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寒食過節要去景山圍場這事,的确是真的,事實上,如果蘇明珠能留心一點宮中風聲的話,這事幾天前便已在開始準備。

景山圍場,乃是皇家圍場,因為先帝一向重文輕武,不擅武功,也并不喜歡圍獵,即便偶爾按着祖制去上幾回,更多也是禮儀大于實質的那一種,之前蘇将軍都不耐煩去陪着走這個過場,一向都是能躲則躲,只大哥湊巧跟着去過一次,卻是并沒有帶明珠他們幾個小的。

明珠還記得,大哥回來之後,雖然對在圍場上還需祭天拜地,跪地聆聽聖訓的各種繁文缛節很不耐煩,但對于景山圍場本身卻是格外贊譽的:“京遭難得能見着這麽好的圍場!平日裏不怎麽用,反而叫百獸都修養生息,和那人放進去的蠢物不一樣,野性的很!禽鳥野獸有多,哥哥還瞧見了大蟲的爪子印,可惜沒能遇上,想來是動靜太大,躲深山裏頭了。”

那時,蘇明珠才剛剛開始跟着哥哥們去山裏轉過幾回,正是對行獵興致正濃的時候,聞言也不禁滿心期待,甚至還特意去求了父親,約好下一次也帶她進去瞧瞧世面。

不曾想,先帝竟都沒能撐到下一次秋狝,便叫一場急病奪去了性命,再之後,趙禹宸登基,進宮守孝,蘇明珠漸漸便也忘了這事,沒料到趙禹宸竟是歪打正着,叫她出宮之前還能去一遭景山圍場。

直到去圍場前的前一夜,蘇明珠都還有些忍不住的期待,吩咐白蘭将她的騎裝仔細确認了一遍,自個還親自将從家中帶來的弓箭細細抹了一回,又緊好了弓弦。到了第二日,更是難得的天才未大亮就早早的醒了過來,收拾妥當之後趕了個大早去與太後請了安,說說笑笑的帶了寶樂一起用過早膳之後,便與前來請安的趙禹宸一并出了壽康宮的大門。

這次的景山圍獵,來回要去兩日的功夫,會在行宮裏睡上一晚,提早準備安置的宮人,已然帶着各色用物器具先到了圍場,伴駕的文武宗室大臣也并不必一路從宮中跟着,只他們幾個人,在倒也稱得上是輕車簡行,興隆門外上了車,一眼掃去,連着護駕的龍羽衛在內,也不過幾百人數。

趙禹宸在前獨坐一車,蘇明珠打着盡孝的名頭蹭了方太後的車架,自然,寶樂也是在一處,只是上車之前,蘇明珠還身後瞧見了一輛很是低調的素頂青帷兩騎馬車,顯然也是坐人的,她好奇之下,問了一句,才從太後這兒的宮人口中得知了那車裏坐了董淑妃。

“哎?淑妃也要一道不成?”蘇明珠有些訝然,轉身與太後問道,她之前聽聞淑妃還病的起不了身,只當董淇舒這次圍獵去不成了呢。

趙禹宸孝順,為太後備下的車架比禦駕來要舒坦幾分,車內倒很是寬敞,周遭挂了幔帳,正中擺着方案,木案上精致的刻着與盤盞底部一模一樣的的細細凹痕,不會因為颠簸能滑動,角落裏放了冰山,由半屏守着輕輕往車內送着涼風,一路幾乎連震動都不算是十分厲害,這也正是蘇明珠願意來蹭太後馬車的緣故。

方太後也樂意車裏有蘇明珠陪着她說笑閑話,這會兒瞧着興致勃勃偷偷往簾外瞧着的寶樂公主,嘴角帶笑:“是,昨個派了人說她略好了些,想要一并在路上服侍哀家,哀家便也準了。”

蘇明珠聞言笑了笑,沒怎麽遮掩的開了口:“臣妾還想着,董家才定了罪,她為着家裏,還得多病上些日子呢!”

