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13)

顏寧沒站一刻鐘,又跑回去吐起來,來來回回折騰了四趟,一直到虹霓和李嫂子送上早飯,她才躺回床上去了。

李嫂子将顏烈的早飯交給他的小厮墨陽,自己拿着特地煮的開胃白粥送到顏寧房裏,“二公子,您快去用早膳吧,封先生的早飯讓墨陽一并拿過去了。姑娘這裏有奴婢看着呢。”

“昨晚不是說吃暈船藥了?怎麽還是吐啊。”顏烈看自己也是幫不上忙,只好先回去了。

顏寧昨晚沒吃東西,今天又吐了一場,餓的頭暈眼花,雖然胸口悶悶的感覺吃不下東西,還是端起白粥,喝藥一樣,幾大口就喝了下去。

虹霓和綠衣早習慣自家姑娘時不時的豪爽了,李嫂子愣了一下,遞上一碟蜜餞說:“這是爽口的青梅幹,姑娘吃點看看能不能壓一壓嘔吐。等下奴婢再拿暈船藥上來。早上,後面船上趙将軍和樓上的楚世子,聽說姑娘暈船了,都送了暈船藥來,二公子擔心的不行,讓試試他們給的藥。”

自己這二哥啊,顏寧一笑,也不敢再說話了,半躺在床上休息一下。

李嫂子拿了碗碟出去,虹霓和綠衣閑着沒事,索性坐到艙房的窗邊,做起繡活來。

顏寧似睡非睡的躺了半個時辰,感覺有點力氣了,又坐起來跑到甲板上。

顏烈正和封平在甲板上看風景,看她出來了,都是滿眼擔心的看着她,又不敢說話,怕她一張口又吐了。

顏寧覺得這次站上甲板,比剛剛好多了,至少她不用死死抓着船舷了。

一大早兩艘官船就開船了,現在已經行駛在荊河上。靠近京城這段,荊河的河岸兩邊都是平原。時而一片蘆葦遮住視線,時而又是一片河灘。河灘上海經常鴨啊鵝啊,或在水裏閑游,或在岸上理毛歡叫。

顏寧看完遠處,慢慢低頭看腳下河水,然後……又吐了。

“還是讓姑娘在艙房躺一天吧,過個一兩天适應船的晃動後,應該不會吐了。”封平看顏寧臉色蒼白的樣子,建議道。

“不用說了,沒用。”顏烈搖頭說,“她自小又倔又好強,不肯落于人後。暈船,看着河水會吐,她不折騰到不吐,是不會停的。當初在玉陽關的時候,她比箭輸給了洪将軍的女兒,自那以後天天要練一個時辰,手指頭皮都磨破了。練了半年,找人家重新比試,贏了,才算消停了。看她忽然變淑女了,出門都肯做馬車了,我還以為她那性子變了,沒想到那份倔強勁還在呢。”

“光說我,你自己還不是一樣。”顏寧吐的間歇,還忍不住回了句嘴。

封平看這兄妹兩人,忍不住搖頭失笑。

樓上的楚谟也正站在甲板上,他耳力好,顏烈的嗓門本就不小,把下面的話聽個一清二楚。

“姑娘家還争強好勝,一點不讨喜。”想到顏寧那略顯英氣的眉眼,更是搖頭,“長的還濃眉大眼的,難怪不讨喜。”

清河和洛河聽自家主子的評價,覺得不符實,“世子,上次您去赴宴,座上的幾個公子都說顏家姑娘長的好看,說那眼睛波光潋滟,別有風姿啊。”

“哼!那些輕浮的公子哥,又沒見過她真正的樣子。”要是讓他們看到顏寧殺人的利落勁,估計要吓死了,“我們帶的藥,送過去沒?”

