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23)

傻子,他也做了二十來年的官,略略想想,也猜到了四皇子的打算。

娶了婉如,将秦家綁上四皇子這條船?然後通過秦家,收攏顏家?

他心中苦笑,該說四皇子楚昭钰天真,還是太自信呢?連他都不敢自信能說動妹夫顏明德。

顏寧看着大舅舅皺眉苦思,她其實覺得四皇子楚昭钰這手打算不錯!至少,自己一死,他要是能再嫁禍給其他皇子的話,那顏家只要不幫別的皇子,對他來說,就是得利了。

顏烈腦子裏沒這麽多彎彎繞繞,他只是問秦紹祖:“大舅舅,這南安侯竟然敢暗殺寧兒,您可不能輕饒了他!”

“阿烈,就南安侯其實不是問題,可是,這關聯着京城……”秦紹祖不知該如何解釋自己的想法,他不想得罪四皇子,所以不能幫顏寧報仇?這心思連他自己都覺得愧對顏寧。

可是,得罪四皇子?他又有點不願。

“外祖母,大舅舅,寧兒有一句話,想要直言。”顏寧知道,秦紹祖此時肯定很矛盾,但是,今晚,她一定會逼秦府做出一個選擇。

秦家如果搖擺不定,或者想要腳踩兩只船,那麽,在朝廷和鎮南王府兩邊施壓之下,秦家的處境會日益艱難。而顏家,如果秦家想要跟四皇子結親,那麽顏寧肯定不會讓顏家陷入四皇子這個深坑的!

“寧兒,你說。”秦老夫人說道。

“外祖母,大表姐的親事一直未定,是為了候着幾個皇子選皇子妃嗎?”

秦老夫人并未否認,兒子和兒媳雖然未跟自己明說過,但是種種做法,她還是能看出他們的打算的。

秦老夫人的心裏其實也很矛盾,一方面她覺得秦紹祖也好,秦婉如也好,都沒有更進一步的天分。

尤其是秦婉如,人是良善的,可性格懦弱、心中沒什麽主張,這樣的性子,怎麽能做王妃呢?

可是,另一方面,她又希望秦家更上一層樓,而這個願望,若孫女能選上皇子妃的話,就有了希望。

理智上,她知道這不現實,會害了孫女兒,甚至害了秦府。

感情上,她卻又希望自己的擔心只是多餘,或許秦家就有該發達的命呢?

所以,她寧願裝作不知道。

秦紹祖和王氏不說,她就當不知道他們的心思。

現在,顏寧直接将那層布掀了開來。

秦紹祖看着顏寧,臉上神色驚疑不定,寧兒是怎麽知道自己夫妻打算的?是妹夫也知道了,讓她來說的嗎?

秦老夫人嘆了口氣,端起茶杯,慢慢的喝了一口,算了,讓外孫女說吧,若她能說服兒子滅了這心思,也好。

順便,也滅了自己這個老太婆的心思。

☆、101章 秦家的選擇

“外祖母,大舅舅,恕寧兒直言,寧兒在南州這段日子,和大表姐接觸良多。大表姐性子純善,但是行事不夠果決。大表姐這樣的性子,做了皇子妃,她能過好日子嗎?”

顏寧看秦老夫人并未否認,又直接說道,“再一個,皇子們為何會看重秦家?若寧兒猜的不錯,大舅舅,您和大舅母是打算讓大表姐去做四皇子妃吧?大舅舅,您覺得四皇子為何看中大表姐?”

秦紹祖原本覺得一個十二歲的小姑娘來議論朝廷、婚姻,有點荒謬。可是聽着外甥女侃侃而談,那一派成竹在胸的氣勢,卻讓人忽略了她的年齡,不自覺的信服了。

看着顏寧那雙黑亮的眼睛,明明才十二歲,卻像是看透世情一樣。

“南安侯受命殺我,無非是四皇子希望我死了以後,他能通過秦家來拉攏顏家。但是,大舅舅,就算我死了,顏家還是會幫着我太子哥哥!這一點,不會變!從我姑母進宮生下太子哥哥那天起,顏家注定就是太子的堅定後盾!顏家人,只會幫顏家人。大舅舅若是執意要幫四皇子立從龍之功,到頭來,我只是怕母親傷心而已。”

這話,等于說,若秦家要幫四皇子,那就是與顏家為敵了!

