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背給你

情,如何區分?你如今心中雜念叢生,應該靜一靜。只有水面沒有波紋的時候,才能看清水底的樣子。”

李龍禦住在寺中客房,每天和僧侶一樣起居學習。

趙小草離開九歸禪寺,下山後在大街上轉悠。回想這兩個月的經歷,像做夢一樣神奇,夢醒了,生活又回到原地。

只可惜,帥大叔李龍禦居然去做了和尚。道不同不相為謀,他和趙小草本就不是一路人,趙小草跟着他,無非是貪戀他的財色。

死李龍禦,大好的花花世界在眼前不享受,偏偏要去做和尚。人生得意須盡歡,游戲一天算一天。趙小草是天生樂天派,無憂無慮,沒頭沒腦,太陽出來時,她買一頂遮陽帽,肚子餓了,她就買一塊蛋糕。她正無聊的時候,看見路邊一座電子□□新開張,欣喜若狂地飛奔過去。

和別的小女孩喜歡玩采蘑菇跳舞等游戲不一樣,趙小草喜歡玩勁爆一點的,像格鬥,槍戰,生化危機。

在游戲中,她化身為智勇雙全的女主角,提着重機槍對着一群喪屍開火,在重機槍的怒吼聲中,眼前血肉橫飛,趙小草興奮得大喊大叫。她誇張的動作,投入的表情,吸引着一群十歲左右的小男孩駐足圍觀。

“換彈夾,用□□,注意後面,大boss出來了。”

最後一關,小朋友們為她捏了一把汗,在旁邊為她吶喊助威。可是,大Boss一出來,趙小草在第一個回合就挂了。看到屏幕上一片血紅,小朋友們失望地散開,圍到另一臺街頭霸王游戲機前。

趙小草不甘心自己的粉絲被別人搶去,走上去看個究竟。只見一個十五六歲的瘦高男生,穿着一身山寨的嘻哈褲,一看就是地攤貨,胸前挂着一顆子彈頭,耳朵上挂滿鐵環,留着染成屎黃的觸電頭。這人一臉猥瑣相,鼻子塌下去只看見兩只孔,單眼皮眯成一條縫,永遠看不到裏面的黑眼珠。

這家夥十指修長,右手熟練地搖着游戲機操作杆,左右有節奏地按鍵。屏幕上他的角色以一敵十,打得電腦落花流水,小朋友們看得起勁,不住叫好。

“電腦永遠是那麽笨,沒有挑戰。”

一句冰冷挑釁的話傳到黃毛屌絲耳朵裏,他按住操作杆,回頭去看趙小草。他天生眼睛小,眼睛睜再大也是一條縫。

趙小草心裏冷笑一聲,睜大雙眼,似圖用眼神擊倒他。

哼,小眼睛醜八怪,敢跟我鬥。

“你不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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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只投一個幣,打到你服為止!角色随便你選。”

“好,誰輸誰是孫子。”

趙小草捋起袖子,捏着一個游戲幣走過去,彎腰咔通一聲塞進機器裏,一手握杆,一手按鍵,擺開陣勢。

臭小子,有眼不識泰山。我趙小草從十歲開始玩街機,手指頭都摸出老繭,打遍全鎮無敵手,你算老幾?

果然是行家一出手,便知有沒有。趙小草一開場跳起來閃過第一招,随即找準空擋發了一個七連擊,攢夠一管氣後立馬發一個大招直接将黃毛KO。屏幕上顯示出一個PERFECT,贏得小朋友們一片掌聲。

接着第二第三回合,黃毛毫無還手之力,趙小草沒掉一絲血就秒殺了他。黃毛不服,連續投下十個游戲幣要和趙小草一決雌雄。趙小草毫不手軟,打得他落荒而逃。

不多時,他糾結了五六個同夥過來,繼續和趙小草單挑。

趙小草來者不拒,為了從精神上對他們進行摧殘,她最後選擇不發大招和連招,光靠技巧,上跳下跳,只用拳或者用腿打死對方。

“哈哈,服不服?不服再來。”

趙小草心理上得到極大滿足,得意忘形。

“媽的,游戲裏打不贏你,現實中我還怕你不成,走,我們出去單挑。”

黃毛們恨得咬牙切齒,拉着趙小草往外面走。

趙小草稀裏糊塗被他們拽到一個廢棄的工地上。

“你們想幹什麽?小混蛋,吃了雄心豹子膽了你們?”