“一早就送過去了。”

“哦。”看她吐的那個樣子,好像沒什麽用啊。楚谟自己從小在南方長大,坐船是常事,從不知道暈船原來會吐成這樣子。

在吐了歇息,歇息了又站到甲板,然後又吐,往複循環中,一天過去了。

第二天,顏寧又站到甲板上,看着腳下的河水翻滾,感覺比昨天好點了。她已經站了一刻鐘多了,還沒吐哦。

腦子裏剛轉過這念頭,胸口一陣惡心,跑回艙房去吐,卻是沒吐出什麽來。

那陣惡心過去後,人感覺也緩過勁來了。

等她漱口擦臉,再站到甲板上,看到顏烈封平正仰頭和樓上的楚谟說話。

“顏姑娘,好點了嗎?”楚谟自從那晚離開顏府後,還是第一次這麽近的看到她。

原本臉如朗月,這兩天暈船可能沒吃下什麽東西,下巴都尖了。可能剛剛吐的辛苦,那雙黑葡萄一樣總是亮亮的眼眸,蒙上了一層水氣,總是英氣的眉眼,帶上一絲軟弱。第一次,在顏寧身上,他看到弱女子楚楚可憐的樣子,像一只乖順的小貓。

“多謝楚世子關心,已經好多了。”顏寧一開口,那種楚楚可憐就沒了,還是原來那爽朗的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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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幾章只是想更清楚表明顏寧的性格

她算是一個女漢子吧,直爽倔強,做事幹脆,因為重生所以有了點心機

☆、56章 熟絡

楚谟覺得自己傻了,居然會以為顏家的顏寧是一只乖順的小貓,她最多也只是收斂了爪子而已。

也不知是暈船藥起作用了,還是顏寧已經習慣行船,第二天下午,她就沒再嘔吐了。

不過,除了上午看幾頁書,下午小睡半個時辰,其餘時候,顏寧還是待在甲板上,用她的話說,就是“繼續習慣,一定要把暈船這毛病治好”。

顏烈看她不再嘔吐,放心了,拉着封平到一層看船工們做事。

晚上,兩艘船靠岸過夜。

李嫂子做了幾樣清淡小菜,顏寧吃了小半碗米飯,還是沒有嘔吐。虹霓和綠衣都松了口氣,姑娘這暈船好的真快。

趙大海過來關心,聽說顏寧到下午就不再嘔吐了,豎起大拇指說:“顏姑娘厲害,尋常人上船,不吐個三五天,可适應不了。我還擔心她一路會暈船呢。”

“還得謝謝趙将軍派人送藥,真是麻煩将軍了。”在封平的提點下,顏烈說話周到不少。

趙大海聽了自然更是受用,邀顏烈一起到自己船上坐坐。剛好楚谟下來遇上,也就一起去。

他那一船全是軍漢,顏烈喝着酒聽他們聊着南邊軍裏的事,間或插嘴說幾句北方玉陽關的見聞,大家說的不亦樂乎。

趙大海一路北上,和楚谟早就熟了。剛開始還有軍漢看楚世子看呆了,後來一路上大家比武閑談,都知道這鎮南王世子看着美得天人一樣,實際上武功不弱,見識廣博。

趙大海與他過招,百招內居然不能打敗他,這下更沒人因為他過于俊美的容顏輕視他。

楚谟還曾到南邊邊關待過,南诏犯邊時也曾上過沙場,對軍中事務也很熟悉。

顏烈雖然是第一次見面,但是大楚說起顏家和顏家軍,當兵的哪個不知道,哪個不佩服。

再看顏烈說話爽氣,透着邊關特有的豪爽,有人邀他掰手腕,發現顏烈年紀不大,力氣可不小,手底下一試就知道平時必定苦練武功的,這下更是熱絡。

封平第一次跟軍漢們打交道,覺得武人果然比讀書人簡單多了。

第三日清晨,顏寧照例又是一早就站到甲板左邊的船舷上,發現自己比昨日好多了。

這下,她放心的看山看水看河景,沒有任何不适,心裏一高興,更覺得荊河行船好。離開京城時,已經有暑氣了。現在在荊河上,涼風撲面,暑熱全消。

今天看到的荊河兩岸,和昨日又有不同。河面更寬闊了,船行河中,沿岸上少了昨日所見的河灘蘆葦,兩岸人影也少見了,倒是多了很多竹子。這些竹子,一簇簇,一叢叢,有些竹子甚至長在水裏。

