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老鄉
楚辭做了一個夢,夢見他又回到了21世紀。但他醒來後,依舊身處黑風寨。果然,夢就只是夢而已。
“你醒了?”楚辭循聲望去,便瞧見昨夜看見的紅衣女子已經換上了一身湖綠軟緞,正向他走來。
昨夜胸腔內的悲痛已經不複存在,楚辭揉了揉胸口平靜無波地看向來人,就見對方先是皺了皺眉,然後似是有些疑惑道,“你不認識...我了嗎?”
“你是黑風寨的大小姐,咱們昨夜不是見過面嗎?”楚辭挑了挑眉,他有表現出不認識她的樣子嗎?
“這樣也好!”對方點點頭若有所思地低聲嘀咕了一句,又有些同情地看了他一眼。“陸先——,不,陸...公子,既然你已經醒了,今日送你們下山可好?”
楚辭敏銳地抓住她話中的停頓,似是有些不敢置信,她剛剛是想叫他...陸先生嗎?難道,她也不是這個時空的人?
既然他能來,有別人能來也不足為怪!
想到這裏楚辭捏了捏拳,心髒快要提到嗓子眼,然後對暗號似地說了一句,“hello!”目光中隐約帶着期盼。
果然就見對方也怔愣一下,眼中也帶着不可思議,哈哈,是真的。楚辭驀地跳下床雙手握住她的手,有些激動道,“可算見到老鄉了!”
老鄉似是仍舊處于震驚中沒有回過神。
這樣拉着姑娘的手,楚辭覺得有些失禮,于是單手握住她的手正式打了個招呼,“你好,我叫楚辭。”
楚辭察覺到握住的手微顫了一下,然後老鄉的臉色變得煞白,掌心也漸漸涼了起來。
“你怎麽了?”
老鄉抿了抿唇,然後似是有些艱難地看了他一眼,“你是哪裏人?你爸爸叫什麽?”
“我是B市人,我爸叫楚雲天,你...應該聽過吧?”
楚辭說完就見老鄉不敢置信地搖了搖頭,“不可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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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辭以為她不相信他是楚雲天的兒子,“我沒騙你,我是出了車禍來了這裏,按理說新聞上應該有我出車禍的消息。難道你沒聽說?”
老鄉的樣子瞧着都快要哭了,“你到這裏多久了?”
楚辭算了一下,“大概有半個月了吧。”看着她都快要哭出來的樣子又笑了笑,“見到老鄉也不用真的淚眼汪汪吧!”
老鄉把手從他掌心抽開,揉了揉眼睛。然後垂着眸站在那邊面色有些晦暗,一副滿懷心事的模樣。
楚辭自我介紹完,發現對方壓根兒就沒有表明身份的意思,提醒她,“你呢,叫什麽?”
老鄉低着頭,垂眸道,“我叫張三。”
這麽沒有誠意的名字楚辭會相信就怪了,“咱倆也算同是天涯淪落人,你對我在線還隐身可就沒意思啦。”
老鄉依舊低着頭,“我真的叫張三。”
“你是男人還是女人?”
“男人!”
“我不信!”
“愛信不信!”
老鄉說完,揮了揮衣袖沒有留下只言片語就離開了。楚辭看着她略顯匆忙的背影,揮了揮手叫了一聲,“我的話還沒說完呢!”
楚辭發現他這個老鄉在得知他的身份後就開始有意無意地躲着他,絕對不和他待在一個空間超過十分鐘。
楚辭搓了搓下巴暗想在21世紀女孩子見到他可是拼命地往上貼,這麽對他避如蛇蠍的他還是頭一次見。
陸寶寶這張臉他也照鏡子看過,也算是帥哥一枚。難道...她真的是個男人?楚辭不願意懷疑自己的魅力,只能開始懷疑老鄉的性別。
但很快他自己又否定了這個猜測,想起相認那天老鄉淚眼汪汪的樣子,分明是女孩子才會有的舉動。
楚辭在這邊若有所思的樣子,看在陸飛塵眼裏就完全不是那麽一回事兒了。自從少将軍腦袋受傷醒來以後,整個人就變得怪怪的。他們已在黑風山逗留了許久,而少将軍自從見到貝貝小姐後,完全不提下山的事兒。這讓他頗為着急。
陸飛塵走到楚辭身邊,弓腰抱拳道,“少将軍,咱們是否應該下山了?”
