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22)

詢問,恨聲說道:“還問怎麽了?你養的好女兒,竟然去惹顏家的顏寧。”

劉瑩不願意了,“父親,女兒好歹是侯爵的女兒,她竟然敢打我,嗚嗚嗚……母親,我當街被人打了,我不活了……”

“侯府的女兒?你爹我是二品的侯爵,人家的爹是超一品的大将軍,打你!還不活了?現在是人家不和你幹休了。”南安侯若不是實在沒力氣了,真想再扇女兒一巴掌,自己的女兒,怎麽會是這種蠢貨呢?

阮氏聽着父女兩個說話,難道是女兒又去挑釁顏寧,然後被人打了?那他們這麽跑是為什麽啊?

沒等阮夫人問個明白,侯府大管家匆匆跑進來,“侯爺,夫人,外面來了三十多個人,領頭的人說我們府裏藏了她哥哥,要我們交人。帶着人……帶着人沖進府裏來了。”

“什麽?她竟敢……不對,護院呢?本侯養他們幹嘛用的?”

“侯爺,我們府裏的護院攔不住啊……”老管家沒忍心說,侯府養的護院,剛一照面就被放倒了,到現在還躺在那呼天號地、起不來呢。

在一群人雜亂無章時,一個穿着普通長衫的男子,從內院方向向垂花門處走來。

☆、96章 南诏密探

“侯爺,她們沖內院來了,您要不快避避,老奴看他們那架勢,簡直是打家劫舍一樣啊。”

“欺人太甚!欺人太甚了!”南安侯覺得面子挂不住了,“去找秦紹祖的人呢?怎麽還不來?快讓秦紹祖過來,看看他外甥、外甥女做的事。”

“南安侯在哪?我哥哥呢?不知道?我看是你們把我哥哥關起來了。”遠遠的,傳來顏寧的盤問和呼喝聲。

這簡直是颠倒黑白啊,明明是顏烈追着要打自己,現在變成自己把顏烈給關了?

“夫人,你先攔住她!我去內院待一下。”南安侯覺得好男不跟女鬥,更不能跟驕橫無禮的小姑娘鬥,他得繼續躲一下,等秦紹祖來了,他要好好跟他算這個帳。

“侯爺,外面出了什麽事?”一個公鴨嗓從他們身後傳來。

南安侯和阮氏轉頭看到這人,态度倒是恭敬不少。

“是顏家的顏烈和顏寧,上門來了!”南安侯也不隐瞞。

“什麽?難道他們知道奴才在這裏?”那個公鴨嗓的吓了一跳。

“不是,不是,是別的事,汪公公不用慌,沒人知道您在我府裏。”

汪公公聽着外面的聲音越來越近,“侯爺,他們可能認識奴才,我還是避一避的好。萬一被人看到我在您府裏,那就不好了。”

避?避到哪裏去?

還是阮氏聰明,“汪公公,你索性從花園後角門出去,到府外去待一會,天黑再從後角門回來。”

汪公公點點頭,連忙跟着阮氏身邊的管事婆子,到花園去了。

“侯爺,我們也不能被人這樣鬧上門,他們把侯府當什麽地方了。妾身先去看看,秦州牧沒來,您快點再讓人去秦府叫王夫人來。”

“好,好。”南安侯連連答應。

阮氏帶着丫鬟婆子出去,當面就看到一個女子大步走來。

顏寧嫌頭發披散麻煩,路上還花時間編了個辮子,不然南安侯靠跑的,自己可是騎馬,早就追上了。

阮氏仔細一看,認出是顏寧。

她連忙迎了上前,沉下臉問道:“顏姑娘,你這是幹什麽?”雖然聽說顏寧粗魯,但是接觸過幾次來看,這小姑娘還是知道禮節的,所以她擺出了長輩的架勢。

“阮夫人,這話您應該去問南安侯爺。我哥哥進了你們侯府,人就不見了,你們把他怎麽了?”可惜,顏寧現在不想裝知書達理的大家閨秀。

“什麽人不見了?你哥哥為何會在我們侯府?”阮氏腦子很清楚,問的很切中要害。

“您女兒當街要打我,南安侯爺在邊上看着卻不制止,我顏寧是這麽好欺負的嗎?我二哥要找侯爺評理,侯爺竟然一言不發回府了。我二哥追到府上,人就不見了。阮夫人,今日要是找不到我二哥,我就把你們南安侯府挖地三尺、翻個底朝天。”不講理的時候,她也可以很不講理的。