綠衣一直擔心她再暈船,看了半晌見她沒有任何不适,放心了。眼看太陽漸漸升起,怕她曬到,送了圍帽出來。

走到船舷邊,她跟着顏寧的視線,向河兩岸看了一眼,驚奇道:“姑娘,這裏的竹子和我們京裏看到的全不一樣呢。”

“是啊,這叫斑竹,和京裏的毛竹肯定不同。你看這邊,”顏寧指着最近的竹子說,“這竹竿上有斑點,書上說這種竹子韌性好,适合拿來編東西呢。”

“沒想到你還知道這個啊。”頭頂上忽然傳來一個聲音。

顏寧和綠衣擡頭看,原來是楚谟,三層的甲板比二層的甲板短。

楚谟站在三層甲板的尾部,剛好是顏寧她們頭上,他穿了一身白色家常服,河風下袍擺飄蕩,飄飄如仙人之姿,就是說話的口氣不讨喜,“你怎麽知道斑竹特點的?”

“《大楚風物志》上寫的啊,荊河兩岸多斑竹,此竹柔韌,劈絲可編織。毛竹堅硬,常用來搭房子、做竹排。”

“你看的書倒是雜。姑娘家不是應該讀《女戒》、女四書嗎?”楚谟這話倒沒有輕視的意思,而是大楚的貴女們都講究德容言功,女戒女四書是閨閣中最常見的書了。

顏寧忍不住翻了個白眼,“照這麽說,男子就只要讀四書政論就可以了?兵者五事,天地二事可不容疏忽。”

這姑娘真是着魔了,“你又不要領軍打仗,怎麽張口就是兵書兵家啊?”

“誰說我不能領軍打仗啦?等過幾年,我要回玉陽關,幫我父親和哥哥們守關。”離了京城,顏寧感覺一層枷鎖被去掉一樣,說話也透出輕松随意來。

這種話,在京城,當年的顏寧會說,如今的顏寧是萬萬不會說出口的。

楚谟挑了挑眉,倒沒什麽意外,顏寧給他的感覺,一直不是那種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閨秀,要她待在京城的深宅大院裏,估計是待不住的。

這樣的性子,真要嫁到宮裏,只怕活不過一年。想到宮中的顏皇後,顏家的女兒,應該也不全是顏寧這樣的啊。

“看你這麽喜歡兵書,弈棋是不是也精通?不如我們手談一局?”船上無聊,楚谟想打發一下時間。

“弈棋?致遠兄,別的不好說,比弈棋,你可能還真不是我妹妹的對手。”顏烈和封平走過來,聽到楚谟相邀,插嘴道。

“這樣啊,那不如上來我們幾個手談一局啊?”

“好啊,寧兒,走,你去殺他個落花流水。”

昨晚暢談,顏烈和楚谟已經熟了,聽到楚谟挑釁的口氣,他拉着顏寧去三樓。

綠衣手裏拿着圍帽,也不多說了。有二公子在,姑娘見楚世子也不算太失禮。她走進艙房整理東西,打發虹霓跟着顏寧上去。

楚谟邀他們到自己艙房的小客廳。

三樓這裏原來有一間寬敞的客廳,四面窗開,河風就吹進來,還沒有日曬苦惱。

清河和洛河在客廳中間的八仙桌上放好棋具,又泡上香茗。

虹霓看這些茶具,索性下去拿了顏寧日常喝茶的一套上來,給顏寧泡了清暑茶,“姑娘,李嫂子吩咐過,說您暈船剛好點,還是喝這種茶吧。”

顏寧知道虹霓是看楚谟這裏的茶具,擔心都是男子用過的,怕自己一個姑娘家,傳出去不好。雖然覺得她太小題大做,但是不忍拂她好意,接過消暑茶喝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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顏寧生于武将世家,眼界開闊,少了點女孩子的嬌柔,多了些邊關女子的豪情