楚辭滿腦子都在研究着老鄉為何對他如此冷淡,聞言,只是托着腮轉了身背對着陸飛塵又思考了起來。
陸飛塵繞過去再次站到楚辭面前,看了一眼窗外的天色已經暗了下來,“少将軍,咱們還是趁着天黑偷偷溜走吧。如若讓将軍知道你在此處與黑風寨的大小姐成了親,一定會被軍法處置的。”
楚辭轉了個身再次背對他,不鹹不淡道,“我要走得把她也帶走,她要是不肯跟我走,我也不走。”
少将軍竟然起了留在黑風寨當上門女婿的念頭,陸飛塵兩眼一黑腿一軟差點沒站穩,半晌後含淚道,“少将軍,老太君要是知道你要留在黑風寨做上門姑爺,她會被氣死的啊!”
楚辭恍若未聞,仍舊托着腮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樣。
陸飛塵惡向膽邊生,琢磨着要不要把他敲暈直接帶走。一時看着楚辭魂不守舍的模樣,又提醒道,“少将軍,若雲小姐還在京中等你。你可千萬不能見異思遷,喜歡上別人。”
楚辭被他念叨地有些煩,陸飛塵的話痨程度簡直快趕上他媽了,于是起身往屋外走去。
此時皓月半懸繁星點點,晚風習習夾雜着淡淡的花香。楚辭擡頭盯着那輪明月看了半晌,忽而起了淡淡的鄉愁。于是腳步微轉,決定去找老鄉傾訴一番他這無處安放的愁思。
楚辭剛走到老鄉所在的院子,便看見柴家小弟站在庭院中央的銀杏樹下又蹦又跳,嘴裏着急地喊着,“姐姐,我也要上去。”
楚辭擡頭一看,他的老鄉果然背靠樹幹坐在古銀樹的虬枝上望着明月,手裏還拿着一壇酒。晚風襲來,裙擺在空中微微飄蕩,偶爾卷起一朵花。
果然,她也在想念家鄉!
柴小弟感覺到一片陰影對着他籠罩而下,一轉身便撞上了楚辭的小腿,摔了一個屁墩。楚辭把他拎了起來,柴小弟委屈地揉了揉屁股抱怨道,“姐夫,你怎麽走路都沒有聲音。”
怪他喽?楚辭拍了拍他的哪吒頭後擡頭看一眼老鄉,發現她對他的到來似是一無所知,依舊一個人在那對着明月借酒澆愁。
“姐夫,我也要上去。”柴小弟對着楚辭張開胳膊,示意他把他抱上去。但是他小小的要求卻被楚辭無情拒絕,“不行,你會摔下來。”
楚辭說完便丢下柴小弟,三兩下也爬上了樹然後坐在緊靠着老鄉旁的那根虬枝上,留下柴小弟一個人在下面跳腳。
“怎麽一個人在這兒喝酒?”楚辭問完,就看見老鄉的眼皮動了動終是朝他這邊看來,然後把酒壇塞到他懷裏,手撐着樹幹就要跳下去卻被楚辭及時拉住,“你幹嘛躲着我?”
語氣竟帶着一絲委屈?
老鄉不動了,然後又坐了回來。把手從他掌心抽回來,揉了揉額角,“你找我有事嗎?”
“沒事就不能找你了嗎?咱倆也算在這個時空相依為命,不是應該多了解了解一下加深感情?”