“寧兒,大舅舅從來沒有這種心思。只是……大舅舅只是希望好好當這個州牧而已。”秦紹祖有點灰心喪氣的說道。說出這句話,他覺得有點窩囊,這是在外甥和外甥女面前示弱啊。

“大舅舅,您這個州牧自然能當下去,而且,只要您處理得當,鎮南王府和朝廷,都會讓您當下去。但是,若是大表姐進京獲選了,我向您保證,鎮南王府不會容您再在南州!”

秦老夫人輕輕嘆了口氣,原本還很精神的臉,在昏黃的燈光下,好像蒼老了幾分。

顏寧說完話後,一室寂靜,她看着外祖母和大舅舅,靜靜等着回答。

顏烈則是滿眼放光、自豪的看着自己妹妹,反正他腦子裏沒想這麽多,寧兒說的,肯定都有道理。所以,他只管點頭就好了。

秦老夫人沒有說話,她放眼看着房外。松榮苑這個正廳外面,是一個寬闊的庭院,白天看着花團錦簇。可是現在這樣的晚上看去,只看到一團團黑影,在秋風中搖動。秦家,正站在一個黑洞邊,一着不慎,就會被吞噬殆盡。

從她将女兒嫁到顏家的那天起,其實就将秦家的榮辱維系在顏家這條船上。而将可兒這個嫡長孫女嫁給顏煦,為的,不就是讓秦家和顏家更密不可分嗎?

現在,她又希望秦家能自成一體,不再依附顏家。

這種心思,本就是矛盾啊。

顏家,能教養出顏寧這樣出色的女兒,有顏烈這樣武勇的兒子,還有什麽多想的呢?

就算秦可兒這個自小養在自己膝前的嫡長孫女,雖然處事大方也有見識,和顏寧比起來,還是遜色不少。

罷了罷了,她再次嘆口氣,點點頭說道,“寧兒,外祖母懂你的意思了。你放心吧,外祖母不會讓你母親為難的。”

“謝謝外祖母。大舅舅,其實那個王管事說的京城來人,是一個太監。本來今天想趁着搜府将他逮到,沒想到我們的人慢了一步,被別人給劫走了。大舅舅幫忙在城門處安些人查查吧。”

“你怎麽知道是個太監?”

“寧兒在荊河落水時,和楚世子一起,在山野殺了幾個刺客,從他們嘴裏知道的。”顏寧看到秦紹祖再次露出吃驚的神色。

她知道,今晚這些話後,大舅舅對自己,可能是懼怕多于憐愛了。

但是,能得到外祖母的保證,她很滿意,“外祖母,大舅舅,寧兒先告退了。”

她向門外走去,看自己二哥還一副愣住的樣子,拉了拉他的衣袖。

顏烈回神,說了一句“我和寧兒一起出去”,也跟着退下了。

其實,看着外祖母驟然少了幾分精神的臉,她心裏也很不是滋味。

接觸不多,但是秦老夫人睿智明理又慈愛,顏寧心裏和她還是很親近的。可若不趁着今晚敲醒外祖母和大舅舅的美夢,一旦事情超出自己的預計,那對秦家就是滅頂之災。

外祖母和大舅舅應該會知道,自己今晚讓他們做的選擇,不僅僅是為了顏家無後顧之憂,其實,也是為了秦家的長遠考慮。

秦老夫人和秦紹祖看着顏寧和顏烈走出房門,身影慢慢的隐入夜色。

“大郎,你看到了嗎?若是婉如有寧兒這樣的性子和見識,她去做皇子妃也就罷了。可是你的女兒你自己也知道,何苦讓她去受罪呢?”秦老夫人轉頭看着秦紹祖勸道,“何況寧兒說的對,我們秦家立不了從龍之功,也立不起。你和媳婦說說,還是盡快幫婉如相看人家吧。”