希望大家喜歡這樣的顏寧

☆、57章 弈棋

四人坐下來,楚谟和顏寧開始手談。

楚谟沒想到,顏寧看着和顏烈一樣的性格,弈棋上開始倒是一頓猛攻,發現他守的嚴實後,居然能耐下性子,不急不躁,慢慢的圍而攻之。

兩人殺的專注,顏烈看了一會兒,卻是不耐煩了,走到艙外去看風景去了。

封平坐在邊上觀棋,在顏府時他早就和顏寧對弈過,知道她棋力了得。沒想到楚谟,外表俊美,說話開朗,做事讓人如沐春風。可是下起棋來,卻往往出人意料。

棋品如人品,顏寧下棋,和她人一樣,就算用謀也不失磊落。這個楚世子,卻是奇招怪招不斷,看着謙謙君子,實際上卻是心機深沉難測。

兩人這一盤棋,下了一個多時辰,虹霓看自家姑娘下的專注,索性下去拎了早飯上來。

顏烈和封平等不及,先吃了。

又過了大半個時辰,這局棋才結束,一算棋子,顏寧輸了兩個子,楚谟算是險勝了。

放下棋子,兩個人都覺得饑腸辘辘,也不忌諱男女不同桌了,走到顏烈和封平旁邊坐下,吃起早飯來。

吃完早飯,顏寧叫着再來一局,楚谟自然不會退縮。

這次,卻是顏寧勝了。

顏烈拍手笑道:“致遠,見識了吧?我家妹妹下棋,在我們家,也只有我大哥和她戰個平手哦。”

“呵呵,靜思,你休要得意,有本事你來和我下一局。”楚谟挑戰道。

“我?算了,你要是邀我比武,我不懼你。下棋,我肯定是要輸的。”顏烈一向有自知之明,沒覺得承認技不如人有什麽丢臉的。“讓封大哥和你下,他下棋厲害。”

楚谟倒也沒覺得封平地位低下,兩個下了一局,結果倒是楚谟贏了。

封平下棋穩紮穩打,步步為營,但是少了初生牛犢不怕虎的銳氣。

下棋打發時間最快,兩盤棋下來,居然就到中午了。

虹霓少不得又拿了午飯上來。

早飯吃的匆忙,楚谟這一吃,感覺味道不對了,“這菜不是船上的廚師做的吧?”

“哦,這是我家帶的人做的。”顏烈回到。

“靜思啊,你這幾日自己享着福,居然不與我同享啊!這兩****吃船上廚師的飯菜,實在是食而無味。”楚谟抱怨道。

“你不早說啊,那接下來幾日,不如和我們一起吃吧。虹霓,你等下告訴李嫂子,晚飯開始,再加楚世子一個飯量哦。”顏烈熱情邀請,又連忙吩咐虹霓下去安排。

顏寧沒想到才短短兩日,二哥和楚谟居然這麽熟絡了。她也不開口,仔細打量着,看楚谟沒有刻意拉攏利用二哥的意思,再想想此去南州,楚谟算是地頭蛇,在京城裏自己還算救過他,應該不會對二哥不利,也就放心了。

楚谟看她打量思量的神色,猜到她應該是不放心自己和顏烈相交,“你放心,我和靜思一見如故,難得認識這樣豪爽的朋友,我對他絕無惡意。”趁着顏烈和封平走出去,他低聲說道。

