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12)
踩到頭上,豈不是失了姑母和太子哥哥的體面?
“給姐姐請安。”柳貴妃進門行禮問安,但是不等顏皇後開口免禮,已經站起來,看着顏寧笑着說道,“一早聽說顏姑娘進宮來了,果然在啊。”
前世顏寧沒有和柳貴妃打過什麽交道,只知道她嚣張跋扈,因為前世姑母一直沒和她有過什麽沖突,這人在人前對姑母還算是恪守禮節。
後來幾位皇子争位,二皇子早早死了,她沒了依仗,聽說在林妃手上吃了不少苦頭。
等到元帝駕崩,柳貴妃不知哪裏聽說是四皇子害死了二皇子,拉着四皇子生母同歸于盡。楚昭業以兩人是為帝殉葬的名頭,把兩人一起收斂入葬了。
現在,柳貴妃還是得意的時候,一身淡黃色宮裝,滿頭珠翠,富貴逼人,她長了一張容長臉,一雙丹鳳眼,眼尾上挑,年輕時肯定是妩媚的,如今卻只顯出幾絲淩厲,顴骨過高,有些刻薄相。
而且剛剛那一句一早聽說,豈不是暗示她在宮中消息靈通?
“臣女給貴妃娘娘請安。”顏寧站起來,按着禮節向柳貴妃問好。
柳貴妃随意的點了點頭,坐下來說道,“本來不想來打擾姐姐的,只是今天景翠宮的人說我們的林妃娘娘被禁足後,份例裏的冰不夠用了,要多取點。妹妹想着這份例可不能随意改,特意來請姐姐示下。”
“本來幾塊冰也沒什麽,可是宮中這麽多人,要是每人都多要,那肯定供不起,也亂了規矩。要是不給吧,妹妹和林妃鬧過矛盾,不知道的以為是我狹私報複呢。顏姑娘,你說是不是這個理啊?”
說着她又看了顏寧一眼,卻發現剛剛顏寧行禮時自己還未開口說免禮,她竟然已經坐下了,先忍下這口氣,等下再說,目下抓回管理宮務的權才是最要緊的。
顏寧故意學了柳貴妃的做派,看她明明惱怒了,卻沒發作。現在聽到話問到自己頭上,知道她是覺得自己對楚昭業有私,肯定會為他母妃說情。
若是自己說了顏皇後也答應了,那這事就可以鬧大,皇後娘娘不能秉公的話,怎麽管理宮務呢?
柳貴妃這主意倒是不錯,若是前世的顏寧,必定會說情的,現在嘛……
☆、51章 多找幫手
顏寧在柳貴妃滿懷期待的眼神中,微微一笑,“姑母,我覺得柳娘娘說的很是呢。”
柳貴妃,一般人為了顯示尊敬都會稱她貴妃娘娘,現在顏寧一句柳娘娘,卻是實實在在的貶低了,她柳眉一豎就想發作,又硬生生忍住了,“顏姑娘指的是……”她剛剛可是說了一大串話啊。
“就是狹私報複那句啊,臣女覺得很有道理。”
“顏姑娘,你這是什麽意思?”柳貴妃有點繃不住了,這顏寧好大膽!
她本就不是好脾氣的人,這幾年又是總管宮務的貴妃娘娘,皇後娘娘常年禮佛不管事,她等于是後宮第一人了。
“娘娘,臣女是說您剛剛顧慮別人誤會您狹私報複這話,想的很周到。娘娘心中無私,但是難保其他人能懂娘娘的一片心。”顏寧惶恐的解釋道,“以前常聽姑母說,宮中有娘娘管着宮務,她才能安心不問。今日娘娘有這擔憂,姑母,您也是要體諒一下柳娘娘的難處呢。您先處理宮務,我先告退吧。”
顏皇後和柳貴妃都聽懂了顏寧的意思,體諒柳貴妃的難處,那就是要皇後收回權力了?
