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2)
不由得停下了手中的動作。愣了半晌沒有出聲。
利威爾突然意識到自己可能說中了這家夥的傷心事,正欲開口說些彌補的話,卻只見海倫擡起頭,用那雙炯炯有神的眼睛看着他,微笑着說道:“我知道啊。可是你又不是憲兵……看樣子不過就和我差不多大吧?況且你還受傷了,怎麽能見死不救呢?”
真是一個死腦筋。
這是利威爾聽後的第一個感想。怪不得這種小姑娘……才會被憲兵陷害吧。
想到憲兵,利威爾不禁陷入了沉思。
話說回來這個小鬼居然把自己當做和她差不多大的人……?利威爾開始對海倫的識別能力感到擔憂。要是他早點結婚的話,做這個小鬼的父親都說的過去了。
“好了。”海倫輕輕地呼了一口氣。轉頭對利威爾道,“你回去還要接着換藥。說起來……你家裏有藥嗎?”
“我沒有家。”利威爾言簡意赅地回答。
“……”這下可把小妮子給難住了。她只好又從自己的麻布袋裏掏出了些小的瓶瓶罐罐,仔細斟酌了下,挑出來一個遞給利威爾。
“那我送你吧。”
說完她又從袋子裏掏出一塊面包,小心地将它撕成了大小相等的兩片,将其中一片伸到利威爾跟前,“這個也給你。我看你也是餓了好多天了的樣子……不過還好我胃口小,這一整塊我也吃不完。”
利威爾的确餓瘋了。毫不客氣地一把抓過面包開始往肚子裏吞。不到片刻面包就被他吃完了,海倫看他吃的這樣急,不禁訝異地瞪大了眼睛。
“說起來……還不知道你叫什麽名字。我叫海倫,你叫什麽?”
利威爾卻只是自顧自地站了起來,拍了拍身上的灰塵,頭也不回地往前走,丢下她一個人呆呆地坐在原地。
“你沒必要知道我叫什麽,反正以後不會再見面了。”
他最後只給她留下了這麽一句話。
Advertisement
[3]
利威爾看了看眼前那個金發男人,一臉不耐煩地說:“說吧,埃爾文,你要的條件究竟是什麽?”
“希望利威爾先生可以認真可慮我所說的話。”埃爾文低頭看了看自己緊握的拳頭,低聲道:“上次壁外調查,調查兵團損失慘重……團長也……也犧牲了。如今的調查兵團十分需要有實力的人,有領導能力的人追随着我,幫我管理着整個兵團。每一年都會有不少新兵進入調查兵團,而我所希望的,是利威爾先生能夠和新加入的士兵……”
“我答應。”
埃爾文一愣,吃驚地看着利威爾。
“不過前提是,你必須給地下街足夠的資金,不僅要填飽那些家夥的肚子,還要幫助他們每個人離開王都。”
埃爾文猶豫了片刻,為難道:“這不是一筆小的資金。”
利威爾轉身欲走,淡淡地道:“做不到就算了。”
“我答應你!”埃爾文忽然說道,“我答應你的條件。同時你也要遵守諾言,加入調查兵團。過幾天資金就會過來了,你放心。”埃爾文實際上十分頭疼,調查兵團當然比不上憲兵團富得流油,他們的資金大概也就只夠所有士兵的吃喝,如果還要再挪出資金來資助地下街的混混……調查兵團估計要變成最窮的兵團了。
盡管如此,埃爾文還是答應了他的條件。他擡頭看了看利威爾,因為埃爾文堅信,這個男人,值得他花費這麽大的錢財。甚至更值。
[4]
利威爾再次回到地下街的時候,地下街熱鬧得不得了。
啊……這群豬腦子終于有糧食吃了,該高興壞了吧?
面對突如其來的資助,地下街的所有人,除了凱尼和利威爾以外,都在忙着考慮該吃什麽,買什麽。利威爾靠着牆壁,看着衆人吵吵鬧鬧的,卻安靜地一言不發。
他就這麽靜靜地站在地下街的入口旁。這時,凱尼朝他徑直走來,皺着眉頭問道:“錢的事情你解決了?”
利威爾點了點頭,随後擡頭看了看他,淡淡道:“現在可以立馬把那份名單銷毀了吧?”