“我二哥為人磊落,對朋友更是古道熱腸,希望楚世子不要辜負他的心意。”顏寧也不掩飾自己的懷疑,被看穿了索性就直言了。

這姑娘,對自己哥哥倒真是全心愛護,不知道的還以為她是姐姐顏烈是弟弟呢。楚谟心裏想着,想到顏寧暈船時,顏烈那着急的神色,知道顏家兄妹真的是兄妹情深。

他說的也是實話,貴族公子哥,要麽是滿腹心機,要麽是一肚子草包,像顏烈這樣的性子,他是真的喜歡結交。

到了下午,顏烈要去學行船,拉上楚谟和封平,到一樓甲板,看船工們掌舵下帆,看的無聊,還找出幾根竹竿做成釣竿,在甲板上垂釣起來。

接下來的日子,四人弈棋、閑談,看沿途漁船下網捕撈,晚上顏烈三個去跟趙大海他們胡吹海侃,顏寧則看幾頁書,或者上岸走幾步。

到第五日傍晚,顏寧站在甲板上,看下面楚谟和二哥幾個人在一層甲板上,和船工們一起幫着卷繩子。二哥也就算了,這楚谟貴為世子,倒是沒架子。

短短幾日,楚谟和自己二哥好像更很熟悉了。不知楚谟說了什麽,二哥錘了他胸口一下。

顏寧眼角一跳,看楚谟臉上沒有異色,才放心下來。被暗衛所傷的傷口,看來是全好了。

“姑娘,船上風大,披個披風吧。”綠衣拿了一件披風出來給她披上。

這幾日顏寧雖然不暈船了,但是臉色還是蒼白,在船上到底休息不好,綠衣就怕她身子一弱容易着涼。

“天熱着呢,我哪那麽嬌弱啊。”顏寧站在船頭,伸手感覺風從指縫中滑過的感覺。

他們這幾日運氣不錯,都是順風,船行速度也快。

“姑娘,您可算好啦!”甲板上,孟秀一擡頭,看到自家姑娘站在上面,大聲招呼道。

“恩,好啦。”顏寧大聲回道。孟良和孟秀一直住在一層,這幾日也沒見到。

楚谟挑眉笑了,嬌嬌小小的一個人,說話聲音倒是不小。

“姑娘,吃飯了。”虹霓提着食盒上到二層,叫道。

看到她手裏的食盒,顏烈也覺得餓了,“致遠,走,上去吃飯吧。”

顏烈幾人上到二樓,前幾日都是在顏烈艙房內吃的,今晚天氣不錯,風景也好,索性就移到二樓甲板。

顏寧獨自在艙房吃完飯出來,顏烈、封平和楚谟正在喝茶聊天。

“寧兒,快來坐。致遠剛剛說,我們這幾日順風順水,後天我們就可以到楠江上岸啦。”顏烈高興的說

顏寧坐下後四顧打量,他們此時船停靠在荊河邊,河邊景象和前幾日又不同了,平原不見了,兩岸山巒起伏。現在太陽還未完全下山,兩邊看去卻已經是黑魆魆的一片。

“不是說荊河沿岸都有官府巡查嗎?這邊看着很荒涼,都沒見到村莊啊。”顏寧奇怪道。

“這一片到楠江,沿岸都是山,官府也不好駐紮。剛剛我們船路過的一個碼頭,是這裏最近的一個了,下一個碼頭就在荊河和楠江交界處啦。聽說這裏曾經山洪爆發沖垮村莊,後來官府索性把附近百姓們都遷移了。這一段河道有巡邏船,沿着河道的上下游巡查。”楚谟上京時就是坐船從荊河到京城的,對這片也熟悉了,解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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暴風雨前的寧靜?

O(∩_∩)O

謝謝汝鄢、混飯的混飯、可口烈烈、chiyin、月夜芳華等所有書友們,給我寶貴的推薦票

☆、58章 鬼見愁

“原來是這樣啊,難怪都沒人氣。”顏寧才知道原來荊河兩岸不全是平原。

“我聽船工說,明天那段河道,被名為鬼見愁,水流湍急,兩岸山勢險峻,暗流還多,是荊河上最險峻的地方。水面有幾處還很狹窄,若是碰到風大,掌舵的又沒經驗的話,一不小心就會撞上崖壁。明天行船要很辛苦呢。”封平這幾日也在打聽沿途事情,一直跟船上人打交道,跟船工們已經很熟悉了。

