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陰陽壁壘

“你有沒有喜歡過一個人。也許沒有那麽深刻,談不上要死要活,可那是生命中第一次悸動,在污穢的人生中就像一顆珍貴的寶石,讓你不敢輕易示人,又患得患失。”

傅娴玉站在羅绛的面前,輕聲問道。

羅绛搖搖頭,她長大的這幾年沒有喜歡過人,也不了解傅娴玉說的那種感覺,“所以,你是因為這個,才一直跟着古韻添的嗎?”

傅娴玉穿着死前的校服,她露出劉海蓋住的眼睛貪念地看了一眼一邊的古韻添,然後笑了,“我不是為了能和她在一起,我只是覺得我還有很多話想對她說。”

說完,傅娴玉向羅绛伸出左手,“你願意聽聽我的故事嗎?”

她知道羅绛是來幫古韻添的,可是她沒有辦法将自己的事情完全暴露在古韻添的眼皮下。也許通過別人的嘴巴,這樣的故事就不會那麽赤l裸又殘忍。

羅绛想伸出手,就被衛霖薔阻止了,“小心一點,畢竟她是鬼。”

傅娴玉臉上露出一絲失望,“沒關系。”

羅绛卻不以為然,在傅娴玉放下手之前就抓住了她的手,接着她對一旁的古家兩姐妹說:“接下來,不管我發生什麽事,你們都不要驚慌。”

古樂言和古韻添連連點頭,她們兩雖然看不見傅娴玉,但剛才羅绛對着空氣說話的陣勢,就已經讓她們感覺到屋子裏不同尋常了。

古韻添看着羅绛的對面,手掌微微的出汗,她知道羅绛對面就是傅娴玉,她很想對她說點什麽,但又不知道怎麽說,她的目光熱切而迷茫。

雖然羅绛有朱砂痣,但衛霖薔還是有些不放心,她握住了羅绛的另一只手,“我跟着你,如果你有什麽危險,我也好保護你。”

羅绛看着衛霖薔認真的神色,沒有拒絕。

傅娴玉看兩人準備好了,眼睛一閉,周身陰氣升騰。

接着,羅绛感覺場景一轉,自己和衛霖薔就到了另外一個地方。

這個地方像是個學校,而且很熱鬧,羅绛和衛霖薔就站在校門口,周圍許多學子和家長帶着大包小包來來往往,但這些人都看不見兩人,羅绛有種在四維世界裏看電影的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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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學校挺氣派啊,想不到啊,我家的孩子也能考上高中。”

“每年要花這麽多錢能不氣派嗎,女孩子家家的讀那麽多書幹嘛,還不如早點出去打工還能補貼家用。”

“能上高中也不錯,給家裏争光,你看她二叔家的哥哥就考不上,你們女人目光就是短淺。”

“短淺什麽,将來還不是要嫁人的,每天在家裏燒火做飯的,那讀來的書有什麽用處。要是我肚子争氣點,生個兒子,也不至于拿女兒來争光,別以為我沒聽見你大哥前晚喝醉跟你說了什麽。”

周圍熱鬧的聲音突然被調小,接着衛霖薔就看見了傅娴玉一家三口,衛霖薔拉了拉羅绛,示意羅绛往傅娴玉的方向看。

【好煩,真讨厭這個家。】

傅娴玉的父母還在争吵,她背着書包,一言不發,臉上沒有什麽表情。

因為是羅绛和衛霖薔在傅娴玉的回憶裏,兩人能聽見傅娴玉的心聲。

接着,羅绛和衛霖薔就跟着傅娴玉,看着她去報名,找房子,然後去了新的班級。

“什麽破學校,連學生宿舍都不夠,還要出去租房子,真是花錢。哎喲,這些大城市的女孩真是不知檢點,穿那麽少勾/引誰呢,小玉啊我跟你說,你可別學,咱家可是高攀不起城裏人的。”

“知道了。”

