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妖妃入宮

南楚國康帝十年,康帝身染惡疾,回天乏術,駕崩于乾和宮,舉國同哀,同年病弱的太子登基,雙十之齡,按照康帝遺诏,命皇後,即現在的太後輔佐病弱的新帝,以減輕他的身心負擔。而同年,文帝與皇後哥舒娉的唯一子嗣風承恩被封為太子。

太後,南淺陌,乃南楚國第一才女,相府千金,在十四歲時便嫁給了康帝,同年生下太子,十六歲封後,把後宮打理得井井有條,容貌更是南楚國的一段佳話,如今的她也不過三十四,容貌不僅沒有衰老之色,更多了幾分睿智與成熟的韻味,更顯其風華絕代之色。

黑暗潮濕的牢房裏,侍衛點燃着火把,領着一個身着深黑華服的女子走到一個犯人面前,那人被夾在刑架上,一身白色裏衣已經被血染成紅色,鞭痕斑駁,神智迷離。

“廉親王。”

黑色華服的女子緩緩開口,那清冷的聲音更是為這地牢增添了幾分冰冷,不禁讓人直覺透骨的冷。

“南淺陌…”

那犯人緩緩擡起頭,那雙布滿紅絲的眼憤恨地看着身着黑色華服的女子,那清雅絕俗的臉上,神色清冷寒峻,仿佛一具絕美的冰雕。

“你的餘黨已經全部被誅殺了。”

南淺陌的聲音依舊毫無波瀾,仿佛在說這一件與她毫無關系的事,但是跟在她身後的侍衛卻不禁打了個冷顫,覺得這位人人贊揚的賢後心腸異常冰冷。

“囚禁我,利用我,引來我的親衛,真是好手段啊南淺陌。”

那男人布滿汗的臉頓時扭曲起來,恨不得把那在幽暗火光下依舊端莊的面孔給撕開,看看裏面到底藏着什麽妖魔鬼怪。

“是誰…”

南淺陌的紅唇輕輕吐出兩個字,頓了頓,續道:“是誰想要帶兵逼宮病弱的太子,伺機褫奪皇位,誰的手段更好,廉親王,您說呢?”

南淺陌的紅唇依舊說着冰冷的話,她那雙如蒙上一層冰霜的美眸在地牢中像是個沉寂的野獸,像是随時會把獵物給撕碎一般。

“成王敗寇,要殺便殺…南淺陌,若是皇兄沒有你,沒有你手上的鬼符,皇位早是我的囊中物…”

男人深呼吸了幾下,續道:“能有你這樣的對手,我這條黃泉路走得不冤…”

雖然不甘心,雖然憤恨,雖然恨不得把南淺陌千刀萬剮,但是她的确是一個人物,是一個讓人敬畏的人物。

南淺陌不說什麽,纖纖玉手稍稍拉起的裙擺,拖着她那厚重的長袍轉身,一步步走上階梯,離開地牢。

“廉親王薨于急病,厚葬皇陵。”

那聲音在階梯間響起,随着她那不急不緩的腳步聲,形成了一段在黑夜中令人不安的旋律。

地牢的大門關上,南淺陌隐隐能聽見地牢中那人的仰天大笑…直到沒了聲息,她才緩緩閉上眼睛,斂去眼中的疲憊…

文帝一年,廉親王薨于急病,太後感其對南楚國之貢獻,特賜厚葬皇陵,文武百官皆身披白服三日,施以最高敬意。

文帝一年,文帝登基三個月,要去皇家獵場圍獵,南淺陌以身體抱恙為由婉拒同行,她派出了身邊十個影衛前去,保護文帝安全。文帝回宮時,卻帶回一名來歷不明的女子,說是在獵場圍獵時見她昏倒在地,且此女容貌極美,眉梢眼角之際,微有天然妩媚,笑容令人神為之奪,魂為之消,并非有意狐媚,卻妖豔入骨。文帝初見此女便為其傾倒,不理周圍人的勸說,把此女帶了回宮。

“瑤妃?”