楚谟看了這位封先生一眼,他在京城,自然也知道這人是封家留下的唯一一個人了。看他這幾日言辭有禮、進退有度,幾年乞丐生活好像沒在他身上留下什麽痕跡,倒是更見沉穩了。

趙大海這幾日安排行船,都是顏寧他們所在的這艘大船在前,他自己所乘坐的小船殿後。

第六日一早開船,趙大海卻是安排小船在前先行帶路,顏寧他們乘坐的船後行。可能是考慮到這片河道危險,小船先行可以探路。

兩艘船開上河道,轉過一道彎後,大家只覺得眼前一暗,再睜眼仔細看,感覺到果然不同了。

兩岸山高直插如雲,山勢連綿不斷。

站在船上,行到狹窄處,擡頭看天,只能看到頭頂上那狹窄的一長條。兩岸青山感覺觸手可及,山勢像要壓下來一樣。船身一晃蕩,就感覺會撞上山壁。

偏巧今天還是個陰天,山風吹來,更添了幾分寒意,甚至還隐隐聽到風過時的呼嘯聲,像鬼哭狼嚎一樣,難怪這裏會被稱為鬼見愁。這要是晚上,活脫脫像地獄的感覺啊。

到了稍微寬闊點的地方,光線亮了點,可是水流又很湍急,遠遠看去,水面上還有一個個打着轉的漩渦,時不時露出幾塊黑黝黝的礁石,水浪拍打着四散出一片水珠。浪頭打在崖壁上,有的甚至還有回聲。

山勢險峻,暗流暗礁很多。

他們這艘大船的船老大是個經驗豐富的老船工,可是行船至此也不敢松懈,顏寧看他船頭船尾已經跑了幾個來回。

據說年年都有船在這裏傾覆,每人都打起十二萬分精神。

走了這麽久,也沒看到前幾日常見的商船和漁船。

顏烈、楚谟和封平三人,站在二樓船頭甲板處看景。顏寧自然還是站在自己常站的二樓船尾甲板的船舷處,看到船頭一晃悠,虹霓還忍不住一聲驚呼。

楚谟看到顏寧三人站在那裏,看顏寧站在那裏不住地前後張望,也不避諱男女有別了,走到船尾來,“你在看什麽啊?”

“昨日還碰到好幾艘船的,今天怎麽一艘都沒看到了。”

“昨天封先生不是說了,這段河道名為鬼見愁,打魚的漁船很少會到這裏打撈的。商船沒有我們官船結實,一般沒這麽早開出來,要等到中午,天色好了,才會開出來。”