在先帝的後宮裏過了這幾十年,方太後早已習慣了對朝堂之上的政事離得遠遠的,一個字都不會多言多問,只不過她亦是常人,有時候也是會生出些好奇之心的,如今先帝已去,對着蘇明珠,方太後便多少露出本性,好奇道:“董家已定罪了?如何定的?”

因為董家的結果也多少事關自家,蘇明珠倒是當真留心留意過,聞言立即便開了口:“李君壬抄家斬首,董政秋後處斬,按律原本該牽連三族,但因着太傅勞苦功高,三族便免了,董家分了家,将長房另立了出來,只董政長子、二子,因也牽涉其中,一個問斬,一個流放,家中管事奴仆也關了幾十房,其餘婦孺女眷,也看在董太傅的面子上免于查沒為奴,只都廢為庶人,三世不得科舉。”頓了頓,又小聲補充道:“聽說長房原本有幾個孫輩小小年紀都已經考中秀才舉人了,這聖旨一下,都哭得和什麽似的。”

方太後聽着便也有些嘆息的模樣,開口道:“說什麽分了家,那長房如今滿地凋零,再難支應,又再無前途,說不得,也還是要靠着董家供養救濟罷了。”

蘇明珠點頭:“是呢,家裏男人死的死關的關,一房的婦孺孩子,能将她們分去哪?現如今還在董府裏住着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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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太後聽着這話,便像是想到了什麽,沉思着道:“眼下的情形,若是那狠得下心的,就合該将長房一家子都送回老家去,剩下的還能得個清靜,若不然,兩房還這般不明不白的住在一處,這就是亂家之源。”

“為什麽要送回去?他們家裏獲罪,親戚們住在一處有個照應不好嗎?”一旁的寶樂不知何時注意到了了太後與貴妃的閑話,外頭也不瞧了,靠過來滿面天真的開口問了一句。

方太後看着這樣的女兒,便是格外寵溺的一笑:“你不懂,這些事,母後過些年再教你。”

寶樂天真,蘇明珠轉念之間卻是立即明白了,董家兩房,原本合該是支撐門戶的長子嫡孫倒下去,原本就正亂着,長房剩下的夫人們沒了诰命,兒孫們沒了前途,日後這董家自然要将諸多大權給了二房,長房如今如此凄苦,可長此以往,如何肯甘心?二房便是此刻念着舊情,對長房諸多照顧,可長此以往,又如何不會生厭?

太後說的一點沒錯,兄弟之間,向來是不管寡而患不均,這麽兩家在一處住着,的确當得起“亂家之源”四個字。

看出太後這個時候還無事讓寶樂知道這些瑣碎,蘇明珠笑了笑,便也順勢轉了話題:“公主從前可去過景山圍場?”

寶樂搖了搖頭,太後便解釋道:“先帝推崇聖賢之道,教導公主,也是以貞靜娴莊為上,寶樂從來未學過騎射,也從未去過圍場。”

蘇明珠聞言有些詫異,便建議道:“從未學過騎射嗎?其實,公主多多少少還是練着拳腳騎射功夫的好,不為了與人動手,只是強身健體,身子也能好些。”

“你說的是,哀家瞧着,貴妃你的身子就好的很,進宮這麽長時候,一聲咳嗽也沒有過,不像是寶樂,一年總是要病上幾場,這一變天,哀家就得跟着擔驚害怕,可是就因着整日在宮裏不活動的緣故?”提起唯一的女兒來,一國之母的太後,也是滿面擔憂,與所有關心孩子的母親一般無二。

蘇明珠點頭:“自然是有幹系的,好在公主還不算大,這會兒開始慢慢練着,身子定然要比從前好些。”

“既是如此,等到了圍場,哀家便給寶樂尋一只溫順的馬駒,叫人仔細照看着,先學着試試。”

寶樂聞言面上一亮,抱住了太後的胳膊,還與小兒一般癡纏着撒嬌:“母後可真好!”