凱尼沉默了半晌,問道:“我想知道你是從哪裏弄來這麽多錢的……”
這次利威爾并沒有像往常那樣用不耐煩地語氣和他講話,只是忽然擡頭看了看天空。啊……天還真藍啊,真難得。也不知道加入那個死亡率奇高的調查兵團之後,會不會不到幾個月就不知道死在哪裏了……?
不過那又如何……這樣糜爛的生活,他早就厭倦了。
“我答應了埃爾文的條件,加入調查兵團。”利威爾輕描淡寫地說道,似乎只是在說一件微不足道的事情。
凱尼不可置信地盯着他,“什麽?!你要加入那個死亡率高達百分之九十九的調查兵團?!你要知道你這一去可能有去無回!”
“無所謂。”利威爾淡淡地道:“凱尼,剩下的資金調查兵團會陸陸續續送到。這筆錢完全夠你們活大半輩子,拿到錢之後,離開地下街,去哪裏都可以。總比呆在這裏日複一日地過着同樣的日子好。”
天空中有幾只像是落單了的大雁在孤零零地飛翔,也許它們一輩子都找不到它們的同伴,也許會在某個地方被獵人打下,成為盤中餐。也許只是飛累了,最後死在了不為人知的地方。但是這些都無所謂……比起毫無目的的飛行的話,倒不如死來得痛快些。
凱尼愣了半晌,幽幽地說:“其實……利威爾,你大可不必這麽做。為什麽不肯公布名單,反正我們看憲兵已經不順眼很久了。要是現在改變主意的話……”
“改變主意?”利威爾瞥了他一眼,淡淡道:“我從來都是個說到做到的人。”
“那沒有辦法了……”凱尼嘆了一口氣,随後掏出那張寫滿了受害者名單的羊皮紙,将它放在了燭焰上,看着上面閃爍着的火花,凱尼淡淡道:“你好好保重。”
話音未落,忽然聽見有人叫了一聲利威爾的名字。
利威爾回頭一看,只見那個名叫埃爾文的金發男人正坐在馬上,手裏提着一個大大的麻布袋子,随後将麻布袋子抛向了凱尼。凱尼連忙接住,卻感受到了上面沉甸甸的重量,那可以稱得上是用生命換來的重量。
“走吧。”埃爾文對利威爾淡淡地說道,說完,向他抛出了一團墨綠色的布。
利威爾接過之後展開,上面繡着的圖樣,是一雙藍白的展開的翅膀,就像空中的天空與白雲,而那仿佛正在展翅翺翔的雙翼,象征着不屈與自由,那便是調查兵團的标志——自由之翼。
恍惚間,耳邊似乎又再次回響起那稚氣未脫的聲音……
利威爾淡淡地瞥了凱尼一眼,随後便堅定地轉頭,将那個墨綠色的鬥篷翻轉過來,披在自己的身上。鬥篷的下擺随風飄揚着,上面雙翼的圖案似乎也想要重新起航,展翅翺翔。利威爾帶着堅定的眼神看着埃爾文,淡淡地道:“走吧。”
埃爾文示意他上馬。二人騎着馬穿過了王都的街道。利威爾看着這條自己曾經無數次路過的街道,心中卻無比明白,這也許是最後一次了,這也許就是他最後一次路過這裏。
他的眼神看向街邊,似乎有些微微出神。
“怎麽了?”埃爾文關切地問道。
“沒什麽。”利威爾淡淡地搖了搖頭道,“一些無關緊要的事情罷了。”
……
二人的身影愈來愈小,影子卻越拖越長。直至完全消失在了這條街的盡頭。
作者有話要說: 當初寫凱叔這一段還沒說利威爾的身世
結果後面真的是給官方打臉打得好痛(哭
☆、伊始卷(一)
848年 WALL MARIA
今日的天空也是這麽紅,好似當年,怎麽一點變化都沒有?她靜靜地仰着頭,只是喉嚨裏仿佛有一團火焰正在灼燒着她的皮膚,絕望一點一點地蠶食着她求生的意識。
“好惡心……”
“這些都是巨人的嘔吐物嗎……”
“怎麽會……”
“巨人吃下去不會消化,所以……只能吐出來了……”
“可是吐出來,也八成認不出來了吧……”
“砰”一聲,角落間似乎有東西滾落。
衆人一驚。
“喂,那是什麽玩意兒……”
“你去看看啊……”
