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20)
诏,瓊玉公主身邊的宮人更無禮更嚣張的事都做過。
現在,人家問他這事,他不能說這女官是假冒的,只好先回一半:“秦州牧,這人的确是我們公主殿下身前伺候的。”
“雷正使,您說這女官真是伺候公主殿下的?”不等秦紹祖開口,楚谟已經接口了,他很驚奇的問,“在貴國,宮中女奴出來傳話,都不用行禮嗎?啧啧,威風。”
“楚世子,下官年輕時在南诏游學過兩年,那邊對奴仆管束可比大楚還嚴。據說奴仆見上位者不行禮,直接砍了雙腿。”陳侍郎一副為楚谟解惑的語氣說着,又轉向雷明翰問道,“雷大人,這麽多年,不知南诏這條規矩更改了嗎?”
“聽說南诏國主近來講究以德治國,是一代仁君,想來舉國效仿了?”楚谟又熱心的接口。
這兩人你一言我一語,卻是直接把一衆南诏使臣團的人給擠兌了。
“咳咳,這婦人雖然是公主身前伺候的,不過也不知公主殿下是否讓她傳過話,不如聽聽她說的?”一個副使開口,期待這女官自己能力挽狂瀾。
秦紹祖恩了一聲,示意虹霓取下這女官口中的帕子。
“雷尚書,奴婢可是代表瓊玉公主殿下的臉面,您怎麽能坐視不理?”雷明翰,在南诏國內官職是尚書。
不怕神一樣的對手,就怕豬一樣的隊友。這女官嘴巴能說話了,不為自己辯解,先氣呼呼的質問起雷明翰來。
“呵呵,雷正使,看來南诏果然是上行下效、以德治國了。”陳侍郎陰陰的感嘆了一句。
誰不知道現任南诏國主昏聩偏聽,這幾年越發厲害。聽說有個大臣跟着他兒子叛逆弑君。這個大臣是他寵妃珍妃的爹,珍妃哭訴求情兩句,那個弑君的兒子他殺了,跟着他兒子下手的老丈人,居然不僅無罪官複原職,還賞了一座宅院壓驚。
雷明翰就算再鎮定,也有點挂不住臉了,只好轉向那女官說道:“放肆!還不好好回話,公主殿下是怎麽讓你傳話的?”
☆、87章 人約桂花前
雷明翰的打算是,只要這女官否認剛才虹霓指責的話,他就順勢說要帶回去查查,這事今晚也就到此為止了。
哪知道那女官也不知是剛才被又綁又塞嘴的有點氣血上頭,還是平時跟着瓊玉公主嚣張慣了。
聽到雷明翰的問話,那女官沒有一點遲疑:“公主殿下吩咐我來傳令,說連日奔波身體疲倦,今晚的晚宴不來了。雷尚書應該知道,公主殿下的規矩,宴請都得要一品诰命迎接的,南州這裏,最高品級也就二品诰命吧?”
在國內時,不要說雷明翰這種二品小官,她家公主連一品大員的女眷都打過。那些官員為了求珍妃娘娘吹點耳邊風,誰敢對瓊玉公主無禮。
這話說出,滿室都安靜了。
陳侍郎看了看雷明翰,“雷大人?貴公主儀駕居然這麽大?那您得先告知下官一下,到大楚京城時,得要什麽品級的人迎接,下官也好飛書回京,請示我朝聖上。”
南诏連年征戰,現在國內又連着幾年天災人禍。這次的議和,本就是南诏上杆子求着要的,大楚可不急。
“咳咳,誤會!我國公主殿下天真爛漫,偶有玩笑,還望勿在意。你這刁奴,仗着公主殿下良善縱容,竟敢在此信口雌黃,敗壞公主殿下閨譽!來呀,帶下去!”
