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挫敗

大二的專業課比較多，江怡待在圖書館自習室的時間并不多。除了偶爾沒課的下午，只有晚上和周末，江怡才有時間去自習室。神奇的是，幾乎每次去自習室江怡都能看到姚遠。然後被姚遠帶到指定的空位上。

也不知道姚遠是怎麽做到的，江怡每次去自習室都有空位。或者跟姚遠并排而坐，或者與姚遠兩兩相對而坐。多次之後，江怡就發現，姚遠給自己占的位置從來是固定的，倒是他自己的座位經常變換。

兩人雖然坐得很近，卻很少有什麽言談交流，都是各看各的書，各忙各的作業，到點了就一起去食堂吃個飯，頗有些發展成為飯友的架勢。

漸漸的，江怡倒也習慣了這種相處模式，似乎只要一擡頭，就能看見姚遠坐在那裏。有時看書看得疲倦的空隙，江怡扭動脖子時，還會跟姚遠擡頭的視線相對。每每這時，兩人都會相視一笑，而後繼續低頭忙自己的事。

五一假期，江怡和室友一起相約爬山。雖然山勢并不陡峭，但幾人從小路而上，仍是有幾分辛苦。平時不怎麽運動的江怡，下山之後幾乎整條腿都軟了，更凄慘的是，兩邊的腳趾上還磨出了好幾個水泡。

第二天起來，小腿更是酸痛。假後第一天上課，江怡幾乎是跛着腳去的學院，一路上招來不少莫名的眼光，尤以羅昭磊為甚。

“我說江怡，你這該不是平時壞事做多了，被人蒙了麻袋給打了一頓吧！”羅昭磊的語氣中滿滿的幸災樂禍。

“你有見過蒙麻袋打腿的麽？”江怡極為不雅的對羅昭磊翻了個白眼，蒙麻袋那是打臉的常規做法好麽！

“不定人家覺得你這張臉已經夠慘不忍睹了，不需要再上一層色。”羅昭磊繼續挖苦道。

“去！”腿酸的江怡都不想再搭理羅昭磊，只是斜着眼看了眼羅昭磊，自顧自往教室方向走去。

“我扶學姐上樓吧！”正在江怡被羅昭磊嬉笑得有些不大開懷時，姚遠言笑晏晏地立在文學院的樓下。待江怡走近，極其自然地伸出手準備攙扶江怡。

“放心吧！我的老腿雖然有些頹廢，但上樓還是沒有問題的。”江怡拒絕道，帶點自嘲，有着不易察覺的婉拒。看姚遠的打扮，一身運動裝，背上背着個大書包，顯然也是準備去上課的模樣。只是頭發有些微濕，應該是剛運動過，想到文學院和計算機學院之間的距離，江怡不禁催促道，“你快去上課吧！要遲到了！”

“好！”姚遠看看手腕上的表，不再勉強，将攥在手裏的東西塞給江怡，打量了會江怡的雙腿，吩咐道，“這是晚上的票，你下課先別走，我到時過來接你。”

姚遠說完，轉身就跑，離上課的時間确實不遠了。他本想早點過來将票給江怡，告訴她一些注意事項，所以早早就跑步過來，哪知道江怡卻來得比較晚。想到與預先的打算有些區別，姚遠也只得無奈一笑，再次加快了跑路的速度。

“什麽東西？”待姚遠跑遠，羅昭磊将頭靠近江怡身側問道，順道扶着江怡上樓。打鬧歸打鬧，關鍵時刻，江怡需要幫助時，羅昭磊也絕不含糊。

“學社聯活動的票。”江怡想起那天姚遠的話，把手中的東西展開一看，果然是一張設計得極為精致的入場券。只是入場券有些微的濕潤，應該是姚遠跑來的時候一直攥在手上，被其手心的汗給沾濕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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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入場券皺褶處的汗濕，想起姚遠微濕的頭發，江怡倒是真心有些愧疚了。他大約是趕時間，應該等了自己好一會了。因為自己的事，一再麻煩到姚遠，江怡心中頗有些不是滋味，但同時又有絲莫名的溫暖。

“這入場券設計得很精致嘛！還附上了節目單。”羅昭磊随意掃了眼，學社聯的票可不容易拿到。

“嗯，有戲劇學社的《桃花扇》。”江怡認真瞅着節目單，果然如姚遠所言，有戲劇學社表演的古代戲劇。

“你不正想去看戲劇表演嗎？很好的機會。”羅昭磊的語氣開心中有些苦澀。從大學見到江怡的第一眼開始，他就守護在江怡身邊，但這個女孩似乎總比其他女生遲鈍得多。滿心滿眼只知道讀書，在書中的世界自得其樂。幾乎明眼的人都能看出來自己喜歡她，而她卻全然不知，只把自己當哥哥看。

每每想到此，羅昭磊就恨不得扇自己一巴掌，都是沒經驗惹的禍啊！當初自己幹嘛要嘴欠的以哥哥的身份自居，以致現在作繭自縛。眼睜睜的看着比自己低一年級的學弟在那大獻殷勤，自己卻無法将心底的喜歡說出口，真真是有口難言。

對姚遠，羅昭磊在第一次見面時就有過幾分注意。雖然初看起來似乎有些腼腆，但觀其處事，應該是個內心十分堅定的男孩。那雙墨黑的眼，在其與江怡簡短交談時，流露出來的歡快喜悅，讓羅昭磊不禁有些挫敗。

那是一個男孩對女孩開始喜歡時的表現，雖然男孩自己似乎還有些懵懂。再看江怡，與姚遠交談時毫不設防的自然，仿佛多年好友般的默契，這是羅昭磊在認識江怡兩年間從未見到過的情景。

羅昭磊知道，這種毫無自覺的好感、心靈相通般的默契、為對方着想的自然，總有一天會成長為兩情相悅的參天大樹。

想到男孩離開時的背影，那份活躍和陽光，羅昭磊就忍不住心底黯然。

沉浸在對舞臺戲劇的暢想中，江怡完全沒有注意到羅昭磊的心情起伏。這份遲鈍，讓結伴一起走的幾個室友都不禁莫可奈何地對着羅昭磊安慰一笑。

“革命尚未成功，同志仍需努力！”餘琴聳肩笑道，鼓勵中有說不出的戲谑，也将羅昭磊從挫敗的泥潭中打撈了出來。

“你們在說什麽？”兩人忽如其來的對話，讓江怡完全處在狀況之外。

“沒什麽！”羅昭磊只得無奈嘆息，對江怡的遲鈍，他的感受都已經變得極其麻木了。

沒有得到答案，江怡也不尋根究底，随意在教室找了個位置坐下。将上課需要的書籍、文具準備好，安靜地等着授課老師進入教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