“是,母親。”秦紹祖對老母親順從慣了,說完心裏又有點不甘心,“可是……若婉如不去選皇子妃,我只怕在南州會日益艱難。朝廷當年派我做這個州牧時,是希望分鎮南王的權。現在……”

“你還沒聽明白寧兒的意思嗎?你改日去見見楚世子,以後南州的事,多聽聽楚世子的意見吧。”顏寧只說若秦婉如進京選皇子妃,鎮南王府會容不下秦紹祖。可沒有說若秦紹祖不和朝廷拉近關系,朝廷會對秦家如何。

再想到顏寧和楚谟一起在荊河落水,可能那時就有了交情?

自己壽誕那天楚谟會陪着鎮南王妃來賀壽,也是給顏寧面子吧?

秦老夫人倒沒想過顏寧會對楚谟有男女情意。畢竟,她說起楚谟來,沒見有太多情緒。

也好,顏寧幫秦家指了路,以後,秦家就安心在王府治下吧。

“母親,那朝廷若是知道了,會不會覺得兒子辦事不利?”

“你糊塗,朝廷知道什麽?南州緊鄰南诏,只要南州風調雨順,百姓太太平平的過日子,南诏不能兵入南州,那麽,你這州牧就是盡忠職守了。鎮南王府要是謀反,你當然要為國盡忠。現在,鎮南王府安心做着守邊王爺,那你協助一二有何不可?”

“是,母親說的是。”

秦老夫人三言兩語,就讓秦紹祖知道該如何做了。

他擦了擦額頭的汗,剛才被顏寧質問幾句,竟然讓他緊張了!

這外甥女哪是普通孩子啊。算了,算了,自己女兒和人家一比,的确是比不了。

☆、102章 側妃也行

第二日一早,楚谟帶着清河、洛河和幾個侍衛,打算去州牧府審案了。

走出大門,看到南安侯劉喚正在府門前徘徊。大清早南安侯竟然沒抱着美人酣睡,實在是一大奇事。

“侯爺,早啊!您怎麽到了門口,也不到我們府裏去坐坐啊?”楚谟很熱情的打招呼。

看劉喚的臉色,平時沉迷酒色雙眼浮腫,現在更是睡眼惺忪,眼下一片青紫。

“這個……那個……怕世子事務繁忙,不敢輕易打擾。”南安侯看到楚世子如此熱情的招呼,覺得今天要談的事有希望。可是想到要說的事,又結結巴巴了。

他總不能說昨天一夜沒睡,一早想來問問楚世子要不要娶他女兒吧?

為了這,早上阮氏還和他大鬧一場,說什麽不顧體面、賣女求生、厚顏無恥。

本來他是想讓阮氏來跟鎮南王妃談的,可是阮氏不肯來,說上杆子去問,就算劉瑩真嫁進王府了,以後還有什麽體面可言。

真是婦人之見,做了世子妃,還會沒體面嗎?

再說,當務之急是讓世子審案時有個立場啊。

可是,站在王府門前半天,他猶豫着沒上門,是該求見鎮南王好,還是求見王妃好,還是應該求見世子本人?

他一個大男人,總不能去見王妃,鎮南王卧病聽說輕易不見客,見世子嘛自己好歹是長輩?