整個入學,傅娴玉都顯得興致缺缺,可是學校畢竟是自己唯一可以得以喘息的地方,她不用再聽母親的唠叨,她的母親,從她一出生開始就給她打下烙印,她常常聽見她母親和來家裏的三大姑八大姨用一種待價而沽的口吻讨論她。

臨走的時候,她父親給她偷偷塞了幾百塊錢,叫她好好念書,她才終于露出一絲笑容。

而她的母親就只會抱怨她爸的決定:‘我在你這個年紀都跟你爸生了你了,女孩子讀什麽書,肚子不是用來裝墨水的,是用來生兒子的。書讀多了,歪理也多了,哪家婆婆喜歡酸氣的兒媳婦,滿嘴大道理。’

她覺得她母親說話的時候像一個工廠裏的标簽工,一字一句給她身上烙下醜惡的疤痕。她的母親還樂于當媒婆,誰家孩子不讀書了,就熱情的給人家介紹對象,不是為了錢也不是圖好的名聲,只是在她眼裏,男孩女孩一旦不讀書,結婚就好像成了天經地義的一件事,所以傅娴玉的母親讨厭讀書,讨厭大道理,她以自己十多歲就嫁人為榮。

傅娴玉很厭世,她讨厭自己身為女孩這個身份,但同時她也很怯懦,她沒有能力去反駁她的母親,因為她總說她生了她,養了她,如果她頂撞她,就會收獲許多不贊同的目光。慢慢的傅娴玉只能把劉海留長,遮擋着自己的情緒。

開學第一天,班主任為了讓同學們盡快熟悉,特地安排了一次班會,班會的主要內容就是自我介紹,古韻添是第一個上去的,在這個臭美的年紀,她卻把頭發剪得像男孩那麽短,這讓她看起來有一種特立獨行的自信,這種自信一下子就吸引住了傅娴玉。

“我叫古韻添,因為我爸爸是書法家,爺爺是大學教授,所以媽媽就給我取了一個書香氣很重的名字,但別看我很瘦,我力氣特別大,以後大家有需要幫忙做力氣活,可以找我。”

白色的襯衣,随風飛起的發絲,還有略帶羞澀的笑容。

這就是兩人最初的相遇。

古韻添幽默的自我介紹給自己争取了好人緣,很多人都想跟她做朋友,傅娴玉很羨慕,她想,古韻添一定是好人家的孩子,才可以這麽從容,不像自己,說一句話都帶着拒人于千裏之外的距離感。

傅娴玉就開始不自覺的在意起古韻添,她是傅娴玉想要成為卻成不了的那種人,家世好,教養好,學識高,對待同學禮貌細心,還會做手工,可是傅娴玉很自卑,她的自卑是從小到大被母親的打壓積累起來的,母親那樣弱者的姿态,巧言令色的把她的價值觀包裝成一種虛假的幸福,一點點的侵入傅娴玉的骨子裏。她潛意識裏覺得,自己只是個農村來的鄉巴佬,以後只能和渾身臭汗的男人共度一生,而這樣的自己和人生都是不需要分享給任何人的包括古韻添。

接着,場景一轉。到了傅娴玉租住的房間。

【你知道沼澤嗎?一開始只是踩到一灘軟泥,接着就像被吃人的魔鬼給纏上,從腳踝到大腿,再到身體和頭,一點點的陷下去,無邊的黑暗慢慢将你吞噬,你掙紮,大喊,笨拙的劃拉着雙手想要逃出生天卻都徒勞無功。】

此刻傅娴玉半luo着身子躺在床上,表情灰暗,像個破布娃娃,一動不動的盯着自己桌子上的五彩絲線。

古韻添喜歡做手工,編手鏈是她的拿手活,和她關系好的女孩基本人手一條。一個小時前,傅娴玉還興致勃勃的去精品店挑選了五顏六色的絲線打算研究研究,可就她剛回到家,房東就闖了進來,強jian了她。