趙小草嘴不饒人,一路罵着,使勁想掙脫。別看這些黃毛骨瘦如柴,可一只手拎着趙小草卻絲毫不費力氣。

趙小草一屁股坐到地上,五個黃毛把她圍在中間,面目猙獰。

“小妞,你繼續嚣張啊!我告訴你,大爺要捏死你,就好像捏死一只螞蟻。”

“呸,我是你姑奶奶。你們這些小混蛋,游戲打不贏我就耍賴,真不要臉。”

黃毛們被揭了短,臉上挂不住。為首那個說:“爺們些,這事是不太光彩,技不如人就該認輸。”

“可這口氣咽不下,這女的他媽欺人太甚。”

“看她包裏有什麽值錢的東西。”

說完一個黃毛就要過來搶趙小草的包。

“你們這是搶劫,我爸是警察,到時候把你們一個個抓起來坐牢。”

趁那個黃毛靠近,趙小草一招斷子絕孫腳,狠狠踹向他的褲裆。黃毛慘叫一聲,跪到地上,臉痛苦地扭成麻花。

“哎喲,小辣椒,挺厲害的嘛。”

有一個黃毛獰笑着過來。

趙小草從地上抓起一把地灰,朝他臉上抛去。這家夥剛一張嘴,一口灰剛好抛進嘴裏,嗆得他喊爹叫娘。

其餘三個黃毛一起上來,按住趙小草的手腳,将她制服。趙小草趁機咬了其中一個人一口,咬掉了他手腕上的一塊肉。

“廢了她,他媽的,尖牙利齒,屬狗的呀?”

那家夥痛得掉眼淚。

趙小草被五花大綁,嘴裏還被塞了一塊破布,動彈不得,想喊也喊不出來。

“我讓你嚣張!”

一個黃毛過來踢了趙小草一腳,痛得趙小草在心裏問候了他十八代祖宗。

“喂,注意點,別下手太重,萬一他爸真的是警察,我們就慘了。”

“怕什麽怕?我們現在不是搶劫,是綁架,管他爸是不是警察,惹毛了我們就撕票。”

看得出來,這夥黃毛剛出道不久,沒見過世面,幹搶劫綁架這種事,他們還有點心虛。

“綁架我們得要錢啊?”

“搜她的包,找他爸的電話號碼,問他要錢。要一萬塊,不然就撕票。”

☆、冤家

這群小賊真他媽遜,費這麽大事居然只要一萬塊。

黃毛搜遍趙小草的包,發現就一個手機最值錢,可還停機了。趙小草剛換過手機卡,電話簿裏都是陌生號碼。

“媽的,沒有找到她爸的電話,手機還停機了。”

“在通話記錄裏找,用你的電話打過去,笨蛋。”

“我的號碼是外地的,打本地號是長途,不劃算。”

“你他媽的還有沒有出息?我們是綁架,綁架還舍不得電話費嗎?”

為首的黃毛掏出自己手機,撥通了趙小草手機裏的第一個號碼。那是早上趙小草接到的一個推銷電話,在電話裏趙小草陪那個人聊了一個小時,最後說對他的産品不敢興趣,氣得那人破口大罵。

電話一接通,黃毛神氣十足地威脅道:“喂,你女兒現在在我手上,趕緊那一萬塊來贖人,不然我們就撕票。”

話音剛落,電話那頭的人破口大罵:“□□媽,你他媽有沒有公德心?老子只是個做推銷的,我容易嗎?”