南淺陌看着銅鏡中的自己,就連自己,也看不出自己如今的情緒,心情卻是随着那梳子在發絲上上下來回梳理着。

“對,皇上封了那女子做妃子,如今入住承天宮。”

雲染依舊仔細為南淺陌梳理着頭發,一雙巧手輕輕地為南淺陌挽着發髻。

“呵…”

南淺陌輕笑,探手拿起一根鳳凰繡花金簪子戴上。

“太後是要廢了那女子的妃位?”

雲染明顯看出來南淺陌心中的不滿,那嘴角似有若無的笑意,冰冷徹骨。

“不。”

南淺陌頓了頓,站起身子,細心地整理着身上黑色金邊繡着牡丹花的鳳凰宮袍,走到窗邊推開了窗子。

“皇帝向來不會如此冒失行事,看來他是對這女子比旁人多了幾分喜愛才會如此,如今哀家攝政,已引來群臣的不滿,若是把皇帝親封的妃子都廢了,怕是又要亂象叢生。”

南淺陌感到微風吹來,心中怒火漸消,低下美眸,續道:“去查那女子的身份。”

說完,便由雲染攙扶着走到了前殿,宮女們安靜地站成了一排,迎接着南淺陌的到來,只見南淺陌走到了殿內,坐到了主座上,閉上雙眼。

“雲染,皇後已知曉此事麽?”

南淺陌一手撐住前額,隐隐露出疲累之色。

“皇後已是知曉,只是…您也知道,皇後的性子清冷,定然不會左右皇上的決定。”

南淺陌應了一聲,閉上雙眸,隐去眸中的疲累,喚了雲染一聲,便道:“再派五個影衛過去承天宮,日夜監視。”

“諾。”

雲染微微彎腰,她神态悠閑,美目流盼,雖算不上極美,可也是相貌俊美,帶了幾分英氣,眸中的銳利,稍微有些閱歷的人,便知此人不簡單。

‘皇上駕到——’

太監尖銳的聲音劃破鳳鸾宮寧靜的空氣,南淺陌此時睜開雙眼,嘴上勾起最溫和的弧度,站了起來,走到大殿中央,等待那身着明黃色龍袍,臉色略顯蒼白,卻臉帶幾分溫和笑容的男子走來。

“參見母後。”

文帝向南淺陌跪拜,周圍的宦官和宮娥也都跪了下來。

“起來罷。”

南淺陌由雲染攙扶到主座上,而文帝也坐到了南淺陌的身邊,向南淺陌揚起一個略微虧欠的笑容,然後遣退了身邊所有的宮人。

文帝見宮人離去,才向南淺陌道了歉,把瑤妃之事娓娓道來。

原來這瑤妃姓宮名弦清,本是隴州商賈之家的女兒,已有雙十,後來家道中落,更遇上了隴州的旱災,一家人流亡到京都金樂城,可後來宮弦清雙親在流浪中身患重病身亡,只剩她一人。她只能僞裝成了小乞兒,繼續流浪,誤闖到皇家獵場的必經之路,被文帝救了下來。

“母後…”

文帝已有二十,臉上卻因為體弱常年都是不帶血色的蒼白,心性平和,但是這件事說來他的确在規矩上有所缺失,本來不知該如何說服南淺陌,可在南淺陌一個溫和的笑容感染下,心下的不安蕩然無存。

“無妨,即是皇帝看中的女子,她身世孤苦,如今入了宮門,也算是皇帝的垂簾,上天的安排。”

南淺陌非但沒有責怪文帝,反而為文帝此荒誕之舉開脫,讓文帝安下心來。

“謝母後成全!”