傅娴玉不知道自己是做錯了什麽,想了半天,她覺得事情應該是從一開始就埋下了種子,破土發芽,然後摧毀了她。

她母親帶她來租房子的第一天,房東馬志就像x光一樣把她裏裏外外看了個遍,這樣的女孩他見得多了,自卑膽小,家庭條件差,父母傳統,所以就算出了事也沒關系。

成人se情的目光帶着幾分輕佻,如同一只大手從傅娴玉的褲子裏鑽了進去,檢閱着她的身體,當時她是怎麽說的來着,哦對,她說:‘要不要換個地方看看。’

地方沒有換,換來的只有母親的訓斥,罵她不知好歹,奢侈浪費。

接着,這個人踩好了點,拿着備用的鑰匙,帶着一身的臭味,闖進了傅娴玉的房間,也闖進了她的身體,她拼命的哭喊求饒,但對方根本不理睬,反而把這種哭鬧當做一種興奮劑,他大口的喘着氣,粗暴地扯開傅娴玉的衣服,一巴掌一巴掌的打在傅娴玉的臉上,逼她叫chuang。

“你們女人就是天生的騷huo,以後你會離不開我的。”

先是疼痛,然後是屈辱感,她如丢進化糞池裏的死屍,身體開始腐爛,長蛆,排山倒海的臭水從每個毛孔裏流出來,髒了床單,空氣,甚至是這個房間。

最後,眼淚流幹了,身子也慢慢麻木感受不到疼痛,唯獨那五彩的絲線刺眼奪目,傅娴玉足足躺了三個小時,才顫抖着雙腿走到浴室一遍遍的搓洗自己的身體。

看到這一幕,羅绛氣得全身發抖,握着衛霖薔的手緊了又緊,她想沖過去拉開那個男人,想要拿凳子砸爛他的臉他的腦袋,可是她知道她不能,這是已經發生過的事情,她只是一個看客,她無能為力,所以她只能看着馬志用那根醜陋的東西,一下又一下,将一個如花一樣的女孩蹂/躏毀滅。

衛霖薔看着羅绛瞪紅的雙眼,嘆了口氣暫時用另一只手遮住了她的眼睛。

然後,場景又是一轉,到了圖書館。

經過這件事後,傅娴玉更加沉默了,馬志好像認準了她是個膽小的女孩,拍了她的luo照威脅她不準報警,然後隔三差五的就要來傅娴玉的房間折磨她,她不願意待在家裏,也不願意待在教室,教室那麽神聖的地方,充滿那麽多年輕的笑臉和朝氣,她覺得自己太髒,太惡心。家裏又滿是肮髒的回憶,床單,被套,連一粒塵土都能喚起她的恐懼。她唯一喜歡的地方就是圖書館,因為這裏人少安靜,而且還有古韻添。

古韻添也喜歡這樣安靜的氛圍,她常常來圖書館看手工雜志。

古韻添看得很認真很專注,專注到自動虛化周遭的一切,這時候傅娴玉就會裝模作樣的拿着一本書,坐在她的對面,一邊癡癡的看她,一邊無聲的微笑,唯有這一點點的空間是她的光,能夠融化她所有的不愉快,能給她的生命注入那麽一點點的安慰。