黃毛灰頭土臉地挂了電話,掏出一把水果刀抵到趙小草的胸口。趙小草吓得魂都沒了。

“你爸的電話號碼是多少?快說,不然紅刀子進去白刀子出來。”說着拔掉了趙小草嘴裏的布團。

趙小草聽他聲音發顫,刀尖發抖,說話邏輯颠倒,心裏突然不怕了,眼珠一轉有了主意。

她用手機捕捉到了一個微弱的wifi信號,發了一條微博。十分鐘後,一群黑衣人從四周沖出來,包圍了現場。

“哎呀,不好,特警來了。”

黃毛們吓得抱頭蹲地,面如白紙。

“趙小草,這回我看你往哪裏跑!”

為首的黑衣人正是上次在公交車站被李龍禦打掉兩顆門牙的刀疤臉,他重新撞上了兩顆金燦燦的門牙,越發顯得邪惡。

“你們這群奴才,反應倒挺快,讓你們來護駕,你們說來就來。”

“你貧嘴,小心我他媽弄死你。”

“你敢動我一根指頭,我男朋友會把你碎屍萬段。”

刀疤臉見識過李龍禦的功夫,有所忌憚。

“廢話少說,我老板要見你,你配合點,不然休怪我不客氣。”

“你對我客氣點,休怪我不配合。”

刀疤臉是拿人錢財,替人辦事,心裏有氣但是又怕得罪趙小草,弄得老板不高興。于是他命人給趙小草松了綁,轉身把氣撒在那夥黃毛混混身上,把他們揍得鼻青臉腫才肯罷手。趙小草臨走時上去一人踹了他們一腳,罵道:“跟姑奶奶鬥,你們還嫩着呢。”

十來人擠一輛破舊的金杯車,趙小草奚落道:“你們老板也怪摳的,開這破車還混黑道,真是難為你們了。”

“我們是收賬公司的,不是黑道,有人欠賬不還,難免動手。”

“對了,各位大哥,你們幹這行一個月能掙多少錢?”

滿車漢子提到錢字,均低頭不語。

“我覺得好歹得有五萬塊一個月吧,整天打打殺殺,過着在刀尖上摸爬的日子,要是沒五萬塊一個月肯定不劃算。平時出去收賬,要是人家和氣講理,順順當當的付了錢還好,要是碰上蠻不講理,死活不給的,黑吃黑打起來,難免不傷筋動骨,這醫藥費也不上算。”

“閉嘴,不說話沒人當你是啞巴。”

刀疤臉臉色陰沉,不準趙小草挑撥離間。

“上次我男朋友把你們那一頓好打,我其實也挺過意不去的,你們也是拿人錢財□□,挺不容易的,我後來還埋怨他出手太重。你們一個個都是身手不凡,行俠仗義的男子漢,要不是為了錢,誰願意給人當孫子當槍使?”

“你一個小丫頭,懂什麽?再瞎說,我可不客氣了。”

“疤哥,其實她說得對,你說我們他媽跟着老板過得這是什麽日子?在別人眼裏看起來是古惑仔,風光得很,實際上就為了那幾個鳥錢!”

這句話引起大家的共鳴,滿車人開始抱怨老板的諸多不好。

“這樣吧,各位大哥,小妹為表示歉意,這裏有兩千塊錢,你們拿去一起吃頓飯,喝點酒。”

關鍵時刻,趙小草把自己壓箱底的錢拿出來收買了人心。一路上和這夥五大三粗的男人說說笑笑。

拐過無數條小巷,趙小草被帶到一個破舊小樓裏。

屋裏老板椅上坐着一個中年男人。趙小草仔細瞧看才發現這的确是一個人坐在前面,這個人肥頭大耳,兩邊肥得嘟出來一截,使得整個腦袋看起來呈三角形,肚大如鼓,乍一看像只癞□□。他毛茸茸的手指上戴着一只黃燦燦的金戒指,指縫間夾着一只雪茄。

“你就是趙小草?”

