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破罐子破摔

進了房,就見李夫人所說的綠兒正跪在地上哭哭啼啼:“陛下明鑒啊,娘娘最近飲食奴婢都有好好檢查的,絕對不可能吃了什麽不該吃的。”

李夫人在一旁紅着眼睛,在此情況下也不替自己的婢女求饒,只是一個勁的抹眼淚。

童粒輕輕啧了一聲,這不求饒更勝求饒啊。

劉徹眸中閃過一絲不忍,看了綠兒一眼才過去拉住李妃:“朕知道你跟着夫人十多年了,是絕對不會害夫人的。”

綠兒聽到這話,喜極而泣的忙要磕頭謝恩,便聽外頭傳來聲音:“李夫人的婢女是自小便跟着她的,自然不會害夫人。”

話音剛落,人便進來了,童粒轉眼便看見剛剛在殿門口同她打招呼的女子笑盈盈的進門,說着話的空隙還用斜長的眼尾眺着綠兒:“你說,是吧?”

綠兒擡頭看見來人,眼神慌亂的躲了躲,卻是低下頭不說話。

劉徹見了,只皺着眉頭道:“身子不好不在宮裏歇着,跑到這兒來做什麽?”

那女子勾着唇笑了笑,櫻紅的唇瓣因為這一笑顯得十分妖冶:“臣妾這不是聽說李夫人病了嗎,來探望探望她呀。”

李妃聞言冷冷一笑:“多謝邢夫人挂懷。”

劉徹見童粒站在一旁,道:“趙太醫請來了嗎?”

童粒微微附身:“趙太醫不在太醫院。”

“他剛剛不是還替李妃診脈嗎?”劉徹疑惑。

童粒仍舊附着身,聞言看了一旁一直默不作聲的衛子夫一眼,才對着漢武帝道:“女兒也不知,只是女兒去太醫院時一位太醫都不在。”

“胡鬧!”劉徹拂袖,臉色頓時變了:“當值時期不在太醫院還能去哪兒?!”

童粒唇角微勾:“女兒在桐桉寺一年都跟着溫太醫學醫術,應當可以為夫人診斷一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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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可有把握?”劉徹懷疑的挑了挑眉。

童粒微笑:“自然,溫太醫還誇女兒有天賦呢。”

李夫人看着漢武帝一副真要劉媚來給她診脈的模樣,心下一驚,步子忍不住微微後退了幾步。

童粒朝漢武帝福了福身,這才笑眯眯的朝一臉戒備的李妃走去。

“夫人坐下吧,我來替夫人診脈。”

李妃看了看身後的屏風,知道自己無路可退,這才幹笑道:“公主千金之軀,臣妾怎敢勞煩公主為臣妾診脈,不如等太醫回來罷。”

童粒微微一笑:“這怎麽行,夫人身子不适,還是要早點找出病因才是。”

李妃心下暗罵,病因?哪裏來的病因?要是讓劉媚診出自己用了藥該怎麽辦?

本來利用巫蠱之術只需裝作腹痛便是,但是她為了在漢武帝面前裝的更真實,用了趙太醫送來的藥。

若是趙太醫診脈,他自然是說找不出任何病結所在,可若是劉媚真的懂醫,看出自己服了藥,那陷害衛子夫的巫蠱豈不前功盡棄?

“此刻臣妾覺得腹痛緩解了些許,不如還是等趙太醫吧。”李夫人狠狠盯着劉媚,只恨不能在她臉上盯出個窟窿來。

一旁的衛子夫瞧着這一幕仍舊一言不發。

劉徹不耐的皺了皺眉:“李妃!諸邑替你看看就看看,為何推三阻四?”

邢夫人看熱鬧不嫌事大:“是啊,李夫人,你就讓公主殿下看看吧。”

“這……”李夫人氣結。

童粒走上前,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一把握住李妃的手,手腕一轉,兩根手指便輕輕搭在了李妃的脈搏上。

細細沉吟間,一屋子的人都緊緊看着她倆,有擔心的,自然也有幸災樂禍的。

邢夫人道:“公主殿下可要看仔細一點,切莫冤枉了好人。”

童粒朝她微微颔首。

這邢夫人可真有意思,看來,李夫人的敵人不只衛子夫啊,敵人的敵人就是朋友。

童粒心中笑了笑,這邢夫人性子倒是與後宮衆人都不太一樣。

片刻間,童粒已經心中有數,放開李妃的手,童粒走到劉徹身前,微微附身道:“父皇,女兒已經診出李夫人症結所在。”

劉徹道:“你可确認不出錯?”

這麽不信她?童粒輕嗤,面上仍舊恭敬無比:“自然,女兒保證!”

“是什麽情況?”

童粒得意的斜睨了一眼李夫人,緩緩開口:“夫人腹痛是因為食用了一種藥草。”

“不是其他原因?”劉徹驚詫。

童粒點頭:“就是藥草,雖然女兒不知道是何藥草,但是女兒能确定,李夫人腹痛是因為吃壞了肚子,而不是其他原因。”

童粒話剛說完,便見李夫人只撐不住身子,而跌落在地。

地上跪着的綠兒忙過去扶住她:“夫人!你怎麽了?快醒醒!”

劉徹驚得擡頭:“諸邑,快去看看。”

“諾。”童粒附身,又朝李夫人走去,細細把脈一番,童粒不易察覺的笑了笑:“夫人只是身子虛弱,只撐不住昏了過去。”

劉徹忙吩咐:“綠兒,還不快扶你家夫人去床上歇着!”