正在他猶豫時,楚谟剛好出來了。

“侯爺客氣了,侯爺是長者,若是有事,哪有不見之理啊。”楚谟猜南安侯的來意肯定與南诏密探一案有關,就不知他會用什麽理由來說服自己了,“對了,侯爺,您早上來是有事還是……”

“哦,沒事,不對,有事,有事。那個……小女瑩兒十七了,那個……年紀不小了,那個……王妃前年說很喜歡小女,那個……”

這話說的結結巴巴,可話裏的意思,這是向自家世子爺提親?清河和洛河都從彼此眼中看到詫異。

“咳咳,侯爺,所謂婚姻之事,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不過我二弟才十二歲,王妃作為二弟的母親,一片慈母心腸,看到好姑娘就想為二弟說親。可是,我父王說過我們兄弟的親事都得他做主,您看是不是去跟我父王商議商議?”楚谟不想太直白,人前他一向謙和有禮,說話做事總是留幾分餘地。

“哦,對,商議。啊?不對,不是為二公子啊,王妃是說您啊……”南安侯急了,王妃是說要定為世子妃的,看到楚谟忽然沉下的臉色,他心裏有點沒底。

難道自己剛才哪句話說錯了?“哦,小女不一定要做……那個不一定要正室的,側妃也行……”劉喚聲音漸漸低下去。

楚谟差點從馬上摔下來,他還是低估了南安侯劉喚的臉皮,不對,應該說是蠢的程度?

親自為女求親?

就在王府門口?

還可以做側室?

“侯爺,您也是久居南州的,我們王府的事還不清楚嗎?我二弟娶什麽側妃?這事不用再提了。等我回府會代為禀告我父王的。既然碰上了,不如您和我同去州牧府?”

饒是楚谟城府深,碰上這樣厚臉皮的,也有點吃不住了。

南安侯看楚谟的臉色陰沉,不知為何,感覺心裏有些害怕。

聽楚谟一再提到侯府二公子,他隐約明白楚世子是看不上自己女兒了,可是,自己女兒長的也算嬌俏可人,竟然做側室都看不上?

侯府二公子是王妃韓氏的親生兒子,可惜,是個傻子,還是天生癡傻,治不好的。

若是對方勢力不如自己,還可以逼個婚啥的,但是,這是鎮南王世子啊!

南安侯爺聽楚谟叫他一起去州牧府,不想去也得去啊,只好坐上轎子,跟在楚谟一行人馬後,心裏還在想少年人都愛俏,可惜劉瑩被打腫了臉,不然就帶到他面前,也許楚世子就會改主意了?

很快,一行人到了州牧府。

秦紹祖早就在府衙,陳侍郎一早也被請到。

原本,陳侍郎是不想趟這個渾水的。

昨天楚谟來驿館,剛好碰上他要出門,楚世子熱情的邀請他去城西看碑林刻字。

他沒別的嗜好,就喜歡書法。

楚世子跟他說城西古廟有前朝大才子題字的碑林,這讓他怎麽能錯過啊?

兩人在南州街頭走啊走,就走到了南安侯府,然後,看到門前百姓們傳的熱鬧,說發現南诏密探,讓他也有點好奇,就跟着楚谟進去瞧瞧。

然後,發現楚谟攬下這查審一事後,自己,居然就成了一個協同審理的見證人。

秦紹祖和陳侍郎兩人,在楚谟面前不敢托大,聽說世子到了,都到府衙門口迎接。

楚谟一邊客氣謙讓着,一邊走進州牧府大堂。

南安侯自然也跟着走了進去。

昨天發現的那個死屍被放在大堂前的院中,周圍放着冰塊以免屍體腐壞。

“承蒙南安侯和秦州牧信任,委托我來查證侯府中南诏密探一事。我想着這事到底還關聯着南诏,陳侍郎受我皇伯父所派,來南州處理南诏使團之事。朝廷裏大家都知道,陳侍郎您可是南诏通,所以,今日這事,您也要多多指點。”

“哪裏,哪裏!世子客氣了,下官這個旁聽的,可是先帶了耳朵啊。”陳侍郎打着哈哈,楚谟先扣了頂南诏密探也和南诏有關的大帽子,又捧他是南诏通,這事看來是打定主意要拉上他了。