“你……你……不可理喻!”阮氏氣的胸脯欺負,話都要說不出來了。

“你什麽你?還想拖延時間讓你藏人嗎?快點,給我去找,一邊找一邊叫!”顏寧壓根不理她,轉身大聲下令道。

“姑娘,您別急!二公子吉人自有天相,肯定沒事的。”虹霓在邊上很像那麽回事的扶着自家姑娘,“您放心!奴婢已經讓他們一間屋一間屋去找了,肯定能找到。”

這是當面打臉嗎?阮氏氣的渾身發抖,“見到你大舅母,我要讓她評評這理。”

“夫人,只許劉姑娘欺負人,別人就得一聲不吭嗎?您是欺負我們老爺夫人不在南州嗎?找舅夫人評理?舅夫人若是知道二公子竟然被你們侯府扣留了,您不找她,她都要來跟您說理了。”虹霓牙尖嘴利的回道。

阮氏被堵在這裏,看不到他們在做什麽,氣的想推開人,到前院看看時,靠近內院牆邊忽然傳來一陣叫聲:“有人!有人想要爬牆!”

“南诏人!有南诏人!”

“快點,不要讓他自盡了!”

“哎呀,他咬舌了!快點,快來人啊!”

那陣聲音後,一個少年的聲音傳來,“不要亂動,快點去找衙門的人來。”

“二公子,原來您在這兒啊,可找到您了。”有顏家侍衛的聲音。

一群人煞有其事的擁着顏烈,往顏寧這方向走來。

顏寧暗笑,楚谟說的寶貝就是這個南诏人嗎?這可真是巧了,和自己一樣打算啊。

阮氏聽到南诏人時,完全不知是怎麽回事。

顏烈走到阮夫人面前,正色說道:“阮夫人,你家欺負我妹妹的事先不談,貴府居然包庇南诏密探,這事,我想你得請南安侯爺來說道說道了。”