“妹妹,這事我知道了。等晚點我會跟聖上提一下這事,妹妹如今有二皇子要多操心,這宮務的确太繁雜了。”
顏寧居然沒有為林妃求情?
今日是自己失算了,這兩年但凡關系倒楚昭業的事,顏寧可是一向積極,難道傳言是真的?她對三皇子已經無心了?今日是莽撞了,應該先試探一下再來說這些話的。
柳貴妃心裏轉着念頭,嘴裏已經說道:“姐姐說的什麽話,能為姐姐分憂,是妹妹的福氣。剛剛是妹妹糊塗了,被顏姑娘一提醒,妹妹才知道自己的話讓人誤會了。做事哪能怕人說呢,反正有姐姐撐腰,妹妹秉公做事不怕人說。”
“妹妹說錯了,應該是聖上撐腰才是,我們都是為聖上分憂。”
“是,姐姐說的是。那妹妹先回去了。”柳貴妃忍氣告辭,今日她想錯了,本想趁顏寧今日進宮,利用她鬧一把,沒想到這顏寧不說也算了,竟然還慫恿皇後收回她協理宮務之權。
顏皇後覺得有點意興闌珊,雖然柳貴妃來的快去的也快,但是幾句話的功夫,卻把自己想和顏寧好好說話的心情都敗壞了。
顏寧看顏皇後不高興的樣子,想問問姑母對宮中的處理,但是她一個年輕姑娘家,問這種事又有些僭越了。
“你這孩子,有什麽話跟姑母不好直說的。”顏皇後看顏寧欲言又止的樣子,“你父親跟我說你如今長大懂事了,恒兒也說你人小鬼大主意多,你是不是想給姑母出點主意啊?”
“姑母,看您說的,我哪敢幫您出主意啊,要主意您去找太子哥哥去。”顏寧笑着說,“不過最近我經常看母親管家。母親總是和我說,這當家理事,一不能過細,水至清則無魚,主子太細致了下人容易生怨,二不能過柔,主子太寬厚了下人容易怠慢。您說母親說的對不對啊?”
“嫂子說的自然是有道理的。”顏明心與秦氏感情很好,對秦氏将顏家打理的妥妥當當,自然也是知曉的。
“姑母,一個籬笆三個樁,一個好漢三個幫。母親當家理事,王嬷嬷她們功不可沒呢。您處理宮務,比我母親管家可更難了,有時候該找幫手就要找啊。”
“找幫手?”
“是啊,宮中的事寧兒不懂,可是寧兒知道姑母一個人肯定會累的。不然您問問太子哥哥,看看哪些能做幫手嘛。”
反正找一個人協理宮務是協理,找兩個人協理也是協理,分的越細越多,顏皇後掌控起來就越省力。
“你這孩子,跟姑母說話也陰陽怪氣地不直說,哪學來的壞毛病。”顏皇後捏了捏顏寧的臉頰,嗔怪怪,“難不成長大了,倒是和姑母生分了?以前你連要嫁給誰、要姑母拿什麽給你添妝的話都說,如今倒是說一半藏一半了。”
“姑母,我這不是不知道宮裏的人和事,不敢亂點鴛鴦譜嘛。”
這是實話。
前世顏寧對後宮除了關注皇後就只關注過林妃了,自然不知道什麽人可用,也不知道後妃之間的事。重生後顏寧忙活着對付林家,加上有楚昭恒在,對後宮之事也沒花過心思。
顏皇後也知道顏寧對後宮之人所知不多,說了兩句想到明日顏寧就要到南州去了,“什麽鴛鴦譜!話都不會說了。你這一去南州,姑母可要好久見不到你了。”
“又不是不回來了。姑母到時嫌空,剛好招我母親多進宮來說話,到時我母親肯定寂寞。”
“你倒是會安排,好了好了,不留你了。”知道顏寧南下還是要整理行裝的,趕緊打發她回去。
明福回來,跟顏皇後說道,“太子殿下本來想親自跟顏姑娘送別,只是現在勤政閣脫不開身。讓奴才回來,代他向姑娘說一聲一路順風。”
