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1)

◎“嗨。”◎

自從那個周末後, 越前龍馬已經逐漸習慣把忍海部玲送回家這件事了。

不過這次稍微有些不???同,在忍海部宅院的栅欄前,越前龍馬和她交換了line。

忍海部玲把他的電話郵箱也認真記下來。

只有這樣才能保證這家夥不再莫名其妙地失聯。

“周六的關東大賽要加油哦。”

越前龍馬正在給她修改備注, 聽到這句話之後擡眼看她:“前輩不來嗎?”

忍海部玲和上了發條似的猛點頭:“去啊,當然會去看!肯定會去看越前帥氣地贏下比賽的, 不過加油怎麽樣都不嫌多嘛~”

畢竟上一次沒去看, 忍海部玲回想起來都覺得自己超級遺憾, 這次絕對要補回來。

得到了意料之中且足夠滿意的答案,互道“拜拜”之後,越前龍馬手插褲兜頭也不回地離開了。

由于不管和誰一起,越前龍馬每天回家都是這個點,家裏人已經非常習慣了。

晚飯已經準備好了,竹內倫子正在擺放餐具, 催促越前龍馬趕緊去換衣服然後洗手吃飯。

自他進門後, 卡魯賓就一個勁地在腳邊打轉撒嬌,越前龍馬趕不及安撫, 只能先輕車熟路地避開。

進了房間門之後習慣性地先把網球包放到了地上,卡魯賓跑過去湊在網球包上聞味道。

把随手脫下的外衣丢在床尾, 越前龍馬匆匆忙忙地套好家居服, 一邊摸卡魯賓,一邊從網球包裏拿出手機和便當盒。

下樓将便當盒遞給了媽媽竹內倫子,越前龍馬拿着手機在餐桌旁坐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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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很少有這種把手機黏在手上的時刻,不過總感覺某些人的消息要把他的line沖爆了,

翻開蓋子果然看到了那家夥的line消息接二連三地跳了出來。

【忍海部玲】有安全到家嗎?

【忍海部玲】已經比我預計的時間還晚一分鐘了!越前到家沒有?

【忍海部玲】糟糕了,越前不會被觊觎已久的後援會成員趁機套麻袋帶走吧?

是忍海部玲那奇怪的畫風沒跑了。

居然還預計他到家的時間, 她是什麽人體時鐘嗎?

眼見得話裏的內容越走越偏, 越前龍馬趕緊打字回複。

【越前龍馬】到家了。沒有人會幹出那種變态的事情。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終于加上了line, 忍海部玲從語氣上就表現得特別興奮,她時時刻刻盯着手機,是秒回的信息。

【忍海部玲】不一定喔,像我這樣平常看起來非常正經的人,就幹得出來這種事情:P

【忍海部玲】對了,今晚吃的是西餐,超級嫩的牛排配上溫泉蛋!牛排和黑椒汁适配度最高!溫泉蛋已經慘遭我的毒手,被戳成了兩半,就這麽勉強欣賞一下算了。雖然知道越前不喜歡西餐,但是還是要發給你饞一下。

【忍海部玲】[照片.jpg]

越前龍馬跟不上她的打字速度,他本來也不常用line和別人聊天,或者說他在校外根本不怎麽聯系別人。

他還沒來得及回複任何東西,忍海部玲那邊已經發了一連串消息,滿屏的文字還帶着圖片,有停不下來的趨勢。

先是把文字都看完了,越前龍馬根本不知道從哪裏開始回複,而且鬼使神差的,他戳開以往絕對不會感興趣的照片放大——

只是一頓被忍海部玲禍害後淩亂的西餐,牛排都被幹掉了一半,更別提溫泉蛋了,不過牛排旁邊擺放的金屬叉子倒映着在拍照的人。

手機擋住了她一半的臉,勉強能看到個下巴,像個圓圓的銳角。

腮幫子看起來鼓囊囊的,牛排應該還在她的嘴裏受苦受難呢。

說着擔心他的安危,結果胃口出奇的好呀這家夥,嘴裏就沒一句能信的!