雷明翰不再糾纏了,又轉頭向秦紹祖賠禮,“刁奴生事,辜負了秦州牧和州牧夫人的美意,本使萬分過意不去。相信明日公主殿下若知道了,也會歉意。本使先代公主殿下致歉,改日再向貴夫人賠禮。”
那女官剛說了兩句話,又被堵上嘴帶下去了,這次更慘,雷明翰的侍衛可比秦府的婆子更粗魯,名副其實的“拖”了出去。
“好說好說,雷正使客氣了。”秦紹祖連忙回禮。
楚谟暗自搖了搖頭,秦紹祖連找茬都不會啊,可惜了顏寧給他的機會。
陳侍郎背負什麽使命,明眼人都知道,若是幫着他找南诏使臣的茬,處理的好,就是與陳侍郎交好的好機會啊,甚至還能在元帝面前記上一功。
陳侍郎也是暗自遺憾,他還打算趁機教訓教訓這幫南诏人呢,這秦紹祖,就這麽過去了?不得不說,這雷明翰看人還是狡猾的,他若不是指名道姓說是對秦紹祖夫婦表示歉意,其他人可沒秦州牧這麽好說話。
既然秦紹祖都發話了,別人自然也不能再多話。
虹霓行禮告退,帶着婆子們離去了。
廳裏的官員們都贊嘆秦紹祖夫人治家有方,身邊一個丫鬟,當着滿室官員,口齒伶俐,不卑不亢,進退有禮,真是難得了。
虹霓來到廳外,看到清河正站在那邊,雙眼溜溜的看着自己。她連忙悄聲說“我家姑娘在二門桂花樹前”。
清河一聽,雙眼放光,太好了,這下自己不用冒着風險潛入內宅去問了。他連忙避開點衆人,跑到楚谟身邊,把這話給傳了。
秋月照倩影,人約桂花前。
楚谟腦中立即閃出一副月下佳人苦苦守候的畫卷,那畫面太美,讓他一刻都待不住了,找個借口走出廳外。
“致遠,我和你一起過去。”顏烈不知哪裏冒出來的,搭着楚世子的肩膀,熱情的說道。
楚谟垮了笑臉,又立即一臉真誠,“極好極好,我還想找你呢。”
“是啊,寧兒說有我作陪,萬一被人發現,也落不下什麽話柄。”
“還是顏寧考慮的周到啊。”楚谟贊嘆,只是那聲音,怎麽聽都有點咬牙的感覺,當然,顏烈壓根沒聽出來。
他熟悉地方,帶着楚谟出了前廳,沒一會兒,垂花門在望,“我站在這邊,你們快點說話哦。”
遠遠的,楚谟就看到顏寧在桂樹下徘徊,一身正裝,顯得身姿俏麗。
可或許等的不耐煩了,只見她扯下一支桂花,人倚靠在垂花門的門框上,一腳往後勾起,拿着那支桂花東甩西甩。聽到這邊腳步聲,看到是楚谟和顏烈過來了,潇灑的将桂花枝往地上一丢,拍了拍手,站直了。
這個……是很灑脫,但你是姑娘家啊,楚谟不知該說什麽好,滿懷旖念,化為烏有。
背後還有顏烈這個大活人在,他也不能說些“我一直想見你”的話。
“我一直想見你,終于見到啦。”吓他一跳,還以為自己說出口了。回神,發現是對面那姑娘說的。
“楚谟,你可來啦,我等好久了。快點過來,快點。”顏寧一副哥倆好的口氣。
“顏寧,我也一直想見你。聽說有人向你投毒,你沒事吧?”楚谟上下打量了她一眼,雖然消息說她毫發無損,但是親眼看到人好端端站自己眼前,才算放心了。
“當然沒事,恩?你聽誰說的?”
“呵呵,聽靜思說的。”楚谟鎮定的說道。
顏寧看了看他,不再糾纏這點了,二哥的習性他還是了解的,神經是大條,但在外,對外人還是不會事無巨細都說的。
鎮南王府在秦府肯定有暗探,但是只要楚谟沒有殺心,自己也就裝傻吧。畢竟,這是秦府和鎮南王府的糾葛。
大舅舅若是勝不過楚谟,還不如讓暗探将秦府的一切攤在他面前,也好讓他放心。
“下毒的丫鬟供認是受人指使的,不過她已經被人滅門了,現在我們正暗中找那個指使人。”
楚谟看顏寧不再問消息來源,松了口氣,繼而心中又一喜,顏寧應該猜到自己在秦府會有密探,但是她沒有糾結也沒有不許,這是說明,自己在她心中,和秦府是一樣地位嗎?
