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出人意料
羅绛說完,薛宜也沉默了。
薛宜和羅绛藏身的樹林不算遠,對于這樣的情況,羅绛有一種‘最危險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的自信,一月份的風已經帶着刺骨的寒意,在這樣的夜晚,如此驚悚又駭人的氣氛中,空氣更是如同寒冰一般,薛宜蹲得兩腿發麻,在她打第三個寒顫的時候,她才終于開口問:“紅紅,接下來怎麽辦?”
羅绛擡手看了看時間,慢慢地吐出一個字,“等。”
“那個司機不會坐以待斃的,他是鬼使,雖然脾氣暴躁了點,但正常情況下應該知道怎麽處理,不過……”
聽到除非兩個字,薛宜的心又提了起來,她緊張地問:“不過什麽?”
“不過,這次明顯就是有預謀的,他顧及女鬼就顧不到另外幾個鬼,如果那幾個鬼聯合起來的話,鬼使也拿他們無可奈何,退一萬步說,就算那幾個鬼不打算摻和,那個女鬼生前遭受了那麽多的苦,最後還以這麽極端的方式自殺,這種人的怨氣一旦被激發,就像滔天的洪水一樣,我很懷疑那個鬼使能不能扛得住。”
薛宜覺得很怪異,“那個不是鬼使嗎?鬼使不應該很厲害嗎?怎麽會扛不住呢?”
羅绛解釋道:“這麽說吧,就算是警察,也有抓不住的強盜,警察的武力值也只是比普通人高一些,而且他的職業本身就帶着一種約束力,一般人不會反抗,但是遇到那些窮兇極惡的狂徒,他們本來就天不怕地不怕,所以連警察都敢動。鬼也是一樣,那些生前就作惡多端的鬼,死了之後還是不把法律當一回事,不過這也是他們沒有意識到問題的嚴重性,鬼使在地府也算是公務員,有正規編制的,公然逃跑并且策劃逃跑這種事情,情節惡劣,到時候肯定要在十八層地獄多受幾年苦的。”
“既然是這麽危險的鬼,為什麽不派特警,我是說特使去羁押他們呢,給個手铐铐起來也好啊。”
“大概是失算吧,這次事件的策劃者雖然是那個家暴男,這樣的男人,整個B市沒有一萬也有幾千,下面的人往往不覺得他們有什麽威脅可言,因為就算作為新鬼的家暴男爆發怨氣,也是在鬼使可控制的範圍內的,沒看到之前這個男人就被鬼使怼得很狼狽嗎?欺軟怕硬,也就能打打家裏的老婆和孩子了。”說到這裏,羅绛鼻子裏面發出輕蔑的一聲冷哼,她接着道:“但是這個男人也算有心機,他自己沒有這麽強大的力量,就利用那個女鬼來對付鬼使,而那個女鬼生前也沒有害過人,并不是鬼使重點防範的對象。”
薛宜覺得聽羅绛這麽一說,自己也是大漲見識,同時她也意識到這件事情有多麽嚴重,想了想,薛宜還是不好意思地跟羅绛道了歉:“歸根結底這次是我的錯,要不是我早上睡過頭了沒聽到鬧鐘,咱倆也不會落到這個地步……”
薛宜話沒有說完,羅绛就微笑着揉了揉薛宜的腦袋,“想什麽呢,說起來要不是我自作主張叫了靈車,你也不會遇到這樣一檔子破事,我是習慣了,但你只是個普通人,怎麽都會怕的吧。”
羅绛是帶着愧疚的,老校舍的時候那個太監也是因為盯上了自己,才會對薛宜許晶一行人下手,薛宜這樣的人,應該一輩子活得簡單又平凡,平安地念完大學,然後結婚生子。但是跟羅绛交了朋友之後遇到了不少怪事,如果這次回家,薛宜發現自己在村子裏面名聲臭成那樣,會不會後悔?
薛宜也看出了羅绛的不安,她笑着捶了一下羅绛,“誰不會遇到那麽一兩件怪事啊,跟你有什麽關系,要是老天爺非要收我薛将軍,也不會借着你的名義的,你可沒那麽大的臉。說實話,第一次知道你有這樣的能力的時候,我也有些猶豫,作為朋友我不希望你接觸這個,總是覺得作為一個活人,接觸這些不好,有句話不是說人鬼殊途嘛,但也許這就是你的命運吧,绛绛你生來就與我們不同,老天爺也許有他的道理,說不定你就是英雄裏面的救世主啊,我作為救世主的朋友那得多沾光啊,以後我老了,跟我的孩子談起來的時候,也可以很裝逼的告訴他們,他們的奶奶我啊,也是見過鬼的,而且……每次你說起這些的時候,我感覺你很不一樣,跟平時那個沒有生氣安靜的你比起來就像……會發光,所以不管你以後要做什麽,我都會支持你。”
羅绛愣了一下,心裏湧出一股說不出來的感覺,這種感覺讓羅绛想起,自己小時候在學校被同齡人霸淩,被罵是有爹生沒娘養的怪胎的樣子,也是那時候羅绛開始憎恨周圍的人恨羅家村,慢慢變得封閉又孤獨,羅绛此刻在想,如果自己早點遇到一個這樣的朋友,情況會不會好一點,這也許也是羅绛能和薛宜成為朋友的原因吧,薛宜簡單講義氣,雖然有時候做事沒有條理又沖動,但不可否認,和她相處很愉快,羅绛嘴唇動了動,煽情的話還是沒有講出來,“這麽冷的晚上,也難怪你這麽感性,不過……話我收下了,以後遇到怪事來找我,給你打八八折。”
