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唐十一看見手機外賣軟件提示訂單已完成，把手機放一邊翻開語文課本逼着自己打起精神掃兩眼課文。心裏想着也不知道申情愛不愛吃，晚上去看小舍的時候估計他們就沒吃飯，這會兒應該是餓了。

唐十一坐在書桌前盯着課文裏的一段，盯了好久，發現有幾個字越盯着越不認識，不耐煩的把書一合解氣似的扔到一邊，又想起老趙叮囑的話，嘆了口氣把扔的語文書拽到自己跟前重新翻開。

勉勉強強把《逍遙游》順了一遍，其實高二的時候也被老師逼着背過，勉強通過之後就再也沒碰。唐十一覺得第一遍不行，又默背了一遍。

磕磕絆絆又順了一遍之後唐十一覺得差不多，反正抽查背誦的話應該是沒問題了。拿起筆在标題空白處畫了一個自己想象的鲲，酷似鯨魚，但是又一對翅膀，加上陰影和幾個小雲，把書立起來欣賞着“作品”，稱贊似的點點頭。

唐十一把書又往前翻了幾頁，前面都是上語文課開小差亂花亂塗的傑作，扉頁還有數學的演算公式，他啧了一聲，這要是讓吳老太太看見，後果相當慘烈。

唐媽媽輕輕轉動門把手，推門而入，看見盤腿坐在轉椅上的唐十一，小碎步端着切好的水果放到旁邊，“累了吧，吃點水果。”

唐十一把語文書裏塗鴉扣過去，拿起一個蘋果咬一口，小小不滿的說“您以後能不能敲個門啊。”

唐媽媽從盤裏拿出個橘子，邊剝皮邊說“一小屁孩兒，有什麽看不得的。”

唐十一半臉被蘋果塞得鼓起，“不小了！還有倆月就成年了！”，拿起語文書的書脊，避免把裏面的作品讓老媽看見，不可察地把書放到一邊。

唐媽媽把橘子剝好放到盤子裏給唐十一，“你們新班主任怎麽樣，和趙老師比。”

唐十一嘴裏沒吃完，搖搖頭，“不好？怎麽能呢，你們班特別受重視啊。”唐媽一驚一乍。

“他倆沒可比性。”唐十一把吃的咽下去，解釋說。唐媽彎腰胳膊撐着書桌，“講課什麽的怎麽樣，能聽懂嗎？”唐十一點點頭，“能跟上。

“那就行那就行。你學吧，別太晚了啊。”唐媽呼嚕唐十一毛刺似的頭發，看着寶貝兒子心愛的不得了，捧着唐十一臉蛋在上面嘬了一口。“哎呀我去。”唐十一擦了擦臉，幽怨的看着老媽美滋滋的把門關上。

唐十一邊吃邊在椅子上轉圈玩，天花板迅速變換，想着開學第一天的所有事，最後還是停在了申情的身上，回憶申情體力不支面色蒼白的笑，心疼大過心動，這只是一次，可能以前還有好多次這樣的情況，他都是這樣過來的？

唐十一啧了一聲，心裏既是尊敬崇拜又是惆悵，這種荷爾蒙爆發對某個新世界充滿新奇的少年往自己肩上不斷地增加愧疚感，像是個無縛雞之力的女人看自己家相公在外勞累奔波自己什麽也幫不上的自責。

也不是什麽都沒幹，唐十一拿起手機刷新動态，第一條就是頭像是海邊背影的申情，一看內容，對着屏幕的唐十一心裏一慌，耳朵又燒起來。

底下十好幾條評論，

“這大晚上......”

“晚安（笑哭）”

“我去，你第一條說說就是虐狗？”

唐十一察覺氣氛從這兒開始就不對了，接着一看，再往下都是刷“99”的隊形。

他從椅子上挺起來“卧槽。”耳朵更紅了，“什麽情況啊。”

随手點上贊就把手機放到一邊，吃了一瓣橘子，雙手把着桌邊用力一甩，椅子飛快轉起來。轉到唐十一耳朵退燒，眼前發暈才剎住停下來。

唐十一緊急剎車，胃裏一陣翻騰，轉的太猛把自己轉得快吐了。

平穩好心态，他又翻到申情的說說，沒往下看評論，盯着一行字，一個一個的在心裏默念好幾遍，腦子裏再配上申情的聲音，來來回回黑屏點開好幾次。

稍稍滿足點，起身洗漱爬到床上，點開和申情的聊天記錄，簡單的幾句對話都不用上下滑。關了手機，輕手輕腳的把申情的衣服拿到枕邊，嗅着讓他着迷的味道，身體不受控制的了反應，唐十一看着下面頂起的帳篷，心裏雖然恥辱感，但是架不住夜深人靜內心戲十足，一閉眼一咬牙，左手往身下探去......