“陳侍郎客氣了,誰不知道,我皇伯父對您信任稱贊有加。”

“本侯的清白就有賴二位了。”南安侯在邊上說道。

“好說好說,我自當秉公而論。”楚谟謙讓了兩句,面容一整,讓人掀開白布。

死了一天的人,臉色已經青黑了。

陳侍郎和南安侯都沒見過這種場面,只覺得屍體邊上冰塊的涼氣透到自己身上,讓人禁不住打了個寒噤。

楚谟派的侍衛呈上這南诏密探身上發現的東西。

零零總總的東西裏,最引人注意的就是那一封密信和毒藥了。

秦紹祖昨日已經看過那封密信了。

所以楚谟拿起密信看了一眼,又交給陳侍郎。

陳侍郎拿過那封密信,看了後卻是面色一變,看着南安侯,顯然是猶豫要不要給南安侯看看信。

“侯爺,您見過此人嗎?”楚谟問道。

“沒有,本侯怎麽可能認識南诏密探呢。”南安侯一眼不看,肯定的說。

☆、103章 再搜侯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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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侯爺,您再仔細看看,這人有沒有見過?”楚谟毫不為所動的強調道。

南安侯怕看死人,那臉剛才是一眼掃過,沒敢仔細看。

楚谟現在又問了一遍,他只好壯着膽子再看了一眼。

這一眼看後,他呆住了,難道昨晚沒睡眼花了?他揉了揉眼睛,又仔細看了幾眼:這個死人年約四十多歲,瘦長的個子,唇上留了一撮八字胡。

這人,他何止是認識啊!

“這……這不可能啊……”他喃喃自語,“他怎麽會是密探?”

“侯爺認識此人?”楚谟确認的問道。

“不認識,不,認識,不,”劉喚急了,昨天這人死了,他只聽下人們在叫死了一個南诏人,後來又聽人叫死的是南诏密探。他相信侯府裏不可能有密探,肯定是顏家兄妹搞的鬼,所以忙着和秦紹祖理論,壓根沒注意看一眼。

現在看仔細了,這人,竟然是侯府名下一家店鋪的掌櫃,“本侯認識這人,但是,他怎麽會死?他只是一個掌櫃啊。”

“侯爺為何聘一個南诏人做賬房?”楚谟又問道。

“他說自己母親是大楚人,我那生意,因為要和南诏人打交道,所以,就請了。而且,對了,這人是春夢閣的秀秀給我推薦的。對,就是秀秀,她說這人是她的遠房親戚……”南安侯說的淩亂,可是後面,說不下去了。

他說的那個秀秀,後來不就是作為南诏密探被處死的?

陳侍郎不知那個秀秀的身份,秦紹祖在邊上問道,“侯爺,難道您不知道,春夢閣的那個歌妓秀秀,正是南诏密探?她竊取大楚軍情,被發現後,将她當街處死的?”

“本侯……我……”南安侯嗫嚅半天,卻無法再說。

他知道啊!

當時他還挺可惜,一個如花似玉的佳人,就這麽被處死了,感慨過“卿本佳人,奈何做賊”。

但是,秀秀死時,這個掌櫃已經在自己府上做了兩年了,他壓根忘了自家還有一個掌櫃,正是這個密探薦來的啊。

“侯爺,您知不知道這密信上,寫了何事?”楚谟又問道。

“我不知道啊。”劉喚連“本侯”的自稱都忘了。

陳侍郎默默的将手中的信紙遞了過去。

南安侯看完全信,驚叫起來:“這……這不可能!我怎麽可能做這種事?我為何要做這種事?”

信的內容是說此次議和是二皇子的意思,若南安侯幫忙毒死瓊玉公主破壞議和,将送他金銀若幹,另外以前所求之事可以答允雲雲。

信的落款是南诏大皇子樂正弘。

陳侍郎原本也不信,畢竟,南安侯為何要為南诏做事?

