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現今沈桀與趙真雖有叔侄的關系,但在趙真房中飲酒終究不妥,他命下人将小花園中的亭子收拾了一番,邀趙真過去小酌,命護衛都守在園外不準任何人進來。
亭外一側是清淺的池水,一側是繁茂的樹木,涼風習習吹來一陣草木香,煞是惬意。
趙真看了眼桌上琳琅滿目的酒壇和下酒菜,甚是滿意,左挑右撿拎了一壇打開:“沒想到你回京不久,對京中的好酒倒是了如指掌,連蘇春閣的十崗香都有。”
沈桀見她要斟酒,起身拿過她剛打開的酒壇,為她斟上滿滿一碗,他們喝酒向來是用碗喝的,趙真自是不會覺得不妥,順勢接了過來。
沈桀邊笑邊坐下道:“長姐莫要取笑我了,我也就這點嗜好罷了,早知今日,更要多找幾壇好酒才是。”
“我哪裏取笑你了?男人不喝點酒那還是男人嗎?”趙真端起酒碗喝了一大口下去,仿佛積郁在心中的不暢也都沖了下去,暢快道:“爽!自我入宮以後許久沒這麽喝了,你可不知道,宮裏的酒盅頗為秀氣,喝上一口都不夠解渴的,還要聽那些嬷嬷勸谏少飲,塞牙縫都不夠的量少飲個屁啊?”
沈桀被她繪聲繪色的模樣逗得哈哈大笑,又替她續上一些:“那長姐今日便痛痛快快的飲,把這幾十年差了的酒都補上!”
趙真捏了個花生扔進嘴裏,道:“這是自然,如今你我姐弟二人重聚,日後少不了一塊喝酒,我這幾十年在宮裏可是要憋屈死了,沒人陪我喝酒暢飲,偶爾喝一口還只能小酌,他娘的都不是人過的日子!”說完又拿了顆花生狠狠扔在沈桀身上,斥道,“還有你這個沒良心的混小子!進京述職都不說到後宮裏看看我,你若是來看我,我還有個借口貪杯!”
沈桀聞言垂下眼簾,那麽多年他又何嘗不想去看望趙真呢?每年一次回京述職,那是他離她最近的時候,卻也只能隔着宮牆不得相見,他心中的苦和煎熬她又豈會懂得?怪只怪他彼時年少,掩飾不住對心上人的歡喜,被當時還未稱帝的陳昭知道了,攥住了把柄,後來陳昭登基,給他下了一道密令,只要趙真在他便不得歸京,進宮述職也不得與趙真相見。
為帝的陳昭完全可以降罪于他,将他弑殺,可陳昭知道他于趙家的重要性,于趙真的重要性,趙真把他當親弟弟,自趙琛死後更是疼愛,若是殺了他,定會影響他們夫妻間的情誼,所以陳昭留着他的命。陳昭也知道他因着對她的愛慕會更為效忠,卻又因身份只能對趙真遙遙相望。殺人不過頭點地,他卻誅他的心。
沈桀對陳昭已是恨極,趙真于他來說是年少時最珍貴的記憶,她對他如姐如母,因着他無父無母,對他比對親弟弟趙琛還好,他的一切都是她教的,滲進了骨子裏,不是幾年不見就能忘記的,陳昭他根本就不懂,若非他還小的時候他便有幸娶了趙真,他才是最适合趙真的人!
沈桀深吸口氣,壓下滿腔的恨意,轉開話題道:“遙記得我喝酒還是長姐你帶的,你将我碗裏的水換成了酒,辣的我掉眼淚,還在一旁嘲笑我。”
提起往事趙真不免一笑,睨他一眼道:“瞧你這孩子,怎的這般記仇呢?你那時候都十二、三歲了,我在你那個年紀抱着酒壇喝呢!我要是不教你,你知道這酒的妙處嗎?”猶記得沈桀小時候臉還是圓圓的特別可愛,第一次喝酒辣出了眼淚,可憐巴巴的看着她,真是心肝都要化了。
趙真托腮看他,再看現在,已經是個大人了,眉宇間都有了滄桑,真是時光荏苒啊。
沈桀見她如此專注的看他,臉上竟有些發熱,以笑容掩飾道:“長姐看我作甚?”
趙真收回視線,又喝了口酒,回道:“想你小時候呢,肉嘟嘟的可讨人喜歡了,我就喜歡捏你的臉,欺負你,你這孩子向來要強,欺負狠了也不哭,唯一掉眼淚的時候也就是被那口酒辣出來的,可不如琛兒會裝可憐。”
回憶總是美好的,想起曾經那些時光沈桀也心情舒暢起來,裝出一副幽怨的模樣,完全不覺得自己已是不惑之年了:“莫非長姐覺得我現在不讨人喜歡了嗎?”
趙真沖他眨了下眼睛:“哪能啊?你可是我教出來的,誰敢說你不讨人喜歡,長姐先揍他娘的!”
沈桀被她逗樂了,又将兩人的酒碗斟滿,他舉起酒碗道:“為長姐這句話,我幹了!”