楚世子一有機會,就想找到顏寧對自己是不同他人的證據。
“你沒事就好。既然有那人圖形,回頭你讓靜思給我帶一份,我幫你找。”
“好!”顏寧毫不客氣,對楚谟的仗義援手還是很開心的,“對了,今晚你說有事,是什麽事啊?”
“那個太監,有消息了。我的人看到那人進了南安侯府。”
南安侯府?顏寧沒想到,壽宴那天自己的聯系,居然成真了?
☆、88章 白費苦心
“是南安侯?”顏烈聽到這名字,沒法裝隐形人了,“那個酒囊飯袋有這膽量?”
不是他看不起南安侯,而是在南州這幾日,聽到的南安侯,真的是酒囊飯袋,貪婪膽小、欺軟怕硬,好色成性。
估計南安侯做的最正經的事,就是生女兒了。
“未必是他指使的。但是,他肯定有幹系,那人進了他府裏是肯定的。”楚谟對這消息是再三确認過的,“不過,那太監進了侯府後,一直未再離開了。我已經派人盯着了。”
“難道要去搜一下才行?”顏寧皺紋思索。
“搜?寧兒,那是侯府,就算南安侯不算什麽人物,沒足夠理由,也不能去随便搜啊。”顏烈提醒道。
“要搜得按個名正言順的名頭。”楚谟也贊同。
“我知道,放心吧,讓我再想想。”顏寧點點頭,又看看天色,“我出來有一會了,得先回去了,過幾日能出門了,再細談哦。”顏寧說完,向楚谟告辭走了。
“哦,好的,我盡快定日子,請你們出來游玩。”楚谟想挽留卻沒有借口,只好悶聲囑咐,“你自己要多加小心,這種投毒的事未必不會再來。”
“沒事,我會小心的,謝謝。二哥,你陪楚谟回去哦。”顏寧爽朗一笑,帶着綠衣走了。轉身時披風帶起的風,帶着桂花的清香。
楚谟看着自己今日特意精心選的淡金色團龍蟒袍,紅色腰帶,再看着顏寧那一身淡金色孔雀紋襖裙和紅色披風,目送她的身影,慢慢走遠。
這姑娘,好像都沒注意自己今天的穿着啊,虧自己還特地讓密探火速傳信來着。
當時下令時,傳令的下屬還一臉吃驚的看着他。顯然,不明白州牧府表姑娘的穿着,到底關聯着什麽大事。
可是,自己這麽精心挑了,她竟然沒注意?
楚谟的心,在秋風中散了一地。
“致遠,走吧,我們出來也有一會了。南诏使臣還沒走,你這世子爺,還得回去作陪呢。”顏烈絲毫未發現楚世子受打擊了,又拖着他回前廳去。
顏寧帶着綠衣往回走了幾步,看到前面小徑有兩個身影快步離開。
顯然,站在那已經有一會了。看那背影,有點像侯府的劉瑩?
顏寧回頭看看垂花門,站在那個位置,剛好能看到自己和楚谟的身影。不過,離的這麽遠,反正也聽不到自己三人說話。
确認了這一點,她也懶得去求證那兩個身影是不是劉瑩了。
綠衣看看姑娘,張嘴想把那人叫站住,顏寧搖了搖頭,“算啦,別管是誰了。”
“奴婢看那身影,像南安侯府的五姑娘。”
“恩,管她是不是呢,她看到什麽又能去和誰說。”
“若是……若是傳出去,說姑娘在二門私會鎮南王府世子,到底對姑娘的名聲不太好。”綠衣有點顧慮的提醒道。
“放心吧,若真是南安侯府的劉瑩,打死她都不會說出去的。我私會別人被撞上了,她肯定會說,私會楚谟嘛……她恨不得沒有任何人知道的。”顏寧肯定的說。
誰讓劉瑩一片癡心呢!這要傳出去,自己趁機賴上楚谟怎麽辦?