可是,若是南安侯與南诏沒有勾結,為什麽要養着一個南诏密探做掌櫃?

而且,推薦這個掌櫃的,還是一個人人皆知的南诏密探,就算平民百姓都知道要趨利避害吧?

忘了換人?

這說出去,當聽的人是白癡嗎?

再想到近來南安侯家女眷和瓊玉公主走的最近,一個異國公主,其他人家怎麽沒見去巴結?

尤其信的落款是大皇子樂正弘。

他此次南下時,元帝曾給他看過南诏的兩封密報,就是說南诏大皇子和二皇子為了争龍椅忙的不可開交。

在對大楚的态度上,大皇子樂正弘主戰,二皇子樂正宇主和。

若說是有人要陷害南安侯,那麽誰會陷害?

如劉喚昨日所說的,是顏家的顏烈和顏寧陷害他?

南诏國內兩個皇子的消息,連元帝都是才獲知的絕密,顏烈和顏寧怎麽會知道?

這根本說不通。

所以,陳侍郎壓根不信劉喚的說辭。原本他覺得此事與自己無關,但是,現在這事牽扯到南诏使臣團,保證使臣團的安全,也是他的職責之一。

“侯爺,您也先別急,這也許有可能是南诏的反間計呢。”

“對對對,還是世子英明,這肯定是反間計,想要離間我們。”南安侯贊同的連連點頭,眨巴着一雙水泡眼,崇拜的看着楚世子,希望他快點吐出幾句金玉良言,解救他于水火之中。

清河和洛河對南安侯有點不忍直視,默默低下了頭。

陳侍郎那張常年帶笑、胖的眼睛都壓成一條縫的圓臉上,笑容更盛了。

秦紹祖是差點笑噴,離間?就南安侯?不是秦紹祖自視甚高,這要離間,離間他這個州牧和鎮南王府,都比離間南安侯府有價值吧?

“劉侯爺,此事我雖然不敢相信,但是為示侯爺清白,不如我們查一下您的書房和這個掌櫃所在的店鋪?”

“哦哦,好,好。”劉喚為了證明自己的清白,自然不會反對。

“本官就不去侯府了,免得侯爺懷疑又是我有嫌疑。”秦紹祖直接拒絕道。

“也好,陳侍郎,不如還是您和我一起去?”楚谟問道。

“好,下官跟世子同去。”關系到南诏使臣的安全,陳侍郎不能再置身事外。

楚谟笑了笑,一馬當先走了出去。

陳侍郎是朝廷中有名的中立派,但是,也是元帝信任的人之一。

劉喚帶着衆人來到侯府,這次翻找,由鎮南王府的侍衛領頭進行,搜了近半個多時辰。

阮氏聽說死的南诏密探竟然是家裏的掌櫃,只覺得心驚肉跳,在內院急的團團轉。

劉瑩聽說楚谟來到南安侯府了,高興的跑過來,“母親,聽說楚世子來了,我要出去見他。”

“你?誰讓你出來的?快回房去!”阮氏眼角跳了跳,劉瑩那張臉只消腫了一點,心緒煩亂下沖口而出,“你要頂着這張臉去見人嗎?”

“我……你怎麽還不去找秦紹祖和他夫人?讓顏寧給我道歉?顏寧要是不道歉,女兒的臉往哪放……”提到臉,劉瑩就想到被打的事,忍不住哭鬧起來。

“好了!王嬷嬷,把她帶下去,回房讓她好好休息!”阮氏按住額頭,只覺得頭痛難當。

劉瑩還要叫嚣,可是禁不住王嬷嬷力大,又是勸又是哄又是拉,終于将她弄回了自己的院子。

“夫人,侯爺說楚世子他們正在搜外書房,讓家裏的女眷不要出去,免得沖撞了。”

“好的,我知道了。不對,外書房!不能搜啊!”阮氏想到什麽,厲聲喝道,“快讓侯爺過來,快點讓侯爺回來!外書房不許搜!”

