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盜屍人
“嘿，夥計，快把他搬到馬車上。”深夜，磅礴大雨下，傑克大聲道。倫敦郊區墓地，他和巴特勒把剛挖出來的新鮮屍體送上馬車。
好不容易把屍體搬上馬車，巴特勒抹了一把臉上的雨水：“這該死的天氣，就像上帝那老家夥在不停地撒尿。”
傑克“哈哈”大笑：“咱們都是壞家夥，所以上帝想讓咱們去諾克斯教授家的路上翻進泰晤士河裏。走吧，兄弟。今夜咱們将得到一筆錢，然後去買最好的酒，到時候，那些低賤的□□，也會為咱們脫下遮羞布。”
用堪比老巫婆身上一樣髒布蓋好屍體，兩人駕車前往倫敦。
留下被挖開的墓地，受雨水的洗禮着。
19世紀末的倫敦，泡在黑霧。上帝仿佛抛棄了這座充滿了混亂與暴力的城市一般，終日不透陽光。在夏天，泰晤士河裏，散發着惡臭的氣息，燃燒的工廠，高聳的煙囪噴着黑煙。裏面，有不少為了得到一塊面包的貧窮的人們在賣苦力。
在大街上，出門的貴婦人們為了不弄髒高貴潔白的裙子，會花1便士給從東區來的小孩，讓他們拖裙行走。
狡猾的小鬼得到錢後，對着貴婦人的背影吐一口水，然後尋找繼續尋找下一個需要他的貴族們。
在面包店買好面包，惠特曼便提着籃子回東區貧濟院。沿着泰晤士河一路走去，他要防着小偷或強盜。因為，籃子裏的面包要是被搶走，今天貧濟院的孩子們不僅會挨餓，他還會被院長抽打關進地下室。
剛踏進東區，便有流浪在外的人盯上了他籃子裏的面包。惠特曼不得不加快腳步。一路上，他見到失去孩子的婦女抱着孩子的屍體絕望地痛哭，還看到喝醉酒倒在地上的男人，他身上錢財和衣服被搜刮一空。惠特曼想，如果現在是冬天，這位先生，一定會凍死在大街上。還有□□在拉着過路的男人，不懷好意殘暴的人正在做毒品交易的人。路上，還能看到廁所裏流出來的髒污，在夏天，這種味道，比污濁的泰晤士河還要令人感到難以忍受。
可這一切，對惠特曼來說，再熟悉不過。
倫敦東區，被上流貴族們視為疾病、貧窮、肮髒、罪惡的地方。在這裏，一個小小的房間，便擁擠着幾個甚至是十幾個人居住。
沒有哪個貴族和貴婦人願意來到這裏。對于身份貴高的他們來說，來到這種地方，無疑玷污自己的身份。若傳到別的貴族耳裏，是件丢臉的事情。
尋找獵物搶奪糧食的盜賊盯上了惠特曼，作為一個13歲的少年，是敵不過他的。每一次，惠特曼被院長派出去買面包，都會被他盯上。
眼看着即将到達貧濟院，盜賊卻攔住了惠特曼的去路：“惠特曼，真是湊巧，咱們又見面了。哦，讓我瞧瞧，你籃子裏的東西，是什麽？”
滿臉胡子的壞家夥漸漸靠近，惠特曼一步步後退：“親愛的先生，這是貧濟院孩子們的食物。求你發發慈悲，放過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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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方咧嘴，露出一口黃牙：“惠特曼，咱們是老朋友了。籃子裏的東西，既然是食物，自然要分我一半。”
惠特曼露出一張哀求的臉：“不、不行。”說完，撒腿向貧濟院跑去。
那壞家夥伸手拎住他，惠特曼死死抱着籃子驚慌失措叫道：“放開我！放開我！”