第二天上學，唐十一精神抖擻提早往下走一層，正碰上張軍無精打采的開門，後面張媽媽站着看見唐十一大嗓門說“十一來啦！”唐十一招招手“阿姨好！”

“有空來玩啊！”整個樓層估計都能聽見張媽媽的話，張軍打了個哈欠，沒等他媽尾音傳到下一層，學唐十一說，“阿姨再見！”回手把門一帶。

門裏隐約能聽見張媽媽的嘟囔聲“小兔崽子......”

兩人狀态天差地別，唐十一容光煥發，顯然不是昨天晚上被語文課文搞得頭疼的一面。張軍一直打哈欠，眼淚擠出來，朦胧的看着唐十一，“你今天怎麽這麽精神。”“有嗎？”唐十一活力四射而不自知。

張軍點點頭，哈欠一個接着一個，唐十一精神頭十足，沒跟着打。往常這個時候電梯裏都是兩個人哈欠連天。

電梯停在四樓，上來一個大哥，也是一臉沒睡醒。“哈~啊——”張軍又打了一個哈欠，旁邊大哥低頭也跟着打了一個哈欠。你一個我一個，整的唐十一也打了一個。

電梯門一開，大哥急匆匆的走掉，“卧槽，”唐十一先樂了，看着一邊擦眼淚的張軍，“你這哈欠太能傳染了。”張軍擦着眼淚破涕而笑，“我就是哈欠怪。”

兩個人樂呵呵的走出小區。唐十一往寵物醫院門口看去，沒有人，自行車也不見了。心裏一陣小失落。

姜濤刷着牙正推門呼吸呼吸新鮮空氣，看見他倆，滿嘴白沫，“哈喽！”

唐十一和張軍揮揮手“早上好！”

“昨天沒事兒吧？”唐十一擔心道。姜濤叼着牙刷掐着腰，“沒多大事兒，也不到怎麽就這麽寸，昨天好幾條狗都是食物中毒。”唐十一心裏閃過一點不好的預感，“是有點寸。”

“有人還說是我們投的毒，啧，這他媽都是什麽世道。”姜濤無奈的搖搖頭，唐十一想起那幫人的眼神，心裏起了涼意，“那，那狗都救過來了嘛？”

姜濤把牙刷拿在手裏，嘴邊的白沫子顯眼，“幾只不嚴重的現在沒事兒了，又一個沒救回來。”越說聲兒越小，眼裏滿是惋惜。

唐十一點點頭，“辛苦你們了。”“嗨，沒事兒，要都像你這麽想就好了。”姜濤吐槽道，沫子流到下巴，忙擡手擦了一下，“我進去了啊！拜拜！”

“拜拜！”兩人齊聲道。

張軍看着唐十一不知道在想什麽，一路沒說話，搓了搓臉，“想事兒呢？”

“啊？”唐十一回過神，“啊，老覺得不對勁兒。”

張軍在旁邊一路小動作不短，抻完懶腰又蹬腿的，“小舍？”旁邊幾個四高的小姑娘看見雙拐的張軍小心避讓開。

唐十一皺着眉，正色道“小舍，丢的點點，還有昨天被投毒的狗，我總感覺是一件事兒，可能還有別的小舍一樣的狗我們沒發現，他只是幸運的一個。”張軍整理了一下肢體語言，“不是還有小學弟嘛，今天找他去問問有沒有消息。”

唐十一若有所思的點點頭，看着走在前面的幾個女生嬉笑回頭看旁邊的張軍，偏頭看着正在活動手腳的張軍，欲言又止看着他。

“嘿！帥哥！跟着我的節奏！動起來！”張軍小幅度的橫跳，肩膀一扭一扭的，頭一下一下點着，好像旁邊放着廣場舞音樂。“卧槽，你滾！”唐十一被逗笑了，一把推開張軍快步搶先幾步，“哎！我沒跳完呢！”

兩個人來到校門口，看見昨天拿紙抽的小學弟在校門口徘徊，看見他倆賊頭賊腦的跑過來。

“學哥好！”一大早這麽嚴肅的打招呼讓他倆不适應，張軍笑着說“早上好！”

“我昨天打聽到有幾個人反應說他們家樓下的流浪貓流浪狗也不見了。”小學弟嚴肅彙報情況，張軍聽完一臉震驚，“這他媽.....”唐十一沒做反應，問“他們都是哪兒的。”

學弟回憶道“有一個是我旁邊小區的，剩下的在商業區，最遠的都幹到清水寨了。”清水寨和大學城是這個城市的對角線，開車的四十分鐘。商業區離四高不算遠，也就是他們去鬼屋的那片商業區，大概二十分鐘車程。

唐十一雖然對這個城市不是特別熟，但是心裏還是畫出了個簡潔的路線，學弟說的幾個地方正好連成一條線。

小學弟交代完事情，等着兩個學長的反應，張軍一拍他的肩頭“幹得好，有事兒繼續上報！組織會重用你！”小學弟點點頭，打雞血似的。

“點點找到了麽？”唐十一問。小學弟搖搖頭，“還沒，老三剛才來了，又背着書包跑出去了。”

