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章
受李氏的影響,江守言也篤信佛理,相信因果報應。江守言恍恍惚惚,行屍走肉般踱進了江家的祠堂,對着祖宗的牌位,‘噗嗤’一聲跪了下來,聲色哽咽,“我是江家的罪人,我愧對祖先,愧對父親!”說完這話,整個人又直接癱軟下來。
“二十多歲繼承祖業,兢兢業業,不敢馬虎秋毫,雖如今守住了這偌大的家業,仍無子嗣繼承香火,祖宗留下的天下第一牙的招牌莫不是要毀在我的手裏?百年之後我有何臉面來見江家列祖列宗?!”江守信嚎啕大哭,“爹,兒子不孝,兒子不孝啊!”
“你果然在這。”江母徐氏在貼身丫鬟的攙扶下顫顫巍巍的走進來,給丫鬟使了一個眼色,丫鬟便退了下去。
江守言偏頭看過來,“娘...”
“我的兒,你究竟是為何?下人跟我言語我還不相信,這一見,為娘心疼啊!。”徐氏濕着眼眶走過去,俯下身來,安撫他。
“娘,我...”江守言搖頭,欲言又止。
“如果你眼裏還有我這把老骨頭,就跟我說實話。”
江守言低着頭,哽咽道:“娘,江家怕是...怕是要斷子絕孫了”。
徐氏心驚肉跳,狐疑地睜大了眼睛,憶起當年那位道長給江守言批過的八字,想到過世的老爺對兒子嚴苛的家教,頃刻又恢複了常色,“我看你是操心李氏那個病秧子想得太多了。”徐氏神神叨叨,湊近了一些,繼續說:“兒子,我之前一直沒和你說,你出生的時候曾經有一位道長給你算過,那道長看着道行高深,他說你原子息涼薄,後來老爺又追問了化解之法,那道長可說了,
你日後是多子多福的命。”
江守言一驚,雙目炯炯,擦去眼角的殘淚,抓緊母親的胳膊追問:“此話當真?”
“為娘的還騙你不成?”徐氏看着江守言,厲色道:“都怪你不聽為娘的安排,娶幾房小的娘早就抱着孫子了,哪還有這愁腸,還訴到列祖列宗這來了?我看啊,就是李氏肚子不生氣,自己生不出兒子還連累了你。”
江守言皺起眉頭,松開了手,幽幽埋怨道“娘,我說過,夫人的身子沒問題,是能生養的,您休要針對她。就算有不是,也是做兒子的罪過”。
徐氏不屑地說:“哼,你就知道護着她!能生養?這些年了怎麽不見她生出一兒半子來!你是被她給迷得暈頭轉向,不知好歹了!那道長明明說過你只要遵着他交代的話去做,就多子多福。你成親多久了,我問你,兒子在哪?我的孫子在哪?”
“等等,娘,那道長說了什麽化解之法?”
“你關心這做什麽?你放心,我們江家生出的兒子,不會有差,何況老爺對你的管教嚴緊有加,有什麽可挂心的。”見江守言似乎還想追問,徐氏又接着說:“記得那道長好像說‘守身養性,禮法為矩,積德行善,業障離身,可多子多福’。你瞧,按着咱們江家規矩,這還有什麽可操心的。”
江守言猶如五雷轟頂,原來有慧根的不是自己,夫人一早就悟到了。江守言瘋瘋傻傻叫起來,“果真是我作孽!”又大笑起來“哈哈哈...天作孽猶可活,自作孽,不可活,不可活啊!”
徐氏見狀,伸手抱着江守言,“我的兒,你怎麽了?你別吓我”
江守言掙脫開,向徐氏磕了三個響頭,哭着說:“娘,兒子不肖,兒子...犯了大錯!親手斷了江家的香火!”。
徐氏傻了眼,怔怔的看着江守信。“你說什麽!你再說一遍?”
“娘,我...我一時沖動,成婚之前越了禮......”江守言将當年的越軌之事一一向徐氏坦白開來。
徐氏氣急攻心,兩腿一軟,向後退了一步,一只手扶着額頭,“混賬東西!你怎麽可以做出這種事來?!”
徐氏的眼淚奪眶而出,雙手緊握,攥緊心口,跪倒在地,“江家的列祖列宗,媳婦教子無方,愧對祖先,生出了這個孽子,是媳婦的罪過。嗚嗚...”
江守言爬過來,跪在徐氏跟前,“娘,是我的錯,你這樣責怪自己也于事無補。事情到了今天這個地步,我們該怎麽辦?兒子斷不能看着江家毀在我的手裏啊娘!”
徐氏靈光一閃,轉頭望着江守信,“不對,兒子,咱們江家還有救,江家不會無後的!”
徐氏呢喃“不會,不會的...”
“何出此言?”
“道長說你照着他的話,日後會多子多福,你既然已經犯了禁忌,違了規勸,縱使多子多福是不可能了,他也曾斷言原你命裏子息涼薄,并非說你命裏無子啊!”徐氏破涕為笑,“對,對,肯定是這樣。”徐氏這麽想确實有道理可循,她了解兒子重情寡斷的個性,為了避免節外生枝,便瞞住了’妻宮有刑,克妻或克子’的後話。徐氏向來不滿李氏一副不食人間煙火的做派,進了江家大門多年一無所出一直是徐氏心裏的一根刺。當年私底下徐氏猶有疑雲,遂向那道長讨問個了明白,求道長指點迷津。原來克妻或克子的意思是“有妻無子,有子無妻。”徐氏以為江家福厚,滿心歡喜地幻想着江守言子孫滿堂的日子,好與之敘個天倫之樂。現如今,退一萬步,孫子總歸還是有盼頭。添丁續口是做媳婦的本分,江家家大業大,子嗣傳承最為緊要,至于最後是否刑妻,徐氏一點都不在乎,即使在乎,她也顧不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