老鄉笑了一下,把酒壇從他懷中拿回來,喝了一口,“關于你楚少爺的八卦轶事新聞雜志上可有不少,我覺得沒有什麽再了解的必要。”
楚辭有些好奇,“你看我的新聞?你該不會是本少爺衆多仰慕者中的一個吧?”
“你喜歡男人仰慕你?”
楚辭沒想到她這麽嘴硬,他想總有一天他會讓她親口承認自己是女人。至于怎麽讓她承認,他承認他現在還沒想好。
“聽你這意思你已經了解我了,那你覺得我是個什麽樣的人?”
老鄉抱着酒壇蹙着眉似是想了一下,最後直接用四個字就概括了他,“纨绔子弟!”
“...那些新聞都是亂寫的,他們這是嫉妒我惡意抹黑。”楚辭對她的評價不以為然。
“是嗎?”老鄉一副不相信的模樣。
“當然!”楚辭哼了一聲,“我承認我奢侈一點,喜歡吃喝玩樂一點。但我可一點也不游手好閑不務正業。”
老鄉又笑了一下,“看來你的自我認知還挺清晰。”
“你呢,你是個什麽樣的人?”
楚辭覺得自己在她面前就像一張白紙,可她卻一直穿着小馬甲讓他無法看穿,這真的讓他非常好奇。
“我啊,就是一個普通人。但運氣不怎麽好,不僅自己倒黴,還會連累別人。”老鄉抱着酒壇似是有些落寞地說道。
倒黴這事兒在楚辭穿越之後他才深有感觸,只怪他從前太過順風順水。楚辭回憶了一下從前,似是在遇上紫蔚之後他的人生才有了起伏。
楚辭擡頭看了一下月亮,腦海裏那個身影漸漸變得清晰,然後奪過老鄉的酒灌了一口,把那個身影又給壓了回去。
“你幹嘛?”
“喝酒啊!”
老鄉把酒又奪了回去,“這是我的,要喝自己去重拿。”
楚辭擦了一下嘴角的酒漬,“小氣!”又伸胳膊推了推她,好奇道,“你是怎麽死的?”
“自殺!”
“我靠!”楚辭爆了一句粗口,“你有什麽想不開的,非得選擇這條路?”
老鄉白了他一眼,“開個玩笑,你這麽當真幹嘛?”随後淡淡地解釋道,“我...也是遇上了事故。”
楚辭收起震驚,又疑惑道,“你是什麽時候出的事故?”
“7月14。”
楚辭皺着眉想了一會兒,“我是7月12出的事故,隔2天。可我比你早到了快半個月。如果世界上真的存在平行的時空,這個時空和咱們原來的那個是7倍的關系嗎?”
“不清楚。”
“那你有沒有在新聞上看到關于我葬禮的新聞?”
“新聞上只提到‘B市首富楚雲天獨子遭遇車禍生命垂危仍在搶救’的消息。”
就是她也不知道他死沒死?沒有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楚辭有些慶幸,“沒準兒咱們都沒死,指不定哪天就能回去了。”
聽到楚辭的話,老鄉微頓了一下然後指了指楚辭,“你剛到這個身體上的時候,有沒有發生什麽...比較奇怪的事兒?比如,你見到了這個身體的本尊?”
“難道你見到了?”
老鄉沒有回答他,而是有些着急地問道,“那天你醒來說我是黑風寨的大小姐,你沒有這個本尊的記憶是不是?”
“難道你有?”
老鄉似是被他這樣的反問弄得有些生氣,“你先回答我!”
這樣帶着憤怒地質問和語氣讓楚辭一怔,又覺得莫名的熟悉,委屈道,“我都用了‘難道’了,當然是沒有。”
聽完他的話,老鄉突然笑了起來,那時一種發自心底深處的喜悅。老鄉笑完,拍了拍他的肩似是松了口氣般輕松道,“你說的對,也許還有回去的可能。”
其實,她想說的是:你也許還有回去的可能!
作者有話要說: 世界上最遙遠的距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