手機又震動了一下,越前龍馬退出照片的查看,忍海部玲發來了新消息。

【忍海部玲】越前今晚吃什麽?

越前家的晚飯是和忍海部家截然相反的典型日式晚餐。

并且出于關東大賽前對兒子的鼓勵,竹內倫子做得很豐盛,又幾乎都是越前龍馬喜歡吃的。

越前龍馬掃視了一桌子美食,一時間不知道從哪個開始形容,也沒辦法做到像忍海部玲一樣文字詳細描述,幹脆拿手機直接拍了一張給她。

他的拍照技術當然沒好到哪裏去,勝在出手自竹內倫子的飯菜本身的質量不錯,看客忍海部玲又是異常捧場。

【忍海部玲】哇超級豐盛诶!看中那個蝦肉茶碗蒸了,下次在飯店看到的話絕對要去吃那個!

【忍海部玲】不過每次都是日式和西餐,感覺再豐盛也有吃厭的一天呢,下下次去吃中華料理吧!聽說有一流的番茄炒蛋!番茄番茄!

【忍海部玲】不對,我不能再說了,不能打擾你休息,越前趕緊吃飯!補充體力養足精神,周六加油加油加油!!

好幾分鐘後,手機那頭總算沒了動靜,越前龍馬放下不再震動的手機。

她在line裏比現實中還要吵啊……

還真是說不夠的加油和鼓勵,即使堅信他肯定能贏來着……

越前龍馬伸手用筷子夾了和牛肉,往嘴裏塞了一大口,一邊咀嚼和牛,一邊聯想到忍海部玲剛才分享的那塊牛排以及她的見解。

牛肉果然還是要日式吃法吧,西餐再怎麽樣還是比不過,下次得讓她試試和牛,不然以後約吃飯會産生分歧。

而且她吃牛排的時候選擇了黑椒汁啊,看來對番茄醬的追求也不過如此嘛,容易動搖的家夥。

中華料理倒是可以嘗試一下,怎麽回到中華料理又是和番茄有關了……反複搖擺的家夥。

越前龍馬正在心裏吐槽得起勁,被念叨的家夥又發來了一條line信息。

【忍海部玲】不行不行,我得最後補充一句,晚安!

【越前龍馬】……說得太早了吧。

【越前龍馬】晚安。

就這樣,在忍海部玲雷打不動的line騷擾下,周六的關東大賽終于來臨了。

比起分區預賽,關東大賽的地位對于全國中學生來說都提高了不少,而且時間一般都定在周六,因為大部分人都有空,所以會有更多的觀衆和啦啦隊。

整個比賽場地都洋溢着青春和朝氣,鬥志和暑熱混合産生了奇妙的化學反應。

本就十分期待的忍海部玲一進場就被感染了。

她今天起了個大早,特地跟忍海部先生借了更清晰的錄像機,當然筆和本子也都沒有落下。

然而當忍海部玲興沖沖地拿着一切裝備,背着沉重的包趕到比賽現場時,卻被通知比賽名單上越前龍馬是候補。

畢竟比賽名單是龍崎老師後出的,誰也沒想到,除非前面三個單打和兩個雙打能打成平局,不然看不到越前龍馬發揮。

想想就覺得可能性為0。

真是好一盆冷水。

忍海部玲收拾了下心情,準備入座,卻放眼望去觀衆席全是人,不少學校的校服也是綠油油的,還有不少私服都是綠的。

在近視眼裏這些簡直和青學的綠如出一轍,一時間忍海部還真找不準目标,只好騰出手給越前龍馬發line求助。

【忍海部玲】:{

感受到網球包內的震動,越前龍馬第一時間拿出手機,看清內容後直接往觀衆席後排看去。

傻愣在那裏的黑發少女異常顯眼。

她今天沒有穿校服,天氣太熱了,就穿了簡單的牛仔短褲,搭配一件單薄的白色t恤。

個子一貫在女生中打眼的高,露在外面的腿又跟兩根杆子似的,上下白成一片,抛去那張看不清的臉,居然吸引了不少視線。

沒錯了,以他的動态視力,确實能看到不少人在指忍海部玲。

越前龍馬:“……”