綠衣看顏寧說的這麽肯定,也放心了。反正對自家姑娘,她是越來越信服了。
兩人回到花廳時,已經有夫人陸續告辭了。
畢竟,這場晚宴的主角是南诏的瓊玉公主,如今主角沒來,大家再待着也沒什麽意思。
王氏忙着送客。秦婉如和秦妍如看到顏寧回來,叽叽喳喳說起那女官被送到前廳後的事,感覺很是解氣。
陸陸續續送完了客人,王氏歇了口氣。
秦紹祖帶着王氏,來到秦老夫人的院子裏。顏寧此時還未歇息,正陪老夫人說話。
王氏看着顏寧,心裏五味雜陳。
開始,顏寧讓虹霓綁了那個女官,她心裏是有點怨怪外甥女惹禍的,沒想到最後不僅沒惹禍,還露了一把臉,“寧兒,你晚上那做法,可把大舅母吓了一跳。沒想到那南诏人這麽嚣張,還好你提醒的快,舅母要謝謝你。”
“大舅母客氣啦,都是骨肉至親,您不嫌寧兒魯莽就好。”
“不魯莽,不魯莽,哈哈,寧兒,大舅舅也要謝謝你,陳侍郎今日告辭時,連說我們州牧府長了大楚國威呢。”秦紹祖也很是慶幸。
這話反過來理解,若今日任由那女官嚣張,自己這州牧府不就滅了大楚威風長了南诏志氣?幸好綁了處置了。
秦老夫人已經聽說了此事,意味深長的看了顏寧一眼,對秦紹祖夫婦說道,“聖上派了陳侍郎來南州,用的名頭又是教導南州使團禮儀,就說明聖上的态度了。你做一方州牧,除了對下安撫黎民,對上得時時體察上意才是。”
秦紹祖對老母親當着顏寧的面如此說,倒也不生氣,連說母親說的是。
顏寧很欣慰,幸好大舅舅不是剛愎自用的人,大舅母雖然虛榮好面子,但是也不是聽不進話的人。
秦老夫人又順勢讓秦紹祖多與陳侍郎打交道,又交代王氏下次見到南诏公主,還是要以禮相待,說了一大篇,又摸着顏寧的頭說:“寧兒,你多和你大表姐二表姐聊,姑娘家雖然不從政,但是知道些政事還是有好處的。”
“是呢,是呢,寧兒,你大表姐是個老實人,你回頭多和她說說。她性子是好的,就是說起處事來,就不如你了。”王氏也連連說道,卻只提了秦婉如。
顯然,她認為秦婉如要做皇子妃,需要知道點政事需要體察上意,秦妍如将來肯定是嫁入官宦人家,是不需要這些的。
“外祖母和大舅母說的我都要不好意思了,寧兒哪有外祖母的見識廣博,表姐們有外祖母教導,好着呢。”顏寧自然不會大喇喇的接下王氏的話,連忙推到秦老夫人身上。
王氏更加高興了,做母親的,誰會覺得自家兒女不好呢?
