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別扭

紫蔚感覺到楚辭生氣了,卻不知道他為啥生氣,或者說不想知道他為啥生氣。

所以,哄他的事兒,她是絕對不會幹的。

看着坐在一邊生着悶氣的人,紫蔚從榻上起身,“我去隔壁瞧瞧,您在這兒多喝些茶吧。”

降降火。

楚辭盯着她的背影看了片刻,驀地仰面倒在榻上。盯着屋頂上的房梁,心情明媚憂傷。

那些想跟她解釋的話,他一句也不想說了。

紫蔚從隔壁回來,發現他躺在榻上一副生無可戀的樣子,走過去推了推他,“你是不是大姨夫來了?”

女人每個月都會有那麽幾天,紫蔚覺得,男人也不例外。

楚辭涼涼地瞥了她一眼,傲嬌地把頭扭了回去,“你才是大姨媽來了!”

話一出口,兩人各自在心裏驚囧了一下。

腦子裏的時光,不由自主地退回十多年前,初二那年。

紫蔚大姨媽第一次拜訪的時候。

那也是一個及其炎熱的夏季,楚辭和紫蔚已經當了一年的同桌。

天之驕子楚家小少爺原本從小被人各種捧在手心長大,連壺開水都不會燒。但是在紫蔚的訓練下,已經能夠非常獨立地完各種值日。

此事傳到楚家家長耳朵,都被他的堅強獨立紛紛感動。德智體美勞全面發展,才是他們的期望。

放學後,教室裏的空調嗡嗡嗡地響着,穿着白色短袖襯衫黑色長褲的小少年楚辭站在後門邊嫌棄地看着擺放在門角的垃圾桶。手指伸了出去,又顫巍巍地縮了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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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着同款白色短袖襯衫黑色格子短裙的小少女紫蔚正在講臺上擦黑白,楚辭走到她身後戳了戳她的肩,“黑板我來擦,你去倒垃圾。”

紫蔚頭都沒回,提醒他,“上次我們輪值的時候是我倒的垃圾,這次,輪到你了。”

“不要。”楚小少爺拒絕,“太髒太臭!”

“行啊。”紫蔚擦幹淨黑板,将板擦放到講桌上拍了拍手,“你把垃圾扔進垃圾池,還是我把你扔進垃圾池,你選一個。”

楚辭抖了兩下,明智地選擇了前者。

楚辭扔完垃圾,回來後紫蔚卻不見了。瞧了一眼位置上她的書包,分明是還沒有走。

人呢?

楚辭沒心思管她,嫌棄地拍了拍手準備去洗手間洗香香。

教學樓裏男女生洗手間相鄰,洗手臺在外間,男女共用,楚辭站在洗手臺前剛打開水龍頭,便聽見裏間傳來一聲中氣十足的女聲,“誰在外面?”

随後女洗手間門框邊探出一只腦袋,楚辭一怔,就見紫蔚對他露出他以後所有回憶裏最和顏悅色的一個笑容。

紫蔚扒着門框擠出一個相當慈祥的笑容,看得楚辭頭皮發麻,“楚辭,幫我一個忙好嗎?”

聲音溫柔如水。

太陽從西邊出來了?她竟然也有需要他幫忙的時候。

楚辭擠了一滴洗手液,慢條斯理地洗着,傲嬌道:“說說看呢?”

“我想買個東西。”

難道,是要問他借錢?

這倒是沒什麽問題,他最不缺的就是錢了,只是...

“幫你,我有什麽好處?”

紫蔚幹笑兩聲,“以後,輪值的時候,垃圾我來倒!”

“成交!”楚辭覺得她還挺上道,豪邁道:“要多少?”

“什麽要多少?”紫蔚有些不解。

“你不是要問我借錢嗎?”

“笨——”紫蔚着實克制了一下,才把那聲‘笨蛋’抑在喉間,維持着溫柔的笑容,“不是啊...我想請你幫我買東西。”

呵呵,想讓他跑腿,他爸媽都還沒這麽使喚過他。

但是,不倒垃圾的誘惑力實在太大,楚辭權衡了一下,覺得答應也不算吃虧,于是答應了下來。

“行,別忘了你的承諾。”

“沒問題!”紫蔚比了一個OK的手勢。

成交後,楚辭才想起來一個問題,“買什麽?”

“嗯...”他竟然瞧見她扭捏了一下,“我...我...我...”

紫蔚連說了三聲‘我’,把心一橫,“我想請你幫我買包姨媽巾!”

小少年楚辭已經有些常識,對于姨媽巾這個詞彙不算陌生。

此時聞言,兩腿一軟差點沒站穩。

他是個男生,她怎麽能讓他去買?

女孩子不是應該對這種私密的事諱莫如深嗎,她竟然如此直接的告訴他。

楚辭沉痛道:“你讓我去買,都不害羞嗎?”

相比害羞,她現在更加無措。

初潮,是驚喜也是噩夢。

“這有什麽?”紫蔚摳了摳門框,“我一直把你當成我的姐妹!”

姐妹...

“我不要。”楚辭反悔了,這麽丢臉的事他才不要做。

“你敢反悔?”臉上溫柔的笑容已經褪去。

于是,楚少爺十四歲的時候,在學校的的便利店,買了他人生當中的第一包姨媽巾。

此後,紫蔚的大姨媽開始每個月如期拜訪。

偶爾,有忘記帶姨媽巾的時候,跑腿的責任便落到楚辭頭上。

漸漸的,楚辭甚至比她還熟悉姨媽巾的種類和功能。

所以,她還是把他當成好姐妹嗎?