“诶?你不是應該感動得涕淚交加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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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完,兩個人看着對方突然就笑了起來。
“哎,不知道要等多久,薛将軍戎馬一生,還沒受過這樣的窩囊氣呢,今天過得真是操蛋啊。”
羅绛再次看了看時間,“快了吧,等家暴男逃走,鬼使制服女鬼,我們就可以回去了,我和鬼使定了契,要把我們送到目的地才能給他燒錢呢。”
薛宜哈哈大笑,“燒錢……聽起來真像罵人的話,要是陰間也有支付寶的話……绛绛……绛……”
薛宜話還沒說完,就在羅绛身旁的一側看到了兩個身影,她哆哆嗦嗦地舉起手指:“那邊……那邊。”
順着薛宜的手看過去,羅绛也忍不住全身一緊。
“看看看看,這是誰啊,不是搭車的兩個小妞嗎?大晚上的在這裏蹲着冷不冷啊。”家暴男惡心的聲音響起。
看到家暴男,羅绛反而冷靜了,她拉着腿腳發軟的薛宜站了起來,厲聲道:“你處心積慮地想要逃跑,就不該在我們身上浪費時間,如果我是你,這會已經夾着尾巴跑了。”
薛宜害怕的同時又有些哭笑不得,羅绛就是這樣,明明自己處于劣勢,嘴上還是不饒人。
家暴男慢悠悠地往前飄了幾步,頭上的帽子已經不在了,露在外面的臉顯得更加扭曲,“鬼使已經死了,我并不着急,雖然說目的是為了逃跑,但是一想到我在去黃泉的路上擔驚受怕,同車居然坐着兩個大活人,還是兩個女人,我心裏就很不爽,家裏那個毒婦我會慢慢收拾,你們就當我的開胃菜吧。”
家暴男身旁的農民工有些猶豫地拉了拉家暴男,“你不是說你有辦法帶着我跑不會被發現嗎,就不要再浪費時間了吧。這也只是兩個小姑娘,跟我們無冤無仇的。”
家暴男狠狠地推開了農民工,嘴裏啐道:“你個慫/逼,就是因為你生前太過老實才會一輩子都是個農民工,現在沒人管還是這個慫樣,我看你下輩子投胎也是一生的勞碌命,你忘記你是怎麽死的,因為殺了一個人渣反而逼死了自己,真他媽沒用。”
農民工被家暴男的話激起了一絲狠勁,他想起自己殺了那個富二代老板之後東躲西藏的樣子,如果自己出身好家世好,也可以像那個富二代一樣開車撞了人屁事沒有,家裏還砸錢給他包工程,生前的種種以及男人的話像是大海裏的一滴血,他內心的魔鬼就像鯊魚一樣循着味道慢慢占據了他的大腦。但當他看到薛宜的時候,目光又瞬間清明了。
“叔叔,你們出門在外打拼也不容易,我理解你不能回家的心情,我爸爸一開始也是獨自出來打拼的,要相信好的生活在等着你,你的家人就是你最堅強的後盾。”
他想起了薛宜的話,他殺那個富二代是意外失手,起初他是想好好談判的,雖然自己因為這件事丢了命,家裏人估計也正處于水深火熱之中,但是自己又何嘗報複到一個小姑娘身上,農民工心軟了,他的一生是碌碌無為乏善可陳,但他老實本分,從來沒有想過害人。
最終,他搖了搖頭,“不行。”
家暴男吐了一口唾沫,罵道:“沒用的家夥。”
羅绛眼睛一眯,把薛宜護在身後,“你可得想清楚了,你作為人的時候雖然有污點,但是至少沒有殺過人,如果你做鬼的時候殺了我們,也是要受懲罰的,雖然你現在逃跑了,但陰間的鬼差們可不會善罷甘休,總有一天會抓住你,到時候該判的刑一樣不會少,還有……你以為能在晚上搭上靈車的我們會是一般人嗎?如果沒有點底牌和本事,我也不會在知道你們是鬼的時候不慌亂,我不貿然出手是怕損陰德,你又何必給自己徒添業障。”
薛宜還是第一次看見羅绛沉着的樣子,果然很帥啊……她突然就挺直了腰板,也不知道哪兒來的底氣,好像羅绛在,她就很有安全感。她甚至還嗆聲道:“就是,我家绛绛那是不屑鳥你們,不然你以為你還會這麽安然無恙的站在這裏說話嗎?我家绛绛祖上就是除魔衛道的天師,專治你們這種妖魔鬼怪,牛頭馬面。”
羅绛內心:……
姐姐,牛皮吹得有點大,成語也不是這麽用的啊。
見羅绛和薛宜氣勢十足,家暴男也有一絲絲的猶豫,但是看着面前的兩個女性,想起自己就是被一個女人殺死的,而且還是被一斧子砍在頭上。他還來不及感受疼痛,眼前就紅了一片,那樣的感覺實在太糟糕了,那個被他打得鼻青臉腫的女人,最後用那樣冰冷視同宰畜生一樣的目光注視着自己,不管他怎麽抽搐求饒,最後還是絕望的閉上眼睛,他恨啊,恨所有的女人,恨這些表面柔弱內心浪蕩的賤婦。
“反正我已經死了,我有什麽可害怕的。”家暴男發了狠,身上的怨氣煙霧缭繞般地升起,“死吧,死了也做我的奴隸。”
“一個剛死的人渣不知道哪兒來的自信這麽嚣張,敢動我罩着的人。”
家暴男還沒動手,旁邊就傳出一個冷冽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