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蘇晗審問公主心軟
淩老夫人真想直接暈過去,小腹一陣陣抽痛撕心裂肺,底下像是有什麽一點點在剝離,抽搐着身子緊咬着牙才有一絲理智,一股熱流噴湧而出,淩老夫人怕了,再這樣流下去她會死的。
“大姐……太後娘娘救我,都是我的錯不該沖撞侄媳婦,到底孩子是無辜的,娘娘!”
戚太後不松口沒人敢上前,淩若菲是怕了,戚太後根本就不是那麽好糊弄的,心很毒辣,京都的水太渾了。淩若菲開始後悔了,她在連陽至少還有嫁妝傍身,吃喝不愁,現在倒好了小命都差點不保,戚太後和母親的恩恩怨怨實在太深了,富貴雖在眼前,可也得有命去享受啊。
沒上京之前,淩氏就蘇霆這麽一個兒子,不可能過繼給淩家。可現在,淩氏還懷着孩子呢,萬一生了個兒子,那就不一定了。
戚太後不愧一路從小小妃子坐到今天這個位置,手段了得。是她們被京都繁華迷了眼,太後說的對,李源終究是外家的孩子,都是外家的孩子還不如直接過繼淩氏的,血脈更親。
一個是外孫一個是庶出侄孫,孰輕孰重,傻子也知道怎麽選,偏偏她們看不清一頭紮了進來。
淩若菲還保存着一絲理智,難得聰明了一次,淩氏被氣得差點小産,壞了戚太後的打算,戚太後肯放過她們才怪。
淩若菲跪在戚太後面前,砰砰嗑了好幾個頭,“太後娘娘,千錯萬錯都是我們的錯,不該招惹侄媳婦,癡心妄想,求太後娘娘開恩啊,救救母親吧。”
“啊……痛!”淩老夫人兩眼一翻,暈了過去。
戚太後蹙眉,血腥味充斥整座大殿,使了個眼色睨了眼古公公,古公公會意,找人将淩老夫人擡了出去。
“人老了,不中用了,絮姐兒扶着哀家進屋吧。”戚太後揉了揉眉心,淡淡道。
“是,奴婢扶您。”柳絮兒适應得很快,看也不看淩若菲震驚的眼神,小心翼翼的學着宮女攙扶着戚太後。
柳芸兒咬了咬唇,她現在有點後悔了,剛才怎麽沒沖上前。
淩若菲難掩失望,深吸口氣帶着柳芸兒退了下去。
淩老夫人年歲大了懷胎本就不易,再加上情緒一激動,肚子受了刺激,滑胎那是必然的。
淩若菲可就全指望淩老夫人呢,對這個孩子是一點感覺都沒有。淩老夫人剛剛小産身子太弱,經不起折騰,至少要修養一陣子,戚太後就撥了個院子派人看守,不叫她們四處惹事,時間一到立馬把她們打包回連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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淩老夫人自從醒來就跟失心瘋似的,嘴裏不幹不淨的罵着,傳到了戚太後耳朵裏,也只是一笑而過。
柳絮兒趁着空閑時間去了一趟別院,淩老夫人一見她就沒好氣道,“這不是太後娘娘身邊的大紅人嗎,怎麽敢屈尊來這種小地方?”
淩若菲也剜了眼柳絮兒,“絮姐兒你太叫我失望了。”
柳絮兒冷哼,“失望?我好心過來看看你們,你們卻一點也不知好歹,別怪我沒提醒你們,擾了太後娘娘清靜,被攆出宮倒是小事,就怕出不了宮,太後娘娘要一個人消失,簡直比捏死一只螞蟻還要簡單,母親,您也勸着點祖母,我在太後跟前當差,讨好了太後,對咱們也好,将來也不會有人敢欺負你和芸兒,行了,話我也帶到了,我走了。”
柳絮兒巴不得她們快點走,太後見了心煩,只會想起以前的過往,反而連累自己。
淩老夫人躺在床上,兩眼發黑氣得差點暈過去,顫抖的指着柳絮兒,“你!”