越前龍馬突然聯想到她前兩天拍她家晚飯照片的時候,分享了一個“蝦如果沒有腦袋,就是最完美的食物”之類的言論。

像是察覺到了視線,忍海部玲轉過臉來,到底還是眼鏡框遮住了太多,不少人收回了對她的視線。

越前龍馬沒移開視線,從這個角度能看清她的嘴角和發來的符號表情一樣挎着,他有些樂。

忍海部玲一手拿着手機,另一只手捧着錄像機,還在左顧右盼。

【越前龍馬】在最前排。

給忍海部玲發了消息,不過看她還是一臉茫然看前排的樣子,不用想也知道指望不上她那個近視眼。

明明配了新眼鏡啊……

越前龍馬認命地往後排走,去把人帶了下來。

所過之處,青學衆人表情不可謂不驚悚。

兩個當事人一個真瞎,一個選擇性裝瞎。

對他倆的關注沒多久就結束了,畢竟比賽馬上要開始了,其他人收拾和熱身,而候補的越前龍馬看起來悠閑了很多。

忍海部玲對越前龍馬單人戰抱有十足的信心,不過這場他不上場。

再加上終究還是團體比賽,青學的其他人也至關重要,她決定暫時把注意力給有出賽資格的正選們。

據忍海部玲所知,這次青學對上冰帝這支出名的強隊,隊內的壓力從得知抽簽結果開始就有了。

因為去年青學就是輸給了冰帝,所以經歷過的前輩???們都抱着一雪前恥的心态。

青學對冰帝最大的看點是雙部之戰,周圍越來越多的人為了看兩個部長的比賽聚集時,忍海部玲還在擔心前兩場雙打比賽的正選狀況。

畢竟雙方都有實力,導致雙打比賽異常慘烈。

本以為最多就是這樣了,不會再糟糕了。

結果兩個部長第一單打的比賽發展到後程,忍海部玲根本無法思考之前的事情了,只能麻木地看着并堅持攝像。

那是一場讓人由心震撼而恐懼的拉鋸戰。

恍惚間好像聽到越前龍馬說了一句:“我去熱身。”

忍海部玲才反應過來——

手冢國光輸了這件事情。

雖敗猶榮。

區區一場中學生網球比賽而已啊,怎麽能夠這麽讓人熱血沸騰,賭上自己的未來也要拼嘛!