和張軍對視一瞬，寬慰的笑了笑“辛苦你了，有事情在聯系。”

小學弟點點頭，“學哥，那我先走了，快到點兒了。”說完着急跑進校園消失在人群裏。

兩人一前一後走到校門口，校長背着手，細小的眼睛有條不紊的檢閱每個同學，有的還特意走到他跟前問聲好，點點頭低聲說好。

“校長好！”校長看着這兩個人略有些眼熟，但是想不起來，點點頭說“好！”

剛錯過去，張軍就把校服拉鎖拉開，露出裏面的半袖校服，“我媽非說現在早上涼，哪兒涼了，熱死我了。”說完扯着校服一邊扇風。

“你小心點，別被抓了。”唐十一早上感覺天涼，就套了個校服長袖，想忍忍到教室再脫。“不能，就我這運氣，點子特正......”

上樓的時候別的年級教導主任站在樓梯的盲區，就抓不守紀律的學生，張軍正巧被碰上，被教導主任叫到跟前，正要拿筆寫扣分單。

“別別別，老師，我錯了我錯了，我這就脫了，我脫了還不行嗎。”張軍在一邊脫衣服，唐十一憋着笑幫他拿書包。

教導主任放下筆，看來是沒想扣分，就做個樣子，“下次注意啊，這次警告。”

“都高三了，給班主任省點心。”主任語重心長的說。“對對對，您說的對。”張軍把衣服脫下來，假笑技能點加滿。

“走吧！別遲到。”“好嘞！謝謝老師！”張軍扯着唐十一往樓上跑。

上了一樓，唐十一終于忍不住了，低頭身體顫抖起來，張軍無奈，清了清嗓子“咳咳，意外意外，我哪知道他們這麽老奸巨猾了。”“對，意外。”唐十一邊走邊樂。

兩人避開在走廊拖地的值日生，張軍像跳格子似的來回蹦，唐十一一腳一個大跨步穩穩當當。

張軍離後門還有一段距離，但也能看見教室裏班主任的位置沒人，這回可放寬心，三級跳似的往後門使勁蹦過去。

唐十一直覺今天張軍點子好像沒那麽好，之後的事情證明他的直覺是對的。

張軍往看也不看往後門以最帥的姿勢往裏蹦過去，零點一秒的反應時間，張軍想都沒想，用力一跳，落地之後正好和在教室後面擺掃除用具的張莉莉打了個照面。

張莉莉明顯吓一跳，手裏拿着的拖把一抖。唐十一只看見張軍蹦進去了，裏面就沒了聲音，加快腳步到門口，張軍乖乖靠後黑板站好，張莉莉握着拖布面無表情的看着他。

“老師好。”唐十一心裏扶額，“你好。”張莉莉說。

“老師好.....”張軍見縫插針，張莉莉盯着他看了兩秒“下回小心點，摔到浪費的時間都是你自己的。你這麽蹦，也打擾別人。”張軍沒說話一個勁兒點頭，痛心疾首悔過自新。

“回座去。”“謝謝老師。”

等張莉莉從後門出去，張軍偷偷摸摸開始繼續疊紙，聽見唐十一的偷笑聲，張軍無奈搖搖頭，“我命如此，唉。老天嫉妒我的魅力。”

唐十一掐着點做題，早自習的鈴聲響起，唐十一活動了手腕，剛好寫完，正要對答案。張莉莉走到講臺上，那這一張紙拍在講臺上，第一排的都看清了紙上寫的，是座位表。

“大家手裏的活都停一下啊。”張莉莉看着下面，“昨天一天同學們表現可圈可點，無論是上課狀态還是課間，包括各科老師反應都很好，高三階段，還希望你們盡快從假期裏走出來。我昨天根據上個學期的期末成績，重新排了座位，”下面一片議論，張軍正在桌子底下疊的紙掉了，“我大概看了一下，你們現在的座位可能是之前趙老師安排的。但是我從帶的第一個班，就是成績排座甩龍，我下面安排座位，中午午休之後換座。”

唐十一被突如其來的變化打的不知所措，不只有他，很多人都是一臉不情願，有幾個女生眼淚旺旺的看着同桌，滿是舍不得。後面董晴晴都快淚崩了，辛炎一個勁兒的勸。

連張軍都是擰着眉頭不吭聲。

唐十一恍惚想起來上個學期他因為理科強勢，文科有蒙對了三十多分，排在三四名的位置，挨着他的好像是，是誰來着，記不清了，他從來不看他排名上下的人。想到這兒不由得看向滿臉黑線的張軍，“你是不是......”

“別說了，我特麽上個學期期末壓根沒考試......”張軍絕望的按着臉悶聲說。

作者有話要說：

餓狗的高中也是這麽排座

因為一次缺考和軍軍坐在了相同的位置:-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