☆、104章 書房暗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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孫嬷嬷帶着阮氏的話,急急忙忙跑到外院外書房時,已經晚了。

書房院門處站着陌生的侍衛,看衣着是鎮南王府的。顯然,書房這裏要麽正在搜查,要麽已經搜完了。

自己還要不要找侯爺傳話啊?孫嬷嬷想找個小厮入內,卻被阻止了,說是侯府中人不許随意入內。

楚谟和陳侍郎坐在南安侯劉喚的書房裏。

這書房收拾的很幹淨,書架上,嶄新的書冊整整齊齊,經史子集按序排列。一看就知道,主人沒怎麽摸過,書脊上幹淨的跟書肆的新書一樣。

難怪鎮南侯府越來越落寞,劉喚自己不讀書,看來也不讓兩個兒子來讀。

陳侍郎甚至看到一本書法孤本躺在那生灰,心痛地簡直不能自抑。

楚谟帶的王府侍衛,查找起東西來,一點不比辦案老手差。他們将書房查看一遍後,就準确找到了書房暗格,打開了。

南安侯甚至壓根沒看過書房暗格中的東西,看着侍衛手中的盒子,直覺裏面不是好東西。

他的預感果然準确了。

這盒子裏,竟然是前幾代南安侯府在大楚邊境走私往來的賬冊。

說起來這也是老南安侯謹慎過頭的惡果。

他當年知道兒子不成器,阮氏這個媳婦倒還清楚明白,就将南安侯府歷代的賬冊和內外事務都交代給阮氏。

南安侯府的走私生意到了劉喚手裏,其實基本停了,無他,因為這人沒本事,手裏還不能過錢。一有錢,包戲子、捧姑娘的事就來了,搞不好還擡幾房小妾姨娘回府。

阮氏的本事在內宅,對生意這些到底不精通。又是一個婦人,不能抛頭露面。

家裏的掌櫃下人裏,老的走掉後,新的就沒能找到接班的,有合适的看看劉喚這樣,也不會賣力了。

所以,這幾年,盒子裏的賬冊其實沒有多少更新。

但是,有了這些賬冊,就說明南安侯府與南诏是有勾結的。

那麽,密信裏的事,就有了可能。

南安侯有生以來第一次後悔,自己怎麽不多看看書房呢?

孫嬷嬷在書房院門外看了兩圈,又偷偷溜回去,向阮氏禀報了。

守在書房內外的侍衛們,倒也不攔她,看她往內院跑去,由着她走了。

“劉侯爺,這事,我們只能上奏我皇伯父,由他裁處了。”楚谟一臉遺憾的開口,又安撫地道,“不過皇伯父慧眼如炬,一定會給侯爺一個公斷的。這段日子,侯爺要不就先在府裏歇息歇息,我請秦州牧派些人來……”

這個處置,是相當客氣了。畢竟,單單一條窩藏南诏密探,就算将劉喚下到大牢,也是無話可說的。

“世子,陳侍郎,驿館出事了!出事了!”楚谟話音未落,秦紹祖帶着人跑來,急沖沖說道,“瓊玉公主中毒了!”

“什麽!”陳侍郎唰的一聲站了起來,“人怎麽樣?其他人呢?”

“還好,還好,救治及時,毒已經清了。其他人無事。”

陳侍郎長出了一口氣,還好還好,沒事就好。

“怎麽會這樣?下毒的人找到了嗎?”楚谟也問道。

“投毒之人還不清楚,瓊玉公主的飲食,都是由南诏人經手的。”

“肯定和我無關啊!我沒讓人下毒啊!世子,陳侍郎,你們要相信我!相信我!”劉喚已經被接二連三的消息,震的語無倫次了。

早上剛看了一封所謂要他投毒的密信,現在,瓊玉公主真的中毒了!

這是誰?是誰要害他?