然後她會趕在古韻添離開圖書館之前離開,不讓對方發現,也不給對方打招呼的機會,從高一到高三,她就這樣默默的注視了她三年,古韻添借傘給她的事,也讓她開心了三年。

清新幹淨,宛如一朵盛放的山茶,在自己爛成泥的心髒裏,開出了一股莫名的情愫。

還傘的時候,傅娴玉沒有告訴古韻添,她細心的把傘晾幹,捆好,趁着教室沒人的時候放在了古韻添的課桌裏,放完傘後,她着魔一樣的從古韻添的櫃子裏拿走了一根紅色的手繩。

應該是要送給哪個朋友的吧,她想。哪怕這個行為很荒唐,可她還是把繩子系到了手腕上,然後用校服袖子細細的藏好。

傅娴玉的事終究還是被班上的一個同學看出了端倪,班上的一個女生看到傅娴玉和馬志一起逛街時,馬志捏了傅娴玉的屁股一下。

馬志很喜歡侮/辱傅娴玉,不僅是肉體上的,還有精神上的,為了避免被馬志淩/辱,她開始用小刀劃傷手臂內側,把血滴在衛生巾上,騙對方自己來月經,但這樣的小把戲很快就被馬志識破,于是他變得更加明目張膽,不讓傅娴玉穿內褲陪他去買東西,在有攝像頭的地方把手伸進她的裙子裏。馬志說,這是懲罰,傅娴玉不明白自己做錯了什麽要被懲罰,她只知道自己很讨厭男人的身體,平時被陌生人碰到一下她都會尖叫着逃離,可她逃離不了馬志,因為馬志威脅她要讓她身敗名裂。

看到這一幕的女生很八卦,在一次晚自習後就直接在教室開口問傅娴玉那是不是她的男朋友。

傅娴玉吓得話都說不出口,她怕自己那肮髒的秘密被人發現,那女生見傅娴玉沒說話,就推搡了她一下,這一推剛好就碰到了傅娴玉的書包,她本來就心不在焉,被這麽一推,書包滑落,避孕藥散了一地。

看到這一幕,那個女生的目光就更加微妙了,高中的女孩不是什麽不懂事的,那亮晃晃的品牌名稱一下子就讓人聯想到了電視上天天宣傳的某避孕藥。

傅娴玉見否認不了,幹脆就破罐子破摔的大吼,“對,那就是我男朋友,有什麽關系嗎,我就是喜歡他,就是愛他,你管得着嗎?”

對,她就是愛他,只要是愛,就能遮掩這種羞辱,就能給她穿上愛情的華衣,把所有的不堪變得理所當然。她是這麽告訴教室的人的,她裝作敢愛敢恨的姑娘,裝作不在乎的樣子,而她的臉上全是悲傷。

傅娴玉走的時候往古韻添的方向看了一眼,發現對方臉上滿滿的失望。這種失望是一種無聲的責備,從傅娴玉的皮膚一直鑽到骨肉裏,她仿佛聽見古韻添說:“你好髒,你真惡心,沒想到你是這樣的人,和你在一個班真丢臉。”

接着傅娴玉崩潰了,她滿腦子都是古韻添失望的表情。

她受不了這樣的折磨了,她開始想要逃避,想要尋求安慰,當晚她連夜找了車回家。

滂沱的大雨,她一身泥濘,她推開門。父親還在看電視,母親催促着父親趕緊睡。她還沒說話,就開始大哭。

傅娴玉的父母驚呆了,連問她怎麽了?她大哭着說:

“爸媽,我不想讀書了,我覺得自己好髒,我想回家。”

得知真相後,傅母抱着傅娴玉哭作一團,父親很生氣,砸壞了家裏所有的炊具。

母親哭着大罵天道不公,不該讓傅娴玉承受這樣的待遇,傅娴玉緊緊抱着母親,感覺釋放了所有的壓力。

【還好,還有父母陪着她,不嫌她髒。】

之後幾天,傅娴玉向學校請了假,傅母在家陪着她,傅父則是一個人去找了馬志。

“媽,我來幫你做飯吧。”

傅母沉默了許多,她看着傅娴玉讨好的表情,最終還是把手裏的鏟子遞了過去。

傅娴玉最愛吃傅母做的油潑面,滾燙的豬油淋在辣椒面上,滋滋作響的聲音幸福得能讓她忘記一切,也好像把她缺失的母愛一點點融入面條裏,補了回來。

“媽,做好了。”

傅母沒有接傅娴玉手裏的面條,反而盯着她衣服上濺上去的紅油,零星的油點,在白色的衣服上格外的醒目,就像處子滴滴的落紅。

“脫下來。”她說。

“媽?”滾燙的碗燙得她雙手發紅,“你說什麽?”

“脫下來!”

