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旖旎
南楚國,皇宮,承天宮。
寝宮內燥熱非常,而宮弦清清冷的聲音為這寝宮增添了幾分涼意。
“太後不是外人…”
她的聲音回蕩在南淺陌的耳邊,那人沒有看向自己,不知是火光還是什麽,她總覺得宮弦清那蒼白的臉有那麽一瞬間的紅。
“皇上和皇後亦不是外人。”
南淺陌輕笑道,而宮弦清卻低下眸,道:“臣妾不想讓他們看見臣妾這副鬼樣子。”
南淺陌也不再糾纏于這個問題,見她這般燥熱的室內也裹着被子,怕是這寒疾的确不輕,便開口道:“怎麽不傳禦醫?”
宮弦清此時才看向南淺陌,輕嘆了一聲,道:“醫不好的。”
南淺陌輕蹙着眉頭,問道:“此話何解?”
“太後,實不相瞞,此病自打娘胎便有,臣妾的娘親在嫁給我爹之前是個江湖人,在與仇家厮殺的時候中了至陰至寒的武功,後來就落下了病根,生下臣妾後,這病根也落到了臣妾身上,遍尋良醫亦無可醫治的良方,都說這病是入了骨入了血肉的,無法根除。”
宮弦清說起慌來根本不打草稿,加上一臉柔弱哀傷的模樣,真是讓人沒辦法去質疑她說的話,可是偏偏南淺陌并非常人。
“如此…這些年真是辛苦你了,外面的江湖大夫不比宮裏的禦醫,何不讓他們試試,許會有些辦法。”
南淺陌自然不會全信宮弦清的話,她家人已死,死無對證,她自然是說什麽都行。
“如此…那便試試吧!”
宮弦清低眸,她就知道南淺陌不是這般容易糊弄的人,只希望這宮中的禦醫看不出端倪。
南淺陌笑了笑,傾身伸手合了合宮弦清披在身上的被子,距離很近,宮弦清甚至能看見南淺陌脖子上的細汗,也能感受她溫度,她的香味。
宮弦清從被子裏探出手,把南淺陌摟了過來,頭就埋在了南淺陌的脖子裏,南淺陌一驚,感覺到宮弦清身上傳遞過來冰冷的溫度,仿佛是在雪地裏凍了很久的人,剎那間,她竟是顧不上推開她,任由她抱着,驅趕着房內的燥熱。
“太後,您的身子很暖和。”
宮弦清是真的覺得南淺陌的身子暖和,她不經意抱緊了些,甚至能感覺到懷中之人的僵硬與無所适從。
她很喜歡南淺陌身上的香味,如今更是喜歡那暖和的溫度,仿佛把自己經脈的冰冷都緩解了一般。
“瑤…瑤妃?”
宮弦清閉上雙眼,似是聽不見南淺陌的呼喚一樣,頭就靠在南淺陌的脖子上,呼出的鼻息拍打在南淺陌的脖子上,帶來一陣酥麻感。
“瑤妃,放開哀家。”
南淺陌感覺到那股噴出的溫熱鼻息不止讓她的脖子酥麻,連帶着神經似乎酥麻到了心間,她要離開這個人的懷抱,驅趕這種陌生的感覺。
“太後…臣妾冷…”
不知道是有意還是無意,宮弦清的唇在南淺陌的脖子上張張合合,那柔軟的唇瓣劃過脖子的皮膚,南淺陌渾身都打了個冷顫,顧不得那人病着,掙脫了那人的懷抱,然後作狀淡定地為宮弦清掖好被子。
“好好休息,哀家去傳禦醫。”
不知道是因為太熱,還是什麽原因,南淺陌的雙頰紅了一片,只是那雙清冷寒峻的眸子,那端莊的氣質,絲毫看不出她內心的窘迫。
宮弦清看着那人落荒而逃的模樣,不經意笑了出聲,眼角閃過一絲狡黠。
待到南淺陌出來,雲染首先上了去,看南淺陌一臉紅暈,臉上的薄汗,便知道裏面有多熱了。
“傳禦醫。”
南淺陌只是冷冷地說了一句,才出來,仿佛才能呼吸到清冷的空氣,仿佛獲得了重生一般。
“太後,如何?”
雲染和南淺陌走到一個陰涼的角落後才開口。
“說了一段鬼話,妖妃。”
妖妃,這是南淺陌第二次這樣評價宮弦清,手不自覺摸向脖子,剛才被宮弦清的唇瓣掃過的地方,那裏似乎還有宮弦清殘留着的溫度。
“讓禦醫來給她看看,便知道她葫蘆裏賣的什麽藥。”
南淺陌的手還放在脖子上,這無意的舉動,她不察覺,倒是雲染察覺了。
“太後,脖子怎麽了?”
經雲染這麽一說,南淺陌才馬上把手放了下來,搖了搖頭,道:“沒事。”
很快,禦醫就提着藥箱來了,跟着來的還有文帝,見南淺陌也在外面候着,他也沒有貿然進去,走到南淺陌身前道:“母後,瑤妃怎麽了?”