顏寧知道秦紹祖深夜前來,肯定還有其他事要說。她雖然好奇大舅舅會如何和鎮南王府、和陳侍郎、甚至和南诏使臣團打交道,但是也不會留下多聽。
反正有外祖母管着,大舅舅和大舅母行事應該不會太偏。
☆、89章 殺招又來
過了兩日,南诏使團到來的熱鬧勁終于過去。
秦家,接到了南安侯夫人阮氏的請帖,連顏寧也收到了一張,請大家去赴賞菊茶會。
自從阮氏嫁給南安侯後,每年秋日都會辦一場賞菊茶會,邀請南州的夫人們參加。
顏寧覺得阮氏就和長公主一樣,很喜歡這種引領的感覺啊。
秦家姐妹都不喜歡劉瑩,不過王氏和阮氏卻是閨中舊相識,兩人又先後嫁到南州,所以相比其他人,王氏和阮氏更親密了幾分。
茶會那日一早,王氏就讓人套車準備着了。吃過午飯,帶着兩個女兒和顏寧出發了。蘇氏自己不出席這種場合,但不拘着雲氏,讓她也跟着出去玩一天。
王氏帶着雲氏坐了一輛車,顏寧和秦婉如秦妍如姐妹三人坐了一輛車。
來到南安侯二門,阮氏已經帶着劉瑩和幾個庶女迎了出來。
顏寧是第二次見到南安侯夫人,上次在外祖母的壽宴上沒有細看,這次再看,她一身寶藍色錦服,雍容華貴。
見到大舅母,她笑着迎上來,一疊聲說迎接來遲了,又拉着秦家兩姐妹一通好誇,再看到顏寧,笑着說:“顏姑娘可來了。上次我家五娘出言莽撞,你可不要跟她見怪,今天你們姐妹們一起好好玩。”
劉瑩在後面明顯是不情願的神情,但還是上前說:“是啊,顏姑娘,上次是我不會說話,你不要見怪。”
“五姑娘客氣啦,上次哪有什麽事啊,我都不記得了。今天我可是聽表姐說你們府裏花好看,特意來開開眼界的。”
顏寧的話不管是真心也好假意也好,反正阮氏也只要她一個态度就行。既然她這麽表明了,阮氏也就像忘了那天的事一樣,讓劉瑩陪着姑娘們去花園玩耍。
本來聽說瓊玉公主也要來的,可惜劉瑩幾次到花園張望,最後還是沒等到公主大駕。
等到茶會結束,告辭離開,一坐上馬車,秦妍如就有點幸災樂禍地說:“她們想請公主來擡身價,可惜人家不給面子啊。”
“二妹……這是在街上,你少說兩句,萬一被人聽到就不好了。”
“姐姐你就是謹慎。寧兒,你說我說的對吧。”
“恩,二表姐說的對。”顏寧大力贊同,惹得秦婉如無奈的直搖頭。
這瓊玉公主還真是高傲,照理說她和親而來,南安侯府好歹是四皇子的外家,竟然也如此不給面子啊。
劉瑩剛開始有意無意的炫耀說南诏公主要來,到最後茶會結束時,那張臉綠的太難看了,就連阮氏也有點尴尬。
三人在馬車上閑聊着,一個沒注意,秦妍如後背咚的一下敲到了馬車後背車廂,這得馬車速度是不是有點太快了?
“馬驚啦!”街上忽然傳來大叫,“快閃開!”
“怎麽……啊……回事?”秦妍如想掀開車簾問問車夫,一個不穩,差點栽出去,顏寧連将她一把拉住。
剛剛一掀簾子的功夫,秦婉如已經看到馬車夫不見了,“小心!”她一手也幫忙拉人,但是自己也是穩不住身子。
顏寧一把将秦妍如抓回馬車,又将秦婉如推回車廂。
她也看到車夫不見了,無人駕馭,拉車的兩匹馬不知除了何事,越跑越快,三人在車廂中被颠地彈了起來,只能死死抓住兩邊的窗戶穩住自己。
五髒六腑感覺都要跳出來一樣。
耳邊,聽着外面行人的尖叫、躲閃,還有後面秦府的人的叫喊。
“你們自己抓住!”幹等着不行,這馬匹受驚,不那麽容易停下。而且此處還是街道,撞傷甚至撞死行人都有可能。
顏寧交代了一聲,自己探頭去看,馬車竟然是沿着出城的方向狂奔。
城門口此時還有很多人進出,遠遠聽到“閃開”的叫聲,那邊已是一片混亂。
兩匹馬撒開蹄子狂奔,車轅空無一人也空無一物,馬缰繩挂着車轅邊上。
這種速度,她獨自脫身不是難事,但是秦家姐妹不會武功。
若是馬突然停下,車廂往前的沖力很大,秦家姐妹未必能拉住不摔出去,自己又沒法同時拉住兩個人。
若是任由馬拉着車亂奔,不要說行人,萬一撞到什麽石子,車廂翻倒,受傷也是難免。
得把馬制住,或者幹脆殺了!