太後一面訓斥這寶樂沒規矩,一面便已忍不住的軟的如水一般:“若是從前,便是哀家想讓你學騎射也是不可的,好在如今……咳咳。”說到這,太後像是意識到了什麽,忽的一頓,咳嗽了兩聲之後,便忽的端起一旁的茶盞抿了一口。

不過蘇明珠還是多少察覺出了太後未完的言下之意,大約就是好在如今先帝終于去了!不會像從前一樣叫女兒鍛煉鍛煉身體都得諸多小心一類。

蘇明珠想着好笑,想想,又替太後覺着有些嘆息,便也接口說了一句:“好在如今已出了孝,太後與寶樂總是能略微自在些了。”

這句話雖然是說着出孝,但實則也與直白的“好在先帝駕崩了”差不了多少,太後面上不曾顯露,心下卻也明白貴妃實則是已經明白了她的言下之意,且還是真心的體諒的。

太後之所以能與貴妃相處的這般得宜,很大一部分緣故,便是因着蘇明珠的這份通透與體貼,她放了茶盞,頗有些心照不宣與蘇明珠對視一眼,便搖着頭笑道:“你這孩子……哀家真不知是該說你聰明,還是愚笨了。”

蘇明珠還有些沒反應過來:“臣妾做錯了什麽事不曾?”

“你這孩子,既是聰明,為何又總是做些糊塗事出來?”太後看她一眼,因着她心底裏當真有幾分喜歡貴妃,竟頗有些語重心長的意思:“陛下較之先帝更為仁厚,雖恪守聖賢之道,卻還不是不能聽人勸的,你與陛下原本就有幼時的情分,原本合該一開頭便更親厚些,如何倒總是針尖對麥芒一般,你呀……可虧得是好運道,家裏才立了功,偏偏淑妃家裏又出了事,若不然,光是巴着哀家,可護不了你一輩子!”

蘇明珠這才明白了太後的意思,約莫就是哀家遇上這樣的先帝都勤勤懇懇哄了大半輩子,你這會兒這麽一手的好牌,怎麽打成了這副模樣?可不是蠢?

雖說聽明白了,可蘇明珠低頭腼腆一笑,沒反駁,也沒應承。

這其中含義,方太後如何看不出來?她想了想,便正了顏色:“貴妃,哀家知道你與陛下乃是兩小無猜的情分,可你既已進宮,便不該再糊塗,還一心念着舊情!”

在太後看來,貴妃不是蠢人,卻偏偏在陛下面前總是作出這樣的蠢事來,那便只能是為了真情二字,因着有情,才不肯存心迎合欺瞞,也正是因着有情,才會分不出自個的身份,身為妃嫔,卻不好好行妃嫔之事,連自個的前途都生生的耽擱了去。

蘇明珠聽着這話确實一愣,她,與陛下有情?

怎麽可能!蘇明珠在想都不想的連連搖頭,雖說她打上輩子開始就一直想試試早戀,但與趙禹宸相處的時候才七八歲罷了,早戀那也太早了些!說是前男友都不過是玩笑,因着在後花園的一句戲言罷了……

想到這,蘇明珠便也忍不住的回憶了起來,沒錯,就只是一句戲言,說來也巧,似乎也是在寶樂出生之後的春日裏,趙禹辰最後一次單獨來蘇府找她的時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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寶樂出生之後,過了年,趙禹辰又大了一歲,重新成了名正言順的太子,也不再是一個人便能偷偷的進來內宅找她的時候了,而是浩浩蕩蕩的帶了宮女內監,格外鄭重的給蘇府傳了旨,在前頭與父親見了禮說了話,之後才能召見她。

她的院子也是不能再進了,還是一個滿面嚴肅的女官先進來找着了她,盯着她梳妝更衣,收拾妥當,還叫蘇府裏再尋了一個積年的老嬷嬷陪着,在衆人眼皮子底下在花園裏的空曠亭子裏才能見了面說話。

已經八歲的趙禹宸看見她之後,眉目之間比之前更添了幾分認真與凝重:“父皇與師傅們查了孤……”說着頓了頓,又還和原先一樣換成了自稱:“查了我的課業,說我這些日子耽于玩樂,竟是不進反退,實在是不該,令我不但日後的課業不能延誤,之前落下的也需自個補上,日後都再不能休息,只怕也再不能再來尋你了。”

那時的蘇明珠不喜歡一旁給她說了一大堆規矩的宮中女官,又不滿意見一回趙禹宸還要這麽鄭重其事的收拾梳妝,聞言便不太高興的故意說道:“是是是,殿下學業忙碌,臣女不敢耽擱!”