南淺陌簡略地把宮弦清的事情說一遍,文帝便緊蹙着眉頭,擔憂地看着看向那緊閉的大門。
宮弦清看着那個老禦醫走了過來,見他佝偻着身軀,須發雪白,提着藥箱的模樣都有些吃力,心也安下來了。
“有勞了。”
“娘娘多禮了。”
宮弦清探出手,那老禦醫把一根細長的紅線系在宮弦清的手腕上,兩指探向紅線的另一端,沉寂許久,只見他那花白的眉毛蹙了又松開,蹙起來又松開,幾回後,終于開口。
“娘娘…您這是什麽寒疾,老臣從未見過,經脈像是被凍結了一般…”
宮弦清聞言,又把剛才的故事說了一遍,老禦醫把紅線收了起來,道:“原來如此,如此病症,怕是要江湖中人方能解。”
宮弦清苦笑,心中卻松了一口氣,道:“無礙,習慣了,不知大人可有緩解之法?”
老禦醫尋思了幾番,道:“待老臣開幾帖滋溫經絡的藥讓娘娘舒緩如今的寒疾。”
說完,老禦醫就出去了,而他一五一十地把診斷結果告訴了文帝和南淺陌,完了就退了下去了。
“朕去看看瑤妃。”
文帝說了一句,便往寝宮裏跑,而南淺陌看着自己兒子那急促的背影,不知為何,心中竟是泛起了一陣寂寥之感。
“回宮吧!”
南楚國,皇宮,東宮。
風承恩果然很喜歡羽妃的琴藝,因為羽妃一來便告訴他,琴,是無拘無束的,随心而動,而藝才需要用心鍛煉,再後來她彈奏了一曲《歸鄉》,琴聲哀怨之間帶了點蒼涼的意境,如泣如訴,不止讓風承恩沉醉,更讓哥舒娉也沉醉。
哥舒娉心裏不禁想,若是這羽妃也能像她的琴藝那麽靠譜就更讓人省心了。
羽妃一邊教導着風承恩,一邊輕松地跟風承恩開着小玩笑,一旁的哥舒娉也漸漸勾起了嘴角,風承恩的笑容,才像是他現在這個年級該有的。
此時,一個宮女在翠兒耳邊講了幾句後,翠兒蹙了蹙眉頭,随即也在哥舒娉耳邊說了幾句。
“瑤妃病了?”
哥舒娉這句話說得極輕,可是羽妃常年練武,怎麽可能聽不見,聽到貢獻清病了,不經意扯開了更大的弧度,心裏暗想着那女人可能又在搞什麽把戲。
“嗯,寝宮內堆滿了火盆子。”
翠兒又輕輕地回了一句,這一句倒是讓羽妃亂了心神,一個音就彈偏了,她随即用手輕輕按住琴弦,眸中有幾分慌亂。
那該死的女人寒疾發作了…
“羽妃娘娘,怎麽了?”
太子風承恩看到羽妃的笑容僵在了嘴邊,而且那片刻的失神,似是知道了什麽不得了的事兒一般。
“沒…沒事兒,我們繼續。”
她如今也走不開,就算走得開,也幫不了那女人,她心中暗想着,那女人該是有辦法才對,若是她真沒辦法,定會給自己傳來消息。
“娘娘不去麽?”
翠兒問道,哥舒娉畢竟是後宮之主,這後宮的寵妃生了重病,她理應去看一眼,但卻見哥舒娉搖了搖頭。
“如今皇上在承天宮,本宮此時去,不妥。”
哥舒娉輕描淡寫地說了一句,仿佛說着的事,完全與自己無關似的,她轉過頭看向羽妃和太子,眸中那淡漠的情緒漸漸的消去,反而多了幾分靈動。
“皇後娘娘,不如臣妾也給您彈一曲。”
羽妃突然轉投過來對着哥舒娉說話,哥舒娉只是輕輕點了點頭,不說話。
羽妃便開始彈奏了起來,只是起了個前奏,哥舒娉的臉色便突變,看着羽妃的目光多了幾分疑惑,臉上竟是多了幾分紅暈。
琴聲時而熱烈奔放,時而纏綿旖旎,正是那首露骨表達愛情的《鳳求凰》。
而羽妃看着哥舒娉的目光,也是多了幾分纏綿和妖嬈之意。
一曲終了,哥舒娉的臉也泛起了些紅暈,閃避着羽妃的眼神,旁人不懂,可她一定懂這首《鳳求凰》的意思。
“羽妃。”
哥舒娉沉聲喚了喚羽妃,而羽妃一臉無辜地看了過來。
“日後此曲別再彈了。”
哥舒娉依舊沉聲說着,羽妃繼續一臉無辜,倒是太子風承恩開了口:“母後,這是為什麽,兒臣覺得這曲子挺好聽的。”
年少的風承恩才剛開始學習琴藝,自然也不知道這曲中的意思。
“太子,皇後娘娘這麽說自然有皇後娘娘的道理。”
羽妃在此時卻幫着哥舒娉說話,随後又說着教風承恩幾個更有趣好聽的曲子,風承恩這才不追問下去。
過了一盞茶的時候,羽妃覺着今日教的差不多了,便要回宮了,而在走過哥舒娉身旁時,她輕輕對哥舒娉開口。
“皇後娘娘,那首曲子,日後臣妾只彈給您聽,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