“胡說!我家為何要包庇南诏密探?這是不可能的事。來人,快去內院請侯爺來。”包庇敵國密探,這是什麽罪名?阮氏當然是知道的。

這時候,秦紹祖終于來了,侯府門外為了數層百姓,他還是報出州牧名頭,才被讓路擠進來的。

他在州牧府中,先是聽到秦府派人來報說顏烈顏寧帶着所有顏家的侍衛,到南安侯府去鬧了。

接着,他又見到了侯府派去的人,說顏烈要毆打侯爵,讓他速去管教。

等他到了侯府門口,碰到顏家的侍衛孟良,禀告說在侯府意外發現了南诏密探,那密探咬舌自盡了。

秦紹祖讓侯府的門房去禀告侯爺,倒在地上的門房終于不裝死了,爬起來一個,一瘸一拐的入門去向阮夫人禀告。

南安侯爺劉喚也被夫人派人叫出來了。

顏寧看到劉侯爺盯着一只烏青眼,衣衫倒是沒有淩亂,可能出來之前整理了。

顏家衆人并沒有沖進侯府內院去,不過,侯府的前院是被他們給翻了。孟良帶着十來個人衛護在顏烈和顏寧周圍,孟秀早就帶着其他二十個人離開了。

秦紹祖被帶到這裏,看到的就是地上一具屍體,穿着侯府下人的服飾,但是南诏人和大楚人面容有異,一看就能認出了。

劉喚看到秦紹祖終于來了,可是他來不及告顏烈和顏寧的狀了,他得先解決這個南诏人的事。

☆、97章 公正世子

南安侯自然懷疑是顏烈和顏寧玩的栽贓嫁禍。

可是,府外圍觀的百姓都叫着自己看着顏家人進去,沒有看到有南诏人跟着進去。南诏人長相和大楚人迥異,一眼看去就能認出,這些百姓和顏家兄妹可素不相識。

最早叫牆邊有人的,是侯府的人。

看到這南诏人自盡的,有顏家侍衛,也有侯府的下人。

而且,當時顏寧正和阮夫人說話,她們身邊除了侯府的下人外,就沒別人了。

這事,南安侯覺得自己有點說不清了。

其實這也是南安侯平素太過欺人,他對官員謙和,對平頭百姓可不放在眼裏。顏寧和楚谟又都不約而同派了人在門口叫“南安侯府有南诏密探啦”,百姓們看到有人打了侯爺,侯府又發現南诏密探,都起哄了。

再聽到傳言,南安侯說密探是被人夾帶進去的,大家不依了,紛紛說自己看着顏家人進去的,哪有什麽南诏人。

顏寧看着南安侯一副百口莫辯的神情,感覺略出了一口惡氣,讓你敢算計我,哼!不過等下還有得你哭的。

秦紹祖覺得顏寧和顏烈不可能夾帶什麽南诏密探,但是南安侯也的确不像有膽量跟南诏來往的,“去搜搜,看看那人身上有什麽。”他命自己帶的一個衙役上前。

那衙役顯然是搜查的老手了,從上到下,連頭發都解開來查看了,最後,發現這死人的衣角有夾層,撕開衣角,拿出了一封信:“大人,從此人身上發現了一封密信。”

密信?劉喚覺得自己心都收緊了,他很想搶過來看看密信上寫了什麽,可是又不敢妄動。

秦紹祖接過密信看了看,“侯爺,此事本官得回府衙處置,這人我也得帶走,您看……”

“本侯不放心!這人肯定是你外甥和外甥女弄來陷害本侯的,你是他們的舅舅,本侯不放心,萬一你不能秉公處置呢?”

“南安侯爺,我和我二哥上哪如此迅速的找來一個南诏人?你想栽贓嫁禍也不是這樣說吧?”顏烈大聲說道。

“侯府裏有個南诏人也不算什麽,畢竟南州離南诏很近,可是小女想不通,為何這密探一見人就自盡了呢?是自願的,還是為了保護什麽?”

“你們……你們血口噴人……你們……”劉喚剛叫嚣了兩句。

顏烈對着他舉起拳頭,吹了一口氣。

劉喚想到這主打人的狠勁,連叫嚣也不敢了,只對秦紹祖說:“秦紹祖,你外甥和外甥女這樣說話,你都不管管嗎?”

秦紹祖心裏想,他們親爹都寵着他們呢,何況他們也沒說錯啊,“南安侯爺,我外甥和外甥女只是據理說了幾句,有何不可?你既然不放心本官,那依你看,此事要如何處置?”

秦紹祖這話,卻也把南安侯給問住了。

在南州,秦紹祖這個州牧是最大的官,其他的全是他下屬,要誰來處置才放心呢?

“不如交給本世子來處置如何?”

大家轉頭,看到鎮南王世子楚谟一身銀色長衫,寬袍大袖,萬般風雅,千般雍容的走了進來,一張絕美的俊臉上,挂着一抹有禮的笑。

“我和陳侍郎從驿館出來,路過這邊,看到百姓圍觀喧嘩,就進來看看。”楚谟解釋自己為何會出現在這裏,“剛剛問了人,原來是侯府竟然發現了南诏人。剛才聽侯爺和秦州牧的話,既然侯爺不放心秦州牧,不如本世子來查查?剛好陳侍郎也碰上了,可以一起做個見證。”