傅母上前撩起傅娴玉的衣服,面條掉落在地,為數不多的瓷碗應聲而碎。傅母拿着傅娴玉的衣服走到院子裏,大冬天的水冰冷刺骨,她随手抓了一把洗衣粉,一遍遍的搓洗着,就像在洗澆糞後換下的髒衣。

傅娴玉站在原地,鼻翼間充斥着一股惡臭。

她沒有說話,默默地走回了自己的房間。

兩天後,傅父帶着一身傷回來了。

“那個畜生說,他手裏有小玉的照片,如果我們非要把事情鬧大,就把照片印出來發到學校和村子裏。”

“他瘋了嗎!做了這種事還敢這麽嚣張,天殺的雜種。”

傅父冷着一張臉,最後說:“我們丢不起這個人。”

傅母也開始沉默,最後她臉色松動的朝傅娴玉的方向看了一眼,“我這是造了什麽孽,如果是個兒子,怎麽至于這樣,偏偏……偏偏……這是挖我的心啊。”

傅父說:“馬志說,他願意娶咱們的女兒,還願意給彩禮。”

之後傅娴玉就沒敢再聽,因為她開始有不好的預感。

果然,幾天後傅母試探性的問傅娴玉,要不要和馬志結婚。只要結婚,醜聞就會變成喜事,就不會丢人,馬志還有房産,這是多少村子裏的女孩夢寐以求的事情。

傅娴玉紅着眼睛,不知所措,她不明白為什麽她媽是這個态度,為什麽她經歷了這樣的事情得不到理解,她卑微的乞求着:“媽,我不想嫁給他,我聽你的話,我不讀書了,我就乖乖呆在家裏,哪兒也不去,求你別把我嫁給那個人渣。”

“不行,要嫁你就嫁給你房東!”傅母的口氣突然變得很強硬,“對,就嫁給他,嫁給他就沒事了,你就不髒了,你們成了夫妻,做了那種事也是應該的。”

“不!我不要,求你了媽。你救救我。這樣下去我會死的。”

“那你就去死好了!你要我怎麽辦啊!我這麽多年辛苦掙錢供你養你,難道你還要我在這個年紀被別人說三道四,還有你爸,你要別人說他女兒是個蕩fu嗎?”

傅娴玉看向傅父,跪在他面前一遍遍磕頭,“爸,你最疼我了,我求你你勸勸我媽,我們不追究了,但是別把我嫁給他。”

傅父抽着煙,眼淚吧嗒吧嗒地掉,他沒有能力,馬志還說如果不把傅娴玉嫁給他,他就……他能怎麽辦?他開始動搖。

母女兩個哭成一團,傅娴玉的母親哪怕心疼自己的女兒,但她承受不了流言蜚語,她開始責怪傅娴玉為什麽會被強jian,好像所有的錯都是她的一樣,為什麽不是別人偏偏是傅娴玉,是不是傅娴玉不聽她的話,賣弄風sao,勾/引了馬志。她也知道傅父最終會妥協,因為這個男人最好面子,送傅娴玉讀書就是為了面子,傅娴玉發生這種事,兩人已經吵過無數架,傅父怪她沒有教育好傅娴玉。這就像是一個怪圈,一個個輪回,最終絕望越滾越大,漸漸淹沒傅娴玉內心渺小的希望,高樓大廈般朝她壓過來,把她砸得血肉模糊。

傅娴玉死前的那段時間精神一直很恍惚,她唯一記得的事情就是古韻添要過生日了,她回到了學校,裝作什麽事都沒發生。花了很久的時間才把禮物做好,那是一條手繩,和她偷偷拿走的那條一樣的粗細,不一樣的是,她花了很大的力氣才在這麽細的手繩上把古韻添名字首字母縮寫編進去,接着她和全班的人拍了畢業照,把禮物放到古韻添的課桌裏,就好像把偷走的那一條又還了回去。

死的時候,傅娴玉并不覺得疼,她沒有想過要死得美麗或者花哨,而是簡簡單單的一把美工刀,從手腕內側一劃到底。

傷口很深,血液刺眼。

她笑了,因為……解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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