忍海部玲的手在發抖,生怕剛才記錄的內容出問題,她趕緊把錄像機放到了旁邊的空位上。

轉身拿了筆和本子卻不知道怎麽記下來。

這不是她現階段單薄而匮乏的文字能形容出來的。

精神。

靈魂。

是她一直在追求的能留在作品裏進行傳遞的那種能量。

看完這場比賽她百感交集,其實今天所有的比賽都讓她說不出話,不得不承認語言在某些時刻反而是多餘的。

忍海部玲的視線模糊起來,她的眼淚不由自主地積蓄,不是可惜這場比賽輸了,而是被那種難以言喻的情緒感染了。

一直以來,不同于害怕不二周助的腹黑,忍海部玲是打心裏很怵手冢國光這個冰山一樣的男人,也在背地裏偷偷吐槽過他的不近人情。

可是這場比賽,她仿佛窺見到了藏在海面下的龐大。

夏蟲不可語冰。

原來她的視野一直都這麽狹隘。

她要贊嘆春日的花朵茁壯成長,就不能只看花兒,要去看陽光、雨露、土壤,要去感受鳥鳴、風吟、水潺潺而流……

不是花朵本身美麗,而是春天使一切生機盎然。

不能只因為自己經歷過冬季就害怕春天。

忍海部玲想要傳遞給讀者的東西,應該是全面的,而不是單薄的一個元素。

她得看到越前龍馬之外所有溫柔善良的人,比如始終讓她學着打開視野,去發現更多可能性的青學男網部衆人。

比如她的好友南川佳所拍攝的,比如大姐頭古村芽子所追求的……

那一切的一切,都必須要忍海部玲學會再次敞開心扉去接納。

“喂……比賽結束好久了,你怎麽還沒回過神?”

“啊、啊!比賽太精彩了……”

被越前龍馬的聲音拉回現實中,忍海部玲第不知道多少次重複誇贊比賽的話。

越前龍馬:“我那場比賽你都沒好好看吧?”

忍海部玲狡辯道:“因為上一場比賽太震撼了,根本還沉浸其中,立刻就進行下一場當然會反應不過來啊,太可惡了!”

所以就是沒有好好看他比賽啊,上次也是,根本就沒有來看。

郁悶的越前龍馬沒答話。

看他那個樣子,忍海部玲趕緊補救說:“其實我還是有認真看的,你用了新招式對吧,抽擊球B是不是?!”

“嗯。”

期待着她誇獎新招式的越前龍馬,等了好一會兒,聽到忍海部玲突然轉移了話題:“你剛剛是不是一直沒有好好說敬語?”

越前龍馬:“……”

這個家夥絕對沒有認真看他的新招式!

還生硬地轉向挑他的刺!

不能再在這個話題上糾結下去了,他絕對會先被氣死,越前龍馬說:“明天龍崎教練說有聚會,下午再去看蘑菇可以嗎?”

“還有,下周日繼續網球教學吧。”越前龍馬又說道。

因為兩個部長的拉鋸戰導致時間不夠,關東大賽第二場移到了下周,如果不提前和忍海部玲說好,她可能會跑去找私教。

“哦哦好。”

迫不及待回去重溫今天拍下的視頻,忍海部玲甚至有些敷衍,在越前龍馬的怒視中欲蓋彌彰地補充:“你今天贏得超帥!”

越前龍馬:“哼。”

誰能想到計劃趕不上變化。

原定的周日下午蘑菇領養人拜訪計劃又被迫延後了。

為了犒勞他們周六的辛苦比賽,龍崎老師安排了一場保齡球大賽,輸掉的人需要喝下乾貞治最新研制的青醋——

這真的是犒勞而不是懲罰嗎?

結果可想而知,就連制作者本人乾貞治都畏懼的新産品,絕對的“大功臣”青醋幹倒了一大片。

一時間沒辦法解釋自己的失約,越前龍馬幹脆打電話說明。

越前龍馬發牢騷:“大家都還在昏迷中……連不二前輩都沒有抗住,這真的是人能喝的東西嗎?”

當他在電話那頭郁悶地抱怨乾貞治前輩每天研制“生化武器”時,忍海部玲用肩膀和腦袋夾着手機,默默記下了不二周助怕酸這件事情。

忍海部玲此刻還在幸災樂禍,假裝安慰道:“但至少你們沒有進醫院,說明成分還是健康的吧?我聽說之前有個叫銀華的隊伍,偷偷仿制了乾前輩的同款蔬菜汁,全員食物中毒送急診了哦!”

“……不該和你談論這個,你的腦回路沒有正常到哪裏去過……”

“喂!跟前輩說話要帶敬語!”

沒等越前龍馬給回複,聽筒那邊傳來了男網部那位副部長大石秀一郎叫集合的聲音,于是兩人的電話匆匆忙忙挂斷了。

忍海部玲不好意思再推遲和領養人姐姐約定的時間,正準備動身自己前往宮城縣,領養人姐姐的電話也打了進來。

“是忍海部嗎?不好意思啊,我這裏臨時出了點事情,可能需要出門一趟,你今天還來拜訪嗎?”