他的身後,跟着禮部侍郎陳侍郎。

“好,本侯相信楚世子必能還本侯清白。”南安侯大聲贊同道。

在南州,除了秦紹祖這個州牧,也只有鎮南王府了。而且歷代鎮南王,都有賢名。

楚谟看了顏寧一眼,眼中帶着笑意。

這人,做賊還要做判官?顏寧大為佩服,拉着顏烈走到秦紹祖身邊去,不再說話。

楚谟先看了看現場。

其實沒什麽好看的,就靠牆一個死人。不過楚谟讓人把圍牆附近甚至屋頂上都查看過了,确保沒有其他人留下的腳印。

“劉侯爺,顏公子,今日看到這個南诏人的人,我都要帶走,一一審問,你們看……”

“那是自然。”劉喚指着那幾個仆人說,“你們跟着楚世子去,要據實禀告,不要漏了什麽。”

顏烈也點頭答應,“自然可以。你們幾個等下就跟楚世子去。”

楚谟點點頭,又轉頭對秦紹祖說,“秦州牧,這些人都關到州牧府大牢吧。不過看守的人,我會派幾個王府的侍衛過去。”

秦紹祖自然也只好答應。雖然他有種州牧府被鎮南王府安插人手的感覺,但是,這事牽扯到顏烈和顏寧,楚谟的做法聽起來公正,而且還等于相信自己,自然沒法反對。

顏寧看秦紹祖猶豫一下後,點頭答應了。大舅舅是夠謹慎但是臉皮不夠厚啊,楚谟的人進了州牧府,此次又接過了南安侯府一案的主審權。

慢慢的,鎮南王世子會更多的走到人前,讓人知道:在南州,有事還可以找鎮南王府。

大舅舅其實應該一口回絕,他完全可以自己主審,讓楚谟和陳侍郎做見證即可。

顏寧看到這些,卻沒有打算開口阻攔。

畢竟,楚谟主審肯定能幫自己更多,而大舅舅……他既然鬥不過楚谟,不如就居于鎮南王府之下吧,好歹,楚谟不會害死秦家上下。

原本,南安侯還想跟楚世子和陳侍郎,好好說道說道今日大街上的事,還有顏烈竟然敢毆打他堂堂侯爵,顏寧竟然敢帶人搜府。

現在,卻沒人聽他說什麽了。他甚至希望顏寧能忘了帶人闖府時,侯府派出所有護院家丁阻攔之事。

随着楚谟看完現場,帶走所有人證物證,侯府門前圍觀的人也散了,南安侯府總算恢複往日清淨。

顏寧和顏烈也跟着秦紹祖離開了,離開之前,顏寧還有禮的告辭:“南安侯爺,阮夫人,今日多有打擾了,改日我再來府上拜會哦。”

那一臉微笑和有禮,讓南安侯和夫人覺得心驚膽顫。

☆、98章 人不見了

南安侯和阮氏心裏隐隐不安。看着衆人離開,南安侯回到夫人的正院想歇口氣。

他的妾室們看到外人都走了,紛紛跑來,一個個嬌聲俏語。

這個說:“侯爺,剛才吓死婢妾了。”

那個說:“侯爺,還好您沒事,妾身真是擔心死您了。”

美人多是好事,可是遇到煩心事時,美人們還來撒嬌,那就不可愛了。

南安侯一拍桌子:“在夫人院中,你們怎麽如此沒規矩!”直接對阮氏說,“我到外書房一下。”

一甩袍袖,走了,丢下一屋子呆若木雞的莺莺燕燕。

阮氏端着主母的笑容,對這些妾室們說:“侯爺有事,妹妹們還是都回自己房中等候吧。這幾日沒事,不要出來亂走了。”看着那些女人們離開,她有了揚眉吐氣的感覺。

這麽多年夫妻,除了新婚燕爾,自己要操持家務、管理內宅、養育兒女,而劉喚,只做了兩件事:擡小妾,養女兒。

在外面聽到別人笑話南安侯府賣女兒求榮時,她面上端着笑,心裏卻又是尴尬又是絕望。

她只生了一兒一女,自己的兒子,是侯府唯一的嫡子,可是,這些高嫁出去的女兒,有幾個會真心幫他呢?