趙小草從鼻子裏嗯過了一聲,斜眼看了看他,惡心得差點吐出來。

“你爸叫趙鐵。”

“你怎麽知道?”

趙小草心裏一緊,她爸年初的時候為了躲債去國外,一直沒有和趙小草聯系。

“我當然知道了,他欠了別人八千萬,想賴賬,以為拍屁股跑去國外就能一了百了。沒那麽簡單。”

“我爸現在在哪裏?”

“他現在被我好吃好喝養着,你放心,我們只是幫人要債,絕對不做違法的事,哈哈。”

癞□□笑的時候渾身的肥肉像波浪一樣顫動,表情十分陰險。

“我親自送我爸上的飛機,怎麽可能?”

“這只老狐貍,跑到國外還是被我找到了,我告訴他,他的寶貝女人在我手裏,哈哈,他就乖乖地回來了。”

“你們無恥。”

趙小草上前去抓起桌上的煙灰缸砸向癞□□,被刀疤臉攔住。

癞□□正色道:“你現在在我手上,我看你爸敢不敢不給錢!”

“你有本事就殺了我。”

“想得美,你這條命還不值八千萬呢,出了人命,我收不到傭金,這生意不就虧了嘛。不過你得乖乖配合我,要你爸把錢交出來,不然的話,你雖然死不了,但是我會讓你生不如死。”

“你想把我怎樣?”

“怎樣?哈哈,想怎樣就怎樣。”癞□□笑得淫邪。

“你簡直是癞□□想吃天鵝肉!”要是被這樣的男人占了便宜,那真是生不如死。

“董事長,錢沒到手,我看還是按規矩辦事。”

那兩千塊的效果已經體現出來了,刀疤臉在危急關頭替趙小草說話。

“你把她帶下去,拍幾張照片拿給趙鐵看,跟她說,如果他不拿錢出來,他女兒這張臉就花了。”

趙鐵前些年做房地産一發沖天,攢下了上億資産,搖身一變成為當地首富,趙小花和趙小草這一對從小沒媽的苦菜花終于苦盡甘來,成了金鳳凰。可是好景不長,趙鐵不滿足于現狀,為了賺更多的錢,他找人集資發開更大的樓盤。結果時運不濟,遇到樓市崩盤,房價腰斬,他把所有房子賣出去之後還不夠還債,身無分文後倒欠人家八千萬。他現在連老家的房子都賣掉了,真正一無所有。

“我看他是不見棺材不掉淚。”癞□□急了,要對趙小草下狠手。

他們決定用刀子在趙小草臉上劃出口子,然後塗上蜂蜜讓螞蟻去咬。

這些喪心病狂的狗東西,我做鬼也不會放過你們。

那些男人雖然滾過刀尖,心狠手辣,但是都得過趙小草的好處,況且面對這麽一個嬌媚可人的美女,誰忍心下手。

癞□□叫嚣要對她先破相再□□,吓得趙小草體如篩糠,哭爹喊娘。要是李龍禦在該多好,他一個人打趴一大片,然後趙小草拿着刀子割開癞□□的皮肉,再在傷口上撒一把鹽。

“董事長,趙鐵可能真的沒錢,我們那怕破了她的相也沒辦法。”

“那你說怎麽辦?我好不容易抓住她,不可能就這麽把她放了,你讓我怎麽向客人交待?”

“我有辦法籌到錢!”求生的本能讓趙小草振作起來,她腦子裏已經有了辦法。

“你?”

“我男朋友有錢,只要你放我出去,我就能拿到錢,八千萬,一分都不少。”

“我憑什麽相信你?”