趙真哪會落後于他,也端起來:“幹了!”說罷咕咚咕咚喝了下去,從嗓子眼辣進胃裏,又疼又爽,果然是酒解千愁。
兩人一邊喝一邊回憶曾經,說到高興處就幹一碗,趙真很久沒喝這麽多了,不知不覺間就醉了,腦中一片混沌,坐在石凳上搖搖晃晃的。
沈桀坐到她身旁,扶住她軟綿的身子:“長姐醉了嗎?”馨香撲面而來,這一扶他便有些不想松開了。
趙真擺擺手:“哪能啊?我還能再喝一壇呢!”說着搖搖晃晃站起來去拿酒,剛走一步便要倒。
沈桀忙攬住她的腰肢助她站穩,哄道:“長姐,你看今晚月色多好,咱們先去亭外看看月色醒醒酒再回來繼續喝如何?”
趙真迷迷糊糊看了眼亭外的月亮,道:“對月當喝,人生幾何!咱們到亭子外面喝去……對月邀三人!”她現在是醉的話都不會說了。
沈桀無奈一笑:“那是舉杯邀明月,對影成三人。”說完扶住她坐到了亭外的石階上,怕她着涼将身上的外袍脫下來披在她身上。
趙真氣呼呼的捏住他的臉頰:“膽肥了你!還敢在我面前賣弄文采!我讀書的時候你還穿開裆褲呢!我他娘的最讨厭人說我書讀的不好!”她曾将她的弱處攤開來給人取樂,而那人卻将她的弱處說給別人聽,提起來就是痛的,這已成為她最大的禁忌。
沈桀不知她心中所想,看她把眼睛瞪的圓溜溜的可愛模樣,心下一柔,頃刻間也是醉意萌動,握住她捏他臉的手揉搓着,溫言道:“我的文采都是長姐教的,我好就是長姐好。”
這話趙真愛聽,她沖他明媚一笑:“說得好!”而後轉頭去看天上的月亮,腦中還是迷迷糊糊的,看月亮都覺得有兩個,身子晃晃蕩蕩不知身在何處。
沈桀的目光始終在她身上,見她要倒,伸手摟住她的肩把她攬進自己懷裏,繼而小心翼翼去看她的神色,見她并無異色,才試探着把手放在她腰間,将人圈進懷中。
溫香入懷,他低頭去聞她身上美好的味道。曾經她身上沒有這樣的香氣,不知現下用什麽沐浴,不僅人年輕了,身子都是少女的芬芳,好似她從未嫁為人婦,只是個不谙世事的小姑娘。
沈桀暗暗想着,他為她獨身至今,或許連上天都感動了,便讓她重拾韶華,回到他的身邊,做他的妻子……
這麽想着,他心潮澎湃起來,附在她的耳邊,大着膽子叫那個夢裏才敢叫的稱呼:“真兒……”
趙真已經混沌了,聽人叫她,用婉轉迷蒙的音色“嗯?”了一聲,雙眸半張半閉,窩在他懷中溫溫順順的。
沈桀被她婉轉的音色撩的心頭绮靡,收緊了雙臂喘了口粗氣,心跳聲大如擂鼓。多少年了,他的心死一樣的沉寂,現下因為她一聲回應,跳得像毛頭小子一般。
酒能消愁,亦能讓人失去理智。他想占有她,這種念頭前所未有的強烈,就算她清醒以後狠狠抽他一巴掌,罵他是混蛋,他也想占有她,他的腦中不斷地回響着這個念頭,擊垮他松動的勵志。
沈桀用衣服将她裹好,繼而把她攔腰抱起匆匆回了自己的院子,令親信守在院外不許任何人進來。
進了屋沈桀怕驚醒她只點了一盞燈照亮,将佳人放在床上,癡癡地看着,她因醉酒臉上染着潮紅,平日裏清冷不羁的面容多了幾分少女的懵懂和豔麗,這般風情是他從未見過的……
方才吹了一路冷風,沈桀其實有些清醒了,躁動也壓下去了一些,他還是怕她醒過來他們姐弟都做不成,可是現下瞧着她這般風情,想着她曾在別的男人面前展露過,心裏刀刮一樣的疼。
他還記得他曾站在她和陳昭的賬外,聽着他們恩愛纏綿,自己卻只能在外面吹着冷風的恨,漸漸地,心裏的火便更高漲了,他也是男人,不僅僅是她的義弟,為什麽她不能好好看看他?
沈桀脫了外衣壓在她身上,心頭的澎湃如潮水一般席卷而來,他伸手摸她滑嫩的臉,癡癡道:“長姐,我為了你什麽都願意做,只求你不要恨我……”
趙真已是半醉半睡,觸到暖意,在他掌心裏蹭了蹭,紅唇抿了抿,染上一層水光,更加秀色可餐。
沈桀眸色一暗,低下頭,虔誠的吻落在她光潔的額頭上,繼而又落在她的鼻尖,最終,他看着她嬌嫩的唇吸了口氣,有些膽怯,卻又湧動着無限的渴望:“長姐,我不會後悔的,真的不會後悔……”仿佛是在說服自己,如此低喃了幾句,才緩緩湊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