“多謝太子哥哥。對了,姑母,就讓明福送我離宮吧。”
這種小事,顏皇後自然答應。
明福跟在顏寧身後走着,他如今能成為太子心腹,是因了顏寧的推薦,所以在心裏,他對這顏姑娘還是感謝的。
“明公公,景翠宮雖然禁足了,但是肯定會解禁的,你還是要多留意這那邊。”看到左右無人後,顏寧叮囑道。
“姑娘放心吧,太子殿下也是這麽吩咐的。”
“恩,皇後娘娘多年不管宮務,在宮中耳聰目明是很重要的,你若看到合适的人,也不要吝于舉薦,我姑母和太子哥哥都是能識人敢用人的。”
“對了,宮中各宮娘娘貴人們的事,你也多留心,若有什麽好玩的事,及時告訴太子哥哥。太子哥哥若覺得好玩,肯定會跟姑母分享的。”顏寧想想也沒其他好囑咐的了,就停了嘴。
這些話的意思明福自然懂得,也連忙答應下來。
兩人邊走邊說,走到禦花園邊時,卻看到一身深藍錦袍的楚昭業,帶着李貴正站在路邊,好像在等着顏寧走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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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2章 試探的結果
禦花園花紅柳綠,繁花盛景。
楚昭業原本是斜倚在樹邊,看到顏寧走近,站直了身子,全身都籠罩在樹蔭下。
可能因為還在病中,他容顏有些憔悴,原本就冷漠剛正的臉上,又多了冷峻之色,加上深色衣服,整個人顯得更肅穆了。
顏寧看到他,心中就一陣煩躁,這人站在這裏是什麽意思?
走到離他三步遠時,看他還沒有讓開的動作,只好行禮:“臣女見過三殿下。”
臣女的自稱,讓楚昭業又皺了皺眉,“你們退下!”
他這話意思自然是對內侍說的。
李貴躬身退開。
明福卻只是保持着躬身行禮的樣子,當自己是聾子,什麽也聽不見。
楚昭業看向明福的眼中,多了濃重之色。
顏寧雖然讨厭見他,但是也不懼與他說話,更不想此時讓明福被他為難,“明公公,你也先退下,等我和三殿下說幾句話,等下你再送我出去吧。”
明福躬身答應着領命,走到了李貴旁邊站下。
論宮中品級,李貴比他高一級,但是明福是皇後宮中的人,又是太子華沐苑的總管,李貴自然也不會沒眼色的要他行禮,他看着自家主子憂心忡忡。
楚昭業的燒剛退下,還是需要靜養的時候,可是聽說顏寧明日将要離京南下,今日會進宮與皇後和太子告別時,一早就讓自己留意着,聽說她離開鳳禧宮後,就帶着自己匆忙趕到這裏等着。
他是楚昭業的心腹,自然知道現在楚昭業懷疑顏寧是對林家下手的幕後推動人,所以更想不通,為何主子還要在這等她呢?往日顏寧對主子那麽上心時,也沒見他如此優待啊!
李貴的疑問也是顏寧的疑問,“三殿下,您要跟臣女說什麽?”她的語氣中帶出了一絲不耐煩。
“寧兒,聽說你要去南州了?”
“是啊,我要去外祖母家住段時間。”
“這樣啊……那你要很久不在京城了。”
這人果然有病啊?以前自己但凡纏他緊了,他都會訓斥自己,現在這種惆悵的語氣?
“寧兒,年底皇子們會離宮建府,到時我父皇肯定會考慮我們兄弟幾個的正妃人選。”
“哦。”這管她什麽事?
“你若不在京城,我怎麽上顏府送定親禮呢?”