“你如果不信,到頭來你的客人一分錢也拿不到。你信了的話,至少還有一線機會。”

癞□□想了想,覺得有道理,她爸在自己手上,諒她也不敢耍什麽花招。

“好,我給你三個月時間,錢到帳了,我就放人,要是錢沒到賬,我有的是辦法找到你。你可別想着去報警,你爸欠的這筆錢來路他最清楚,夠他坐一輩子牢了。”

八千萬可不是一筆小數目,李龍禦肯定沒有那麽多,可是他認識很多有錢人,只要肯出面找他們借錢,問題一定能解決。所以,趙小草首先得想辦法說服李龍禦還俗。

其實李龍禦并沒有出家,只是在寺廟裏帶發修行。

趙小草找到聖元法師,對他講明來意。法師口念阿彌陀佛,勸趙小草暫行離開,說李龍禦現在不方便見你,等他想見你的時候自然會出來。

“大師,你們這裏又不是金山寺,幹嗎要強留別人做和尚啊?”

“如果不是我再三勸導,他恐怕真做和尚了。你既然是他朋友,難道不知道他為什麽執意要來這裏?他心傷不愈,情緒低落,不肯面對現實,應該清淨清淨。”

“堂堂七尺男子漢,受這點挫折就了不得。天底下那麽多為情所傷的人,要是他們都來你這裏清淨,你這麽恐怕要變成心理診所了。大師,你還是讓他跟我回去吧。治愈感情創傷的良藥,其實就是開始一段新的感情。”

“他與我佛有緣,合該有此一遭,諒我也勸不得。”

好說歹說,連個面也不讓見,趙小草生一肚子氣:“古有白素貞水漫金山為救情郎,今晚上我偷摸來放一把火,看你放不放人。”

想歸想,趙小草還得沉住氣,第二天一大早再去,要是能碰見,拽着他就跑。

次日趙小草起了個大早,上寺廟去找李龍禦,果然在僧舍小院裏看見了他。他穿着一身素袍,腳蹬布鞋,拿着一根大掃帚在掃地,旁邊一個和尚幫着灑水。

☆、清修

“李龍禦。”

“小草,你怎麽來了?不是讓你回去嗎?”

“我不準你當和尚,你跟我走。”

趙小草上去搶他的掃帚,被他一把推開。

“小草你別胡來,這裏不是任性的地方。”

“你說我任性,你自己也頑固不化。女人如衣服,壞了就再換一件,幹嗎要作賤自己?”

“小草,你不明白。”

“我不管,你要是不跟我走,我就天天賴着你,吵得你不能清淨。”

和尚聽他們吵鬧,自覺回避了去。

李龍禦見她蠻不講理,擾了佛門清淨,有些不悅:“你要鬧就鬧,我裝着沒聽見沒看見。”說完拾起家夥走了。

“李二牛,你去死算了。你走你的陽關道,我過我的獨木橋。”

趙小草賭氣下山,罵着李龍禦,罵了一會,氣也消了。老爸和趙小花的命運都掌握在李龍禦手上,趙小草不能就這麽放棄。

為了每天都能去騷擾李龍禦,趙小草在寺廟不遠租了間房子。每天早上吃着煎餅跟着一夥鍛煉身體的老頭一道上山,李龍禦跟着僧人一起做了早課,去飯堂吃飯。趙小草手裏藏了個雞蛋準備拿給他。

“大叔,白米粥就鹹菜吃着多難受,這個雞蛋是我特意給你留的。”

李龍禦是吃了秤砣鐵了心,目不斜視,把趙小草當空氣。吃完飯李龍禦回僧舍,趙小草緊跟不舍,直到在僧舍門口,一個和尚攔住了趙小草,客氣地說:“請留步。”

趙小草天天吃閉門羹,越吃越有精神。她和登山的老爺爺們成了朋友,老爺爺們幫她出主意,要她持之以恒,動之以情。

所有晨練的人都知道趙小草是個癡情姑娘,為勸自己的心上人重拾生活的希望堅持不懈。趙小草成了九歸禪寺獨特的風景,游客們對她充滿敬意和同情,紛紛議論。

習慣了李龍禦對自己不理不睬的态度,趙小草不再急躁。

寺廟裏環境優美,又是免費開放,所以游客很多。趙小草看到許多人風塵仆仆地來,耳聽梵音,不由自主地放松身心。人們紛至沓來,虔誠膜拜,求功名利祿,求富貴榮華,求姻緣,求健康,向菩薩說出真心話,心裏便少了疙瘩。她的心慢慢也靜下來,聽僧衆們誦經的時候,仿佛能聽到自己內心在響應。