柳絮兒渾不在意,直接掉頭就走頭也不回。
淩若菲卻陷入了沉思,某一方面柳絮兒說的沒錯,畢竟是親生的女兒,柳絮兒嘴巴甜長得乖巧,要是讨了太後喜歡,将來她和芸姐兒也不怕被人欺負了。
況且,淩若菲搞清楚一個事實,戚太後對淩老夫人不是一般的厭惡。往日裏她沒少埋怨戚太後薄情,今兒才覺得,戚太後不踩一腳就已經很善良了。
“你也被這個小賤人說服了?若菲,我告訴你,那是太後故意的,故意用絮姐兒挑撥咱們,侮辱咱們,絮姐兒怎麽就這麽不争氣?”
淩老夫人氣狠了,捂着胸口憋不出氣來。
淩若菲眼神微閃,只一味的安慰淩老夫人的情緒,心裏卻已經釋懷想通了。
淩老夫人就是想逞強又好面子,自從一腳踏進京都那一刻起,什麽尊嚴骨氣全都被抛之腦後了,現在又犟起來,給誰看呢?
柳芸兒親眼看着柳絮兒走了,心裏說不出的五味雜陳,緊緊咬着牙,滿是不甘和怨。
戚太後雙眼一眯,“果然都是一家人,沒叫哀家失望。”
素荷點點頭,很贊同戚太後說的,柳絮兒太自私了。
“可惜哀家的身子不中用,也不知道鳶兒那孩子怎麽樣了。”
“夫人福大命大小公子也會沒事的,連太醫說了夫人底子好,只要好好養着,并無大礙。”
戚太後嘆息,“希望如此吧。”
蘇晗一路回府,急色匆匆的回了府裏,淩氏居然又嚴重了。
蘇晗眉尖蹙緊,“怎麽回事?剛才不是還好好的嗎。”
宜人撲通一聲跪了下來,“是奴婢沒看住,叫人鑽了空子,夫人的藥裏被下了美人淚,連太醫還在裏面。”
蘇晗只覺得腦袋一陣眩暈,急的在外面打轉,心裏忐忑不安不停的祈禱,淩氏可千萬不能有事啊。
又等了大約半個時辰,連太醫臉色有些蒼白,臉上都是汗。
蘇晗忙上前,連太醫點點頭,蘇晗倏然松了口氣,轉身推門而入進了裏間。
淩氏一臉虛弱的躺在床上,只穿着白色裏衣,蘇三爺在一旁陪着,面帶愠色。
淩氏沉沉的睡着,發絲緊貼着額角,臉色宛若透明。蘇晗心疼的眼眶紅了,她的母親到底得罪誰,孩子是無辜的。
“晗姐兒。”蘇三爺硬是擠出一抹微笑,牽強又難看,“沒事的,別害怕你母親很好,肚子裏的孩子也很好。”
蘇晗點點頭,嬌嬌軟軟的叫一聲,“父親,這件事就交給女兒吧。”
蘇三爺颌首,“唔,你長大了,也罷,遲早有這一天你要出去飛,多學一點也好。”
之前蘇三爺一直不建議蘇晗接觸這些後宅陰私,但經此一次,蘇三爺想開了。蘇晗遲早要出嫁,做父母的護的了一時,護不住一世,路總是要自己走的。
蘇晗陪着淩氏呆了一會,淩氏幸虧身子不爽有嘔吐的反應,吐出了大半的藥,經過連太醫連續幾個時辰的針灸護脈,總算保住了孩子,這個孩子還真是命途多舛,來之不易,将來一定是個堅強的人。
蘇晗一轉身小臉陰沉,宜人還跪在門外。
“去把所有接觸過藥以及熬藥的人統統給我帶過來。”
宜人還不知道裏面的情況,還以為淩氏已經滑胎,咬着唇忍不住哭了起來。
“是!”
很快,主院聚集了七個丫鬟婆子兩個小厮,有熬藥的,還有抓藥的,都是常年跟在淩氏身邊伺候的。
蘇晗站在廊下,黑如點漆的雙眸滿是愠色,底下的人相互看了眼不敢出聲,誰不知道五小姐脾氣出了名的不好。
“今天是誰熬的藥?是誰抓的藥,身邊都有什麽人都說一說吧,想必你們也知道主院裏發生了什麽,主動交代的可以從輕發落,倘若被揭發,可就不是發賣那麽簡單了,你們可以相互指責,撇清關系,撇不清的另論。”
底下的人頓時就急了,五小姐這是什麽意思,連招兩次連太醫,蘇晗面色罕見的凝重,莫不是夫人腹中孩子不保?