定親禮?
定親禮!
“誰定親?和誰定親?我為何要和你定親?”顏寧沒有如他預期的驚喜,說驚吓還差不多,不過她很快冷靜下來,“三殿下,我當日在濟安伯府曾經和林意柔說過,往日肖想三殿下,是我不知天高地厚,沒有自知之明,如今我已清醒了。”
“寧兒,你為何說這些氣話呢?二月你問我要玉佩時,我沒給你,從那之後你就對我冷淡了。其實這玉佩,我是想留着今年向你提親時給的啊。”
顏寧想了一下,是了,今年自己是問他要過那對玉佩,因為他沒給,自己傷心之下回家了。然後,自己莫名就多了一世的記憶。
前世,他沒給時,自己做了什麽?是了,在一次帝後俱在時,元帝問自己要嫁什麽人,自己不知羞的說“我就喜歡楚昭業”,當日林妃也在,她趁勢求元帝賜婚請求,年末自己與楚昭業定親了。
現在回想自己說了那句話時,元帝那幽幽的目光,從自己身上飄過,對姑母說:“顏家的女兒啊,總是如此率直。”
“三殿下,往日顏寧是很蠢,但是有句話‘士別三日當刮目相看’,你以為我一直不帶眼睛嗎?你和林意柔郎情妾意,當我看不見嗎?”氣恨之下,顏寧将近來逼自己要遵循的閨秀禮儀,抛在了一邊,“您這玉佩,年末快些送到林府才是。”
“你是因為吃醋,才要林天龍死嗎?”
“您太看得起臣女了,林天龍可是關在天牢,臣女是自幼學武,可是沙場對陣或許還能殺上幾個回合,偷進天牢?殿下眼裏臣女這麽有本事啊。”
顏寧暗恨自己又有些失控,被楚昭業這一問,腦子清醒了。他是懷疑自己還是懷疑顏府了?
“三殿下,失了林天龍,是不是很難過啊?”
“自然。”他不吝于承認,林天龍掌管京畿道北大營,傻子都知道失去他,對自己是怎樣的損失,“不過他犯法伏誅,也是罪有應得。若是他的死,能讓寧兒你消氣,那就是額外收獲了。”
這話,對林家還真是無情啊。“殿下不怕林家人聽到這話寒心嗎?”
楚昭業沉默不語,只是看着她:“你恨我?”
“不敢,臣女對殿下哪敢有什麽恨?”
“因為意柔,你恨我?”
“三殿下,臣女只是清醒了。太子哥哥是我姑母的親生兒子,我好歹也纏了殿下兩年,對殿下所圖謀的也并非不知。”
以往與顏寧接觸,他以為自己隐藏的很好,難道還是被她感覺到了?“太子殿下身有沉珂,若他一世安康我自然是一世賢臣,若他有個不好,那選我總比選其他人好吧?至少,就算我有別的心思,但是我喜歡你。”
這話真是很有說服力,前世顏家就是這麽想的,所以扶持了他!
“殿下想多了,太子哥哥身子雖弱,但是一定會身子安康長命百歲的。殿下若沒有其他事,臣女先告退了。”
顏寧不想再說,也不等他回應,越過他向前走去,明福見了連忙跟上。
李貴走到楚昭業身邊,詢問的叫道:“殿下?”
楚昭業轉身看着顏寧腰背挺直、緩步而行。認識這麽多年,她現在在人前,越來越有大家閨秀的樣子了,行不動裙,笑不露齒,不過到底是習武的,步子比起嬌弱的千金小姐來說,邁的太大了,少了弱柳扶風之态。
可是看着她就這麽走遠,為何自己會有心痛之感?
“李貴,你給宮外傳信,殺了顏寧吧!”
“是,奴才這就去辦。”李貴沉穩的應道,應完才反應過來剛剛聽到的話,有些錯愕。自家主子明明一臉心痛,卻下了這麽絕情的命令?