壞家夥得意大笑，他湊到滿臉雀斑的惠特曼的面前說：“惠特曼，有貴族老爺喜歡你這樣的小男孩。瞧瞧你這雙琥珀色的眼睛，多美麗啊，還有這頭棕色的卷發，我猜，他們更喜歡了。”
惠特曼驚恐地瞪大眼睛。
壞家夥繼續威脅：“所以，把你懷裏的面包交出來。”
惠特曼慢慢地，慢慢地松開了懷裏的籃子。壞家夥見目的得逞，于是奪過他籃子。
得到自由的惠特曼，突然一腳踢到他□□。壞家夥慘叫一聲，手中包子落地。在他捂着□□時，惠特曼狠狠一撞，把他撞進了泰晤士河。
“啊——”壞家夥掉進泰晤士河。惠特曼急忙撿起落地的面包放回籃子，然後向貧濟院跑去。
從髒污的河裏探出腦袋，壞家夥恨恨說：“惠特曼，你這個壞孩子給我等着，我一定讓你嘗嘗後悔的滋味。”
順利回到貧濟院把面包交給伊娃院長，尖酸刻薄的老女人認真清點了一遍，并搜索了他的身上的口袋。确認他沒有藏有面包後，才面帶微笑地摸了摸他的腦袋：“非常好。去吧，把孩子們都叫到餐廳。”
惠特曼回報笑容：“好的，伊娃院長。”
于是，他到貧濟院後院，把正在玩耍的二十三個孩子帶到了餐廳。修女艾瑪把面包分到每個人的盤子裏，然後再給每個人倒上一杯兌了水的牛奶。在伊娃院長帶着孩子們握手禱告後，孩子們才能享用面包與牛奶。
一面吃着面包，惠特曼身邊的孩子小艾倫悄悄說：“惠特曼，我在院長的房間裏看到了美味的牛肉和水果。”
惠特曼笑着說：“小艾倫，以後不能偷偷進院長的房間。小心被關地下室。”
小艾倫露出害怕得表情：“我以後再也不去院長的房間了。”
惠特曼點頭：“也不要告訴任何人你在院長房間裏看到的牛肉。”
小艾倫認真點頭。
吃過午飯，伊娃院長把所有孩子召到一起，她面帶微笑，慈祥地說道：“我親愛的孩子們，咱們的貴客，德文郡家族，卡文迪許公爵明天會來到貧濟院看望你們。所以，請收拾好自己，并帶上微笑。如果有那個小壞蛋讓公爵不高興，他不僅會被關進地下室，還會被趕出貧濟院。”
威脅後，她把年紀最大，剛滿15歲的孩子阿諾叫走。
瘦小的孩子們散開，繼續在院子裏玩耍。惠特曼抱着一個2歲的孩子陪着她玩耍。等到阿諾回來時，他說道：“阿諾……”
阿諾面帶微笑：“惠特曼不用擔心我，如果卡文迪許公爵能夠雇傭我作園丁，這簡直是上帝恩賜的好事情。”
貧濟院的孩子們，年紀到15歲，就必須離開另謀生路。惠特曼看到過，從這裏出去的孩子，有的病死了，有的找到了份好工作，有的成為□□，也有的成為盜賊，還有的，成為了殺人犯。
明天，大貴族德文郡家族的老爺來到這裏看望孩子們，并送出救助金。如果他們願意，可以把阿諾收回去做園丁。如果他們不需要，阿諾只能離開貧濟院，在倫敦尋找新的工作。
惠特曼13歲，還有兩年，便要離開這裏。
他們這些年長的孩子們清楚，尖酸刻薄的伊娃院長，之所有收留了孤兒，不過是因為能夠得到貴族老爺們捐助的救助金。當然，這些救助金大多進了院長的口袋。但他們只能被迫接受，因為，離開這裏，年紀弱小的孩子們，是生存不下去的。饑餓與疾病會随時要了他們的命。而且，要是在冬天，随時會凍死在大街上。
每一年，倫敦東區，被凍死的人不少。
阿諾笑着對惠特曼說：“替我照顧這些小家夥們。”
惠特曼點頭：“阿諾你放心吧，我會照顧好他們的。”
阿諾仰望灰蒙蒙的天空說：“以後，我會回來看你們的。”
惠特曼露出笑容。
昨天大雨，有盜屍人在倫敦城外的墓地挖掘了一具剛下葬的屍體。被盜屍的人家，來到倫敦警察局報警，并哭泣。今天，查爾斯探長帶巡警前往調查。在現場，他看到了四個鞋印，還看到了馬車的輪胎印子。量好鞋子，并追蹤馬車，一路追上了倫敦橋。在進了市區後，車輪印子和別的馬車印子混在一起消失不見了。