“都這種時候還推卸嗎……知道這次死了多少人嗎……”
“讓,你去看看……”
海倫微微睜開眼,果然還是這麽紅,本來還以為是自己的幻覺呢。十一歲之前的記憶像是被灌輸進去,唯一記得的就是五個月前的那次災難,不僅是對于她個人,仍是對于整個愛德希鎮子,死傷無數,可不知為何她真的毫無感覺了。
她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如何逃出來,那些奇怪的記憶又是怎麽回事。巨人的虐殺,人類扭曲掙紮的面容,粘稠而又肮髒的血液……
還有那個陌生男人告知她的——無法終結的宿命。這一切讓她覺得仿佛在這個世界上存在的僅僅是她幹枯的靈魂而已。
在這個世界上有的人為了生存而四處逃亡可是她卻是一名即使自己想要結束生命也無法做到的——不會死去的人。
回想起童年在王都陰暗的記憶,她也會時常在想:為什麽無一人覺得害怕?難道無一人會憐憫嗎?唯一憐憫她的人,也似乎只是在記憶中變成一個模糊的幻影。
果然是安定的世界啊,八成就是這樣的吧,如果下一秒巨人就出現,人們還會不會互相唾棄?她實在是很想知道。
所有的善良與熱心似乎都只是僞裝,唯一對她真心的人卻也在那些愚笨的村民的唾罵聲和逼迫中選擇了永遠離開。
大概唯有他是她願意留在那裏的原因,他死之後,她對那個鎮子便只剩下厭惡。他們在他死後對她的污蔑,也讓她的憎惡恣意生長。
長時間的奔波逃亡令她的意識變得模糊,她只感覺腦袋一片混沌。于是她決定不再去想,這樣的回憶不想再出現,如今她只想好好活着,找個落腳的地方。就這樣吧。
她一個人靠在牆壁上,擡頭望着天,心裏暗自感嘆着:好紅。
“康尼……那裏有人!”
“開什麽玩笑……等等……真的有人诶!”
“喂……過來啊……”
“您還好嗎?能看得清嗎?能聽得到我說話嗎?”
“真是奇跡啊……這樣都沒有死……”
“喂,你能不能安靜點啊?”
她奇怪地看着眼前這些陌生的面孔,自己在哪?
海倫看了看美女的手,淡淡地問:“四?”
那美女滿意地點點頭,一面摸着她的頭發,一面問她:“你還記得自己在哪裏嗎?你是怎麽過來的?如果記得請告訴我們好嗎?”
海倫說:“好像是走過來的。”
“那麽好,請問您是怎麽走過來的呢?中途沒有遇到巨人嗎?”
海倫思索了片刻道:“有是有……”
美女聽後笑問:“那您還記得您是怎麽逃脫的嗎……能不能說一下呢……”
海倫吞了口口水,看了看周圍的一群人,嘴裏卻道:“美女姐姐,能不能先給我一些水和一點吃的東西?”
————————————
WALL ROSE 駐紮地
海倫吃得很飽,吃飽了之後整個人的神志也稍微恢複過來了。大概唯一能搞清楚的就是這裏是兵團,她一面吃着,一面聽着周圍那群人講話。
“他就是讓啦,就是那個臉很長很寬的家夥。”
“喂,好過你這個死光頭,沒資格說我!”
“夏迪斯也是光頭。你等死吧哈哈哈哈……”
海倫把面包啃完了,可憐巴巴地指着桌上的另一塊面包問:“可以再吃一塊嗎?”
衆人面面相觑後乖乖地點頭。
“那不是薩莎的晚飯嗎?”
“你沒覺得今晚會特別驚悚嗎……”
“那你剛剛還答應她?”
“喂。你不也答應了嗎!”
她感覺背後涼飕飕的,把剛要放進嘴巴裏的面包放回桌子上,嘆了口氣說:“算了,我不吃了。你們的同伴一定很喜歡吧?我吃了她是不是會殺了你們?”
她随即便後悔了,并對此郁悶了半天。直至有人跟她說:“诶,韓吉分隊長找你噢……”
韓吉在桌子對面盯了她半天,卻只能嘆道:“诶,還是好不科學啊,你這麽一個人走到這裏來,沒有任何工具?”
海倫木讷地點點頭。
韓吉盯着她:“你騙人的吧?”