“我們回去吧。”楚昭業轉身回去,站了這段時間,他覺得有點乏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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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3章 離京南下
顏寧很快就将這幕偶遇丢在腦後,回家期待起明日的行程來。
顏烈派人請她過去,她過去一看,封平也在,“封大哥,你也在啊。”
自從上次楚昭恒提議讓封平多開導開導顏烈後,顏明德和秦氏就讓封平住到顏烈的院子裏。封平說自己無家可歸的落魄之人,不敢稱公子,所以下人們都以“先生”稱之,顏寧則跟着顏烈叫“封大哥”。
有關收留封平的事,元帝曾經問起顏明德,顏明德就将封平被王家打傷、顏寧和王家姑娘鬥氣收留之事說了一遍。
太子楚昭恒當時也在側,說顏寧将封平推給自己了,“父皇,這封平雖然是罪臣之後,但是兒臣與他閑聊,知道了市井百态。兒臣也不能把他帶進宮裏,就想先讓他在舅舅家待着,學學規矩人情。”
元帝聽說是太子打算用封平,也不多說什麽了。
封平被顏家收留之事,也算過了明路。
“寧兒,我想讓封大哥一起去南州,你說好不好?”顏烈與封平處的不錯,封平經常與他說些市井見聞、奇聞轶事,以小見大的勸誡他道理,他很能聽得進去。
“封大哥,你要不要去南州啊?”
封平對顏寧笑着點頭,又拱了拱手,一副萬事拜托的樣子。
自從與顏家人熟稔後,他的性子也開朗不少。
顏明德和秦氏對于封平同行自然是贊同的,顏烈性子莽撞,有封平在邊上勸着約束着,省的他闖禍了。
南州送貢品的隊伍,是一個叫趙大海的游擊将軍帶隊。
顏明德也不嫌他官職低微,還特意親自請他喝酒吃飯,拜托他一路照顧顏烈和顏寧。
趙大海感動的不行,一個當朝大将軍,這點小事吩咐一聲,自己哪敢怠慢,顏大将軍真是待人謙遜啊!
第二日顏烈騎馬,顏寧坐着馬車,一行人來到京郊,與驿館出來的隊伍彙合,向南州行去。
楚谟在驿館養傷,來時是跟着趙大海一行人上京的,走自然也跟着他們一起走。看到顏家兄妹也不意外,趙大海早就告知過他了。
從京城到南州,一般會先走水路,沿着荊河坐官船到楠江,然後從楠江上岸,走官道到南州,這樣既能節省時間,路上也更平穩。
荊河是朝廷南北貨運的主幹道,楠江是朝廷東西貨運的主幹道,沿途都有官府巡河,非常太平。
京城外官道上,一行人向南邊的荊河碼頭趕路。
當先的是趙大海帶隊的士兵等一行人,然後是楚谟的兩輛馬車幾個侍衛騎馬跟随,再就是顏烈帶着封平孟良孟秀騎馬在前,顏寧坐着馬車在後跟随,秦家和顏家的侍衛、下人殿後。
前前後後算下來,這一群人都快三百來人了。
馬車駛出京城,顏寧已經忍不住挑起車簾,頻頻向外張望。
她和虹霓、綠衣坐一輛馬車。
開始綠衣還勸阻說路上灰塵大什麽的,後來見姑娘壓根聽不進,也不再勸了。
顏寧這輩子唯一出過的遠門,就是從玉陽關到京城,當時年紀小,一路吃吃睡睡就過去了。所以,她覺得這次才是自己第一次真正的出遠門,而且一去就是南州呢。
秦家世居南州,母親就是在南州長大的。
現在雖然是六月初夏,京城倒還不太炎熱,馬車外碧空如洗,天高雲舒,讓她有了“天高任鳥飛”的感覺。