回到警察局，查爾斯探長翻閱之前幾起有關盜屍的案子，斷定，這起案子和前幾起屍體丢失的案子是同一個犯案人。這兩個盜屍人，要麽把屍體賣給了某個宗教做祭祀，要是賣給了某個解剖屍體的醫生。
但要怎麽判斷他們把屍體賣給了誰呢？
于是，查爾斯警探出門打聽調查最近哪個宗教團體需要屍體做祭祀。
他們又得到了一筆錢。
巴特勒和傑克昨天把那具屍體賣了之後，得到了一筆錢。昨天晚上，他們住進了一個小旅館，并叫上了兩個□□喝酒玩樂了一個晚上。
到了早上，他們把那兩個□□趕出去，并開始計劃下一次的偷屍計劃。
“諾克斯教授說了。現在，新鮮還帶着體溫的少年的屍體更值錢。而且，那些混蛋警察在守着墓地。咱們不能再去了。”坐在椅子上，傑克雙腳放在窗戶，拿着啤酒一面喝一面說。
“嘿嘿，咱們可以去東區。那個地方，多的是新鮮的人。”巴特勒興致盎然地說道。
那個充滿暴力與犯罪的區域，就算是消失一個人，也不會有人在意的。要知道，沒有個倫敦警察願意在那裏調查任何案子，說不定，在裏面走着走着就會被暗殺。
因此，那裏是個好目标。
傑克揚起手中的酒：“我的兄弟，我的搭檔！為我們下一個工作幹杯！”
次日一大早，阿諾和惠特曼給貧濟院裏的所有孩子梳好頭發，并穿戴整齊。伊娃院長來到孩子們的屋子，檢查他們沒有把鼻涕和污泥留在臉上時，才滿意地點頭。于是，說：“親愛的孩子們，讓我們去迎接尊貴的公爵大人吧。”
孩子們臉上帶着微笑跟着伊娃院長來到貧濟院外迎接即将到來的大貴族。
華麗的馬車駛入東區時，引起了不小騷動。那些可憐的人們認出馬車上，隸屬于德文郡家族的徽章。
“瞧啊，那位尊貴的大貴族，又去貧濟院救助可憐的孩子們了。”
“哦，可憐的孩子們被伊娃那個魔鬼利用，上帝一定不會饒恕她的。”
“真希望卡文迪許公爵能夠拆穿她的把戲。”
懷着強烈嫉妒的女人們詛咒着，男人們，則羨慕并憎恨着。
“嘿，要是我有這麽珍貴的馬車，那些貴婦們，一定會趴在我腳下舔我的鞋子。”
“可不是嗎。只要有錢，她們能夠向魔鬼出賣自己的靈魂。”
馬車上，金發碧眼的15歲少年看着東區平民窟，那些人表情各異，及其有趣。他向坐在身邊的父親：“父親，你瞧那些人的表情，可真有趣。”
年輕英俊的威廉·卡文迪許公爵笑着說：“親愛的亞瑟，他們只是可憐人。”
亞瑟·卡文迪許回以微笑：“是的，他們都是可憐人。希望上帝，能夠保有他們。”
威廉·卡文迪許露出溫柔的表情，他美麗善良的兒子，日後會成為新的大貴族。保持美麗高貴善良的品質，才能讓他更具有吸引力。
亞瑟·卡文迪許看着外面，那些可憐的人們，臉上露出笑容。
這種笑容，是沒有溫度的。
馬車漸漸使到貧濟院大門，金發碧眼，戴着黑色禮帽和潔白手套，拄着象征權勢，鑲着寶石的手杖下馬車後，貧濟院的孩子們瞪大眼睛。
不管，這位尊貴的客人來幾次，他們都會被對方尊貴優雅的氣質所吸引。
伊娃院長帶着孩子們上前行禮迎接，溫柔的大貴族撫摸孩子們的小腦袋，于是帶着兒子跟随伊娃進入貧濟院。
卡文迪許公爵與伊娃院長說話時，把亞瑟打發和孩子們玩耍。
亞瑟像他的父親，他身上的親和力，令孩子們感到喜歡。但怯生生的孩子們卻不敢上前。他露出溫柔的笑容，然後從懷裏拿出一個懷表遞給小艾倫：“這是我送給你們的禮物。”