京城劉妃和四皇子讓人送節禮來時,她知道,這是讓自己兒子出人頭地的唯一機會。最開始,四皇子會重新關注南安侯府,卻是因為南安侯去信吹噓說鎮南王妃屬意劉瑩做兒媳。

阮氏對于劉瑩能不能做上世子妃沒有底,所以,她能做的就是幫四皇子做更多,讓劉妃覺得有個娘家還是有用的。

四皇子來信說看中秦家和顏家的關系,她就放低身段,與王氏交好,好不容易說動王氏要送女兒進京候選皇子妃。太子病歪歪的在等死,只要顏寧死了,秦家到底是顏家的姻親,到時只要秦家出面,還怕顏家不站在四皇子一邊嗎?

可是,顏寧沒死!而且,顏寧還打了自己女兒,把南安侯府翻了個底朝天!甚至,在侯府裏,發現了一個南诏密探!

阮氏比南安侯更感到一種危機,尤其顏寧臨走時的眼神,讓她覺得,那雙眼睛裏的冷意,像冰棱子一樣,插到自己心裏。

可是這些,她不能跟劉喚說。自己的丈夫是什麽人,她最清楚了,一個膽小怕事又貪婪好色的男人。

當初聽到要暗殺顏寧時,他竟然吓的臉色都白了。還是自己勸了好久,他才答應安排的。如今事情敗了,若是自己說出喪氣話,那這個男人,肯定是會全怪到自己頭上的。

阮氏坐在房裏,只覺得陷入死胡同。

“夫人,五姑娘吵着要見您。”她的陪嫁嬷嬷走進來禀告道。

劉瑩回家後,看父母都沒來安慰自己。母親也沒像以前一樣,看自己吃虧了會幫着想主意讨回面子,忍不住在房裏發了一通脾氣,最後,讓自己的丫鬟來請阮氏。

“你去送兩盒藥膏過去,讓她先安生在家養着,我忙完事情就去看她。”到底是親生的女兒,阮氏心裏壓了再多事,也還是沒發脾氣。

她的陪嫁嬷嬷看夫人臉色不好,也不敢再多說,拿了藥膏過去勸慰劉瑩了

南安侯離開後,來到外書房,他府裏也養了些清客幕僚。但是,他知道,自己養的那些清客幕僚,壓根是不頂事的。

現在要怎麽辦呢?

南诏密探啊……要是坐實了,再被判為通敵叛國,那就是抄家滅族在等着自己了!

不行,得去找找楚世子!

他換了身衣裳,坐了轎子來到鎮南王府求見,卻被告知楚世子正在州牧府!

這麽快就開始審了?

要走不甘心,去州牧找人又不願意。南安侯在鎮南王府門前徘徊良久,看看天色已經不早了,只好垂頭喪氣的回府。

劉喚愁眉苦臉的回到正院,天已擦黑了。

阮夫人擺了晚飯,正打算叫人請他用膳,看到南安侯已經一臉陰沉的走進正院,一身錦緞衣服披在身上,卻沒有往日的威風。

“侯爺,身正不怕影子斜,我們行得正坐的端,不怕別人陷害。”阮氏勸慰道,“您還是好好用膳,明日還得去看看呢。他們暗箭傷人,不得不防……”

南安侯拿起筷子正打算吃飯,聽到暗箭傷人四字,卻是止不住手一抖,看了看左右伺候的人。

阮氏會意,知道他有話說,擺擺手讓伺候的婆子丫鬟們都下去了,只留了自己的兩個心腹守在房門口。

“你說,是不是顏家知道了,報複我們?”南安侯壓低了聲音問道。

“怎麽會?”阮氏聽到報複兩字,心裏也是一抖,嘴裏還是安慰道,“我聽說顏家的顏烈和顏寧,都是沒心眼的暴脾氣。若是真知道了,今天哪肯這麽善罷甘休啊。”