文帝開心得笑了起來,可情緒稍微激動,卻又低頭不斷輕咳,那蒼白的俊臉都紅了起來,只見南淺陌輕蹙眉頭,眸中黯然閃過,伸手過去輕撫文帝的後背,張嘴正想要叫禦醫,卻被文帝阻止了。

“兒臣無礙,老毛病了。”

文帝緩了口氣,看着南淺陌眸中的擔憂,心中愧疚。

“兒臣不孝,總讓母後擔心。”

“說的什麽胡話。”

文帝患有心疾,禦醫都束手無策,而且這種心疾,很有可能随時都會死,這讓南淺陌每每見到文帝,都覺心中難受。

見氣氛沉重,南淺陌巧妙的轉移了話題。

“待她學了宮中的規矩,便讓她來見哀家吧!”

南淺陌依然保持着笑容,與文帝閑聊幾句,再解答一些政策上的難題後,文帝便回到乾和殿批閱奏折了。

“太後,您如此雖然能讓皇上心裏舒坦,可朝中始終還是有些老固執會彈劾太後說太後縱容來歷不明的女子禍亂後宮。”

雲染扶着南淺陌回鳳鸾宮,一路上本來無話,可雲染實在看不過,便開口勸說。

“雲染,一切決斷皆有得有失,至于禍亂不禍亂,哀家自有對策,後宮還有哀家,要亂,也得看那人的本事。”

南淺陌柔聲說道,嘴角帶着一抹淺笑,陽光下那雙寒峻卻澄澈的美眸,是化不開的霜雪,藏住了所有情緒。

承天宮。

宮弦清穿上宮娥們為她準備的淡藍銀絲繡水仙孔雀宮袍,點上胭脂,更顯眉梢眼角的天然妩媚,她并非有意狐媚,可是不過一笑,便是讓天地也失色,柔媚入骨,連一旁的宮娥的看愣了眼。

宮弦清冷冷地看着那跪着的宦官手上高舉過頭的書籍,明明白白地寫着‘女誡’二字,美目流盼,竟是笑出聲來。

“有勞公公了。”

宮弦清給身旁的宮娥使了個眼色,宮娥便把那《女誡》給收下了。她甫一入宮,便被嬷嬷逼着學宮裏的規矩,可她耐性極好,也不吵也不惱,而且悟性之好讓宮中嬷嬷驚嘆,不過教一遍的東西,她學個兩遍便就學好了。

宮弦清拿起宮娥手上的《女誡》入神,翻開一頁,看到那密密麻麻的字,便是要發暈,可她依舊臉色不變,轉頭向宮娥溫和笑道:“寧兒,你曾讀過女誡?”

喚作寧兒的宮娥低着頭,微微颔了颔首,回答道:“讀過的,這是宮中女眷必須熟讀的戒律,瑤妃娘娘不曾讀過?”

宮弦清被如此一問,怔了怔,也不作答,寧兒自知失言,馬上把頭低得更低。

“無礙,本宮的确未曾讀過,也好在太後娘娘送來此書,才不至于讓本宮在宮裏失了禮數,你且先退下吧,本宮若是有需要,自會喚你。”

寧兒如獲大赦,馬上退了下去,誰不知道宮弦清是文帝極為歡喜的妃子,雖還未圓房,可照文帝三天兩頭就往宮弦清的承天宮送禮,便知這是後宮中不能惹的主兒。

宮弦清移着腳步,上了貴妃椅,慵懶地倚着。

目光沒了剛才的柔和,在沒有外人時,那眉梢的媚意卻多了幾分冰冷和疏遠,仿佛是不可亵渎的神女。

她翻開一頁女誡,看了幾行,輕蹙着那好看的娥眉,不禁咬了咬下唇,連拿着書的手也緊了緊。

“真是無趣極了…”

宮弦清的聲音極輕,嘆了口氣,眸中波光流轉,轉瞬又笑了起來。

“也罷…南淺陌應該對女誡十分了解,也該去讨教一番了…”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