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吵架
一學期過去了，尹仁的笛子吹得已經沒什麽大毛病，雖然對于所謂感情的把控根本沒有。尹仁能控制好強弱，但無法自己感受到哪裏該強哪裏該弱，完全跟着譜子的符號吹，特別是一些抒情的曲子，沒标記那就是一個音量，言上說要弱一點，他就全都弱，言上只好按照自己的感覺給他更詳細标了強較強弱較弱漸強漸弱等等，尹仁完美地複制了模板。
“你知道你最擅長什麽嗎？”
“節奏型的。”
“不，一首曲子是海的一天，無風它就靜，微風它就泛漣漪，狂風它就波濤洶湧。而你最擅長沒收它的風。”
言上琢磨着差不多開始修煉了，讓尹仁保持每天吹，這樣不多時日就能破除法陣、重獲自由。
豈料尹仁先他一步說：“我媽不讓我吹笛子了。”言上一愣，先問：“為啥？”
尹仁說因為他成績下滑得厲害，母親希望他能專注學業，所以吹笛子什麽的先放一會兒，電腦也會在開學時被鎖上，什麽ps4統統沒收，連手機也被下了個app以讓母親監視着尹仁一天都用了什麽app多久時間。
“我爸媽不是經常不在嗎，她還特地請了保姆說是照顧我起居省去我做飯打掃的時間，我以前覺得請鐘點工打掃做餐飯就好，平時也會自己做飯，這保姆分明就是來監視我的。”
言上靜靜聽完，尹仁第一次和他講這麽多話，原本想說他分明就是談戀愛導致的成績下降，尹仁這段時間不僅回家時間變晚，言上每天也就讓他練一小時笛子，他還時不時就回女朋友消息，陪女朋友打一晚上游戲，作業都是游戲死了才匆匆寫幾筆，但也先說：“你讓保姆別告你狀不就好了，打好關系動之以情，哪裏會真的一五一十給你媽彙報？”
“哪裏有那麽簡單。你太小看我媽了。”言上聽到這連嘗試都拒絕的回複，枉自己好好聽完他的話，幫他想對策，有點不耐煩：
“那你直接說是因為你談戀愛導致的成績下降，現在立馬去分手不就好了。”
尹仁微怒：“你們妖怪都沒有感情的麽？”
言上被這句話激得也有點火氣：“可比你們人類長情的多。”
尹仁将怒氣壓下，好好說：“我爸媽不讓我在上大學前談戀愛。”
“那你還談？”
尹仁怒道：“你懂什麽叫情不自禁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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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憋着！”
言上氣得要命，原本的修煉計劃泡湯，如果尹仁真的不吹，那自己得修煉到何時？好不容易培養好了，讓他有點成就感，可以自覺天天練習，如今卻因為一個人類女孩甘願将無辜的笛子時間奉出？
其實尹仁已經盡力挽留住笛子了，原本笛子也要被沒收，只是尹仁費盡口舌讓母親相信自己不會吹笛子，但是笛子需要保養，不然放那麽久就不能吹了。“不是說錢的問題，只是樂器你與他相處久了，也有感情。”
尹母不懂笛子，也就信了他，松口同意笛子依舊放在他那，但是要請個保姆。
“鐘點工也不是不好，有保姆方便點不是？以前是想培養你獨立的能力，現在你也有能力照顧好自己，就放多點時間在學習上，別的交給保姆做就好。”尹仁明白母親的想法，也無法再做出什麽反抗。
尹仁整個寒假一有機會就吹一兩小時笛子，但言上自從那天起就沒有出現過，尹仁好幾次回房準備吹笛子，進門瞟了眼笛子依舊不見言上，嘆了口氣才拿起來吹。
【覺得有點對不起他……還有點失落。】
開學了，尹仁也按照約定一口氣也沒吹，只是保姆偶爾捧點水果給尹仁，發現他不時看着一支笛子發呆。
【他這是生氣了嗎？不過生氣也是理所當然的吧……】
在之前，言上就已經對尹仁練笛子時間減少、練笛子時候還不專心有大大不滿，說着自己是個好苗子。現在卻連笛子都不能練了。
尹仁被禁了娛樂，又被監視手機，無奈，也唯有好好把成績提上去，才有解禁的話語權。漸漸地開始無視掉從那天起再也沒說過話的笛子，一回家就埋頭預習複習，保姆一喊就吃飯，一到十一點就洗澡睡覺，生活規律得不行。尹仁突然覺得這樣也不錯，認真學習帶來的愉悅感其實不低，甚至有點上瘾。不過前提是尹仁學習能力、理解能力并不差，所以才不會出現不管怎麽學都不懂的情況，題變一變、複雜了一點點就不會做了的情況。