“說的也是,而且,今天他們也未提起其他的。哎呀,汪公公回來了嗎?”南安侯一看天色已經全黑,想起來還有個汪公公在外面逛着。

阮氏這一天鬧得頭昏眼花,哪裏還顧得上這個,一聽劉喚詢問,連忙叫心腹丫鬟去看看。

沒一會兒,那丫鬟回報說:“夫人,守角門的婆子說,角門那裏……那裏,阿旺和阿福被人綁了扔在門口,沒看到汪先生。”

阿旺和阿福,正是派去照料汪公公的人,今天下午也陪着他出府了。

為了隐蔽身份,在南安侯府裏,見過汪公公的只知是個北地來的,大家一律稱呼為先生。

現在,這兩人被扔在門口,汪公公卻不見了!

“當”的一聲,南安侯看了阮氏一眼,手中的飯碗摔落在地,“快……快把那兩人給我帶過來,好好問問,快去!”

阮氏也急的坐不住了,太監私自離京,這——這可又是一宗罪,而且,直接會扯出四皇子和劉妃。

劉喚就算再蠢,也知道,這兩個是自己的靠山,一定不能有事。

他看丫鬟還動作遲疑,忍不住站起一腳踢了出去,帶動桌上碗碟摔落地上。

上好的骨瓷,砸出的聲音也格外清脆。可惜,南安侯夫妻兩個已經臉白如紙、無心傾聽了。

☆、99章 人去哪兒了

那兩個名叫阿福和阿旺的兩個小厮,很快被帶到了正院。

“你們兩個快說,汪先生呢?”劉喚氣急敗壞的問道。

“侯爺,小的們不知道啊。小的們陪着汪先生,剛一出後角門,就覺得頭一痛,再醒過來,就被綁着放在角門那裏,汪先生就不見了。”阿福一邊磕頭一邊說道。

“是的,是的,什麽都沒看見啊。”阿旺也趕緊證實。

“什麽叫頭一痛就暈了?誰打的就一點沒看到?”

“沒有啊,小的們連片衣片子都沒看到。”阿福和阿旺異口同聲的回道。

怎麽會這樣?

難道今日之事就是沖着汪公公來的?是誰知道汪公公待在府裏的?

“侯爺……侯爺……不好了,不好了!”外院總管被帶進來,又是一疊聲的叫。

“什麽侯爺不好了?你敢觸侯爺我的黴頭?”劉喚再忍不住焦躁,又是一腳踢出去。

總管知機的退了退,沒被踢倒,“是老奴不會說話,求侯爺息怒!求侯爺息怒!”

“好了,說說出了什麽事了?”阮氏看這樣亂糟糟的,開口問道。

“是,是王管事,王管事不見了!”總管連忙回道。

“不見了?他出門了?”阮氏急着問。

“下午顏家人進府時還看到的,後來,後來人走光了,就不見了。老奴以為他家去了,現在天都晚了,他媳婦找過來,老奴才知道,王管事沒回家,就不見了。”劉總管說完這一段,又悄悄後退了點。

王管事?

劉喚看着阮氏,“秦府那個小丫鬟是不是見過他?”

阮氏一下只覺得全身力氣抽光了,坐到椅子上,“是他去找那小丫鬟的,侯爺,他們真的知道了?快去找人,快點把人去找回來。”

“找?到哪裏去找?你有本事也去把秦府翻個底朝天啊!”劉喚又急又怒,對阮氏叫道。

人到底去哪兒了?

南安侯夫妻在問,顏寧也在問。

她今日安排的人是兵分兩路的,一路跟着自己和顏烈到南安侯府裏翻找,還有一路守在南安侯府門外,若是見到有人趁亂離開侯府,不管男女老少,一律都綁下再說。

可是,她帶來的顏府侍衛,不熟悉侯府周圍環境,慢了一步。等他們包抄到侯府後花園的小角門時,只看到兩個小厮被捆綁着扔在角門口,沒有其他人影。

她相信自己今日大張旗鼓的大鬧南安侯府,那太監肯定是不敢再待在侯府的,那麽,就是那太監想離府躲避時,被人劫走了?