可是,自己是出門做客的,什麽都沒帶,還穿着羅裙!
眼看城門越來越近,若是馬車撞上城牆……
顏寧咬一咬牙,看準缰繩的地方,往前探身。
這時馬卻忽然又加速了,直接讓她往前撲去,她連忙一腳勾住車廂門框,一手堪堪抓到了缰繩。
顏寧跳到車夫位置上,死死勒住缰繩,“籲~~籲~~”,她想要将馬停下,但是兩匹馬同時前奔的力道何其大,一時雙手都繃直了。
“讓開!快讓開!”城門口一片混亂,往城外跑的,往城裏跑的,讓城門水洩不通,守城的士兵連推帶踢,想把門口清開,但是哪有這麽容易。
風從耳邊吹過,顏寧甚至都能看清城門那些驚慌的人的表情,可是,任她再用力繃緊缰繩,還是止不住奔馬。
她沒有注意到,右邊街道的一個屋頂上,有金屬寒光閃爍!
楚谟今日正打算出城,遠遠就聽人狂呼“馬驚了,踩人了”,他一抖馬缰,向西門大街跑去,遠遠的,就看到一個身影,正極力拉着缰繩,想拉住驚馬。
屋頂上,寒光直下,往那個身影射去!
顏寧!
楚谟大叫:“松手!”
顏寧這時也看到了一支利箭向自己破空而來,聽到一個聲音叫“松手”,下意識松開手中的缰繩,人往後一躺,一支鐵箭從上方給過。
楚谟騎馬趕到,手起刀落,砍下了馬頭,那馬還慣性往前沖了幾步,轟然倒地。
馬車往前一沖,又刷地一下停住。
車廂中秦婉如和秦妍如只覺得自己手拉不住窗弦,尖叫了一聲向門框沖來,又重重的往後一仰,後背撞到後車背,發出沉悶的“咚”的一聲。
顏寧在楚谟提刀殺馬時,瞳孔一縮,她在玉陽關長大,對馬,很是熱愛。
她看馬車沖勢止住,雙腳一蹬,向利箭射來的屋頂沖去。
☆、90章 楚谟救美
跟着楚谟的王府侍衛訓練有素,看到世子沖去時,一半人跟着世子去攔車,一半人上屋頂追兇。
顏寧追到屋頂時,屋頂早就空無一人,“你們看到什麽了?”她問王府的侍衛。
領頭的侍衛搖了搖頭,“那人身手一般,但是對周圍的地形很熟悉。”
那兇手看到王府中人時,倉皇射出一箭,立即跳下屋頂逃遁了。這街道後面是交錯的巷子,他們趕到時,巷子裏已經看不到人了。
顏寧自己也曾在街道暗殺過,自然知道,一旦隐入小巷,再想找人就難了。
她恨恨的一跺腳,返回馬車那裏,去看秦家姐妹的情況。
秦婉如和秦妍如重重撞到馬車後車背上,幸好這輛馬車是姑娘們出行專用的,注重舒适,所以車廂裏面四周車壁上,都訂着帷墊,車背處有厚墊子。
所以,她們最後馬車停時撞的雖重,但沒受傷。在抓住窗弦時,秦婉如斷了根指甲,秦妍如則是手磨破了。
比起來,還不如顏寧的手傷的重。她為了拉住狂奔的馬,使勁勒缰繩。缰繩将她手心都磨破皮了。
楚谟查看了馬車和死馬,發現兩匹馬的脖子處有些血肉模糊。再仔細查看,馬車車轭靠近馬脖子的地方,竟然多了一塊針板。
那塊木板大概兩指來寬,上面露出了小半寸長的細針。
兩匹馬的脖子被這樣的針板磨着,自然是疼痛難忍,難怪會發狂狂奔了。
顏寧看兩位表姐沒事,走過來看他們查看的如何。
楚谟指着車轭給她看,“這是有人動的手腳。”
不用說,顏寧自然也知道是被人動手腳了。