“前輩有情況的話就先去處理吧,說實話,我這邊也出了點意外,暫時趕不過去……”

……唔。

和領養人姐姐把拜訪時間更改為了下周,忍海部玲坐在路邊發呆。

在她的計劃中,是等越前龍馬那家夥結束早上的聚會就一起出發去看蘑菇的,哪怕晚一點回家也行,至少要履行約定。

畢竟這一周,忍海部玲在心裏念叨很多次蘑菇了,她真的很想它。

結果乾貞治的青醋橫空出世……

作為贏家組合,唯二存活的越前龍馬自然不能放棄前輩們不管,只能留下來和桃城武一起照顧他們。

等那些包括龍崎老師在內的青醋受害人們從昏迷狀态醒過來,早已經超過了他倆的約定時間。

誰能想到龍崎老師嘴裏的聚會能演變成一場“慘劇”,越前龍馬完全無法脫身離開。

他第一時間發了line,後續又補充了電話說明。

越前龍馬沒辦法及時來是一方面,一向靠譜的領養人姐姐那裏也是突發情況。

然而忍海部玲早就滿懷期待地先一步出了門,導致她在被兩邊各自放了鴿子之後,一時間有點茫然。

她從頭想了一遍自己的計劃,本來是和越前龍馬約好在這個車站一起坐公交,然後轉電車去宮城縣,領養人姐姐說會叫司機來接他們去看蘑菇,晚飯就在她家解決……

明明……都計劃好了……

吹了近半小時的風,忍海部玲看了眼手機,已經下午三點半了。

回家的話有點早吧,可是又無處可去的感覺。

夏天的風吹得人腦袋發昏,蟬鳴又很大聲,故意不讓人心情好似的。

忍海部玲還在思考接下來幹些什麽,手機就震動起來,是越前龍馬又打來了電話。

他周圍沒了剛才的吵嚷,應該是和青學男網部的大家分開了。

越前龍馬不帶拐彎地開口問:“在哪裏?”

忍海部玲擡頭看了看逐漸昏黃的天氣,決定待會兒要好好欣賞一下夕陽的美景。

她随口一答:“在流浪。”

越前龍馬:“……”

在他的沉默中,忍海部玲等了很久的公交車又開來一輛,伴随着甜美的女聲報站,公交車在忍海部玲面前打開車門。

忍海部玲想,這路公交車比預料中發車得頻繁诶。

不過三分鐘,車站來往的人又清空了,連顫顫巍巍的老人家都在好心人的攙扶下順利上了車,沒能讓公交車多停留兩秒。

忍海部玲又目送着公交車離開。

好孤單的感覺啊,是很久沒有感受過的滋味,她最近是不是太習慣某個人的陪伴了……

再等一個半小時,太陽也要離開了。

她就在這裏等月亮出來吧。

忍海部玲的思緒亂飄,沒發現手持的電話那頭安靜了許久,直到聽筒裏傳來了異樣的動靜。

忍海部玲後知後覺地喊他的名字:“越前?”

聽筒那邊第一時間給了回複,越前龍馬低低應了一聲:“嗯。”

原來越前龍馬始終沒有挂斷電話,他的聲音聽起來有些微喘,伴随着風聲,還有一些淩亂又熟悉的聲響。

那些聲響聽起來,像是越前龍馬就在她附近一樣。

正這麽想着的時候,頭上罩下一片陰影,忍海部玲保持着聽電話的姿勢擡頭,看到了同樣舉着翻蓋手機的越前龍馬。

他帶着疾步之後的氣息,表情很是怪異,看起來很想責怪些什麽???,又硬生生咽回去了的模樣。

忍海部玲下意識地問好:“嗨。”

嗨你個頭啊。

越前龍馬上下打量着她,發現一切都正常後才松了口氣,把藏了一路的話吐出口:“前輩喜歡在公交站流浪?”