那時趙禹宸的瞧出了她的不高興,也抿了唇,格外嚴肅的讓周遭的宮人都一一退遠了些後,才低聲與她解釋道:“不是我故意不來的,是父皇與師傅們當真查的嚴,我今日能過來,還是好不容易求了母後才成。”

蘇明珠撇了撇嘴,拿帕子擦了擦臉,仍舊不高興:“你現在不來才好呢,瞧瞧你這來一次的架勢,梳頭換衣裳還不算,那姑姑還叫我擦了粉!我才多大啊!這把我的臉塗的,生生叫我老了好幾歲!”

小小的趙禹宸便抿嘴一笑:“難怪呢,我方才就覺着你今個有些不一樣,還當過了個年,你長大了些呢?”

她白了他一眼,卻仍舊不樂意搭理他,趙禹宸便有些悶悶的:“咱們好不容易才見一遭,你莫要賭氣了。”

蘇明珠瞧着他怪可憐的,便也松了面色,只埋怨道:“哪裏是咱們,你瞧瞧外頭那十幾雙眼睛!盯着我和防賊似的,我還能刺殺你不成?”

趙禹宸聞言想了想,便叫她暫且等着,自個轉身滿面嚴肅的去與外頭跟着他來的人說了些什麽,似乎他們還不同意,甚至還似模似樣的生了氣,将那些宮人都訓斥的跪下認錯,才又怒氣沖沖的重新行了回來,面上還崩着,路過她身邊時卻偷偷的說了一句:“快點跟上!”

她在原地愣了一瞬,眼看着趙禹宸繞過拐角就快沒影了,這才趕忙拎起裙角跟了上去,一過拐角,趙禹宸便一把拉住她一路小跑了起來:“快點快點,遲了他們就追來了!”

蘇明珠這才忽的一笑,果真也跟着跑了起來,這多半年來,她們兩個在蘇府的花園裏上山摸魚,什麽都玩了個遍,自然要比那些第一遭出來的宮人們熟悉路徑,他們個子又還矮着,七拐八繞了跑了一圈,沒費多大功夫就在甩開了那些閑人,一路跑到了他們之前偷偷喝酒的假山山洞裏。

兩個人氣喘籲籲的在山洞裏坐下,蘇明珠便坐在地上忍不住的笑了起來:“你,你還總是說我沒規矩,沒想到,哈哈,你也能作出這樣的事來!”

趙禹宸也有些心慌一般的緊緊抿着嘴角:“你莫笑了,等我回去,還指不定要怎麽挨罰呢!”

“哈哈,那你還跑?”

“我好不容易才能再見你一回,不想你再賭氣。”

看着趙禹宸面上的認真與擔憂,她這才有些不好意思的停了下來:“對不住,我也不是故意的,要不然咱們還是趕緊出去吧?”

“罷了,跑都跑了,也不差這一時半刻!”趙禹宸破罐子破摔一般的一甩衣袖,便格外認真的瞧向了她,一句句的叮囑道:“我日後不能再來,你一個人可要小心些!你院子裏的桂樹太高了,你可別再爬它,酒也千萬不要再一個人偷偷喝,對了還有你那秋千,已經夠高了,你可不要覺着自個又長大了些,蕩的不痛快,就叫人再給你往高出紮,一個不好,掉下來,可不是頑的……”

趙禹宸這小子實在是太過啰嗦了,她剛開始還連連點頭,一句句的答應着,聽到後面便只是随意敷衍的嗯嗯啊啊,等得她回過神後,便忽的在趙禹辰的肩上瞧見了一只花腹的蜘蛛,一時間吓了一跳,更是打斷了他:“你別動!”

