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常春
“我不管他是表面的知書達理,還是內在的毒蛇猛獸,他用箭射殺白不群就是不對的,而且不僅是用箭,還叫人綁架勒索,這樣的罪責更不是一個學生該有的修養,總之,對白不群不恭敬,就是對我不恭敬,對我不恭敬,就是對月丘白虎大人不恭敬,對月丘白虎大人不恭敬,我管他娘親是皇後的姐姐,還是皇上的大姨子,都的進牢房,吃牢飯。”安心語氣铿锵有勁,擺明沒有回旋的餘地。
墨成腦門掉下一滴冷汗,不得不潑涼水道:“二小姐,保龍一族不得幹政。”
安心愣了愣,恨恨道:“抓捕要犯,怎麽就幹政了。”
“二小姐,如果是你對皇上施加壓力的懲罰,就是幹政。”
“我哪裏對皇上施加壓力?”
墨成摸了一下額頭的汗,尴尬的回道:“你說常春對姑爺用箭,可是學院的學生都說是意外,畢竟馬場寬廣,那裏又設有箭場,箭矢脫靶飛射過來,也很正常,還有就是你說的綁架勒索的事情,早在年前就已經立案,而且那幾個綁匪也供認不諱,最主要的是,那幾個綁匪還是你親自抓的,現在去翻案,為時已晚。這……這些事情,于情于理,都說得過去,除非二小姐你對皇上施壓,不然皇上肯定不會将常春關進大牢的,畢竟皇上也護犢子的很。”
“……”這樣一說,安心倒是冷靜下來,可她剛剛還在屋裏信誓旦旦對白不群說,要為他打抱不平,現在卻又臨時變卦,會不會讓白不群覺得,她根本就不可靠,空有一身武力,其實壓根就沒有實力。
如此這般,多打臉啊!
安心用手摸着下巴,左思右想都想不出一個兩全其美的辦法,只能惱怒道:“難道沒有其他方法将常春繩之于法?”
墨成用手點了點自己的鼻頭,看了看周圍,确定安心不是問的旁人,才回道:“二小姐,屬下覺得,繩之于法确實過了,畢竟常春還只是一個學生,還是一個為愛沖昏了頭的學生。”
“學生怎麽了,學生難道就不是人了,學生犯錯難道就不用追究責任了,他用箭射了白不群,難道就不為這件事負責了。”安心已然抓狂。
墨成全然不敢違背安心現在的意思,只能無可奈何道:“二小姐,屬下覺得此事還需要從長計議,萬不能只看表面,而且屬下今日探查,确實發現常春不像為非作歹之人。”
安心提起一口氣,正待噴口而出,就隐隐聽見不遠處的屋中傳來輕微的咳嗽聲。她提起的氣霎時打了個岔,洩氣了。
“行了行了,我知道了。”安心默然的轉身,腳步快速的就朝白不群的屋中走去。邊走還邊罵罵咧咧道:“他不像為非作歹的人,我就像了,白不群就像了,真的是……”
墨成見安心已經把門關上,緊繃的身體瞬間松弛了下來,他該怎麽向安心表達心中的想法,其實常春的所作所為,雖然極端,但出發點還是為了一個‘情’字,而這個‘情’,确實是因為姑爺橫插一腳導致的結果。
白不群受傷一事,不出一天,再一次成為茶館酒樓的頭條,只不過內容不是學院學生射箭傷他,而是他娶了自己的學生,再次受到天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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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往安心不認識白不群,所以對這種‘名人八卦’都不在意,甚至還會多嘴的調侃道:先生娶學生,天理不容,理應當誅。
因為安心心裏覺得,先生都是胡子花白的老年人,而學生都是一些豆蔻年華的少女,兩人組合起來,怎麽看都像是強取豪奪。
可自從她知道白不群是書院院長,才曉得,世上還有如此年輕有為的白面先生,不僅學富五車,還溫柔守禮,乃一代佳人。
安心執着筆,神魂早就飛回了白府,而面前探子說的情報,她是一個字也沒記下。排隊的‘病員’還在催促,坐着的‘病員’更是頭疼。
安國看着安心面前那一長溜的‘病號’,揮手一巴掌拍在了安心的脊背上,把安心的七魂六魄瞬間拍回了體內。
“你幹嘛?”安心驚吓道。
安國雙手環胸,恨鐵不成鋼道:“我問你要幹嘛,沒看見前面一排人嗎,你這個樣子,還做不做‘大夫’了。”
安心擡頭,看着前面那一排黑乎乎的腦袋,立馬咽了一口口水道:“失神,失神,不好意思。”
安國絕望的搖了搖頭,拍了拍安心的肩膀,讓她站起,自己來弄,而安心正巴不得安國這麽做,所以麻溜的站了起來,沒帶一絲猶豫。
“已經三天了,二姐,你要是再這樣,就飛鴿傳書給大哥告假吧!”