忍海部玲眨巴眼睛,呆呆地看着他,沒有反應過來。

“你怎麽知道我在這裏啊?”

“聽到公交車的站臺播報了,”越前龍馬先是回答,随即又有些生氣,“要是我不來,你還打算在這裏坐多久?”

他倆現在一個坐着,一個站着。

坐着的忍海部玲沒有答話,她仰頭仰得脖子酸了,拿着手機的手也酸了,于是轉移了話題:“我倆能先把電話挂了嗎?”

越前龍馬意識到自己依舊保持着拿電話的姿勢,有些窘迫地把手機挪開耳邊,按下紅色的挂斷鍵。

洩憤意義十足地把手機合上,塞進了褲兜裏。

其實在保齡球館外和忍海部玲打電話的時候,越前龍馬就隐隐聽到她這邊路過的公交車的動靜了,不過因為男網部那群人大呼小叫地控訴乾貞治,所以沒有聽清。

再加上聚會最後的時刻,龍崎老師宣布了部長手冢國光要去九州治療舊傷的事情,又把時間拉長了。

當時他被這個消息沖擊了一下,可是等大家都散開後,越前龍馬立刻拿出手機打通了忍海部玲的電話。

畢竟距離約定時間已經過了很久,比起前輩們,這個某些方面意外固執的家夥才是最不讓人放心的存在。

果不其然,這次清楚地聽到了公交車的播報站點——

是他們當時約好的那個站牌。

還好越前龍馬已經腳步不自覺地往那個方向前進了,節省了不少抓人的時間。

一路上都拿着手機聽電話也是為了防止忍海部玲突然轉移陣地,可當越前龍馬隔着馬路看到那家夥真的一直傻乎乎坐在原地的時候,莫名的火氣沖了上來。

電話那頭的人在看天空,棕色的眼眸裏毫無焦點,每一朵浮雲都僅僅是路過她的視線,不曾停留。

黑色的發絲飄飄蕩蕩的,像她口中的“流浪”一樣随風而動。

然後這個說自己在流浪的家夥突然冒出一句:“越前?”

聽到手機裏傳出自己的名字,已經跑了好久的越前龍馬怔愣了一下,直到這時候才放慢了腳步。

反正已經看到她了。

反正在他們中間,只剩下最後一條馬路的距離了。

越前龍馬的心跳因為剛才的疾跑快的不行,又怕呼吸聲暴露了緊張的情緒,他壓低了聲音回應:“嗯。”

等車輛的阻礙消失,他擡腳目标明确地往公交車站走。

十步。

五步。

快走三步。

越前龍馬毫不猶豫地沖進忍海部玲的視線裏,成為那一個可以讓她的目光停駐的存在。

忍海部玲說:“嗨。”

雖然姍姍來遲,不過她等的那個人終究是出現了呀。

她就在這裏,提前等到月亮出來啦。

“……走吧。”

越前龍馬平複着呼吸,沒有再追求她給出“還打算坐多久”那個問題的答案。

他想罵“笨蛋”來着。

結果說慣了的這兩個字最後還是沒有說出口。

忍海部玲有點坐僵了,她挪了挪身子,沖越前龍馬燦爛地笑,伸手喊他幫忙:“拽我一把。”

滿是汗水的手心感受到了微涼的觸感。

他掌心的老繭。

她指尖的厚度。

在碰觸間,被彼此感知到了。

忍海部玲笑嘻嘻的,問:“去哪裏呀?”

越前龍馬收回幫助她起身的手,他今天沒有戴帽子,于是把無處安放的手塞進了褲兜。

他想了一下,回複道:“去吃中華料理吧。”

跟上越前龍馬邁開的腳步,忍海部玲無比贊同這個提議:“好啊好啊,我要點兩份番茄炒蛋!”

“好。”

“再點份番茄炖牛肉!”

“……嗯。”

“再來個糖拌番茄!”