海倫吞了吞口水說:“我沒有。”
韓吉感到十分疲憊,只好說:“什麽都問不出來,沒覺得這次居然有從外面進來的幸存者是一件很稀奇的實情嗎?只可惜啊……你真的是什麽都不說……噢,對了還沒問你叫什麽名字。”
“海倫·金格萊爾。”
說完她示意性地在桌上一筆一劃地寫下每一個字母。
作者有話要說: 用了「亞人」這個設定,不過可能和漫畫裏的亞人有出入。
簡單來說亞人就是——死不了的人。
不過這篇的設定大概會和「亞人」這部作品是不太一樣w(順帶一說真的好心疼死不了的人)
☆、伊始卷(二)
韓吉緊緊盯着她,半晌無奈地說:“金格萊爾是嗎?能把你記得的事情都說一下嗎?盡量多說一點吧……你還真是個奇怪又難纏的家夥啊。”
海倫微微颔首道:“我記得我剛開始在王都,我家鄉在那個地方。後面搬去了瑪麗亞之壁裏頭一個西南部的小鎮。那時候我正在街頭唱歌,然後巨人就來了,我只記得當時的人們都很慌張,個個害怕得要死,總之表情是說不出來的猙獰,噢,對了,當時還沒有幾個人逃下來了,那個鎮子的人幾乎死絕。”
韓吉聽完後問:“呃……那你是怎麽逃出來的?”
海倫道:“我也不太記得了。只是記得自己在一直往前走,一直往前走……然後,就出現在這裏了……”
她擡頭看看眼前這個人,一頭紅褐色長發随意地紮成了馬尾,一雙防風鏡戴在臉上,眼神中還透露出了充滿好奇的神情。
直覺告訴她這是個好人。
她也并沒有騙韓吉。因為存留在她記憶裏的,除了那個不可以告知任何人的秘密之外,便真的只剩這些了。
可是韓吉聽完差點沒一口水噴到她臉上。
“噗哈哈哈哈哈,你告訴我你從瑪利亞之壁一直走,一直走,居然遇到巨人的襲擊還好好的坐在這裏?是不是……有點不符合常理啊?哈哈哈哈……”
海倫聽後臉色陰了下來,面色不悅地說,“你不信我?”
對于自己還是有所隐瞞這件事,海倫有些心虛自己會被這位調查兵團的分隊長看出什麽異樣。
韓吉哽咽,感覺她好像生氣了。只好一面賠笑,一面說:“沒有啦,沒有啦。只是覺得你有點不可思議而已……話說回來了,你為什麽要走到這裏啊?還有,遇到巨人的時候是怎麽逃脫的,能夠記起來的盡量都說出來吧……”
海倫道:“我是真不記得了。”
不過看到韓吉兩眼發光一臉期待的眼神,她只好又咽了咽口水,想了想說:“如果你要知道我怎麽打巨人的,抱歉,我還真沒有打過。如果要問我是怎麽逃過巨人來到這裏……我猜……我猜……”
“你猜什麽?”
海倫道:“或許是不想跟那一群人死在一起吧。”
“哈?”韓吉一頭霧水,“誰啊?為什麽不想跟他們一起死?”
海倫望了望窗外,嘴裏卻道:“我不知道,或許我讨厭死他們了。他們厭惡我的同時,卻不知道我有多麽厭惡他們,比他們厭惡我還要多千萬倍。有時候我真是恨不得啃他們的骨喝他們的血,那時候看見巨人來了……我居然産生了‘正好可以收拾這些人’這樣的想法。”
韓吉聽後又是一頭霧水……外加一團黑線。
海倫睥睨着看着韓吉的反應,靈機一動,嗯……其實吓吓別人也挺好玩的。
她瞥見韓吉胸口上藍白相間的自由之翼徽章,便知道她是調查兵團的人。身為一名來歷不明的傷員她對于這些士兵要如何處置她,心裏實在沒底。要是打發她去做苦力……或者去喂巨人怎麽辦?