告……假?
安心馬上搖頭,激動道:“不用告假,我好着了。”
安國‘呵呵’一聲冷笑,埋頭道:“你好着,我可不好。我白天要幫你弄這些,晚上還要幫你去值夜,而你除了發呆就只會發呆,你要是做累了,就回家,別在這裏礙手礙腳還礙眼。”
“三妹,你怎麽可以這樣說。”安心不服氣道。
安國微微一笑,“我為什麽不可以這樣說,以往你只是懶,但是給你的事情,你就算懶,也會拖三拖四的做完,現在不僅僅是懶,還整天魂不守舍,你看看你記的這些東西,你确定有人看的懂。”
安心低頭,瞧着自己寫過的紙,上面筆墨點點,可就是合不起來一個字。
這樣看來,确實是自己過分了。
不過,安心還是狡辯道:“你也知道,白不群身受重傷,他一個文弱書生,我總不能置之不理,而且,交給家裏的人我又不放心。”
“可公事和私事你總的分開吧,姐夫的重傷已經醫好了,只要按時吃藥,并不會有大礙,可這裏的事,你做的一塌糊塗,你讓大哥回來,我怎麽跟他交代。”
“大哥回來,我自己跟他交代就好了。”
“呵,說的倒是好聽。”
眼見兩人氣焰越來越高漲,周邊的大夫自覺的離開五米之外,探子更是紛紛退散,生怕傷及無辜。
就在這時,門口突然闖入一個不速之客,安心瞥了一眼,就離開,可突然,就像想起什麽, 眼睛就這樣黏在了這個人身上。
安國好奇安心的反應,也順着安心的眼神看向了門口那個穿着淡藍色衣服的書生。
書生長的白白淨淨,一雙眼睛通透雪亮,一看就不像一個讀死書的書呆子,而且他身上的氣質,雖說不上貴氣逼人,但也算得上氣質若蘭。
場面安靜了半刻,安心猶猶豫豫喊了一聲:“常春!”
常春回望,先是迷茫了一下,後又突然警醒的回了一句:“師母!”
先不說安心對常春的偏見,這一句‘師母’叫的安心是心花怒放。
可是心花怒放歸心花怒放,他傷了白不群是不争的事實,所以,安心的臉瞬息萬變,回到了厭惡,“你來這裏做什麽,難不成是忏悔的給你師父買補品不成?”
常春原本溫和的氣息立馬多了一股戾氣,“安大夫,晚輩禮貌的話是尊稱你為師母,不禮貌的話,你什麽都不是。我既不會給那個道貌岸然的僞君子買補品,更加不會為傷了他而忏悔。”
這話不無刻薄,安心拍了一下桌子,正要發飙,就被安國搶白道:“來着是客,姐姐,不管有什麽仇恨,也等客人買了東西再說。”
安心詫異的扭頭看着安國,她到底是來氣她的還是來氣她的?
安國手上用着極大的力道控制着安心的手,面上還要笑臉盈盈道:“常公子,你是來治病還是來買藥?”
常春看了一眼安心,笑臉對着安國道:“我是來買藥。”
安國也回了一個微笑道:“那常公子是來買什麽藥?”
“據說天字一號大藥房有種異草,會發奇香,聞香之人不僅可以心情愉悅,還可以滋陰調經,永駐青春。”
安國的笑容咧到耳根,淡淡道:“哦,你說的這種東西……沒有!”
常春着急道:“怎麽會沒有,我上次來,大夫說還有一株,只是價格昂貴,我這次湊夠了錢,才來買的。”
安心嗤之以鼻,不削道:“我妹妹的意思是,別人買,就算白送都有,你來買,就算給天大的價格,也是沒有的。”
常春面色一沉,瞬間發怒道:“枉你們還是京城最好的藥房,竟然光天化日下欺詐他人,難道你們就不怕你們藥房名譽受損嗎?”
安心聳了聳肩,無所謂道:“看病的人信的是大藥房的醫術,買藥的人信的是大藥房的真材實料,要真因這件事而名譽受損,那我只能說,他們愛來不來,愛看不看。”
安國見安心終于回歸正常,才悄悄的松了手,退居身後。
常春已經被安心說氣急,手上攥着的銀票,更是被他捏的變了形。最終,他負氣的說道:“沒想到你跟白不群是同一種人,難怪白不群會娶你這樣人的當寶。”
安心抿了抿嘴,她這樣的人,她是哪一種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