“寧兒,剛剛趙将軍讓人來傳信,到傍晚趕到荊河碼頭,我們就可以坐上官船一路南下了。”顏烈興奮的跑馬過來說道,“在荊河要坐七天船呢,我們還是第一次在船上待那麽多天。”
玉陽關外也有紅河,但是北方以馬為主,坐船這種事,最多也是想玩一把雅致時,來個泛舟湖上,真在船上過夜,顏家兄妹都是第一次。
虹霓和綠衣聽了也很是興奮,叽叽喳喳讨論着船上會如何過夜等等。
顏寧算算還要坐三個多時辰的馬車,待不住了,換上早就備好的騎馬裝,到大家停下歇息喝水時,騎上自己的棗紅馬,不肯坐馬車了。
顏明德和秦氏都不在,顏烈根本管不住她。有些人雖然覺得姑娘家騎馬抛頭露面的不好,但是人家家裏人都不說話,哪有自己這些人說話的份。
倒是趙大海聽說顏寧的騎術不錯,翹起大拇指,“顏大将軍就是教子有方,連女兒的騎術都這麽好。”
楚谟躺在馬車中,聽着自己的幾個侍衛在外面說顏寧騎術了得。
他掀開馬車車簾,看到顏寧一身紅色騎裝,頭發簡單的挽了辮子,騎在馬上英姿飒爽。與顏烈并駕齊驅,時不時指着路邊,叽叽喳喳說個不停,滿臉笑容,明亮的讓人一時移不開眼。
“真是粗魯,也不怕曬成黑炭頭。”他撇了撇嘴放下車簾,卻又忍不住再看了一眼,“太不淑女了。”
馬車上,他的兩個小厮清河和洛河相視而笑,心裏暗自腹诽:世子爺這評價也太言不由衷了,嫌人家粗魯您還一看再看啊?
顏寧當然不知道楚谟對自己的嘀咕,知道了也不會在乎。她看着前面的馬車,只暗自盤算着到了南州,要怎麽才能從楚谟手裏挖出神醫來,或者怎麽誘導他幫忙把神醫找出來。
封平比起顏烈和顏寧還要慚愧,他生于京城長于京城,還是第一次離開京城。讀萬卷書不如行萬裏路,這段日子,他在顏府看了不少書,如今還能出來走一走,實在幸運!
他的騎術不太好,還是在顏府這段日子,跟着孟良孟秀和顏烈練的,看其他幾個還能說笑,他是全副精神都在缰繩上,絲毫不敢懈怠。
一群人緊趕慢趕,終于如趙大海所安排的,在傍晚時分,趕到了荊河碼頭。因為趙大海這一趟是公差,拿出公文憑證,早有官府備好的官船。
兩艘官船,一艘是三層大船,一艘是兩層小船。
趙大海看看自己這群人,顏大将軍的兒女是必須要照顧好的,鎮南王世子也是不能怠慢的,南方人都知道大船平穩,就安排楚谟、顏烈、顏寧和他們的随從以及秦家的幾個人坐了大船,自己帶着士兵們上了小的那艘。
楚谟派清河代表自己向趙大海道謝。顏烈帶着封平上前致謝,回船後封平又提議讓人拿了幾壇酒,送到趙大海船上,以表謝意。
趙大海和士兵們自然更是高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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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4章 暈船
大楚江河多,貨運依賴漕運,所以造船業發達。
京城裏,貴族千金們游湖乘坐的小船就很精致,還有各種畫舫,二層三層都有。
顏寧還曾坐過宮裏游湖的游船,雕龍畫鳳,行駛起來又平穩,六七個太監船娘就可行船。
可是那些都是在京中內湖上用的,內湖沒什麽風浪,注重精致。而荊河上行駛的這種大船,和那些完全不同。船身更大更結實,船頭三桅風帆,最高的那根桅杆就近百米高。
