就是楚蕭明的出關之日,昆吾琉钰率教衆在教內等候,只聽一陣大笑傳來,楚蕭明轉眼間就立于衆人眼前。
“千秋萬載,一統天下,楚教主中興聖教,壽與天齊”,整個玄月教內響起震天的口號。“爹,你終于出關了”,楚依依笑着跑到楚蕭明身邊。
“依依,小心”,楚蕭明卻突然臉色大變,一掌推開楚依依,急速飛來的鐵鈎,狠狠的穿進他的身體。
“爹”,楚依依吓得大叫。
“昆吾琉钰,你竟敢背叛教主”,楚蕭明的心腹,玄月教左使南向秋見大事不妙,舉劍向昆吾琉钰刺來。
昆吾琉钰輕巧地避過襲擊,幾個人沖過來和南向秋打作一團。
就在楚蕭明出手還擊之時,一群人從外面沖了進來,帶頭的正是風輕塵、花弄影和月慕白三人,剛才等候楚蕭明的教衆,在這一群人沖進來之時,全都紛紛倒地。
“楚蕭明,你以為憑南向秋就能牽制我嗎?他愚蠢到,你的手下中了毒都不知道,我說過四大殺手會為我所用,楚蕭明,這玄月教教主之位,也是時候,輪到我昆吾琉钰了”,說着,昆吾琉钰出手,與風輕塵等三人,一起對付楚蕭明。
“昆吾琉钰,我真是小看你了,沒想到你如此狡猾,今日我便讓你嘗嘗這‘化功大法’的厲害’”
楚蕭明說着就吸過花弄影和月慕白二人,只見片刻間,二人功法便被化盡,毫無還手之力的兩個人,被楚蕭明一掌便解決了。
未想到‘化功大法’如此厲害,昆吾琉钰心下大驚,順手抓過兩人,抵住楚蕭明的攻擊。
“鎖他琵琶骨”
聽到風輕塵如此說,昆吾琉钰旋即從楚蕭明身後攻去,不料楚蕭明突然轉身,昆吾琉钰顧不得其他,一把抓過還鈎在楚蕭明身上的鐵鈎。
劇痛之下,楚蕭明雙手緊抓住昆吾琉钰,察覺功力在流失,昆吾琉钰用力将鐵鈎丢向風輕塵。
撿起鐵鈎,毫無半點遲疑,風輕塵躍過來,精準的用鐵鈎鎖,住了楚蕭明的琵琶骨。
用盡最後一點力氣,楚蕭明将昆吾琉钰狠狠甩了出去,巨大的撞擊力使昆吾琉钰悶哼一聲,鮮血順着嘴角流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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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爹”,楚依依哭着向楚蕭明跑過來。
“南向秋,帶依依走”
聽到楚蕭明的吩咐,南向秋攔住楚依依,“小姐,我們走,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邊說邊拉着楚依依撤離玄月教。
看衆人向楚依依追去,昆吾琉钰開口道,“回來,別追了”。
斬草不除根,不是昆吾琉钰的行事風格,可看着哭得一臉是淚的楚依依,她不禁想起了穆秋浔,穆秋浔不想楚依依死。
昆吾琉钰硬撐着起身,看見一襲紅衣向自己走來,她的樣子,像來迎接世間最後的王者一般。
穆秋浔眼裏蒙着一層淚霧,可她還是看清了她最愛的人,她就站在那兒,滿身染血,嘴角挂着勝利的笑意,像是從煉獄凱旋的阿修羅,在這一刻,什麽都不重要了,她只看得見她,她就是她的天下。
“昆吾教主”,穆秋浔走近輕喚一聲,一衆人像是得到暗示般,“玄月神教,千秋萬載,昆吾教主,一統天下”,嘹亮的口號,響徹整個玄月教。
昆吾琉钰滿意的笑起來,将穆秋浔攬入懷中。
“你受傷了,讓師兄看看吧”,穆秋浔在她懷中溫柔出聲。
“不許任何人碰我,小傷,死不了的”,昆吾琉钰聲音突然變得乖戾,身體發抖,緊緊的摟住穆秋浔,像是要把她融入自己的身體似的。
受傷卻不讓任何人診治,昆吾琉钰把自己關在房間裏,留得穆秋浔在房外,心急如焚。
房內,昆吾琉钰拿出《三清錄》,翻開秘笈的第一頁,映入眼簾的八個字,令她覺得無比刺眼,‘斷情絕愛,方成此功’。
楚蕭明這個老家夥,就是看到這兩句,才把這秘笈給自己的吧,斷情絕愛,可笑至極。
幾月前,看到這八個字,昆吾琉钰覺得真是滑稽,斷情舍愛來練這所謂的神功,即使練成了,又有何意思。
可現在呢?楚蕭明的化功大法,吸盡了她所有的功力,老家夥又把‘化功大法‘的秘笈給毀了,現在的昆吾琉钰,說白了就是廢人一個,如何一統天下,如何為昆吾一族讨個公道?