她想着想着,內心變得更加發毛。看來得想個法子讓韓吉覺得她不好惹才行。于是她用誇張的語調繼續道:“他們就這樣,一個一個死在我眼前……就這麽死了啊……”
“太好了啊,總算死了,我等了好久,等了好久。終于可以親眼看見他們死無葬身之地了。”她睜開一只眼睛瞥了一眼韓吉,看着韓吉半青的臉,海倫忽然覺着有些滑稽……在心中強忍着沖動沒有笑出聲來。
大概……只要給韓吉留下一個高冷的“第一印象”,讓她覺得自己很不好接近,韓吉她應該不會對自己怎麽樣了吧?于是,為了“狐假虎威”的海倫還特意擺出了一種“我很高冷”的表情。
韓吉聽完果然一臉驚悚地道:“金格萊爾?你沒事吧?”
海倫微微一怔,随後換了一個表情道:“抱歉,讓你看到這麽猙獰的一面,我想那些人說我是怪物或許是對的。”
韓吉結結巴巴地說:“其實沒有啦……你可能是遭受了什麽苦難造成了童年陰影才會這樣的……”
海倫搖了搖頭,道:“不是的。或許這麽說有些荒謬,但我也真的對這樣的生活我感到厭倦了。而且,我不願意再看着別人的臉色做人,不願意再被人罵是賤種或者說是髒東西。我被人罵了差不多十幾年,聽着這些話耳朵都要起繭子了。”這次海倫表示自己說的是真話,沒有再去吓唬韓吉了。
韓吉聽後不由得關切地問:“幾年前發生了什麽事情嗎?”
海倫微微一怔,方道:“嘛……不知道算不算得上是大事,算了。不提了,過去的讓他過去吧,反正人都死了,就剩我還咬着這麽多年的事情不放。”
韓吉搖了搖頭,無奈問:“那麽如今被救上來了,小姐你有什麽打算嗎?”
海倫想了想,雖然知道說出來也許會被嘲諷,但還是笑道:“其實我想加入駐紮兵團。”
韓吉一臉納悶,“咦?為什麽?”
海倫想了想,低聲說:“我知道要當士兵不容易,但是我想試一試,雖然自己沒有什麽能力,但是又想過上好日子,有個落腳的地方,至少能夠每頓有東西吃啊。可我真的是貪生怕死,不想跑到外面,所以不願意加入調查兵團,當然了……我感覺自己肯定也是加不進去的……”
她話還未說完,木門“嘎吱”一聲被打開,還沒等海倫反應過來,韓吉就忽的站起來叫道:“喂,你們以後進來說一聲行不行啊?”
海倫看她暴走,于是在她起來的那一瞬間拿走了桌上的面包開始啃,她餓死了,要不是今天那幾個小鬼的性命不保,她也不知道自己要裝什麽好人,于是一面啃着面包,一面看着韓吉暴走。
“喂,我說埃爾文,以後進來說一聲行不行啊?沒看到這裏有人啊?”
“這位是……?”
“傻子,她偷吃了你的晚飯。”
“咦?”
海倫的面包吃到一半,險些噎着,心中暗暗罵道,哪個挨千殺的,她使勁的磨牙,磨牙,磨牙完畢之後再用無辜的眼光望過去……
“利威爾,你看她吃得挺開心不是挺好嗎……?”
海倫一臉幽怨地打量着眼前的兩個人,沒什麽特別的印象,惟一印象就一個挺高一個挺矮,可是那名較矮的士兵身上所散發而出的冷峻氣息,不知為何讓她感到有些似曾相識。于是她從心裏面發出感嘆,“矮子?”
但是也許是因為餓昏了的緣故,心裏面那家夥讓她說了出來。
于是,從天而降無數條黑線。
于是,她感覺自己背後一涼,并且後頸不保……
于是,她很賣乖的又說了一句,“诶……我說的其實是我自己啦。”
那個比較高的應該是埃爾文,這是海倫觀察半晌得出來的結論。于是那個高高的埃爾文說:“剛剛那小鬼說什麽?要加入駐紮兵團嗎?原來現在士兵在群衆眼裏都是這麽……”
韓吉說:“喂,你也別打擊人家好不好。”
“你也不問問皮克西斯的意思?”