船上有經驗老道的一個老好,其他人都叫他船老大,其餘還有四五十個漢子,是船上的船工們。
荊河的大船,沒有精致,只有實用和爽氣。這種風格,顏寧倒是更喜歡,就像她一直覺得京城人騎馬總是扭扭捏捏的,沒有玉陽關人騎馬的灑脫。
楚谟聽說顏家兄妹是第一次坐船,提議自己住到第三層,顏烈和顏寧住在第二層。
顏栓是此次跟來的管事,知道楚谟這樣提議是好意,照顧顏氏兄妹第一次坐船,第三層雖然高,但是船體搖晃時更颠簸些。
他連連道謝,又和秦家的人商議後,秦家的人和顏府的人都在底層,第二層兩間大艙房,中間一間住了顏烈和自己的小厮,靠船尾的一間顏寧和虹霓綠衣兩個丫鬟住,還有一間小艙房,靠近船頭樓梯處,就安排封平住了。
雖然封平是外男,但是旅途在外,一切從簡。顏家也不是拘泥死板規矩的,顏寧覺得這安排挺好。
顏栓安排好住宿後,知道船上廚師是官船安排的,手藝一般。夫妻兩個一合計,索性讓自己的老婆李嫂子負責兩個小主子的膳食。
李嫂子做的一手好湯飯,在府裏沒什麽機會展示,這次跟着出門,從管事娘子變成廚娘了,她卻不以為意,做的高興。
畢竟老爺夫人安排自己夫妻兩個跟随,安排沿路事宜,這是莫大的信任。她親自下廚,味道好吃,還不用擔心膳食安全了。
顏寧從未在船上過夜住宿過,她的艙房靠近船尾,走出艙門就是船尾甲板,可以看看風景。其他閑雜人等要走過來,得先走過封平和顏烈所住的,才能到船尾來,也算是男女有別之意。
她一上船,就感覺晃的有點頭暈,走進艙房,才知道外面看着那麽大的船,到了裏面,那艙房還是狹窄的,高度也不高,有點壓抑。
她這間艙房已經算是這船上最大最好的一間了,可想而知,其他人住的更局促。
李嫂子正幫着虹霓和綠衣,将顏寧的行李搬進來。
“姑娘,奴婢剛剛看了,這房裏的家具都是釘死在船板上的。這下放心了,剛剛奴婢還擔心這船搖晃了,床啊桌椅啊會不會移動。”難怪虹霓一進來就先去看地上了。
“你這是瞎擔心,還不快來幫姑娘的行李收好。”綠衣笑着說,自己忙着将梳妝盒等物放在桌上,“家具是釘死的,可我們帶的這些東西沒釘死。桌上的東西我們少放點吧,常用的放床尾這口箱子裏,用的時候再拿。萬一掉下來可不是鬧着玩的。”
“好的,還是你想的周到。”
李嫂子又将床上的被褥等物收了,換上顏寧自己帶的,“這船裏的東西難保沒別人用過,能不用就不要用吧。”
“就住幾天,別拿太多東西出來了,下船時還要重新歸攏,多麻煩。”顏寧看她們翻箱倒櫃的拿東西,現在拿出來,下船又要收回去,太麻煩了。
“姑娘真是,橫豎又不要您動手的。您去外頭走走,這些歸攏的活奴婢兩個會安排的,不用您操心了。您站裏面還礙事,快去外面看風景吧。”虹霓嫌她站房裏礙事,直接趕人。
別人家的小姐只嫌東西帶的少,自家這主子是真省心。
“不識好人心,不是想給你們兩個省事嘛。”顏寧嘀咕着出去了。
李嫂子聽了虹霓趕人的語氣,再看顏寧毫不介意的走出去了。想起公爹顏忠被拿那晚,顏寧的冷意和果決,對她的性子倒是有了了解:只要不危害顏府,這小主子就是個沒脾氣沒架子的人。
顏寧站到甲板上,看着荊河水滾滾而流,感受這腳下船身的輕微晃動,看着看着,覺得不對了,頭暈了,沖回艙房拿起痰盂“哇”的一下吐了起來。