昆吾琉钰心裏苦悶之極,然而這苦悶卻不能向任何人訴說,即使是最了解她的穆秋浔。她不能讓教中人知道自己功力盡失,否則這教主之位怕是坐不穩了。
她不能讓穆秋浔知道自己已是廢人一個,她的自尊和驕傲不允許。
難道只有練這《三清錄》嗎?昆吾琉钰拿着《三清錄》,腦中卻不停的浮現着穆秋浔的身影,能讓她斷的情,舍的愛,只有穆秋浔,只要穆秋浔在她身邊,她就做不到斷,也做不到舍。
“穆秋浔,只要你不負我,我亦絕不負你”,當日的諾言還猶在耳,今日便要破了,昆吾琉钰苦笑着藏起秘笈,轉身走出房門。
穆秋浔呆呆的等在門口,腦中回想起風輕塵所說的話。
“秋浔,你的毒時日不多了,跟我去天山吧,昆吾琉钰可能已經功力盡失,她不會讓你在她身邊太久的”
這幾句話把她震得有些回不過神,昆吾琉钰失去了功力,那麽驕傲的一個人,怎麽會接受自己成為一個廢人。
“你是在想誰?”,昆吾琉钰一出門就見穆秋浔失神的站在門口,無聲的藏起自己滿心的苦悶和煩躁。
穆秋浔終于回過神,“在想該如何讓你好好看大夫?”。
“看大夫?我又沒病,看什麽大夫?”,昆吾琉钰故作輕松的應對,“秋浔,你替我去趟東陸吧”。
“你答應好好治傷,我就替你去”
“好,不過不要你師兄幫我”
穆秋浔溫柔卻帶有嗔怪的看了她一眼,“如果你是在吃醋,我便不讓師兄幫你治傷,是在吃醋嗎?”。
“都掉醋缸裏了,還能不吃嗎?”
這樣的回答太異于平日,穆秋浔擔憂的看着她,真的功力全失了嗎?
“去東陸做什麽?”
“幫我取點東西”
“嗯,等你治了傷我便去”
“你一走我便治傷”
昆吾琉钰的語氣是不容置疑的,穆秋浔只有無奈的看着她點點頭,算是應下了。
“我現在就走”,穆秋浔說着轉身欲走,昆吾琉钰卻一下攬過她的腰,湊在她的耳旁,深情至極的說出了,讓穆秋浔徹底沉淪的一句話,“穆秋浔,我愛你”。
淚水決堤般的滑落,這是訣別嗎?琉钰,我只能陪你到至此了嗎?
“後會有期”,穆秋浔死死的抑住聲音裏将要泛濫的哭意,推開昆吾琉钰的手,頭也不回的離開了。
穆秋浔走的當晚,昆吾琉钰一人悶悶的在房裏喝酒,心想,她還會回來嗎?當她看到那封只有幾個字的訣別信時,她還會回來嗎?
那個女人總是特別執着,不看到自己傷好,她是不會走得徹底的,昆吾琉钰苦笑着搖搖頭。
“拿酒來”
随着昆吾琉钰的話音落下,門外一個嬌弱的女子,戰戰兢兢的端着酒壺進來,走到昆吾琉钰身旁,為她倒好酒,剛想離開,卻被昆吾琉钰拉住,“你怕我?”。
女子像是受驚一般,當即跪到地上,“我該死,教主饒命”。
聽到這句似曾相識的話,昆吾琉钰伸手擡起女子的下颌,“我是不是之前見過你?”,看來她早已将把眼前人撞得花容失色的事,忘到九霄雲外了。
“奴婢之前不小心撞到教主”,女子眼神怯怯的看着昆吾琉钰,小心翼翼的回答。
“原來是你,你叫什麽名字?”
“流螢”,
“流螢,以後留在我身邊,做我的侍妾吧”,昆吾琉钰看着她,笑得一臉迷離。
叫流螢的女子顯然受寵若驚了,看着昆吾琉钰,好半天才回過神來,“教主,我……”。
“怎麽?你不願意?”
“不,不,我……我願意”
“願意就來陪我喝酒”,昆吾琉钰說着拉流螢坐到自己腿上,滿臉的笑意,卻看不出開心。
穆秋浔離開的半月,流螢一直陪在昆吾琉钰的身邊,她溫順聽話,以她的快樂為快樂,可她不懂她,不懂她滿心的抱負,和隐藏在內心深處的孤寂與落寞。
穆秋浔回來的那日,昆吾琉钰正在看一群歌姬跳舞,懷裏摟着流螢,輕柔妩媚的笑着。
忍着心痛回來的穆秋浔,看到這一幕,滿腹心酸,卻還是笑着問,“傷好了嗎?”。
“你回來了,傷早好了,流螢,這是我的愛妾,穆秋浔”,昆吾琉钰滿眼溫柔的看着流螢。
愛妾,不是未過門的妻子嗎?
“姐姐,妹妹有禮了”,流螢盈盈的從昆吾琉钰懷中起身,看着穆秋浔,溫婉的施禮。
穆秋浔對着她微微的一笑,眼裏全是倔強的堅持,笑容凄美得令人心酸,昆吾琉钰別過臉,笑容僵硬的看着流螢。
“教主,東西我已經拿到了,你要我做的事,我都會辦到”,穆秋浔說完,決絕的看了昆吾琉钰一眼。
穆秋浔的眼神裏有太多的愛和痛,看得昆吾琉钰連回望的勇氣都沒有,只呆看着穆秋浔的腳步,慢慢從眼前消失。
剛走出門,穆秋浔就體力不支的倒了下去,幸得風輕塵及時攙扶,才未摔倒在地。
“秋浔,你為何這麽傻?一定要回來,親眼看到才死心嗎?”
“看來她的傷是大好了,我也可以放心的地開了”
風輕塵搖搖頭,看着穆秋浔因毒素發作而滿是皺紋的手臂,心疼的說,“走吧秋浔,江湖的是是非非,再與我們無關了”。
夕陽下,兩匹馬、兩個人正向着遠離江湖的地方奔去。
昆吾琉钰站在玄月教的最高處,看那一襲紅衣,還是如此的耀眼,就如同最初相見一般,“穆秋浔,希望你遠離江湖,會找到你想要的快樂”。
眼淚從眼角劃過,昆吾琉钰想,這是自己最後一次心疼,疼過之後,穆秋浔這個名字,将埋葬在她前半生的記憶中。
這一晚,昆吾琉钰毫無顧及的練起了三清神功,從此後,江湖開始了屬于昆吾琉钰的傳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