閑的時候,她會去幫善人印經,幫廚房燒火,跟居士們學打坐。居士們許多是老太太,說話慢慢吞吞,她們懂的佛法并不多,但是喜歡和趙小草聊人生感悟。趙小草慢慢喜歡聽她們講故事,将她們年輕時的愛情,兒子媳婦的家長裏短。那些人生中的悲歡離合,從她們嘴裏說出來,平平淡淡,如同輕舟歷經千難萬險,到達平靜港灣。

一個人慣看風雲際會,卻能做到心如止水,這種境界,如拈花一笑,或許叫得道。

心靜下來,趙小草翻開李龍禦的《孤單雙人舞》,看得入迷時,竟然忘了時間在走。

人越成熟,越不易被打動,因為人世無常,人心難測,每個人都僞裝堅強。讀李龍禦的文字,品味入心,如聆聽天外之音,使人由衷感動。

一月有餘,冬至過後,氣溫驟降,陽光依舊耀眼,卻缺乏溫度。趙小草每天都和李龍禦碰面,卻形同陌路。他越表現出冷酷無情,堅不可摧,越說明他快要堅守不住。

在他眼裏永遠長不大的趙小草,居然能靜下心來,陪他這麽長時間,她的真誠善念打動了所有人。

第三十六天的早晨,趙小草再次和李龍禦擦肩而過。她身上的衣服單薄,凍得嘴唇發紫,腳上的鞋子破了一個洞,背着包,狼狽不堪。因為交不起房租,她被房東趕了出來,走路不慎踢破了鞋。她身上所有的錢加起來不夠買一個煎餅,肚子餓得咕咕直叫。

這可能是趙小草一生中最糟糕的日子了,老爸破産被人追債,自己背負八千萬的債務走投無路,唯一一個可以依賴的人卻如此無情無義。

趙小草沖着李龍禦的背影哭起來,眼淚吧嗒吧嗒往下掉,傷心欲絕。李龍禦聽到趙小草的哭聲,放慢了腳步。趙小草于是哭得更大聲。

“你再不管我,我就去做□□,我要讓所有人都知道你李龍禦絕情絕義,逼良為娼。”

李龍禦有所觸動,停下了腳步。

“你對所有人都好,就是對我不好。你喜歡兇我,挖苦我,我到底哪點不好?我知道我任性脾氣大,可是我已經為你改很多了。那個女人那樣對你,你還對她那麽包容,甚至為她出家。這一點都不公平。”趙小草想起李龍禦在晚宴上奪走自己的初吻,現在卻沒有絲毫歉疚,覺得自己受了莫大的委屈,嗚嗚哭得更厲害了。

她哭成淚人,說話的語氣還是那麽孩子氣,讓李龍禦既憐惜又不安。大師說得對,觀心需要心靜,而自己心潮暗湧,有情無情道不清。如今自己在塵世裏受了傷害,卻選擇消極對待,把空門當做療傷之處,未免功利。未入世卻妄想出世,如同四時不分想收獲五谷。人生是一次修行的旅程,不經受坎坷挫折,不能悟道。

“小草,別哭了。我跟你下山。”

“你再說一遍,我沒聽清。”

“小草,別哭了。我跟你下山。”

趙小草用手背胡亂擦着眼淚,破涕為笑。上前去踹了李龍禦一腳:“你這個死大叔,臭大叔,讨厭。”

出了寺門,回到街上,李龍禦把自己的外套給找小草穿。趙小草像個臭美的小孩,絲毫不介意路人驚詫的目光,大搖大擺走路,心想,自己有李龍禦這個靠山,再也不用擔心那些小流氓了。

“我要吃烤紅薯!”