這一吐就是吐的天昏地暗,顏寧覺得自己心啊肝啊全都要吐出來一樣。
“姑娘,你怎麽了?”吓的虹霓和綠衣一個扶着她坐下,一個接過痰盂。
李嫂子到底經驗老道,出門前她為了辦好這差事,将沿途之事船上之事都打聽了,“姑娘這是暈船了,我去拿藥。”幸好出門前特意配了暈船止嘔的藥,她連忙打開包袱找起來。
顏寧吐了一會,覺得好點了,綠衣将床上被褥鋪好,扶她去躺下來。
李嫂子拿着藥進來,連忙倒水伺候她吃下。
結果顏寧吃了藥剛躺下,又覺得惡心,本來就沒吃晚飯,剛剛吐了一遭,現在再吐,吐出來的全是青黃膽水。、
她擡頭看看李嫂子、虹霓和綠衣都面色如常,不禁郁悶,自己身子一向強健,怎麽其他人都沒事,自己一到船上就暈船了。
聽到她抱怨,李嫂子笑了,“姑娘,這暈船和身子是否強健可沒關系。奴婢聽說有些人就是會不習慣船上搖晃,平時身子再好,一上船就會暈。”
“原來這樣,今兒晚了我先歇歇,明天一早我就出去站着,非習慣不可。”顏寧的倔勁上來了。
“姑娘真是,又較上勁了。”綠衣笑着搖搖頭,扶着她躺下,“先好好睡一覺,明天才有力氣較勁呢。”
“恩,我先睡一覺,李嫂子,剛剛那藥你拿下去問問,要是還有其他人暈船了,也讓他們吃下去。晚飯我不吃了,吐的難受,先睡了。虹霓,綠衣,你們忙好了就去吃飯,管自己休息,不用管我了。”
顏寧說完這一大段話,又覺得暈了,不敢再說,躺下來就閉眼。腦子裏轟隆隆的靜不下來,索性默念着練武口訣轉移注意力,折騰一天也是真累了,很快就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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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5章 楚楚可憐
顏寧第二日,一到平時練功時辰就醒來了,虹霓連忙打水讓她梳洗。
昨天吐了那一茬,顏寧臉上就顯出幾分憔悴來。
綠衣幫她梳頭發,看她臉色都蒼白了,“姑娘,船上也不能練武,要不您再躺躺吧。”
“綠衣,就幫我梳個辮子吧,我出去站一會兒吹吹風。”反正船上沒什麽人,顏寧懶得挽那些繁複的發髻了。
“綠衣,你還不知道我們姑娘啊。她不站到不暈船是不會甘心的。”虹霓看綠衣還要勸,拿了顏寧平時在家的練功服出來讓她換上,笑着說。
綠衣也知道是如此,不再勸了。
顏寧穿着一身箭袖淡藍綢衣,走出艙門,看到顏烈正在那站馬步。她也不去打擾,自己走上甲板,站到左邊船舷上,又開始看水看河上其他的來往船只。
顏烈看顏寧出來,吐納收息後,走到顏寧身邊,看了看她的臉色,“寧兒,你昨天暈船的厲害,我晚上來看你你都沒醒,怎麽一早就出來了?”
顏寧正看的頭暈,聽他說話,擺手說:“我沒事!”說完卻捂嘴跑回艙房,抓住痰盂又吐起來。
等她吐完,綠衣心疼的拿着帕子幫她擦臉,忍不住數落道:“姑娘真是,讓您多躺會就不聽,又吐了。早上還什麽都沒吃呢,空肚子吐最是傷身體。”
“沒事,我沒事,吐完就舒服多了。”顏寧說完,又走到甲板船舷上。
這下顏烈不敢跟她說話了,就站邊上擔心的看着,然後就看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