這邊衛子夫見事情水落石出,李妃腹痛昏迷的事情再不能扯上巫蠱之後,嘴角嘲諷的勾了勾,才對漢武帝道:“陛下現如今相信臣妾了嗎?”

“……”劉徹背着手,沉默不語。

衛子夫站起身子,拂了拂袖,冷着聲音道:“如今,臣妾清白已證,先行告退。”

說完,朝童粒眼神示意一番,準備回椒房殿。

童粒朝漢武帝請安告退。

漢武帝剛擺了擺手,準備說話,便聽外頭有人急匆匆來報:“陛下!”

轉眼間,那侍衛已經進了門,跪在地上抖着聲音道:“陛下!不好了!冷宮、冷宮發現了……”

那侍衛話還沒說完,劉徹臉色就低沉得仿佛要結冰:“冷宮又怎麽了?”

那侍衛抖了抖身子,抱拳道:“陳皇後……她、她……”

“她怎麽了!”劉徹大喝!

童粒吓得身子一抖,這、這漢武帝發起火來怎麽這麽可怕!

陳皇後?陳阿嬌?!

“她、她又施巫蠱之術了!”那侍衛哆嗦着完整的說完一句話,便低下頭再也不敢擡頭。

劉徹臉色瞬間變了,暴怒道:“什麽?!”

壓了半天怒火,劉徹才道:“來人!随朕回未央宮,去冷宮将廢後帶來!”

“諾!”

看着漢武帝氣的拂袖而去,童粒小心的揪了揪衛子夫的宮袖,輕聲道:“母後,這、怎麽回事?”

衛子夫閉了閉眼,道:“一波未平一波又起,随我去未央宮吧。”

“諾。”童粒輕聲應道。

邢夫人看着床上昏睡的李妃,冷笑一聲:“你倒是會挑時間暈!”

說罷,也拂袖離去。

屋子再度安靜下來的時候,床上的李妃緩緩睜眼,盯着床頂的薄紗,恨恨咬牙。

那些巫蠱小人也不知他們是埋在了哪裏?是不是按照計劃一開始埋在了椒房殿?

可是自己已經露餡,怕是沒機會搜查椒房殿了,可是剛剛侍衛的話,可是冷宮又出什麽事了?

李妃腦中閃出一個不可思議的念頭,驚得爬起了身子:“快!綠兒,去找王女官來!”

綠兒附身:“諾。”

——

未央宮。

劉徹坐在高堂,盯着下首跪着的女子,一言不發。

只是眼神中的憎惡已經滿的快要溢出來,童粒看了看,又忍不住看下首跪着的女子。

冷宮中被架到未央宮的陳阿嬌并沒有像影視劇或是小說裏描寫得那麽不堪,她雖面容老去,卻仍帶着骨子裏的那份驕傲。

挺直的背脊,以及身上洗的發白的宮女服。

童粒竟心中一緊,眼眶不自覺的紅了,這便是金屋藏嬌典故中的陳阿嬌,年暮色衰之際,被丈夫狠心抛棄。

童粒垂下頭,不忍再看。

難怪後人都說,漢武帝政治上的作為無可非議,就是,這人品着實差了些。

不愧是渣男之首。

陳阿嬌面容清淡,仿佛一切都不會為之所動。

漢武帝看了她這幅清高模樣難免動怒,忍了忍,還是忍不住:“你說說你又幹了什麽好事?!”

衆人都被漢武帝的怒氣給驚了驚,唯獨陳阿嬌面色依舊,毫不動容:“阿嬌不為自己辯駁,陛下說我做了什麽那我便做了什麽吧。”

聞言,童粒又忍不住看向她,心中猜測,陳阿嬌雖然眼神哀戚,面上清冷,實則心裏應該痛極了吧。

衛子夫被封後那一年,她以巫蠱之罪被漢武帝廢除皇後之位貶入冷宮,現在又以巫蠱之罪被拉到未央宮,不知道,這一次,會是什麽下場。

劉徹怒極反笑:“何必朕說什麽你做什麽?你自己做了什麽心裏不清楚嗎?何必要朕說?”

陳阿嬌輕輕笑了笑:“我做了什麽?”

“你難道要說這一切你都不知情?”

“知道什麽?我只知道我在冷宮裏洗衣服洗得好好的,突然來了一夥人怒氣沖沖的将我帶到未央宮,我能做什麽?我有機會做什麽?”

說着,陳阿嬌四周看了看,嘲諷的笑了笑:“這未央宮多年不來,沒想到跟以前還是一樣,一點也沒變。”

說完,又看着漢武帝邪魅的笑了笑,只是她應當是不經常露出這種笑容,所以做出來怪異至極:“跟當年我布置的沒什麽差別,怎麽?陛下還對我念念不忘?”

“你!”劉徹臉色變了幾變。

陳阿嬌坐在下首,極其輕松适宜,仿佛坐在自己寝宮一般閑适自在,拉着自己破舊的宮袖笑了笑,道:“沒想到如今遲暮的我還能看到陛下也曾會留戀年輕時候的我。”

童粒蹙了蹙眉,這陳阿嬌說話怎麽這麽大膽?莫非,真的是篤定漢武帝舍不得殺她?

又或是,破罐子破摔?

想到這兒,童粒猛得擡頭看向陳阿嬌,只見她雖然雲淡風輕,可仍舊看的出美麗的鳳眸中流露出一絲哀傷來。

她、她這是!

童粒心中大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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