顏寧恨恨的拍了一下椅子扶手,到底是誰,若是讓自己知道了,非脫他一層皮不可。

顏烈看顏寧這麽生氣,勸道:“寧兒,算了,好歹今天也不算白忙活,你看我們不是抓到那個下毒的指使人了。而且現在,南安侯肯定再也不能安排人暗殺你了。”

“二哥,這個指使人只是小角色。抓來主要是讓外祖母和大舅舅知道,投毒殺人是南安侯指使的。那個太監才是大魚啊,我有用場的。”顏寧說着看顏烈憂心的看着自己,算了算了,反正沒有那太監,南安侯也死定了,“好了,二哥,沒事,我有安排。走,我們先帶那個人去見外祖母和大舅舅。”

“好!你也別發愁,明天我跟楚谟說,讓他幫忙找找。你別說,在南州找人,還得靠他!”顏烈知道今日那個南诏密探是楚谟安排的後,大為感激。他只覺得秦紹祖雖然是南州州牧,但是做起事來還是楚世子靠得住。

顏寧笑着搖了搖頭,只跟顏烈說:“這話你可別在大舅舅面前說,大舅舅到底是姓秦。”姓秦,所以,就會有秦家人自己的謀算。無關人情,人總有親疏遠及,總有所求。

不過這些,顏寧不想跟二哥說,二哥是個直脾氣,萬一忍不住亂說話,讓大舅舅下不了臺,那就不好了。有些話,還是自己去說比較好。

顏烈答應一聲,吩咐墨陽去帶人,自己跟着顏寧,來到秦老夫人的正廳。

秦紹祖正和秦老夫人正屏退了下人,細說了今天的事。孫嬷嬷來禀告說顏烈和顏寧來了。

秦老夫人點點頭,讓孫嬷嬷帶兄妹倆進來。

秦紹祖看到顏烈和顏寧進來,嘆了口氣,難怪妹妹以前說起這兄妹倆,總是又是驕傲又是嘆氣。

現在,他也有點理解妹妹的心情了。他兩個女兒加一起,都沒顏寧一個能鬧事啊。自從她到南州,就沒太平過。今天還敢帶着侍衛堂而皇之的搜了侯爵府。

那可是侯爵府啊,沒有朝廷律令,誰敢随便去搜?幸好兩個人命大,在南安侯府裏竟然發現南诏密探。不然這事傳到禦史耳朵裏,就是一樁禍事。

“你們兩個也太莽撞了,怎麽能就這麽闖到侯府去搜府呢?一點兒女口角,又不是什麽大事。”秦紹祖教訓還是要教訓的。

“大舅舅,兒女口角的确不是什麽大事。我和妹妹今天去侯府,主要是為了抓這個人。”顏烈沒把大舅舅的教訓當回事,反正說幾句不會掉肉,他吩咐墨陽說,“你去把人帶進來,嘴還是堵上。”

秦老夫人看看顏烈,又看看顏寧,知道今日這事,肯定還是顏寧指使的,顏烈也就是跟着妹妹胡鬧罷了。她相信顏寧心裏有成算,所以只是鎮定的坐在那,看着。

墨陽沒一會兒就帶進來一個綁成粽子樣的人。

那人嘴裏塞着帕子,發出哼哼唧唧的聲音,擡頭,看到秦紹祖,眼神立時變的驚懼交加。

秦老夫人和秦紹祖一下坐直了身子。

“阿琴,你去把寧兒畫的那張畫像拿來。”秦老夫人吩咐孫嬷嬷道。

孫嬷嬷領命,不一會兒就拿來顏寧畫的畫像——小環招供的指使自己下毒的人。

孫嬷嬷把畫像拿到地上那個人面前,自己對照着看了兩眼,舉着畫像站到那人旁邊。墨陽直接一把抓起那人頭發,迫使他擡起頭來。

“你是何人!竟敢指使人下毒!”秦紹祖厲聲問道。

“大舅舅,這人是我們在南安侯府抓到的,他是南安侯府的一個小管事。”顏烈回答道。

☆、100章 秦家的矛盾

“是南安侯劉喚要殺寧兒?他和寧兒無冤無仇,為什麽要殺寧兒啊?”秦紹祖有點不可置信,那個南安侯,哪來的膽子和動機啊?

