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和親

芳草萋萋,十裏長亭外,長長的送親隊伍列隊而站。

陸寧寧一身豔紅嫁衣,安靜地坐在華貴的四輪銅軸馬車中。

夏侯婉瑜沒有勇氣面對離別的場景,由紫蔚和陸家兩姐妹将陸寧寧送到城外。

陸朵朵埋在陸寧寧懷中,扁着嘴可憐道,“六姐,你一定要記得回家看我們。”

她這麽一說,陸安安立馬眼圈泛紅,捂着帕子小聲哭了起來。

陸寧寧摸了摸陸朵朵的小腦袋,淺笑了一下,“你以後要聽娘的話,不能惹她生氣知道嗎,不然,我一定會回來教訓你的。”

“我會很乖,你一定要記得回來看我。”陸朵朵保證道。

陸安安隐忍地小聲哭,陸寧寧又推了推她,“哭什麽,我是嫁人又不是送死,別哭哭啼啼地讓人難受。”

生離和死別同讓人心傷,陸安安難以克制,“寧寧,到了那邊一定要好好照顧自己,霜兒,你也是。”

陸府派了凝霜做陪嫁丫鬟,凝霜也舍不得陸安安,“小姐,我一定會照顧好六小姐的,以後凝霜不在你身邊,你也要好好照顧自己。”

陸朵朵不懂離別,只知道她六姐要離家去很遠的地方,聽她們哭也哇哇大哭了起來,紫蔚抱過她,“好了,都別哭了,以後還會有見面的時候的。”

這時,楚辭走過來撩起了簾子,“時間到了,該啓程出發了。”

三人下馬車,陸朵朵揪着陸寧寧的衣服不放,小臉哭得一片潮紅,“六姐,你一定要記得回來啊。”

陸寧寧忍了許久,此時終于忍不住流了眼淚,輕點頭,“我會回來的。”

流雲看着哭作一堆的人,砸了砸嘴,“好可憐,我都不忍心這麽對她了。”

聞言,司空幸的目光只停頓了一秒,便飄到別的方向,清隽的臉上是一片漠然。

流雲嘻嘻笑,“你以後就這麽對她最好了,反正你不能對她有感情。”

隊伍開始前行,楚辭吻別了一下老婆,“等我回來。”

紫蔚親了親他,“路上小心。”

楚辭翻身上馬,随着送親的隊伍漸漸遠去。

長長的列隊逐漸消失在路盡頭,紫蔚轉身,不遠處陸飛塵坐在馬背上,一口鮮血從他喉間嘔出。

“飛塵哥哥!”是陸朵朵驚促的呼喚。

陸飛塵昏迷了整整六日,醒來後丢下一封書信,人便不知所蹤。

陸骁看着書信,眉頭越擰越緊,半晌,指尖一松,那薄薄的宣紙翩然落地,無聲。

宛若陸飛塵離開的那般無聲無息。

翌日,提刑司俞清洲收到匿名的舉報信。

信中交代了當年赤河一戰中,姚家軍全軍覆沒一事乃遭奸人陷害所致。

主謀就是當朝左相杜國忠,并附上杜國忠與烏戎往來的信件為證。

此事震驚朝野,俞清洲立馬立案展開調查。

杜國忠拖着一把老骨頭在宸極殿外長跪不起,直言此事乃遭人誣陷,聲聲如泣。

永安帝親自将其扶起,道左相與姚将軍乃翁婿,絕不可能做出此事,那些信件必是僞造,責令提刑司盡快查出誣陷左相之人。

柴家,二當家一腳踹翻了院子裏的簸筐,口水都快噴了出來,“那聖上是不是老糊塗了,我就覺得當年之事必有隐情,現在鐵證如山,他還要包庇杜國忠那狗賊,将軍豈不是一直要蒙受不白之冤?”

三當家嗑着瓜子,“杜國忠現在一人之下萬人之上,聖上若是想用人,還得倚仗着他,他是不可能對他怎麽着的。”

“那我親自去了結那狗賊!”二當家從地上拎起柴刀就要殺到杜府砍人。四當家攔住他,“你省省吧,還沒見到杜國忠,你就被別人砍了!”

柴老大坐在屋檐下,看着天空嘆了口氣,“只是可憐了小世子了。”

姚府,姚城雙目泛紅,武德侯夫人在一旁哄他,“城兒,此事是奸人誣陷你外祖,你莫要相信。你外祖怎麽可能會陷害你爹呢?”

姚城紅着眼睛冷笑,“有沒有他心裏清楚,別再拿我我當不知事兒的孩子了。您是我娘對我有生養之恩,我不能與您恩斷義絕,但是殺父之仇我不可能當做沒有發生過,從此我與杜府恩斷義絕!”

“住口!”武德侯夫人甩了他一巴掌,抖着手冷笑,“你心心念念的父親何曾把你當過他的親生子!城兒,娘才是唯一的親人,你爹他心裏從來就沒有你,沒有你,你知不知道!”

“不是這樣的。”姚城惶然搖頭,痛苦地揪住頭發,“他是愛我的,我知道,他只是憎惡你,他沒有厭惡我,沒有!沒有!”