“小姐,老奴是負責熬藥的。”一個婆子站出來,李婆子道,“老奴一直守在藥罐子跟前,不敢假手于人,身邊還有滿枝作證。”
滿枝點頭道,“奴婢是和李婆子一起的,從未離開過半步,抓藥的是紫莘,夫人身邊的二等丫鬟。”
“小姐明鑒,奴婢是按照連太醫給的方子抓的藥,方子也是連太醫交給奴婢的,奴婢從未離手,不可能會出事的。”紫莘唬了一跳,連忙解釋。
蘇晗靜靜聽着,觀察每一個人的表情,不放過一絲一毫,不管是誰她一定要揪出這個人。
蘇晗下巴一擡,“你呢?是做事什麽的?”
人群裏有兩個小厮,其中一個小厮立馬道。
“小姐,奴才是砍柴的,熬藥的柴是奴才送的,可不止是夫人的藥,還有翠姨娘和白姨娘的都是奴才砍的柴。”
“翠姨娘得了風寒好一陣子了,每日都會吃藥,白姨娘是養身補氣身子有些不爽,也在吃藥。”芳草小聲的在蘇晗耳邊說。
蘇晗自打重生以來,最不相信的兩個字就是巧合。
沖着青書使了個眼色,青書立馬會意轉身退下。
這些大部分都是跟在淩氏身邊的老人,要真的是她們,蘇晗覺得防不勝防,有些可怕。
美人淚,名字好聽毒性十分強,一旦服用會每一天都見紅,一點點的流盡,孩子不保大人更是掏空了身子,輕則纏綿病榻,重則會大出血而亡。
實在是太歹毒了,就這麽巧,淩氏就出事了。
蘇晗招來衛津,“派個可信的人去連陽查查,淩氏一族近日跟什麽人往來,務必要仔細。”
這個關頭,淩氏一族來的太巧了,以防萬一不得不多想。
“是,屬下這就去安排。”衛津也是一臉凝重,在眼皮子底下淩氏出了這樣的事,衛津不得不重視起來。
蘇晗沒有意識到,現在她很信任青書還有衛津,一點也不排斥,偶爾瞥見紅豆簪也不覺得別扭,甚至有一點點漣漪在心頭蕩漾,說不出的奇妙。
這就是無條件的信任。
蘇晗忽然捕捉到滿枝眼底一閃而過的慌亂和心虛,其他人雖然害怕但目光清澈,不像滿枝局促不安的拽着衣角,低着頭不敢擡眸。
“今天,你們若是說不出個一二,亦或者沒有人肯招認,明兒個全家發賣,當事者,仗斃!來人啊,都送下去關在一個屋子裏,好好的想一想,明天一早盡快想清楚了再說。”
蘇晗小小年紀居然能說出這麽淩厲殘忍的話,全部仗斃,全家發賣,九個人一驚。
“小姐,奴婢是冤枉的,奴婢伺候夫人八年了,一直盡心盡力不敢有半點馬虎,求小姐明鑒,奴婢真的是冤枉的。”李婆子跪在地上一直磕頭。
“小姐,奴婢/奴才冤枉啊。”
……。
“帶走!”蘇晗命令道,“靜書,把兩位姨娘身邊伺候的都帶過來!”
“是。”
不一會,翠姨娘身邊的朱鹮還有白姨娘身邊的琴燕都來了。
“一起關!”
兩人懵了,還沒搞清楚發生了什麽事,就被婆子抓起來。
“五姑娘,為什麽抓奴婢?奴婢犯了什麽錯?”
“五姑娘!”
蘇晗冷哼,“去了自然就有人告訴你們。”
“五姑娘!你這是什麽意思,為什麽要抓我的丫鬟?”白姨娘一路跟來,她是老太爺賜給蘇三爺的其中一個妾,一直不得寵,這些日子好不容易淩氏有孕,蘇三爺只去了幾回翠姨娘房裏,至于她和媚姨娘,一次都沒來過。
白姨娘沉浸了這麽多天,性子也變得有些急躁,她還這麽年輕就要獨守空閨,一個個伺候的下人也敷衍她,她覺得有必要鬧出來,讓蘇三爺看清楚。
搬家後,白姨娘的院子離主院遠,白姨娘一直以為是淩氏故意的,好讓自己霸占蘇三爺,不要臉的賤人!
