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文帝生辰

四月初,皇宮裏外都忙成一團,禮部忙着給各國發去請帖,工部忙着在觀星臺搭建棚子,兵部忙着布置防衛,戶部忙着計算預算,吏部在準備着出席的官員名單。

六部中的五部顯得非常繁忙,那是因為十日後,便是文帝的生辰,這是文帝登基後的第一個生辰,誰都不敢怠慢。

承天宮

“娘娘,您那日準備穿什麽宮袍啊?”

寧兒在衆多宮袍中不斷挑選,卻也拿不定主意。

“哪天?”

宮弦清心不在焉地在看着琴譜,裏面都是她見過最簡單的琴譜,是宮裏的琴師杜撰,只是有些獨特的見解讓她看得目不轉睛,這琴譜倒是比那女誡好看多了。

“皇上的生辰啊!”

寧兒看着宮弦清那心不在焉,無所謂的表情,氣不打一處來,明明該是後宮中最得寵的主兒,可偏偏她什麽都不在乎的模樣。

“哦…都行,不要太鮮豔就行了。”

宮弦清看着寧兒把一件件宮裝拿出來,她也只是瞥了一眼,目光又重新回到了琴譜上。

“娘娘~”

寧兒聲音揚了又挫,宮弦清不看,也知道如今寧兒臉上的表情該有多麽多姿多彩。

“行了,你幫本宮選就行了。”

宮弦清還是敷衍地回答着,寧兒嘆了口氣,喃喃自語着。

“那天很多人都在嘛,太後和皇後一向來都很重視的…那些外國的使節…”

寧兒還在低聲嘀咕着,而宮弦清似乎聽到了什麽關鍵詞,她擡起了眼,轉頭看着寧兒還在獨自忙碌的背影,然後開口道:“淡紫色那件吧!”

宮弦清一開口,寧兒整個人都精神起來了,她轉身笑得異常燦爛地向宮弦清道:“奴婢也覺着這淡紫色的好看!”

寧兒把所有宮袍都放回了衣櫃子裏,餘下那件淡紫色銀絲繡水仙孔雀宮袍。

宮弦清放下手上的琴譜,走到銅鏡前,用一根細竹點上鮮紅的胭脂,然後畫在自己的眼角處,再用指腹抹了抹眼角的紅,讓它自然地暈開來。

“娘娘?”

寧兒轉頭看宮弦清竟然是在畫妝,而且畫了一個極為妖豔的鮮紅眼影,仿佛是一只浴火的狐貍,就連眼角都在笑,增添了幾絲妖嬈。

“好看麽?”

宮弦清對着銅鏡裏的自己笑了笑,寧兒也終于明白了什麽叫回眸一笑百媚生,佳人再顧是傾城了。

“好…好…好看…”

寧兒簡直是看呆了,平時宮弦清只是略施粉黛,已能見其絕色之容,可如今畫了濃妝,卻更像是一個絕代妖姬。

“你說,如果皇上生辰那日,本宮畫此妝,她會喜歡麽?”

宮弦清輕笑,仿佛一只得逞的小狐貍一般,那笑聲讓寧兒的骨頭都酥麻了。

“皇上肯定會喜歡的。”

寧兒真誠地認為,沒有一個男人會不喜歡宮弦清,她沒有上妝的時候,像個絕俗的少女,笑起來又多了幾分成熟女人的妩媚,上了淡妝像是溫婉絕色的女子,眉梢眼角有幾絲天然的媚意,嬌媚入骨,如今上了濃妝…更顯其傾國傾城之姿…

“呵…本宮覺着…她不會喜歡。”

寧兒一聽,大呼不可能,道:“是男人都會喜歡您的!”

宮弦清但笑不語,開始為自己描眉,嘴角的笑意愈發的濃郁,寧兒覺得此時的宮弦清似是變了一個人,變成一個妩媚的妖妃…

“可是娘娘…為何您要畫這個妝,您不是說…平凡反倒是好事麽?”

寧兒走到宮弦清身後,為宮弦清梳頭,不禁感嘆,這人連一頭青絲都是那般柔順幼滑。

“嗯…沉寂太久了…會被遺忘的。”

宮弦清描好了眉,随即又把眼角上的鮮紅抹了去,瞬間變回了平時溫順的模樣。

文帝生辰那日,三千禁軍嚴陣以待,太和門和龍門大開,只為方便外國使節入內,而禮部的官員把所有使節都請到了觀星臺。

觀星臺分成三個部分,一個是外國使節的雅座,一個是南楚國四珠以上官員的雅座,而有一部份,則是放下了輕紗簾子遮擋住的雅座,這是南楚國文帝後宮妃嫔的雅座。

文帝,太後與皇後坐在了觀星臺中央,只見後宮嫔妃和南楚國官員們早早已經入座,如今只等外國使節到期便可以開席了。

這次文帝生辰,有一個比較特別的客人,那便是南楚國俏王爺風子夜。

一個荒唐皇爺,也是唯一沒有參與親王之亂的親王,他沒有接受封號,只是讓別人喚他俏王爺。

據聞他年齡不過二十八,尚未娶妻,是先帝最小的弟弟,親王之亂時,他只有二十一歲,在偏遠的骊商州,成日不務正業,只顧玩樂。

因他樣如花樣少年,俊美中帶着幾分俏,唇紅齒白,劍眉星目,有六分男人的剛陽,三分女人的嬌俏,而且尚未娶妻,所以俏王爺有龍陽之癖便自此傳了開來。

就在宮弦清還在腦中搜索這俏王爺的資料時,一聲尖銳的聲音把宮弦清拉了回來。

“俏王爺到——”