“大舅舅,那就得問問這個人了。把帕子拿開。”顏烈說道,又走到地上的人面前,“你最好老老實實的回話,不然,小爺就把你的骨頭敲碎掉。”

躺在地上的王管事“唔唔唔”地叫着,拼命搖着頭。

墨陽一把拉開王管事嘴裏的帕子。

“州牧大人,小的冤枉啊……小的根本不知道……啊……”王管事發出半聲慘叫,餘下的聲音被帕子堵在嘴裏,只痛的臉色慘白、汗如雨下。

顏烈直接踩在他的手骨上,又碾壓了幾下。顏烈穿的是硬底靴,他又使上了力氣,這麽踩上去,十指連心,饒是鐵打的人也得痛不欲生,何況,這王管事可不是什麽硬骨頭。

“現在,拿下帕子,你會好好回話嗎?”顏烈移開腳,問道,“你要是不想說實話,小爺就先廢了你這只手。”

當年在玉陽關,抓到北燕探子時,為了撬開他們的嘴,刑罰總是免不了的。顏烈當年可見識了不少手段,略施展一點,王管事就守不住了。

“唔唔,唔唔。”王管事痛的眼淚都留下來了,連連點頭,只求顏烈不再折騰自己。

“小的……小的是南安侯府外院的管事。小的是夫人的陪房。前段時間,侯爺和夫人命小的去城郊找那個小環的家人,拿了簪子來府上見小環。那毒藥……毒藥也是侯爺命小的送給小環的,聽說是見血封喉的毒藥。”

“劉喚為什麽要毒殺我外甥女?”秦紹祖問道。

“小的不知道啊,侯爺沒告訴小的。哦,對了,聽人說是京裏派人下令的。”王管事剛說了一句不知道,看顏烈的腳在自己面前移動了一下,連忙叫道,“小的媳婦在內院伺候,聽夫人院子裏的管事嬷嬷說的,說京裏派人下令的。其他小的就不知道了,大人,小的知道的全說了啊,真不知道了。”

“好了,鬼叫什麽,閉嘴!”顏烈不耐煩的喝了一句,王管事立即閉上嘴巴,再不敢多發一言。

墨陽看主子們問話都問的差不多了,直接又把帕子往王管事嘴裏一塞,拖出去了。

京裏來人,要殺顏寧?王管事的話,最後在秦紹祖的腦子裏,就彙成了這八個字。

京裏,和南安侯府有聯系的,那就是四皇子了!

秦紹祖覺得腦子有點亂,他想起王氏跟自己提起,說秦家靠着顏家總不是長久之計。秦家到自己這個州牧,這官也就做到頭了,若是能和皇家結親,女兒要是能做個皇子妃,那就等于背後有了結實的依靠。

王氏還說阮氏傳了劉妃娘娘的話,說劉妃娘娘就喜歡婉如這樣知書達理、出身名門的姑娘,希望将來四皇子能選個這樣的姑娘做四皇子妃。

這些話,從去年開始,王氏就一天天的在說。

自己這幾年夾在朝廷和鎮南王府之間,尤其是這兩年随着鎮南王府世子楚谟日漸長大,很多事處理的越來越不得心應手。婉如若是能做四皇子妃的話,也不錯。

好歹,這也是和皇家結親了啊。

他一直覺得就算太子不能即位,那即位的人也輪不到四皇子,女兒嫁了四皇子,将來四皇子封王,就太太平平做一個王妃。

可是,四皇子想要殺顏寧!

秦紹祖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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