許是蘇三爺忘了她們姐妹,所以白姨娘趁這次機會,搏一把。
白姨娘長得确實柔美,氣質嬌小玲珑,一股弱不經風一陣風就能吹走的樣子,很容易吸引人的保護欲望。
蘇晗回眸,“白姨娘,我要做什麽還輪不着你一個姨娘指責吧?姨娘的規矩都學到哪去了!”
白姨娘語噎,臉色青一陣白一陣,質問道,“五姑娘這是要屈打成招,栽贓陷害嗎?”
“白姨娘未免太高估自己了,姨娘反應這麽大,是心虛了不成?還是白姨娘也想進去?”
“你!”白姨娘在氣勢上就弱了許多,蘇晗正兒八經的嫡姑娘,哪裏需要給她一個姨娘好臉色。
“姨娘救我!”琴燕掙紮,靜書不等蘇晗指示,猛地一腳踹在了琴燕的小腿上,“閉嘴!擾了夫人休息,你有幾條命夠賠的?”
琴燕閉嘴,白姨娘打了個嗝到嘴的話也說不出來了,她正要哭泣呢,靜書眼尖一眼就識破了。
一共十一人,找了侍衛看着,一開始進去還好一些,無非就是嘴裏有些抱怨和害怕。
“五小姐難道不怕壞了名聲嗎,這麽多人都要仗斃?”
“應該……不,不會吧。”有人不确定。
“會的,五小姐一定會的,夫人仗斃月姨娘的時候你們忘了,眼睛都不眨一下,現在大少爺是将軍,還有什麽可顧及的。”
“啊!嗚,我不要死,滿枝姐姐,你不要吓唬我,我才來三個月,這件事跟我根本就沒有關系啊,我就是個打掃後廚的。”年紀小的吓得哇一聲就哭了出來。
“五小姐還真是天不怕地不怕,也不知道将來還能不能嫁出去。”琴燕不悅的撇撇嘴,她才不信蘇晗敢把她們都仗斃呢。
“這些都輪不着咱們操心,夫人這次小産,肯定要查出什麽來,都怪表姨夫人,沒事好端端的氣着夫人做什麽。”
“現在說這些還有什麽用,夫人是中毒了,藥渣子裏查着毒,這藥是紫莘抓的,又是滿枝和李婆子煎的,我們這群人才是無辜的,根本就沒上手。”
“別胡說,我可沒有給夫人下藥,賤蹄子小心老娘撕了你的嘴!狗嘴裏吐不出象牙。”李婆子氣急上前和丫鬟厮打起來,紫莘攔住了,身上也落了彩,委屈的直掉眼淚。
“找不出下毒的,明兒一早大家都可以做伴,左右我家裏就只有我一個,沒有親人,下輩子投胎找準了別在做丫鬟。”滿枝望着窗外的天微微嘆息,心裏不停的打鼓,期待着有人來救她。
話落,一屋子裏的人你看着我,我看着你,半響說不出話來。
“我記得中途李嬷嬷離開過一次,還招呼了我一聲,這藥罐可就只有滿枝你在看着了。”
“對啊,滿枝你家裏無父無母,卻偏偏識字,這也太奇怪了吧。”
滿枝一愣,看了眼朱鹮,這丫鬟有些古怪。
朱鹮一句話就把矛頭指向了滿枝,引起了大家的懷疑。
“我怎麽記着滿枝不是家生子,進府時身邊還有個癡傻的弟弟,怎麽好一陣的沒看見了。”李婆子沉吟着,“滿枝,你弟弟呢!”
滿枝臉色巨變,“別胡說八道,我哪有什麽弟弟,不過是看着可憐給了幾口吃的,我自己都養不活還能照顧一個弟弟?”
李婆子原本只是試探,一見滿枝這反應,留了個心眼。
绛雪院
蘇晗喂了淩氏吃了藥,淩氏精神稍微好一些了。
“淩老夫人在宮裏小産,太後留了幾日,女兒估摸着過幾日就該送回連陽了。”
淩氏颌首,摸了摸肚子裏的孩子,一陣慶幸後怕,一連兩次折騰,差點失去這個孩子。
淩老夫人一把年紀還懷孕,淩氏有些驚訝。
“太後進來身子怎麽樣?”