楚辭想起她問他是不是男人那句話,原來,他在她心中是這麽的沒有男子氣概。

楚辭翻了個身,臉對着裏面繼續明媚憂傷。

紫蔚顯然也想起往事,他似乎幫過她不少的忙呢。

算了,還是哄他一下吧。

“喂...”紫蔚坐到榻上,伸手推了推他,“你到底為什麽心情不好?”

楚辭不理她,紫蔚又道:“不管為了什麽,我跟你道歉,不該僅憑新聞雜志上寫的,就胡亂臆測你是花花公子。”

這次,楚辭用鼻孔哼了一聲。

“行,你是正人君子。”紫蔚再次退步,“思想一點也不龌龊,行了吧?”

聞言,楚辭突然從榻上坐了起來,“你覺得我有沒有男子氣概?”

“嗯...有!”紫蔚遲疑了一下,還是給了肯定的回答。

楚辭顯然聽出那絲遲疑,“騙子!”

此時,陸保保臉上那絲真切的受傷,紫蔚似曾相識。

他認真了。

“沒有騙你,真的。”紫蔚解釋,“就沖着你能舍身救人這種足以入選感動中國十佳人物的舉動,你就是比純爺們兒還純爺們兒的純爺們兒!”

“真的嗎?”

紫蔚很認真地點了點頭。

點完頭,又有些弄不明白,為什麽話題扯到男子氣概上面去了?

紫蔚顯然已經忘了當初随口亂謅的當楚辭是姐妹的話,還有那句無心的你是不是男人的提問。

楚辭的心微微好過了起來,“我就相信你一次,但以後不許胡亂相信謠言,沒有經過事實求證就随意污蔑诽謗我,知道嗎?”

紫蔚快要氣笑,卻還是點了點頭,“好!”

這才算把他哄好。

得到她的保證,楚辭總算有心思關心隔壁的情況,“那邊怎麽樣了?”

“醒了。”紫蔚聳了聳肩,“小兩口正在那兒抱頭痛哭呢。”

怪不得她又回來了,原來電燈泡的度數自動升級了。

“對了,你身上還有多少銀子?”紫蔚推了推他,“我想咱們留個路費,剩下的錢全給他們,讓他們遠走高飛。”

楚辭對于銀子這個概念不是很在意,“行啊,想給就給呗。”

兩人分別拿起放在榻上的包袱,各自解開。出門的時候楚辭什麽都沒帶,就帶了一包的銀子票子。

一路上添了不少東西,也扔了不少東西。紫蔚也沾了光,跟着他奢侈了一把。

掃了一眼那厚厚一沓銀票,紫蔚感嘆,“你以前出門是不是就只帶一張卡?”

“對啊。”楚辭理直氣壯,“便攜又方便,多省事兒。”

對此,紫蔚只有一個評價,“敗家!”

“哼。”楚辭不以為然,“敗得起。”

這話倒也對,真不愧是投胎小能手,生下來便到達了別人幾輩子也努力不到的高度。

果然人比人,氣死人。

楚辭很大方的留了一張票子,便把其餘的錢全都送給別人了,驀地又掃到那第三只包袱。

“這是你的嗎?”他怎麽記得她就一只包袱。

“不是你的嗎?”她還真沒怎麽注意他有幾只?

楚辭好奇地拿過第三只包袱,解開,裏面是一只灰色的陶罐。

舉着陶罐晃了晃,沒有什麽聲響。楚辭打開封口,湊到罐口輕嗅了一下,似曾相識的澀澀味道。

楚辭了然,封上罐口,原來他的心思都被那大爺看穿了。

紫蔚瞧着他嘴角彎起的弧度,有些不解,“是什麽?”

“這是大爺給我的禮物。”楚辭收好陶罐,有些得意。

二人拎着銀子票子,敲響了隔壁的房門。

幻靈開門的時候,微紅的眼睛裏還泛着淚光。

床榻上的安白瞧見二人,有些虛弱地掙紮着坐了起來。

“好些了嗎?”紫蔚問候了一句。

安白彎起有些蒼白的唇,“好多了,多謝二位的救命之恩,安白不勝感激。”

“不客氣。”紫蔚笑了笑,将包袱塞到幻靈的手裏,“這裏有些銀子,等你們傷好了以後便離開酆州,找個穩妥的地方生活吧。”

“這怎麽可以。”幻靈推辭,“你們已經幫了我們很多,銀子是再不能要了。”

女人就是墨跡,楚辭開口,“沒事兒,銀子我們還有很多。你們出來什麽都沒帶,沒錢怎麽上路?”

“對。”紫蔚難得附和他一次,“我們打算回京了,這些錢也用不到了。”

“二位從京裏來的嗎?”靠在床上的安白問了一句。

紫蔚點頭,“是啊,已經出來好些日子了。”

“為何到這裏來?”

“我們是來求靈蠱的,但是現在知道靈蠱難求,我們打算回去了。”

安白神色複雜,幻靈若有所思,咬着唇問了一句,“姑娘,是否家中有人需要靈蠱續命?”

紫蔚還沒開口,幻靈又道:“靈蠱...我有,我願意把它送給你們來報答你們的恩德。”

楚辭和紫蔚一怔,安白已經焦急地喚了她一聲,“幻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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