趙小草聞到噴香的烤紅薯味道,發覺肚子早就餓扁了。李龍禦把所有衣服兜翻過來,沒有找到一分錢。他們現在窮得只剩下兩張吃飯的嘴。

“大叔,我肚子餓,想吃烤紅薯。”

趙小草從烤紅薯攤走過,直吞口水,可憐巴巴地搖着李龍禦的衣角。

“沒錢,再忍忍吧,我想想辦法。”

路過一家琴行,李龍禦想到了一個賺錢的辦法。他找老板借了一把吉他,站在馬路邊彈唱,把背包的拉鏈打開,放在腳下。

李龍禦曾在趙小草面前吹噓,他在S市外灘的酒吧駐唱,掙過五百塊一個小時的工資。他的吉他技術是專業級的,聲音有幾分像汪峰,嘶吼時雄渾而有滄桑感。

一首《春天裏》經過李龍禦的深情演繹,加上他非比尋常的帥氣,不多時人行道就成了他的舞臺,人群将他圍得水洩不通。

“實在是太帥了。”

“唱得真心不錯。”

許多人贊美,卻沒人出錢。趙小草立刻找琴行老板寫了紙筆,寫上一行字放在地上。其中一個年輕的女孩第一個走上前扔了一張五塊錢,後面的人随即蜂擁而上,慷慨解囊。

不到半個小時,背包裏便塞滿了零錢。

那張紙上寫着:賣藝不賣身,愛聽請打賞。

李龍禦唱了一個小時,喉嚨啞了,估摸着背包裏的錢夠幾天花銷,于是收場。

趙小草将錢倒出來,蹲在地上慢慢數,笑得合不攏嘴。

“哎呀,兄弟,你這錢好掙啊。”琴行老板羨慕不已。

臨走時,李龍禦留了一百塊給琴行老板,算是吉他的租金。老板高興極了,把他們送到門口。

有了錢,趙小草先去買了五斤烤紅薯,吃到吃不下為止。晚上去洗桑拿,第二天去游樂場,李龍禦對趙小草有求必應,寵得不行。

趙小草一手拿着棉花糖,一手拿着糖葫蘆,從游樂場出來,嘴巴都樂歪了。剛才在游樂場裏,她騙李龍禦去玩那個超級無敵霹靂風火輪,李龍禦玩了後下來,臉色鐵青,十分鐘沒能說出話。

“大叔,你這麽遜。”

“我小腦不發達,怕暈。”

“哈哈,要是一輩子都能這麽開心就好了!”趙小草突然想到了老爸,眼裏掠過一絲不安。

“那就一輩子都這麽開心。”李龍禦語氣堅定,像是承諾。

賣唱的錢三天後讓他們揮霍一空,趙小草把剩下的兩塊錢拿去買了一張刮刮樂彩票,居然中了兩百塊。李龍禦告訴她,中獎得的錢要趕緊花掉才吉利,于是她去超市買了一大包零食。

從超市收銀處出來,趙小草發現超市正在舉行一個購物抽獎活動,一等獎竟然是劉偉華的N市演唱會門票。趙小草興奮不已,從未中過再來一瓶的人,今天居然人品爆發,一定是上天眷顧。親自去看劉偉華演唱會是趙小草夢寐以求的願望。

可是,老天卻開了個玩笑,抽獎的資格要購物總價值超過兩百零九元。

趙小草很失望,走出超市,悶悶不樂,說不出一句話。

“小草,別擔心,我會想辦法幫你實現這個願望的。因為我也喜歡劉偉華,他也是我的偶像。”

“你別安慰我了,大叔。演唱會就在今天晚上,即使你有錢也買不到票,況且我們現在連買票的錢都沒有。”

☆、只為你唱的歌

“離演唱會開始還有三個小時,我們還有希望。”

“大叔,其實我不一定非得要去現場,如果真的買不到票,你陪我去KTV唱劉偉華的歌也可以。”