蘇晗放下藥碗,擦了擦手,又摸了摸淩氏的額頭,确定了沒有熱松了口氣。
“太後很好母親別擔心,只管安心養好身子,等弟弟生下來,母親可以抱着弟弟去向太後請安。”
“貧嘴!”淩氏舒心的笑了笑,看着蘇晗的眼神越來越柔和,還有一點心疼。
伺候完淩氏睡下,蘇晗回了凝雅閣。
“都什麽情況?”
“裏面打起來了。”靜書道。
蘇晗了然,“看住了,裏面不需要送吃的喝的,別叫人再鑽了空子。”
蘇晗就不信,審問不出來。
“明兒一早,每隔一個時辰就拖出來一個,杖打三十再扔進去,有什麽消息盡快的提醒我。”
“是!”
蘇晗想了很久,針對淩氏的無非就是那幾個人,隐隐有了懷疑的對象。
美人淚形狀和一味藥極其想盡,本身這味藥就很難得,蘇家藥房裏不可能有這種藥。
這不是意外,而是故意蓄謀已久的。
等到夜深人靜,衛津那邊傳來消息,蘇晗手裏緊握着剛剛傳來的字條,臉色越來越冷。
第二天一早,靜書照着蘇晗的話做,先拉出來杖責的是李婆子,三十棍下去,李婆子殺豬一樣的哀嚎響徹整個小屋子上空。
“五姑娘她……”琴燕驚的說不出話來。
很快,李婆子又被拖了回來,像死狗一樣被扔在地上,後背一片血跡斑斑。
滿枝驚的差點站起身來,失聲尖叫,五姑娘她不是開玩笑的,滿枝渾身發冷,雙腿不停的抖動。
很快,下一個時辰,琴燕被拖了出去。
“奴婢沒有下藥,奴婢是冤枉的,五姑娘饒命啊。”琴燕大聲求饒。
“這是……一個時辰一個?打死為止?”
“剛才宜人說,李媽媽的女兒被賣了,是真的嗎?”
李婆子哼了哼,意識有些不清楚,嘴裏忍不住哼道,“五姑娘饒命,五姑娘饒命……”
很快,外頭琴燕的慘叫一聲高過一聲,裏面的人臉色都變了。
“嗚嗚,救命啊。”年紀小的丫鬟吓得渾身直哆嗦。
“五姑娘饒命啊,奴婢真的是冤枉的,沒有害夫人……”琴燕挨了三棍小臉煞白,腰以下像是被人斬斷似的疼的滿頭大汗,漸漸的氣息越來越弱,叫聲越來越小。
“啪!啪!”
棍子打在悶哼,很有節奏的傳來,蘇晗就坐在廊下,目不轉睛的看着,面無表情,眸中泛起的冷意叫人害怕。
“五……”琴燕頭一歪暈了過去,餘下的板子一個不少的落在琴燕的臀上,直至三十棍子都打完。
琴燕和李婆子躺在地上,血淋淋的,空氣裏一股黏膩的腥味令人作嘔,蘇晗卻像沒那回事似的,坐在凳子上品茶,曬着日頭,看上去美好的像一幅畫卷,一位仙女從畫裏走了出來,可惜那一雙浸了水的眸子有些冷,猶如千年寒冰直叫人發冷。
這時,靜書領着一個男孩走了進來,滿枝瞪大了眼。
“滿意!滿意!”
滿枝像瘋了似的捶打着門框,“五姑娘,有什麽你沖着我來,別傷害他!”
蘇晗恍若未聞,滿枝心如死灰咬咬牙,“五姑娘,是我,是我在夫人的藥裏下毒,都是我做的!”
一屋子裏的人驀然松了口氣,心裏卻把滿枝恨死,剛才就差一點,她們就要被拖出去,和李婆子琴燕一樣的下場。
靜書單獨滿枝提了出來,剛一出門嗖一聲人影劃過,快的來不及捕捉,蘇晗猛的放下了茶盞,臉色微變。
“快攔住他!”
衆人還來不及反應,滿枝瞪大了眼不可思議,靜書也吓了一跳,銀光一閃一枚細小的銀針從滿枝胸口處劃過,沾滿了毒。
“靜書快松手!”