“能怎麽樣啊?現在駐紮兵團也不算缺人啊,但是如果她想加入不是可以讓她試一試嗎……”
“喂,你還真相信這個偷你晚飯的家夥……”
……
由于他們的對話實在是過于無聊,于是海倫便沒有繼續在意他們的談話,而是專心啃着自己偷來的晚飯。
作者有話要說: 更新動力是評論QAQ請不要讓我單機麽麽紮
☆、伊始卷(三)
這幾日海倫感覺自己是被監視的,她覺得自己那些獵奇的言論,譬如什麽人們死了更好,不想跟着他們一起死的奇葩話語是給埃爾文聽到了。
嘛……早知道就不在韓吉面前裝大爺了。海倫擺出一副苦瓜臉表示後悔。
這麽多年了,但那種惡心的感覺仍然是揮之不去,她一人躺在地板上,盯着吊燈,感覺好累。不過也好,就這麽睡着吧,什麽都不用想了。
每一個夜晚,她都害怕再想起那個晚上的事情,她多麽希望她能失憶,能夠忘記那些不悅的記憶……
呃……算了,還是別想了。
門發出“砰”“砰”“砰”的悶響,聽得出門外的人是個脾氣極其不好的人,“喂……裏面的小鬼聽得見嗎,不想餓死的話快點出來啊……喂。你妹的,你不出來等等那個韓吉又要罵我……”
海倫極其不爽地拉開門,她知道門外的是康尼。不過那小家夥,竟說自己是小鬼,你妹的,這才是我該說得好不好!
“先生,您說誰是小鬼?”
康尼的表情,好似一個頭變兩個大,“呃……”
海倫一面撓着頭皮,一面看着他手中的晚飯,對他說:“喂,小鬼,你過來一下。姐姐問問你,外面是什麽狀況?那些個人要把我關多久?你知道嗎?還有,以後的晚飯能不能多一點啊……”
康尼一臉無奈,“你要抱怨找調查兵團和憲兵團的人,別找我。”說完把晚飯放到地上,對海倫說:“還有啊大姐,你以後能不能……”
海倫裝一臉的無辜,“小弟弟,怎麽了?”
康尼果斷默默走開。
海倫果斷郁悶了,只好一邊招手一邊說:“康尼,你就回來,你幫我做一件事情,我告訴你一件你想知道的事情。”
康尼默默轉頭問:“大姐,你身上有什麽好知道的……”
第一日,康尼作戰計劃,失敗。
又開始了躺在地上的生活,啊真是感覺好腐敗,不知道這外面的人是否在戰鬥着?值得麽?死了真的能讓人記住麽?做了那麽多事情,人死了那麽多,結果還是沒有阻止到巨人,這樣大的損失和人們得到的根本是不能成正比的。她之所以想做駐紮兵團,有一部分原因是因為無家可歸,卻還有另一部分原因。
憲兵團的腐敗人人都知,就算調查兵團是有多麽民主,或者,在別人眼中有多麽的令人尊敬,但都是送死,每日死的人那樣多。可是……
那些還在鎮子裏優哉游哉的人,有幾個會感恩?
有幾個會記得死掉的人名?
他們只會記得今日自己吃得飽不飽,賺的錢多不多,有幾個人被他們鄙視,他們哪會有危機感?
這便是她惡心那樣的人的原因。
與其做一個腐敗的人,或者,是做一個并不被人銘記的英雄,海倫覺得,不如就做個普通人吧。在牆壁周圍,盡自己所能做一些事情,順便也能找到落腳的地方。
她換了個姿勢躺着,但思緒還是亂七八糟。今日又有人來送飯了吧?那個挨千殺的康尼,真是過分啊……最好今天換個好講話的。
門又發出了悶響,海倫急急忙忙站起來,“來了來了。”她決定今天态度好些,那個康尼真是個不好講話的貨啊……
門被打開,海倫笑着說:“今天辛苦你了。”
門外的人微微一怔,随即道:“啊,還好吧。金格萊爾小姐,這是你今日的晚飯,還有,如果有什麽需要的可以叫我,随叫随到,叫我讓就好了。”
海倫表示感動,接過晚飯說:“讓是嗎?多謝你了,你可比昨天的康尼好多了,噢,對了,外面的人怎麽啦?我被關了幾天,什麽都不知道,還有,你知道他們要把我關上幾天嗎?如果方便的話,可以代我向韓吉問好嗎?”
門外的讓一時還未反應過來,只是說:“抱歉,金格萊爾小姐,暫時我也并不知道,如果是想要向韓吉問好的話,我暫時可以試試……”
海倫有些沮喪,但嘴裏還是說:“多謝你了。”
讓微微颔首,忽然注意到她頭上,盯了半天,才道:“你的頭發挺漂亮的。”
海倫心頭猛地一怔。恐懼像是一張大手從心底裏開始蔓延,蔓延到各處,從頭至尾,從發絲直至腳底,她感覺整個人都是涼飕飕的。
盡管如此,她還要強笑着說:“是嗎?你想要知道……它為什麽是這種顏色嗎?我說出來了,你能幫我一個……忙嗎?”