小艾倫驚喜地瞪大眼睛，他怯生生地接過，露出單純的笑容：“謝謝你，尊敬的亞瑟少爺。”
亞瑟伸手摸了摸他的小腦袋。
有了這一幕，其他孩子不再害怕，于是擁上前與亞瑟玩耍。
抱着一個孩子的惠特曼看着亞瑟身後，看了一會，目光移到亞瑟身上。恰好，與亞瑟四目相撞。亞瑟上前伸出手：“你好。”
惠特曼笑着伸手：“尊貴的亞瑟少爺你好，我叫惠特曼。”
亞瑟看着他懷裏吃着手指的孩子，露出溫柔的笑容：“她真可愛。”
“謝謝，小艾瑪很高興聽到您的贊美。”
“能帶我參觀貧濟院嗎？”
“當然。”
于是，惠特曼帶着亞瑟看貧濟院。身後，跟了一串的孩子們。
孩子們喜歡這位貴族少爺，他像個天使一樣。
卡文迪許公爵留下了一筆錢給貧濟院，年滿15歲的阿諾，鼓起勇氣與這位善良優雅的貴族搭話，并表示，願意為他效勞服務。
卡文迪許公爵看着緊張得冒出汗水的少年，笑着說：“只要你願意，可以留在卡文迪許家族工作。”
阿諾激動得顫抖，他向公爵行禮：“感謝您的仁慈，尊貴的公爵。”
看阿諾順利得到一份體面的工作，伊娃院長松了一口氣，于是打發他去收拾行禮。
阿諾收拾好行禮，在貧濟院和孩子們作最後的告別。惠特曼擁抱他：“恭喜你，阿諾。”
阿諾回抱他：“我們一定會再見面的。”
孩子們紛紛擁抱上來，之後，紛紛與他告別。
阿諾上了公爵的馬車，孩子們目送馬車漸漸離開。
看着馬車上空，惠特曼慢慢地收回了目光。
得到救濟金的伊娃院長大發慈悲地給孩子們做了豐盛的晚餐。每一次卡文迪許公爵的到來，孩子們像在過聖誕節一般，開心極了。
坐着馬車回家路上，過倫敦橋時。坐在馬車頂上的惡魔說：“我敢打賭，那個男孩看到了我。”
坐在馬車裏的亞瑟笑着和父親說話，沒有回答惡魔。
惡魔“桀桀”怪笑：“你應該把他接到卡文迪許家裏，那樣會更有趣。”
只有能夠聽到、并看到他的人，只有亞瑟。可憐惡魔在馬車頂上抱怨着。他及其無聊的他，張開枯槁的羽翼飛起，将整座被霧籠罩的倫敦收入眼裏。
那些潛伏在倫敦裏的惡魔們，在做什麽嗎？
“桀桀桀桀！”他們一定在做有趣的事情。
于是，他轉身繼續跟上馬車離開了倫敦。
到了晚上的時候，最小的孩子突然生病，生怕她得的是傳染病，于是把她隔絕到另外一個房間。伊娃院長将10 個先令交給惠特曼：“去把蓋爾老頭請來。”如果她得的是傳染病，就只能徹底抛棄她了。
接過錢，惠特曼離開貧濟院找蓋爾老頭。
老蓋爾是東區醫生，還是個喜歡喝酒的糟老頭。傳聞，他出身愛丁堡醫學院。後來把人弄死逃到了東區。每天，他把看病得來的錢買酒喝。至于他是不是真的能治病，沒人知道，更沒人深究他到底是不是愛丁堡醫學院出身的。
穿越東區某個肮髒不堪的巷子，惠特曼向老蓋爾居住的房子去時，有兩個黑影漸漸靠近他。
突然，那兩個黑影伸手捂住他的嘴巴。其中一個拿出繩子纏在他的脖子上。‘
“傑克！快勒死他！”
是盜屍人巴特勒和傑克。
被勒住的惠特曼抓着脖子上的繩子瞪着腳掙紮。慢慢地，慢慢地，他的動作慢了下來。然後，瞳孔擴散，手垂下，徹底沒了聲息。
“快！快把他送給諾克斯教授！”
兩人急忙把少年的屍體扛起，然後離開。
盜屍人巴特勒和傑克離開後，有一身黑衣，拿着死神鐮刀的男子出現在巷子裏的某座屋頂上。
沒看到要收割的靈魂，他飛躍，離開去了。
作者有話要說： 可配合《十字薔薇鎮魂曲》食用。
——通隐2019年4月17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