尹仁依舊有寫日記的習慣，不過不再寫笛子的事情，尹仁想着，期中成績一出來，就可以向老媽提出吹笛子的要求，解禁游戲還是別想了，但笛子應該問題不大吧，再加上些什麽陶冶身心的說辭，成功率逼近一百啊。
不過，比期中考試更快來臨的是女朋友的生日，也不知是誰提議去尹仁家裏過，尹仁想不出拒絕的理由，只好允了。
“诶，聽說伊人學過笛子啊，來吹一段啊。”
“不吹，幾百年沒練了。”
“你就随便吹吹，我們外行人哪裏聽得出來。顏洛玉有沒有聽過？”
那個叫顏洛玉的女孩搖搖頭，女孩皮膚白淨，五官精致，一雙大眼睛撲閃撲閃地看着尹仁，聲音也像溫玉一樣溫潤圓滑，內容卻犀利無比：“尹仁不想吹就算了。你們這樣真像孩子會樂器就非要他演奏一下的親戚。”
起哄的人都有點尴尬，尹仁卻說：“算了，我簡單吹一段吧。”說罷就上了樓去。
顏洛玉也挺高興的，雙眼目送尹仁上樓梯打開房門，旁邊女孩将手在顏洛玉眼前揮一揮，感嘆道：“你有沒有必要連背影都看得這麽入迷啊。”顏洛玉看向女孩，嘴角噙笑，“你有了喜歡的人就懂了。”
尹仁順手帶上房門，看了看桌上的笛子們，把最長的那根從笛套裏拿出來，盯着看了一會兒，拿了下樓。
尹仁卻沒想過要吹什麽曲子，有人說：“吹首生日快樂送給今天的壽星不就行了。”又有另一把聲音道:“別光吹生日快樂啊，怎麽也得吹點笛子的曲子吧。”
尹仁覺得有理，大家齊唱生日快樂歌，尹仁吹，唱完，衆人邊高呼“嗚”邊拍手掌時，響起溫柔的笛聲，曲子舒緩輕柔，似在輕輕訴說自己的思念之情。
曲終，尹仁看向顏洛玉微微一笑，顏洛玉眉眼更彎：“像電視劇裏的翩翩公子。”
這描述使尹仁微微一愣。
顏洛玉旁邊的女孩又酸道：“小女子的芳心都被你奪走咯。”顏洛玉害羞地打了一下女孩。
“我先把笛子放回去。”尹仁沒理會朋友的打趣，他和顏洛玉在一起已經四個月了，美女投懷送抱，兩人如膠似漆羨煞旁人，被這樣逗也不是一次兩次了，尹仁以往都笑着回複：“你們就酸吧。”
尹仁把房門關上，後背抵在門上，低頭看手中的笛子，輕柔地喚了一聲：“言上？”
沒有回應。
尹仁嘆了口氣，将笛子放回笛套，回去客廳。
顏洛玉見尹仁下來就脫離牌局，快步走向尹仁，将尹仁拉到客廳的人看不見又沒開燈的飯廳，尹仁靠着牆。
顏洛玉和尹仁貼的很近，含情脈脈地看着尹仁，右手拇指摩挲着尹仁的手掌，尹仁的眼裏也盡是溫柔，擡起另一只手将顏洛玉些許秀發攏到耳後，“怎麽了？”顏洛玉才說：“沒有，就是想和你有獨處的時間。”尹仁輕輕應了聲“嗯”，吻上顏洛玉的唇。
樓上，已經可以全身脫離笛子的言上仍被笛子束縛着，可行動範圍小，持續時間不過幾個小時，此時臉帶微笑，眼睛眯起，倚着護欄看着尹仁與顏洛玉親密，當機立斷從二樓跳下去，落地不發一點聲音。
“小孩兒，我肚子餓了，有沒有吃的。”
尹仁猛地扭頭看向聲音來源，不免渾身僵硬，松開摟住顏洛玉的手，站直面對言上，顏洛玉也識趣立馬和尹仁分開，面對着言上，還給言上鞠了個躬，叫了聲“叔叔好”。
“廚房就在我身後。”
“你們繼續，不用顧忌我。”言上笑眯眯道，徑直走去廚房。
顏洛玉悄悄問尹仁：“他是誰？我怎麽沒聽你說過？”
尹仁眼神飄了一下，“嗯，就一表哥，最近才寄住我們家。沒什麽可說的。”
“他這是玩cosplay嗎？穿着古裝诶。”顏洛玉目光看向廚房。
尹仁不想繼續談論言上，就打趣道：“喲，你該不會是看見他比我帥就移情別戀了吧？”
顏洛玉笑了，摟住尹仁脖子，親他一口，看着他的眼睛真誠地說：“就算他天下第一帥，我也只喜歡天下第二帥的你。”
女朋友覺得我表哥天下天下第一帥我是天下第二帥怎麽辦？在線等，急。
被言上一打擾，尹仁沒了興致和女朋友粘膩，與人親密接觸時被人看見，對尹仁來說是害羞到會臉紅的事情，現在長大了或許好了點，加上這裏光線較暗，也叫人看不出端倪。
顏洛玉回到客廳和他們繼續打牌，尹仁卻走進廚房。言上也沒翻冰箱，看見尹仁進來依然是那副笑眯眯的模樣。
“怎麽不和你的小女朋友粘膩了？”言上問道。
尹仁如實答曰：“被你打斷了，不爽。”
“哦？找我算賬來？”
“不是，我怕你太蠢找不到吃的。”
言上不語，眯縫着眼睛看尹仁，尹仁正打開冰箱尋找好吃的，邊問道：“你吃東西沒？”
“沒。”
“你喜歡吃什麽？”尹仁從冰箱裏拿出幾盒巧克力。
“你吹出來的氣？”
“……”尹仁無語，“我一口仙氣噴死你。”
言上猛地将手掌按在冰箱上，手肘彎曲，湊近尹仁，“噴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