馬車駛出南安侯府後沒多久,就發力狂奔了。車夫不知什麽情況,竟然不見了。
這時,王氏和雲氏帶着秦府下人們終于趕了上來。
王氏看到顏寧好好的站着,放下了一半的心,又連忙尋找秦家姐妹。
秦婉如和秦妍如從馬車裏安好的出來,王氏才算長出了一口氣。
雲氏安慰秦家姐妹,又讓丫鬟送上圍帽,讓兩人戴上,坐到後面的馬車中去。
王氏看到鎮南王世子站在馬車邊,料想應該是他伸出援手,顏寧和秦家姐妹才能毫發無損,連忙上前道謝,“多謝楚世子援手,才讓她們姐妹無恙,秦家上下感激不盡。”
“夫人客氣了。扶危救困,本就是應當。”楚谟彬彬有禮的推辭,态度不冷淡,但也不熱絡,“姑娘們可能受了驚吓,夫人還是先安頓她們為重。我先告辭了。”
楚谟拱手離開,走過顏寧身邊時,輕聲問:“是南安侯府?”
顏寧肯定的點點頭,“脫不了幹系。”
“我知道了。”楚谟丢下一句,頭也不回的上馬,帶着王府一群人離開了。
這人真是,秦府這裏都是女眷,不會幫忙善後一下嗎?
顏寧撇了撇嘴,走回王氏身邊,“大舅母,讓人叫大舅舅過來看看吧,這次的事不是意外,是人為,馬車被人動了手腳了。”
“什麽?什麽人這麽大膽?”王氏一聽急了。
“大舅母,這是街道上,還是輕聲,我們回家再說吧。”顏寧連忙制止道。
王氏做了十幾年當家主母的人,發現自己竟然還不如一個小姑娘沉穩,紅了臉。鎮定下來,一邊吩咐下人看好現場,一邊安排人到州牧府向秦紹祖禀告。
雲氏安頓好了秦家兩姐妹,回來,拉着顏寧說道:“寧兒,你有沒有事?有沒有被吓到了?”
“二表嫂,我沒事,放心吧。”
“沒事就好,我們快點回家吧。”雲氏把顏寧送到秦家姐妹的馬車上。
一行人總算有驚無險的回到府中。
秦老夫人早就聽下人回來說過她們路上遇險的事。
一行人一進府,就看到孫嬷嬷守在內院門口,說老夫人都等急了。虹霓也等在邊上,看到顏寧回來,看她沒什麽事的樣子,長出一口氣。
她們陪着顏寧回到松榮苑的廂房換衣。
綠衣陪着出門,路上就看到顏寧手上的傷口了,只是顏寧示意她不用聲張,才一直不出聲。現在一回房裏,連忙打水清洗,又拿了楚谟送的那盒藥膏出來,“姑娘,塗這個藥吧。手上留疤可不好看。”
楚谟送的這盒藥膏祛疤還是不錯的,顏寧手臂上的傷口,才用了幾次,疤痕就淡了。
綠衣仔細塗抹着,“這藥膏可真好,就是太少了,不知二公子是哪裏買的。回頭得跟二公子說,再去買兩盒,姑娘手上的傷口也得小心着。”
當時顏烈送來時,兩人都不在跟前。顏寧也只說是顏烈拿來的,并未說是楚谟送的。
“姑娘,那馬車是不是有古怪啊?舅夫人要安排人看着。”
“恩,那馬車被人動手腳了。還好你沒跟着我坐那輛馬車。”顏寧感慨道。
“姑娘說的這什麽話,奴婢要是知道會出事,說什麽都要在那馬車上。”綠衣雖然腼腆,但是做事細致,顏寧出門時經常會帶她。
她在外面也一向是緊跟着顏寧一步不錯眼的,這次姑娘在她眼前差點出事,把她吓個半死