趙禹宸被這一聲吓了一跳,發覺到了她的目光,便想要跟着扭頭,蘇明珠見了,便又是一聲厲喝:“你別動!別扭頭!”

兩個人在一處相處了多半年功夫,蘇明珠如何不知道?趙禹宸這小子,膽子小的很,既怕蛇,又怕蟲子,瞧見身上爬了一只蜘蛛豈有不害怕的?那蜘蛛個頭雖不大,但瞧着花裏胡哨的,指不定就有毒,一動起來說不得就會咬着他。

瞧着蘇明珠一面叫他不許動,一面拔了發簪小心翼翼的靠過來,趙禹宸便也猜到了大半,他看着蘇明珠滿面的鄭重,自個的心裏便也有些發抖:“是什麽?毒蟲還是毒蛇?你,你小心些,不,不,若不然你還是出去叫人來,當心……咬着了你!”

“沒事,就是一只小蜘蛛。”蘇明珠一面說着,一面便趁着趙禹宸聽了蜘蛛二字後的一抖,眼明手快的将那蜘蛛打了下去。

趙禹宸一扭頭,瞧見那蜘蛛便又腿軟了起來,但還是強撐着拉着蘇明珠着急忙慌的跑出了山洞,便趕忙去看了她的手:“你快将簪子扔了!你可有碰着那東西!”

蘇明珠并不當回事:“沒事的,為什麽扔了,這簪子好好的,我才剛戴的,正喜歡呢!”

趙禹宸卻格外的堅決,奪過那蝴蝶發簪便遠遠的扔了出去,保證道:“我回去就給你送更好的來賠你!給你一模一樣的!”

“成吧。”蘇明珠也并不在意:“不要一模一樣的,要樣子新鮮的,對了,就蜘蛛模樣的罷,我只見過蝴蝶蜻蜓的簪子,還當真沒見過蜘蛛的呢!”

趙禹宸聽着蜘蛛二字雖然緊緊的皺了眉頭,卻也還是應了,出了這麽一樁事後,兩人也不在這假山周遭多待,便也索性說着下去算了,什麽時候遇見了尋他的宮人便罷。

趙禹宸帶來的宮人果真是盡職盡責,他們才剛剛行到了假山頂上,下頭便立即有人高聲叫了一句殿下,匆匆跑了過來。

“等得我再大一些,能夠主事了,便再來尋你!”趙禹宸便停了步子,他轉過身,趁着這最後的空暇,看向蘇明珠,神色格外的認真:“你等着我,若是一個人無趣,便叫你哥哥弟弟陪着你頑,一定不要再尋了旁人!”

到底是相處了多半年的小玩伴,蘇明珠也有些不舍,聽了這話一笑,便也點頭應了,玩笑道:“好好好,我就只有你一個小男朋友!”

男朋友這個詞趙禹宸倒是從未聽過,但他卻也沒問,只自個琢磨一下,便自覺明白了其中含義,立即認真的點了點頭:“好,你只有我這一個男朋友,我也只找你一個女朋友!”

她聽這話便忍不住的哈哈一笑:“好呀,你也只找我一個女朋友。”

說音剛落,下頭的宮人便也終于行了上來,跪在地上,便開始連連哭訴着他們找不着殿下有多着急,求着殿下萬萬不能如此雲雲……

如此一來,他們二人再不能多說什麽,她也只按着規矩福身告了別,之後趙禹宸除了托人給她果真送來一支蜘蛛簪子後,兩人之間便再無交集。

等得重新見面,便先帝駕崩,封妃進宮,隔了六年的光陰,物是人非,卻是再難回到從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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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後,陛下遣人送來了一簍子枇杷,說是別具香氣,請您與貴妃娘娘嘗嘗。”車內半屏端進來一簍黃橙橙的果子,開口道。

蘇明珠在這聲音裏回過神,聽見了陛下二字,心下一動,便忍不住的又一次泛起了當初送別趙禹宸時一般無二的惋惜——

可惜了,他偏偏是帝王。

作者有話要說: 八歲趙暗投:相聚為朋,相交為友,我是男人,所以是男朋友,我明白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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