靜書聞言極快的往後退了幾步,不出片刻,滿枝的身子倒在了地上滋滋的冒着熱氣,頃刻間化作一灘血水。
蘇三爺聞訊趕來。
“晗姐兒,你沒事吧?”
蘇晗搖頭,“父親,女兒沒事,滿枝死了。”
蘇三爺當了幾個月的京都府尹,也沒見過這麽狠毒的人,殺人不眨眼。
“父親,我已經派了暗衛攔截,相信很快就會有結果的。”
蘇三爺點點頭,京都總是太複雜了,稍有不慎就被算計了,能忍得了一次兩次,蘇三爺敢說無論是哪位爺下的手,他絕對要抗争到底。
很快,衛津回來了,似乎還受了傷手臂上破了一大塊,浸濕了衣袖。
“屬下無能,刺客來不及阻攔直接咬毒自盡了。”
“帶我去看看!”
蘇三爺迫不及待的要去檢查屍身,看看有沒有什麽線索。
“小姐?”
“都送去莊子上,包括白姨娘,她若敢反駁直接賣了!”蘇晗擺擺手,跟着蘇三爺一起去了。
“是!”靜書應道。
和一般暗衛并沒有什麽不同,身上什麽都沒有,根本無從下手。
“晗姐兒,你怎麽看?”
蘇晗抿了抿唇,從懷裏掏出一塊木牌,上頭刻着睿暗兩個字,再往下是編號。
“父親,女兒覺得這件事和瑾王脫不開關系,女兒派人去連陽打探,瑾王有一名手下前幾日出入過連陽淩家,沒過兩天淩老夫人就上京了,哪有這麽巧的事。”
“瑾王?”蘇三爺驚訝,他一直覺得瑾王掩藏得很深,為人陰險狡詐,不似睿王,更應該值得防範。
“瑾王拉不攏蘇家,卻可以挑撥蘇家和睿王,這無形之中又是一種拉攏。”蘇晗分析道,她還沒有把闵暨是瑾王的人說出來。
蘇三爺也不笨,蘇晗這還要逼着睿王咬出瑾王。
“來啊,拿朝服進宮!”
蘇晗也是這個意思,更多的是要逼着睿王跳牆,除去了睿王,瑾王才會顯露出來。
蘇三爺進宮時恰巧碰見瑾王出宮,見蘇三爺怒氣沖沖的多問了幾句,有些驚訝。
金銮殿,蘇三爺豁出去了聲淚俱下,控訴睿王,求皇上做主。
景隆帝手裏捏着木牌,靜靜聽着。淩氏差點小産是事實,手裏的牌子也是事實,淩氏又是景隆帝親表妹,直接不客氣的招來了睿王。
睿王氣的喊冤,景隆帝直接丢下木牌。
“這個又怎麽解釋?”
睿王接過一看,青筋差點爆跳,這木牌真的卻不是那個暗衛的,這牌子的主人五天之前一直守在婁鳴身邊,現在應該還在那裏,可偏偏睿王就是吐不話來,越說越糟糕,引火上身。
“兒臣冤枉啊,淩夫人畢竟是兒臣的表姑,兒臣怎會如此大逆不道?一定是有人陷害兒臣,蘇大人,你可千萬不要上當啊,受了奸人的挑撥。”
蘇三爺哼了哼,“臣不明白殿下在說什麽,臣只知道臣的妻子命大撿了條命,有人公然在臣的府上行刺,臣賤命一條不要緊,可皇上不一樣,乃是一國之主,臣身為京都府尹于情于理都該查清事情真相。”
睿王語噎,蘇三爺嘴皮子倒是越來越利索了,叫人反駁不出一句來。
“父皇,兒臣請旨這件事就交給兒臣去查,一定給蘇家一個交代,洗脫兒臣的罪名。”
景隆帝凝眉,“好,這件事就交給你,可不要叫朕失望才是。”
“兒臣,遵旨!”睿王憋着氣,心裏卻惱上了一個人,一肚子的火沒處撒去。
蘇三爺滿意了,景隆帝又賞賜了不少名貴的藥材,安撫一番,三爺領旨謝恩。
領走前,睿王追了出來,“表姑夫,本王一定會查出幕後之人。”
蘇三爺連連擺手,“殿下嚴重了,微臣不敢當。”
态度恭敬有加卻是疏遠了許多,睿王臉色讪讪,碰一鼻子灰只好轉身走了。
一回到睿王府,睿王招來侍衛,“去查查闵大人進來和什麽人有往來,派人盯緊了。”
“是!”