她曾經有着一頭黑發,很黑很黑。她母親對她說,東洋人的頭發,很黑很黑。她曾經問過母親,她是不是東洋人呢?
她只記得母親淡淡地說了句“不是”,便再也沒聽母親提起過。她的眼睛是深灰色的,聽說是随了她父親,但是她從未見過她父親,因此從小到大,她聽得最多的詞語就是“野種”“私生女”爾爾,母親去得早,也是一種解脫,再也不用備嘗世人冷眼,可母親卻要她好好活下去。
她想,如果沒有那個晚上,她一定會為了找到自己的父親的屍首的下落,這個小小的目标而好好活下去的。但她沒想過一切都是這麽糟糕,那種感覺像是被人生生按入黑暗中,她很想大叫,很想逃,卻無一人幫她。
如果說她當時害怕,她恨,她固然恨那些憲兵!但她更恨,那些路過的人,竟無一人伸手幫她。她曾經唯一值得驕傲的,是一頭黑發,但經過那個夜晚,好像是從發根開始,一點、一點地,慢慢地開始蔓延,直至全部頭發,都變成了近乎白色的銀白色。
人們對她異樣的眼光越來越多,她被視為怪物。不知道究竟是恨……還是另一種什麽感情,她對于那些人,也不知道是不是這麽多年的恨已經化為了麻木,海倫現在忽然感覺其實自己也并不是那麽恨。
但不得不承認,這真是一種複雜的心情……好像如果不恨就對不起自己。但是,每當想起那個好心的老人,以及其他人對他的所作所為,海倫的內心還是會猛的一抽。
算了,不想了。
她說:“好了,這就是我頭發為什麽會是這種顏色的原因了。是不是有點……奇怪啊?”說完她疲憊地眨了眨眼,對讓說:“拜托了,這是我如今唯一能做的事情,也是唯一現實的事情,就當我求你。不會做不到,讓我去見韓吉,我倒也有很多事情想要搞清楚,譬如……為什麽把我關這麽久。”
☆、伊始卷(四)
廢了她九牛二虎之力,總算說服了讓帶她出去。
她覺得這一切來之不易,于是走一步都是小心翼翼的,讓說:“真是倒黴啊……就不該問你那些問題,莫名其妙的還要幫你這莫名其妙的忙。”
海倫一臉抱歉說:“好啦,對不起啦。不過你也聽了嘛,你說你不幫也會內疚的吧?”
“我不會!”
海倫語塞。這樣的人,真是難辦,不過總算是比昨天的康尼好了那麽一點點……那個康尼真是連個講話的機會都不給自己,真是個刻薄的家夥。
兩人一面走着,卻發現來往人人匆忙,臉色慌張,海倫不禁問:“這幾日是發生什麽大事了嗎?應該沒有吧?”
讓淡淡道:“倒也不是什麽大事兒,最近有傷員進來,好像是之前……沒有死的人。”
海倫繼續問:“那次除了我之外,還有人活着麽?”
讓說:“還有的,只不過你比較幸運而已,沒有受傷,話說回來,你是不是有什麽超能力啊……不管是駐紮兵團的人還是訓練兵團的人都死了不少,可是你……”他上下打量了一下海倫,“看不出來啊……”
海倫道:“先不說這些了……分隊長呢?”
讓小聲道:“目前我也還不清楚……喂,幫你帶出來已經倒大黴了好不好?我把你帶到這裏,你見了分隊長快去快回,還有,到時候被發現了別說是我帶你出來的,免得我跟着你一起倒黴。”
海倫小聲地犯嘀咕,不過想了想,韓吉目前沒有見到人影,也不知道到哪兒去了。調查兵團最近沒有什麽事情,按道理還在這附近,但是兩人兜兜轉轉仍是沒有見到韓吉和埃爾文那行人。
海倫拿起石頭在牆壁上亂劃,真是倒黴,好不容易出來一次,結果找不着人。運氣真是背到極點啊。
“诶,我說你們聽說了沒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