姚城失控般地跑了出去,武德侯夫人絕望地跌坐在椅子上,擡手,已淚流滿面。

老管家見他瘋狂的模樣,急忙地跑到尚府通知尚若雲。尚若雲在城中的酒肆找到他的時候,姚城早已昏醉了過去。

半醉半醒間,他看着她痛苦呢喃,“若雲...我的一生就是個笑話...沒人愛我...我也不配得到任何愛...若雲...我做錯了什麽...我究竟做錯了什麽....你告訴我...告訴我...我做錯了什麽...”

呢喃着,他抱住她哭了起來,像只漂浮在大海上沒有安全感的小舟。

尚若雲摸了摸他的頭,看着他的發頂輕聲說道,“姚城,你還有我。”

陸飛塵離開後,陸骁并未差人去尋找,陸府一下子少了三個人,頓時清冷了不少。

陸寧寧離開後,夏侯婉瑜因為傷心過度,身子一直不見好轉,陸安安和紫蔚輪流侍奉。

這一晚,夏侯婉瑜睡下後,紫蔚和陸安安在花園裏閑聊。

陸安安擡頭看了看月亮,清麗的臉上染滿愁思,“四嫂,飛塵走了,你說他還會回來嗎?他六歲那年就到了陸府,和四哥、我還有寧寧,我們四個從小一起長大,他和家人已經沒有分別,你說他怎麽走得那麽無牽無挂呢?”

陸飛塵離開的原因,陸骁并未和衆人多說,紫蔚并不清楚他為什麽離開,她想了想道,“既然他選擇離開,想必離開對他來說是解脫也是最好的選擇,如果有緣分,我想有一天一定還會重逢的。”

陸安安垂了垂眸,“我只是擔心他會做傻事。”

“不會的。”紫蔚拍了拍她的手,安慰道。

一個月後,陸寧寧和司空幸大婚,楚辭啓程回京,半個月後趕了回來。

分別了一個半月,不能打電話也不能發短信,楚辭想念紫蔚想的不行。嘗過分離的滋味,他對永遠分離那一天的到來越發恐懼。

晚上,紫蔚在他的動作中察覺到他的情緒,失控、焦躁。

她默默承受,等他發洩完,才摸了摸他的臉,“怎麽了?”

楚辭吐了口氣,躺到她身側抱住她,臉埋進她的頸間,“沒什麽,想你了。”

紫蔚沒再說話,兩人抱在一起躺了一會兒,他問,“你想我沒?”

紫蔚輕笑,“還好。”

“能不能不氣我?”他在她頸間咬了一口,“就算不想,也好歹口頭表示表示想念,安慰安慰我好不好?”

她從谏如流,“嗯,很想你。”

這個答案他還是不滿意,“算了,不用很想,一點點想念就可以了。”

紫蔚輕哼,“怎麽說你都不滿意,你可真難伺候!”

楚辭壞笑,又開始親她,“那我來伺候你。”

又滾了一遍,已經到了半夜,兩人卻毫無睡意,楚辭給她說在烏戎的事兒。

“我離開的時候,陸寧寧送我,你沒瞧見她當時站在那裏目送我離開看起來多孤單可憐,那一霎那我還真舍不得她,想把她一起帶回來。”說着說着,他拉住她的手放到胸前,“也不知是不是四哥當久了,我好像真把她當成了親妹妹似得。”

紫蔚在他胸前輕拍了拍,“正常,畢竟已經相處這麽久了,只希望她能在烏戎好好生活。”

“難。”楚辭搖搖頭,嘆了口氣,“她這輩子大概是忘不了陸飛塵了,新婚當夜就把老公咬傷,以後她和司空幸估計還有得折騰,希望司空幸能善待她。”

聞言,紫蔚推了推他,“你知道飛塵他已經離開了嗎?”

“離開?”楚辭狐疑,“他去哪兒了?”

紫蔚,“不知道,那日送親隊伍離開後,他嘔了血昏迷了六日,醒來後留下一封信就離開了,那封信只有陸将軍看過,沒人知道他離開的原因,也沒人知道他去了什麽地方。”

說到這裏,她又想起一件事,“飛塵離開的第二天,有人往提刑司寄了一封匿名信,揭發當年赤河一戰姚家軍全軍覆沒的事兒是被左相杜國忠陷害所致,還有确鑿的杜國忠和烏戎往來的書信,你說,這事兒有沒有可能和飛塵有關?若是有關,那是不是代表他和烏戎也有關?”

“卧槽!無間道?”楚辭愕然,“他這麽牛逼?”

紫蔚扶額,“你能不能聽重點?”拍了他一巴掌,又道,“你還記不記得前段時間姚城很反常,對他娘的态度也很可疑,我覺得匿名信件的事兒應該是真的,俞大人已經在調查此事,只可惜永安帝已經相信了杜國忠是清白的,又或者他必須相信他是清白的!”

楚辭聽懂了她的意思,哼笑,“看來還真有‘秦桧’,連女婿都下得了手,老頭兒是個狠角色啊!”

紫蔚無奈一嘆,“那不然如何坐到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左相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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