李龍禦拉着趙小草往門外走,正巧從臺階下上來一位孕婦,她的肚子出奇地大,導致上臺階都很吃力。她的腳底突然一滑,整個人噗通摔在地上。

“哎呀不好啦,有孕婦摔倒啦。”

趙小草大聲呼喊着,快速跑上去,想扶她起來。可是她太重,趙小草根本扶不動。她捂着肚子面色痛苦,拼命喊着請大家救救她的孩子。

“她可能快生了,得趕緊送她去醫院。”

趙小草表現出前所未有的機智勇敢,指揮李龍禦來幫忙,自己趕忙跑到馬路邊,攔下一輛出租車。

李龍禦把孕婦扶上出租車,一邊安慰她的情緒,一邊将她送往最近的醫院。

把孕婦送進了産房,李龍禦給她的家屬打了電話。趙小草擔心孕婦的安危,非要等到母子平安之後再離開。

莫約過了半個小時,孕婦的丈夫趕來了。他是個戴着眼鏡白淨斯文的年輕人,跑到醫院時已經滿頭大汗,懷裏抱着一包氣球熒光棒。跑到婦産科的門口,見老婆還沒有消息,吓得失魂落魄,懷裏的物件散落一地。

正在這時,産房的門突然開了,護士摘下口罩笑容滿面地出來。

“誰是孩子們的父親?”

“我是我是。”

“恭喜你,你夫人生的是雙胞胎,兩位小公主,目前母子平安。”

丈夫聽聞喜訊,高興得手舞足蹈,大聲喊着:“我當爸爸啦,哈哈,我終于當爸爸啦。”

他跑進産房,跪在老婆床前,看着兩個粉嫩的小女兒,激動得淚下:“老婆大人,你辛苦啦。”

“我們母子平安,全靠兩位恩人,你一定要好好感謝他們。”

老公回過頭去,看見李龍禦和趙小草站在身後。

“謝謝你們,救了我老婆和孩子一命,我沒齒難忘你們的大恩。”

李龍禦和趙小草相視而笑。

“這是我們應該做的。真為你感到高興,你看這兩個小家夥,長得多可愛。”

趙小草看着兩個小孩,喜歡極了。

“說實話,你也太粗心了,你老婆走路這麽不方便,你還讓她一個人上街。”

“其實她離預産期還有半個月,誰知道竟然提前這麽長時間。今天是我們相識六周年的紀念日,我答應帶她一起去看劉偉華的演唱會。我們是六年前在劉偉華的演唱會上認識的,我們都是劉偉華的歌迷。我下午準備去買一些熒光棒等道具,沒想到她一個人跑出來。”

“啊,這麽巧,我們也是劉偉華的歌迷。今晚他的演唱會就要開始了,可惜我們還沒買到票。”

“哎呀,原來是這樣,那我們真是太有緣了。你看,我這裏剛好有兩張VIP的票,今天我老婆生了,我要陪着她。這兩張票就送給你們吧,就當做薄禮報答你們的救命之恩。”

趙小草雙手接過那兩張門票,激動得流下眼淚。

這就叫心想事成,有如神助。

演唱會場館外人山人海,廣場上豎起的劉偉華畫像巨幅海報霸氣十足,所有人臉上洋溢着激動幸福的笑容,仿佛過節一樣。

劉偉華出道三十年,歌唱影視各領域成績斐然,他相貌堂堂,人品出衆,工作刻苦,娛樂圈勞模當之無愧。他的粉絲年齡橫跨三代,他的影響力經久不衰,他是樂壇常青樹,是年輕人的勵志偶像。有媒體評論劉偉華的成績說,他的成就很難超越,并不是因為他天賦多高,而是很少有人像他那麽勤奮。

各個粉絲團正在組織活動,有的高聲唱着劉偉華的歌,有的齊聲喊着口號,所有華迷親如一家。

趙小草和李龍禦叫了一輛出租車到體育中心,下車後才發現兜裏根本沒錢付車費。就在趙小草和司機說情的時候,幾位熱情的華迷過來幫她付了車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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