睿王束手而立,看不清臉上的表情,站了許久。
“王爺,沈側妃派人備好了酒席請您一敘。”
“回去告訴沈側妃,本王忙着呢。”睿王頭也不擡,忽然又叫住了侍衛,“等等,高速側妃,本王稍後就到。”
“是。”
沈側妃和闵太夫人是親姐妹,一母同胞,睿王眸色微閃。
闵府
闵暨陰沉的能滴出水的臉色及其吓人,隐忍了這麽多年,臨了卻被睿王懷疑上了,棋差一招,現在睿王和瑾王都是懷疑他。
淩氏一事,闵暨敢肯定冒充自己給瑾王遞信的是蘇晗無疑。
闵暨揉着腦袋,一個婁鳴足以讓他頭痛,好不容易拉攏過來,卻是一顆廢棋,還有可能臨了會有反咬一口。
睿王和瑾王都在争尚書這個位置,檢舉婁鳴那就是和睿王鬧翻了,包庇婁鳴,瑾王那邊勢必要懷疑自己。
闵暨把幕後之人恨的牙根癢癢,弄的他裏外不是人,兩邊猜忌。
“大人,婁大人要見詩姑娘一面。”
闵暨眸光一閃,勾了勾唇,“送去吧。”
戚扇養了好幾天的身子,終于有點起色,可心靈上的創傷始終無法磨滅,呆呆愣愣的。
“大人。”碧彤忽然道。
戚扇眼珠微轉,惡狠狠的瞪了眼來人,目光鋒利如刀。
“你先下去吧。”闵暨擺擺手。
“是。”
闵暨還未靠近床前,戚扇往後縮了縮身子,一臉警惕的看着他。
闵暨陳釀許久,深吸口氣。
“扇兒,對不起,之前是我不好,但我都是有苦衷的。”闵暨慢慢走近,“皇上對你特別失望,闵家也受到了牽連,我也是被逼無奈,我知道這些對你都造成了不可磨滅的傷害,這些天我也在自責,之前是我沒有好好把握你,你放心,以後我會好好照顧你。”
戚扇驚訝的瞪圓了眼睛,張張嘴,卻說不出半句話來,傷了喉嚨婁鳴給她下的是毒藥,毒啞了她的嗓子,警惕之色沒有少半分。
闵暨更是一臉愧疚自責,“我會找太醫回來給你看病,你應該要知道我的苦心,我自己根本下不了手,等過幾日我帶你進宮去見皇上,皇上一定會原諒你的。”
戚扇眨着眼睛一臉期待,揮手比劃,闵暨點點頭。
“我這麽做,都是被逼無奈,睿王想拉攏婁鳴,婁鳴這個人只提出了一個要求,就是要你,對不起,日後我會補償你的。”
戚扇一下子崩潰大哭起來,隐忍這麽多天的委屈,一下子傾瀉,一頭紮進闵暨的懷裏,雙手垂打着闵暨的胸口。
闵暨伸出手摟住了戚扇,在她看不見的時候,眼神是冰冷的。
等到哭夠了,闵暨忍着不适,低頭輕輕擁吻了戚扇的雙唇,戚扇羞紅了小臉,低着頭十分享受。
這一幕,她期待了許多年,什麽怨呀,恨的,統統都過去了。
闵暨像是抱着孩子似的哄着戚扇,忽然站起身彎腰準備要跪下,戚扇吓了一跳,直接下地攔住闵暨。
闵暨一臉為難和悲痛,戚扇比了個手勢,一臉疑問。
“我保證,這是最後一次。”
戚扇忽然松了手,無辜又迷茫,害怕的縮了縮身子。
闵暨嘆息,“那就算了吧,我不勉強你,我自己能承擔。”
闵暨轉身就要走,戚扇咬咬牙拽住了闵暨,哭着點點頭。
闵暨一喜,“扇兒,将來我必然會待你如珠如寶,這是闵家欠你的。”
戚扇含着淚答應了,心裏卻有一絲絲欣慰,只要闵暨不在乎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