“原來是這樣啊。”顏寧剛剛正在奇怪怎麽這條河上,好像就剩了這兩艘船。

“這段河道,船工們辛苦,不過景色卻是不錯的。”楚谟跟顏寧并排站着,給她介紹起這兩岸的掌故來,顏寧聽的津津有味。

對船工們來說是險地,對他們這些坐船的來說,覺得山川疊起,時而險峻,時而蜿蜒,甚至還能聽到兩岸山上傳來的鳥鳴獸叫。

顏寧從未見過如此景象,想起在玉陽關看到的草原風光,再看眼前這大河奔流,只覺得自己真是個井底之蛙,這麽多美景都不知道。将來要是顏家安全了,她一定要到處走走看看。

“京城局勢在握了嗎?你居然放心離開京城。”顏寧正看景發呆,楚谟忽然問道。

她吓了一跳,轉頭看原來是楚谟,居然還沒走,虹霓和綠衣卻不在身邊了。“你兩個丫鬟剛剛不知幫你去拿什麽東西,走開了。”楚谟看她左右張望,提了一句。

“沒什麽好不放心的,有我父親和太子哥哥在。”顏寧回道,這也是她的真心話。

如今皇子們奪嫡還只是暗中進行,表面上還是兄友弟恭。二皇子楚昭晖和三皇子楚昭業都傷了元氣,肯定要休養一二。

宮裏姑母掌了宮務,自己的提議姑母肯定聽進去了,明福也會跟太子哥哥提起,到時姑母要是再找兩個宮妃分了柳貴妃的權,宮中也就暫時無憂了。

至于顏家,元帝對顏家正表現的隆恩浩蕩,宮裏姑母和太子哥哥地位穩固,京城還真沒什麽好擔心的。

“你既然對他們有信心,對付林家為何要自己動手啊?”楚谟是真有點好奇。

他在京中幾日,顏明德愛女如命是名副其實,估計只要顏寧張口,他肯定是寧願自己站在前頭,也不願女兒沾上這些事的。

太子楚昭恒,表現出來的也不像傳言中那麽不堪,看着待人謙和,君子如玉,喜怒不形于色,實際行事卻是老辣。只看他這麽快就能被元帝帶在身邊,就知道在如何獲得帝王信任上,他很有一套。而且就他看到的兩次,楚昭恒對顏寧也是愛護有加。

“我父親為人坦蕩,不會鬼蜮伎倆。太子哥哥身在深宮,行事多有不便。”楚谟沒對楚昭業說出自己殺了林天龍之事,她也不瞞他,“我父親做事講究兵來将擋,讓他主動去害人卻是不肯的。”

這也是顏明德迂腐的地方,他會防人,但絕不肯主動害人,尤其是在認為對方沒違法犯紀的時候。如果她告訴顏明德,要他快點下手除掉林家,肯定會被叱責。

“你為何一直針對林家呢?說起來若說觊觎皇位,二皇子、四皇子也不幹淨。三皇子倒不像二皇子那麽急迫。”楚谟有點想不通,他一直懷疑顏寧是因愛生恨,可是看楚昭業醉酒那日的表現,怎麽看都像是顏寧抛棄他了,忍不住問道,“難道是因為林家的大姑娘?”

顏寧不能說是因為前世楚昭業滅了二皇子和四皇子,坐上帝位了,只能說道:“因為林家手中有兵權。”

這個理由倒也說得通。

“你真是……咦?”楚谟看着船尾,驚訝了一下。

☆、59章 變生倉猝

顏寧聽到他的驚呼,跟着擡頭看向前方,一艘比自己所乘的船略小、看它船上蓋着油布,應該是商船。那船正鼓足風帆順流如下,離自己這船越來越近了。

那商船上顯然載滿貨物,但是張足風帆,又剛好是順風,那速度很快。

自己所坐的這艘船,船老大怕速度太快不好控制,為了安全,将風帆放了下來。

楚谟看那船的行速,低頭向船工們叫道:“快靠邊!後面一艘船船速太快,快靠邊!”

“快招呼告訴那船,這裏河道狹窄無法并行,也無法讓道!”舵手大聲喊道。

在荊河行船的人,應該都知道這段河道無法并行無法讓路才是,船老大一邊讓人站到船尾甲板喊叫,一邊讓舵手盡量快行。

他們已經行到鬼見愁的後段了,只要繞過前面那座山腳,河面就會寬闊很多。

“不對,快閃!”楚谟到底是南方長大,對舟船有所了解,看現在這樣,那船是要筆直撞上來了,拉了顏寧就想退回艙房。

卻是來不及了!“嘭”的一聲悶響,顏寧只覺得整個人都被震了起來,她連忙雙手拉住甲板邊沿的船舷,只感覺到手一輕,那塊船舷木板居然松動了。

腳下的船卻忽然又傳來“嘭”的一聲,她只感覺到一股大力将自己甩了出去。

楚谟伸手一拉不僅沒拉住,自己反而也被帶出了船舷。船舷上有繩索,楚谟右手拉住顏寧,左手拉住了一段繩索。

商船那裏刀光一閃,竟然一把飛刀割斷了楚谟所拉的繩索。

“世子爺!”

“寧兒!”

“快救人!快拉住他們!”