越前龍馬抽着嘴角,扭頭去看故意點了三份番茄的家夥,說:“吃不完的話,前輩買單。”

忍海部玲從善如流地推翻了剛才的點單:“那就只要一份番茄炒蛋吧!”

中華料理店挂着紅燈籠,裏頭看起來很熱鬧。

萬幸店面夠大,角落裏還剩了個兩人座。

忍海部玲翻着菜單,優先點了份她心心念念的番茄炒蛋,“還有這個蘑菇,再點份越前喜歡的……中華料理的話是叫雞蛋羹吧?”

報了一堆菜名,她指使着後輩去前臺和老板娘說,越前龍馬無語地拿着菜單起身。

回來的時候看到她桌子底下的腳蹬得很歡快,跟之前在公交車站那個苦大仇深的樣子截然相反。

越前龍馬:“……變色龍。”

等菜的過程中,忍海部玲問起越前龍馬早上男網部的保齡球大賽。

本來應該兩三句話帶過的結果,被忍海部玲東拉西扯地聊了十幾分鐘。

她全程沒有掏出随身的本子記錄,一直托着腮眼神亮晶晶地聽越前龍馬講,即使他講得平鋪直敘,毫無故事感。

到最後忍海部玲好奇地問:“青醋到底什麽味道?”

帶着一點點炫耀的成分,越前龍馬重複了一遍:“我贏了,沒喝。”

“你不會好奇嗎?找個時間嘗嘗看怎麽樣?然後告訴我感受!”

越前龍馬豆豆眼:“憑前輩和乾前輩的關系,去讨一杯青醋嘗嘗應該不是問題。”

立馬否定這個提議,忍海部玲伸出手指比了個“x”,煞有其事地狡辯:“你可是男網部一員,輸了嘗一下青醋的味道不是很簡單嗎?前輩已經幫你想好下次輸比賽的理由了,就是為了嘗嘗青醋的味道!”

“我不要,”越前龍馬幹脆利落地拒絕,“而且我不會輸。”

“可是我真的很好奇那個味道啊,你就當幫前輩的忙,犧牲一下吧~”

“不要。前輩自己去試一下就知道了。”

始終沒能游說成功的忍海部玲倒在桌子上,嘟嘟囔囔:“那我不就是自讨苦吃嘛,我又不是笨蛋……”

見服務員端着飯菜過來,越前龍馬直接伸手把她耍賴皮的腦袋托起來給桌子騰空位,嘴上依舊不饒人:“前輩也知道這叫自讨苦吃啊。”

熱騰騰的美食安撫了忍海部玲沒有得逞的心,她夾起番茄炒蛋猛塞了一大口。

還沒來得及咽下,她瞪大了眼睛,含糊地贊嘆道:“果然,番茄是任何食材的最佳拍檔!”

越前龍馬問她:“那牛排呢?”

“牛排還是得配黑椒汁,它倆是不一樣的靈魂拍檔,不能混為一談。”

一大堆歪理。

越前龍馬不接茬了,直接伸筷子和她搶番茄炒蛋。

“一年級小鬼尊老啊尊老!給前輩留一點啊!”

“前輩還差得遠呢。”

筷子功夫不如人的忍海部玲氣呼呼地轉戰了清炒蘑菇。

她剛吃一口,又要感嘆,越前龍馬趕緊說:“打住,最後的番茄炒蛋給你。”

忍海部玲滿意地收了。

吃到最後,剩下的是口味略顯清淡的清炒蘑菇。

越前龍馬還在咀嚼中,忍海部玲看着他鼓動的腮部,幽幽地說:“你在吃蘑菇,好殘忍的蘑菇哥哥。”

越前龍馬:“……”

一時間咽下去也不對,吐出來也不好,明知道嘴裏的清炒蘑菇和她嘴裏的狗狗蘑菇是兩種生命體,越前龍馬還是僵住了。

“逗你的。”

