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失蹤

嬷嬷左右為難,吞吞吐吐的不說。

洛長然道:“我不想去問別人,嬷嬷你就告訴我吧,我保證不讓阿娘知道。”

嬷嬷猶豫了片刻,心知她若從自己這裏打探不到,真去了問別人,難保不會讓侯爺知道,惹他不快,便告訴了她。

原是鄭氏聽府裏的人說洛長然在陸府跳湖了,吓得趕忙去找侯爺詢問情況,這才知是下人謠言誤傳,但終究是不放心,想将女兒接回洛府照顧幾日,被侯爺訓斥小事化大,挑撥兩家關系,鄭氏擔心女兒,一時着急言語有失,惹侯爺發了火。

洛長然聽完氣的渾身發抖,他只顧着和陸家的關系,怕陸家因此有想法,何曾關心過她這個女兒的安危,只怕自己真的死了在他眼中也是小事。

雖然早已對他失望,但畢竟是父女之間的矛盾,如今見他竟然因為阿娘關心自己而動手打她,洛長然着實不能忍,恨不得立即沖過去找他,好在理智尚存,堪堪束縛住她沖動的步伐。

找他又有什麽用呢,難不成打回來?

拿了藥回屋,看着榻上的清瘦身影,洛長然心中酸澀難言,說到底,阿娘受得這些罪都是為了自己,她身子本就不好,經此一事,只怕又要将養一段時日了。她又不喜與府裏人走動,定是會悶在屋裏黯然神傷。

這麽想着,便不舍得離開了,喂她喝了藥,開始東拉西扯起來。

逐月見天色不早了,問她何時回陸府,洛長然想着馬車已經送陸陌寒回去了,她不願用洛府人的,而且眼看着天要黑了,陸府離得又遠,索性不回去了。

鄭氏自然是高興女兒多陪陪自己,可也擔心陸府管的嚴,即便是在娘家,沒什麽大事夜不歸宿總歸是不好。

洛長然便讓逐月找人送了封信回去,鄭氏見拗不過她,便也未再多說。

夜裏,鄭氏與女兒同塌而眠,随意說着話,眉宇間陰郁沖淡不少。

洛長然想到陸陌寒,自己今日沒回去,他用晚膳時定是興高采烈的自由放飛了。

就當是給他最近表現良好的獎勵吧,洛長然不自覺笑了笑,轉向鄭氏。

“阿娘,你平日要多出去走走,別總是悶在屋裏,曬曬太陽,呼吸點新鮮空氣,身子才會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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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鄭氏輕輕嘆了口氣,微笑道:“好,聽阿然的。”

洛長然知道她在敷衍自己,往她懷裏蹭了蹭,“阿娘,你不用擔心我,三公子其實沒有外面說的那麽可怕。”

鄭氏握住她的手,聲音略微低了下去,“是嗎?”

洛長然急道:“真的,他剛回來時是兇殘野蠻,但這幾年陸将軍将他教的很好,他不會再主動傷人,更不會傷害我。”

“可是我聽說他徒手撕人,還,還食人肉飲人血!”鄭氏三分驚訝七分不信道,驚訝的是因為女兒居然為那個野獸說好話,但想到或許是為了安慰自己,便忽略不計只剩下不信了。

洛長然如何能不知道她的想法,趕緊道:“那都不是真的,阿娘寧願相信外人之言也不肯相信女兒嗎?”

“可你成親那日……”

洛長然臉一紅,盡管婚事非自己所願,但在金陵城影響甚大,将軍府和侯府也都極為重視,她稱得上是風光大嫁。平心而論,倘若陸陌寒并非惡名在外,以陸家今時今日的地位,她一個不受寵的侯府庶女,是不可能攀上這門親事的。

也是因為陸陌寒的原因,這樁婚事格外引人注意,多半都存了看熱鬧的心思,尤其是夜裏鬧洞房時,沒人敢真的去挑戰陸陌寒,但總有幾個膽大之人,耐不住好奇偷偷摸摸躲在門外偷聽,都是陸家軍的親随,陸明成也未太在意,結果全被陸陌寒卸了胳膊。

洛長然當時吓得腿都軟了,而陸陌寒收拾完那些人,似覺得無趣,一腳踢開,滿手是血的看了她一眼走了。

如果沒有重生,沒有近來的相處,洛長然與阿娘,與其他人想法別無二致,不會有現在的相護,心知無法在言語上輕易改變阿娘對他的看法,只得道:“他現在已經變了很多,阿娘若不信,下次我帶他回來,您親自看看。”

這話說出來她其實心裏挺沒底的,她有信心教好陸陌寒,做好了打持久戰的準備,卻不知要到何年何月去,眼下為了讓阿娘寬心,不得不這麽說,但想到他今日見洛長平沈初似乎未曾展現出惡意,心裏又有些安慰,看來只要不故意激怒他,他是能控制自己的。