虹霓幫顏寧換着衣裳,抱怨道:“姑娘,我們跟南州肯定犯沖。這才幾天啊,先是路上落水了,如今坐個馬車還出事。幸好姑娘福大命大,才沒事。”說着又想到今天的事,“下次出門,說什麽奴婢都要跟着姑娘一起出去,綠衣沒習過武,幫不上忙,奴婢可是練過武的。下次,讓綠衣姐姐留下來看院子,奴婢跟姑娘出門。”
“是的,下次姑娘帶虹霓出去,或者,帶我們兩個一起出去,我們也好放心些。”
顏寧遇刺落水的事,連顏烈都剛知道,為了怕她們擔心,也沒有告訴她們。
這次馬車出事,綠衣也聽到王氏的吩咐和顏寧的話,知道是有人暗害,但是也不知是針對秦家還是針對顏寧的。只覺得以後得帶上侍衛帶上虹霓,不能讓顏寧一個人獨處。
虹霓只覺得姑娘在京時雖然也有事,但好歹都是別人倒黴。這一到南州,又是受傷又是驚吓,只覺得擔心不已。
顏寧知道她們兩個擔心,連忙安慰,發誓以後出門一定帶着她們兩個,耳根才算清淨了。
晚上,到了秦老夫人那裏,自然又是一片詢問和關心,也猜測會不會和小環下毒的指使人是同一撥人。
秦紹祖回家,說已經安排人查了,但是那車夫趕車離開侯府後,就掉下馬車身亡了,連一句話都未留下。少了人證,要查起來就困難了。
☆、91章 上街閑逛
顏寧沒有實證,沒有告訴秦府衆人,自己懷疑與南安侯府有關,況且,她覺得,報仇,還是自己動手比較痛快。
秦家的幾位表哥們都有職在身,不能在家久留,會邊關的回邊關,回南陽郡的回南陽郡。一下子,秦府又從原本的熱鬧,變成一府老幼婦孺了。
顏寧跟秦老夫人磨着要上街逛逛,可連着兩次遇險,秦府上下哪敢掉以輕心,老夫人更是不同意。
“外祖母,我就上街看看,街上人多,再說,我會帶侍衛的。”一大早,顏寧就磨着秦老夫人要出門。
“不行,等你大舅舅把兇手找出來了,你再上街去。”
“馬車那個是意外,難道有一次投毒的事,我就不出去啦,那不是示弱嗎?外祖母,您讓我出去看看吧。要不了多久我又要回京了,到時母親問起南州,我什麽都不知道,多沒面子啊。”
顏烈在邊上幫着說:“外祖母,我陪寧兒上街,您就放心吧,讓她逛逛吧。”
秦老夫人看顏寧這幾日在家拘的都沒精神了,有點不忍心了,看外孫和外孫女一臉祈求的看着自己,有點心動了。
邊上秦妍如見了,叫道:“祖母,讓我陪寧兒上街吧。”
“二表姐,你陪着我有什麽用?”顏寧鄙視的說。
“我……我可以帶你們逛南州啊。南州的首飾店、脂粉店,你們知道哪家好嗎?”秦妍如連忙幫自己找了個陪同的理由。
“好好好,不過,得多帶侍衛。”秦老夫人看她們一臉熱切的樣子,想了想,在街頭熱鬧處應該還好,又吩咐王氏道,“你去盯着,跟着出門的婆子要多帶幾個,再安排兩個侍衛守着馬車,寸步都不許離開馬車。再安排八個侍衛跟她們出門。”
顏寧和秦妍如一聲歡呼,一個說“謝謝外祖母”,一個說“祖母最好了”。
秦婉如羨慕的看着,只是,她不好意思開口。
還是顏寧看到她的眼神,問道:“外祖母,能不能讓大表姐也一起去啊?”
“去吧去吧,你們三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