“劉侯爺,您先不要慌。事情已然如此,您還是在家靜候吧。”楚谟依然慢條斯理的說道,“陳大人,要不我們先去驿館看看?”

“好!”陳侍郎當然心急,要去看一下。

“秦州牧,麻煩您安排些人手,保護侯府上下吧。暫時,侯府的人不能離開南州城!”楚谟又安排道。

秦紹祖連忙答應,轉頭急沖沖的離開,去安排人手了。

一群人離開後,阮氏才敢帶着人過來,卻看到劉喚失魂落魄地癱坐在椅子上,眼神呆滞的看着自己。

“侯爺,現在到底怎麽樣了?侯爺,您別吓妾身啊。”

“完了,全完了,聖上一定饒不了我們!怎麽辦?怎麽辦啊?”劉喚也不管阮氏說什麽,只管自己喃喃自語,“公主真的中毒了,洪掌櫃是南诏密探,完了,這下真完了!”

“什麽中毒?洪掌櫃又怎麽是密探啦?”阮氏連連追問。

等阮氏弄清這一早上的事,也與劉喚一樣,呆住了,“當初我就說不能用來歷不明的人,你偏不聽。你看看,你看看,如今真的是禍事來了!”

“說這些有什麽用?現在全完了!”

“侯爺,您快讓人進京,找劉妃娘娘,找四皇子啊!我們不能幹等着啊!”阮氏想起京城還有一個劉家女兒呢。

“對,對,還有娘娘,還有四皇子殿下,我這就去寫信,這就寫信!”劉喚跌跌撞撞的坐到書桌前,阮氏也等不及下人動手了,自己幫忙研墨,看着劉喚寫信。

秦紹祖離開侯府後,沒再跟着去驿館,回到州牧府派遣人手。

趕回府衙時,他看到顏烈和顏寧正從州牧府大門走出。看樣子是來找他,看他不在,打算離開了。

顏寧居然還穿了一身男裝,乍一看,就是兩個少年公子。

“你們兩個怎麽來了?”昨晚聽了顏寧的話後,不知何為,秦紹祖覺得自己見到這外甥女,總有點怪異。

他心裏覺得她男裝打扮不妥,有失體統,嘴上卻沒說出口。

“大舅舅,我們是來問問南安侯的事如何了,哦,是我帶寧兒出來的,外祖母答允的。”顏烈沒發現大舅舅有何不對,依然直言直語。

顏寧發現秦紹祖竟然有幾分怕自己,無意中就會避開自己的視線,心裏嘆了口氣。

“今早驿館又出事了,你們跟我進去,我們到府裏說話。”秦紹祖對于瓊玉公主中毒的事,很怕又是顏寧下的手。

三人來到大堂,秦紹祖将今天早上的所有事都說了一遍。

顏寧聽到密信內容時,若有所思。

☆、105章 又是故人

獻給碎緣34的打賞加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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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紹祖絮絮叨叨說完所有事情,看着顏寧問道:“現在這事,可怎麽收場好?瓊玉公主中毒一事,陳侍郎肯定會禀告聖上的。”

顏寧知道大舅舅的懷疑:“大舅舅,瓊玉公主中毒的事,不是我安排的。這事,我覺得您就聽楚世子安排吧,南州的事,鎮南王府肯定會關心的。”

不是外甥女安排的就好,秦紹祖長出一口氣,安心了。只要不是外甥女安排的,秦家就沒事了。接下來,就按寧兒說的,聽楚世子安排吧。

昨夜老夫人一席話,讓秦紹祖也死心了。只是,晚上與王氏說起時,唉……王氏這兩年一心想着婉如做皇子妃,一下子跟她說不可能,難怪她會失望。

顏寧了解了大致事情,和顏烈一起告辭離開了。

走出州牧府大門,顏寧只覺得事情不對勁,心裏隐隐不安。

前世,自己記憶裏沒有南诏和大楚議和這回事,瓊玉公主也沒到京城。

今生,有了議和的變數。但是,瓊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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