鄭氏見女兒極為誠懇,不像撒謊的樣子,那不信又削減了幾分,遲疑道:“好吧,阿娘相信你,只要你安好,阿娘就高興,不早了,睡吧……”

夜幕沉沉,天邊零零散散挂着幾個星星,孤孤單單,好像窺視光明的眼睛,一眨一眨。

洛長然翻了個身,閉上眼睛,“嗯。”

翌日清晨,洛長然和逐月回了陸府。

昨夜說了大半夜的話,後半夜又起風了,樹葉沙沙作響,不時還有野貓滲人的叫聲,洛長然幾乎沒怎麽睡,回來的路上便已困得眼皮打架,到了陸府,只想趕緊先補個覺。

府裏空蕩蕩,沒幾個人,往日巡邏的侍衛也不見去了哪裏,洛長然覺得詫異,問了個路過的小厮,這才知道,陸陌寒丢了!

據他所說,昨日送陸陌寒回來的車夫将車趕回陸府之後,遲遲不見人下來,這才發現三公子不見了,府裏侍衛找了一夜,連個影子也沒見着。

看他的神情像是知道是誰将陸陌寒帶了出去,末了還好心提醒了句,“将軍發了很大的火,說找不到三公子讓府兵都別回來了。”

洛長然瞬間睡意全消,待小厮走後,急忙拉住逐月的手問,“陸陌寒怎麽會不見了?我明明讓他跟車夫先回來,他怎麽這麽不聽話,跑哪去了?”

逐月當然無法回答她這些問題,只能安慰她,“姑娘別着急,許是三公子又躲到哪裏去了,沒準一會自個就出現了。”

“對,他喜歡躲在隐蔽的地方,我上次也是找了許久,可是……”洛長然不安的道:“那是在府裏,外面那麽大,他,他不會真的跑了吧?”

“不會的……”逐月話還未說完,便見陸明成的近身護衛快步走了過來。

上前行了一禮道:“三夫人,将軍請您過去一趟。”

這是知道她回來了,要興師問罪了,洛長然心虛的跟着他到了東廳,一眼便看到陸明成鐵青着臉站在主座前。

小心翼翼的進去,尚未來得及行禮,他便已沖了過來,在她前面一步處站定,眼中噴火,飽含怒意的壓抑聲音置問她,“你可知我找了他多久!”

洛長然被他吓得後退了兩步,腳下沒留意,碰到放茶壺的小幾,一屁股跌坐在上面。

猛然意識到,他是殺伐果斷的将軍,手底下不知有多少人命,捏死自己就跟捏死只螞蟻般簡單,而且洛府也絕不會為自己伸冤做主。

臉色瞬間蒼白,洛長然驚懼的擡起頭來看他,一動也不敢動。

陸明成意識到自己言行不當,強壓下怒氣,讓吓呆的逐月扶她起來,退回到了原來的位置。

洛長然原本還想向他解釋兩句,這會吓得一句話也不敢多說了,只能在心裏不斷祈禱着陸陌寒趕緊回來,否則自己決計沒有好果子吃。

陸明成倒還記得找她來并非為了出氣,詳細詢問她昨日之事,洛長然不敢有隐瞞,一五一十的說了,包括遇見沈初和洛長平的事。

她知道那車夫肯定将一切早都交代了,她現在對沈初沒有感情,可謂坐的正行的端,胸懷坦蕩,沒有必要隐瞞,不說反而會令他起疑。

陸明成聽她說完後陷入沉思,不知為何他總覺得現在的洛長然與以前的洛長然好像不太一樣,具體哪裏不一樣,他又說不上來,這種感覺非常奇怪,他自己也不知從何而來。

洛長然彙報完畢後微微松了口氣,見他遲遲不說話,腦子裏驀地閃過方才的話。

“你可知我找了他多久!”

洛長然只知道陸陌寒回來已經有五年,被找回來時應該是十□□歲,當時金陵城傳的沸沸揚揚,說陸将軍在北疆帶回了個獸人,見人就咬,大哥當時還跑去看了,如此轟動,她不知道也難。

但是陸明成從什麽時候開始找的,她還真不知道,也不知道陸明成帶他出門從來不離其身,轉念想到,倘若陸陌寒真的一去不回,随便哪個山裏一鑽,就此遠去,自由了無痕,陸明成該上哪去找?以前還知道大概區域範圍,現在……天下之大,山川之多,豈不如大海撈針?

洛長然心中充滿愧疚,對陸明成的懼意也減退不少,再一想到陸陌寒可能永遠也不會回來了,身子像是瞬間被抽空,軟綿綿的提不起一點精神。

東廳裏死一般的寂靜,兩人各懷心思,離得老遠站着。逐月想扶洛長然坐下,見陸明成站的筆直,默默退到一邊,不敢多嘴了。

好在沒多久便有侍衛進來禀報,“将軍,三公子找到了。”

陸明成大步往外走,“在哪找到的?”

侍衛看了眼洛長然,緩緩道:“雍武侯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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