顏寧只聽到傳來幾聲混亂的大叫,自己下意識捏緊了手上抓的東西,然後砰的一下,掉入水中。

她不識水性,到了水裏,只覺得水從口鼻中灌入,胸口越來越悶。

“屏氣!”一個男子聲音響起。

能聽到聲音了,她睜眼想看看情況,看到自己頭在水面上,張嘴想叫,一個浪水打來,又将她拍到水中,嘴裏又被灌入一口水。

睜眼的功夫,她才知道自己抓住的東西,原來是楚谟的手,江水渾濁看不清臉,她下意識又捏緊了些。看到有黑影向自己兩人的方向游過來,然後就暈了過去。

楚谟轉身,看到有兩個穿着黑色水靠的人,拿着匕首游過來,知道形勢不妙……

大船被商船撞了後,方向偏差又撞到了岸邊崖壁上。

幸好船體結實,沒有散架。船工們都是在荊河行船多年的老手,穩住了船身。

“停下,快停船!我妹妹落水了!”顏烈直接從二層甲板跳到一層,抓住船老大叫道。

“公子,停不下來!現在停不下來啊!這裏水流湍急,沒地方下錨啊!”船老大也急。

“靜思,寧兒不見了,剛剛看到她頭露出水面,現在水上看不到人了啊!”封平趴在船舷上,看到顏寧和楚谟露了個頭,一個浪頭過後就不見了。

他在二層繞着甲板前後左右跑了一圈,再沒看到兩人,急的叫着顏烈的表字,也忘了忌諱,直呼起顏寧小名來。

“我家世子爺也不見了,怎麽還沒浮上來?”楚谟的小厮也急了。

“轉過這個彎,水流就平穩了,到那裏停船。”船老大發出指令。

顏烈聽到顏寧不見了,急的就要跳下去找人,被孟良和墨陽一把抱住,“公子,你也不會水啊!你跳下去也沒用啊!”

“靜思,顏寧和楚世子是一起落水的,剛剛浮起來時我看到他們一起!”封平也顧不上這麽說會不會影響顏寧名節了,顏烈已經慌了神,這時候,能讓他不發瘋就行。

果然像船老大所說的,船轉過一個彎道,水面立時開闊了。

“快下去撈人!我妹妹掉在剛剛那地方!”顏烈沖船老大叫道。

“放小船,快下去找人!”老船工讓人放了四只小船下去,拉網尋找,“公子別急,水流向下,我們在這邊救人。”

“鬼見愁水流急,暗流多,這水底下還有暗礁。人掉下去,兇多吉少啊!”一個中年船工說着,被旁邊的人頂了一肘子,讓他閉嘴。

顏烈本來冷靜下來,聽到他的話,又急了。

“你家世子爺會水?”封平聽到剛剛楚谟的随從叫的,抓過清河問道。

“會的,會的,我家世子爺水性很好!在水裏能閉氣很久。”清河和洛河都說道。

其實船工們都覺得楚谟和顏寧這樣掉下去,沒生還機會了。就算楚谟水性再好,可帶着一個不會水的人,又是暗流暗礁處處,想游上來可不容易。

可是兩人身份尊貴,這要是出事了,只怕自己這一船人都要倒黴,所以只盼他們兩人吉人自有天相,平安無事才好。

趙大海聽說出事了,從前頭船上趕過來,“怎麽樣?人撈到了嗎?誰掉水裏去了?”

聽到是鎮南王世子和顏大将軍的女兒兩人落水了,他也傻眼了。“找!再下幾條船!一定要找到!”他回神命令道,“不能只待在這裏,往上游去,鬼見愁那段也得看看。”

眨眼功夫,天居然下起大雨,沒多久臉上就是一臉的水了。

“将軍,求将軍給小的們留條活路吧。這麽大雨,小船進了鬼見愁,肯定要翻的啊。”船老大走到趙大海身邊,跪了下去。

“給我一艘船,我自己進去找人!”顏烈只想自己去找。

“公子,這位公子爺,您不會撐船,進去了根本沒用。”船老大實話實說,又求趙大海,“将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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