太監喊了一聲,宮弦清擡起了眼,隔着簾子,看着那從走道中緩緩向前的修長身影。

俏王爺風子夜,身着一身寶藍色長袍,青絲绾正,可是隔着簾子,宮弦清也能從中看出此人容貌中的嬌俏之色。

“參見皇上,太後,皇後娘娘。”

聲音低沉中帶了一絲嘶啞,醇厚中又帶了幾分幹淨,一如他的人一般複雜。

俏王爺的到來,馬上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不止外國使節,就連南楚國的官員也開始交頭接耳的議論紛紛。

“皇叔有禮了,請上座。”

風子夜也不說什麽,直直坐到給他準備的位置上,宮弦清的目光随之落到南淺陌的身上,那人的眼神果然直盯着風子夜,嘴角雖然挂着笑意,可是那目光,實在銳利得可怕。

“你說,上了這麽濃的妝是要勾引誰?”

此時麗妃的聲音傳入耳中,宮弦清收回目光,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按住寧兒正要發作的手,搖了搖頭。

“就是,簡直就是妖妃!”

和麗妃一夥的也加入一同議論着宮弦清,宮弦清也不理,等着太監把酒菜也端上來。

這次邀請了周邊各國的使節,皇後哥舒娉的祖國北宸國,一直與南楚國交好的臻國,關系一直不好的神旨國,還有就是位于神旨國以南的祝蠻國。

文帝說了幾句話,客套了幾句話後,就示意大家享受酒菜。

宮弦清本就無心聽那些鬼話,聽說可以吃了,自然馬上舉起了筷子,優雅地吃了起來。

隔了幾桌的麗妃一看,給身邊的宮女使了個眼色,那宮女會意,提起酒壺走到了宮弦清身前,彎腰要給宮弦清倒酒。

宮弦清眼也沒有擡,卻用筷子擋住了壺口,用筷子一個反手打在那宮女的手腕上,只見那宮女悶哼了一聲,手上的酒壺落到酒桌上,而一包藥粉也從她的袖子中掉落到桌上,而那宮女的手腕随即紅腫了一片。

寧兒一看,便知原來那宮女起了壞心要下藥,正要說什麽,卻還是被宮弦清阻止了。

周圍一片熱鬧,簾子外的人自然沒有注意到這裏的動靜。

那宮女見事情敗露,連紅唇都在顫抖,可是宮弦清卻沒有下一步的動作,她的膽子就有大了起來。

“娘娘恕罪,奴婢偶感風寒,這是奴婢的藥粉。”

那宮女正要把那藥粉給收回去,卻被宮弦清的筷子壓住了那包藥粉,那紅唇勾起的一抹笑意,冰冷徹骨。

“麗妃真是不體恤下人,怎麽病了也讓你出來伺候,正好本宮讓禦膳房上的是清水。”

宮弦清說完,一手用筷子壓住了藥粉包,一手滿上了一杯清水,完了,宮弦清把筷子放下,拿起藥粉包打開,全數倒在那杯清水裏,那杯清水瞬間變得奶白渾濁起來。

“喝了吧。”

宮弦清把被子端到那宮女面前,那宮女吓得小臉煞白,渾身都在顫抖,看着宮弦清的笑容,比麗妃生氣時猙獰的面孔還要可怕。那張傾國傾城的臉蛋,如喜怒無常的妖姬,随時把自己碾壓在地底下。

“奴婢…奴婢…”

宮弦清複又把被子放了下來,笑道:“把這杯子拿走,告訴你的主子,有這種壞心思用在本宮身上,倒不如在皇上身上動點心思,沒出息。”

那宮女如獲大赦,拿起那被子,顫抖着身體回到了麗妃身邊,只見她附耳給麗妃說了幾句話,便看見麗妃氣得不輕,臉色都鐵青起來。

“娘娘,您真厲害!”

寧兒忍不住心情愉悅,這嚣張跋扈的麗妃,也得有個人治治她了。

宮弦清笑而不語,擡眼一看,只見南淺陌的目光不知道什麽時候落到自己身上,當自己擡眼看去時,南淺陌又移開了目光。

不知為何,南淺陌這種偷看的意圖,讓宮弦清直覺心中多了幾絲愉悅。

此時羽妃親自走了過來,彎腰給宮弦清滿上了一杯酒。

“姐姐給妹妹敬一杯。”

宮弦清端上酒杯,給羽妃敬了一杯,杯子到了嘴邊,卻聽見羽妃輕柔的聲音傳來。

“麗妃不好惹,小心壞了大事。”

羽妃的聲音極輕,只有離她最近的宮弦清聽得見。

“正是要惹怒她,這後宮太平靜于我亦不是好事。”

宮弦清的聲音清冷,仿佛正要被卷入漩渦中的人,并不是她一般。

“好,那我就等着看好戲了。”

羽妃一杯飲盡,然後回到自己的座位上。

“娘娘,羽妃娘娘跟您說了什麽?”

寧兒只看到兩位娘娘紅唇張張合合地動,卻聽不着她們說了什麽,只見她們笑,她也想知道有什麽高興事兒。

“就你個小八卦兒,多事兒。”

宮弦清的語氣纏綿,并沒有半點責怪之意,寧兒則是吐了吐舌,安靜地站在一旁。

而宮弦清再次擡眼,南淺陌又在看她,只是此次南淺陌沒有回避她的眼神,而是擡起手上的酒杯,在空中頓了一下,飲了下去。

宮弦清心中似是被羽毛劃過一般酥麻,那人一身隆重的金色宮裝,端莊威嚴,其絕色之容更顯絕代風華。

宮弦清滿上了一杯,舉起,也回敬了南淺陌一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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