艱難地把沒有咀嚼完全的清炒蘑菇咽下去,越前龍馬喝了口水。

見他把水咽下去,忍海部玲戳了戳自己碗裏的清炒蘑菇,有些落寞地吐露心聲:“其實我真的很想蘑菇了……”

那到底是哪個大壞蛋急哄哄地讓領養人把蘑菇帶走啊。

越前龍馬的呼吸壓抑了兩拍,最後還是有些無力地嘆了口氣。

到結完賬,兩個人都沒有再提起蘑菇的話題。

離開了中華料理店。

夜幕中,喧嚣越來越遠。

越前龍馬陪着忍海部玲走熟悉的路。

那家電影院最近好像又上映了新電影,不過上座率最高的還是之前那部懸疑片,後勁大得許多人N刷,只為了捕捉電影裏的蛛絲馬跡。

忍海部玲在看新電影的宣傳海報,是部兒童大電影,她有點心動。

“越前……”

聽到她的呼喚,越前龍馬把視線挪過來,等看清她的目标之後一如既往地沉默了。

“前輩,沒想到是真的喜歡兒童文學啊……”

忍海部玲掃了一眼他的神色,自顧自地解讀了他的意思,說:“下周你還有比賽,加上得去看蘑菇,最起碼得下個月才能看吧,那就買下個月的票好了。”

越前龍馬:“……”

接下來的路沒有什麽标志性建築了,忍海部玲中途就開口打了個飽嗝,之後倒是安靜了許多。

直到那個路口。

越前龍馬忽然停下腳步,忍海部玲疑惑地跟着停下,先是張口順了順肚皮的脹氣,确認不會再打嗝後才問道:“怎麽了?”

“來這邊。”

一頭霧水的忍海部玲跟着越前龍馬往另一個方向走,那是他們第一次遇見蘑菇的街道。

今天沒有下雨,甚至月明星稀,路燈都顯得有些多餘。???

越前龍馬站在當時那個紙箱子的位置上,開口說:“前輩不是說我像蘑菇嗎……”

接下來的內容,在忍海部玲訝異的眼神中,越前龍馬感覺羞恥萬分,沒辦法再繼續說下去。

他想去拽帽檐擋一下自己發燙的臉,他怎麽就腦袋一抽說出了蘑菇言論?!

越前龍馬無措到忘記了自己今天沒帶帽子,于是手就僵硬在了空氣中——

但是忍海部玲懂了。

她幾乎是莽撞地、沖動地、滿是喜悅地伸手牽住了越前龍馬的手,拽着他跑了起來。

他們跑回了那個街道口,路過了寵物店。

寵物店的店員正在店裏忙碌做清掃,沒有察覺到兩個熟人跑過。

像是害怕越前龍馬後悔一樣,忍海部玲大喘氣地把人拽到了自己家門口。

“你、你說的沒錯……蘑菇、蘑菇我已經交給了、更、更好的領養人……”忍海部玲急促地呼吸着,又忍不住想把話一次性說完,“但、但是你在我面前呀……你是獨、獨屬于我的蘑菇……是我可以、可以肆無忌憚養成的蘑菇!”

“你是我、我第一個在樹林裏發現的蘑菇……當然,我也是你的、你的第一發現人對吧?”

她又在說奇怪的話。

越前龍馬被她拉着手,沒辦法逃離。

他從來沒想過逃跑的,可是她總是說這種奇怪的話。

越前龍馬才沒有承認過他是蘑菇,更沒有承認他是獨屬于忍海部玲的蘑菇……

他只是、只是……

不對,沒有只是,越前龍馬才不是蘑菇那種不用思考的植物,更不是蘑菇那樣被動的小狗崽。

他有權利挑選自己的陪伴者,哪怕她不是最好的。

忍海部玲終于把呼吸平靜下來,她又繼續問:“對嘛越前?”

越前龍馬避無可避,擡手擋住了她過分的視線,嘴裏道:“不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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