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章節

也登機。等飛機起飛之後,她悄悄來到周沖旁邊,問他:“先生,您需要什麽飲料嗎?”

周沖會怎麽樣?

他會很詫異,接着問綠綠這是怎麽回事。綠綠笑嘻嘻地說明原委之後,他很可能會發脾氣:

“你要來怎麽也該提前跟我說一聲!搞毛啊!”

這樣想着,她就沒有付諸行動,慢悠悠地離開了候機大廳,來到室外仰望藍天,看一架架飛機起起落落,不知道哪架是周沖的航班。

三個人拉着箱子,急匆匆地走向候機大廳,其中一個戴着鴨舌帽,那是個名人,很眼熟,他是誰呢?噢,對了,他是拍電影的顧長衛。

接着,綠綠繼續看藍天,心裏開始幻想,有人突然在背後拍她一下,她回頭一看,竟是周沖,她趕緊問他怎麽從飛機上下來了,他笑嘻嘻地說:“我不去了。”綠綠問:“為什麽?”他笑嘻嘻地說:

“我不想離開你。”綠綠說:“就這樣?”他說:“就這樣。”

……這是不可能發生的事。她感覺她和周沖的愛情就像這個秋天,草叢很深,但是能确定裏面沒有一只昆蟲。昆蟲是童話。

不過,換個角度想想,如果周沖是個對她百依百順的小男生,她還會愛他嗎?

看了幾十架飛機飛走之後,綠綠坐上大巴回家了。

下午,綠綠一直在書房裏寫稿子。

自從重新裝了系統之後,電腦速度快多了,不管以前那是什麽問題,都應該煙消雲散了。樓下,那些孩子們跑出來了,互相追逐嬉鬧,還能聽見老太婆的呵斥聲。

現在,綠綠寫的是一個女強人,采訪上個月就完成了,只是一直懶得動筆。她對那起失蹤案更感興趣。她不是一個專職的記者,不喜歡從旁觀者的角度用文字記述一個事件,而喜歡以一個參與者的身份進入這個事件,甚至左右這個事件,然後再以一個親歷者的身份,把這個事件寫出來。

昨天晚上,綠綠又跟那個曲添竹通過一次電話。她們從帽子談到鞋子,從鞋子談到腰帶,從腰帶談到圍巾……綠綠牢牢記着那個忌諱,哪怕沾邊的字眼她都絕口不談,比如趙靖、旅游、火車、健美、教練、毛烏素、愛情、公安局、失蹤、測謊儀……

兩個人聊得很愉快,聽着話筒裏曲添竹爽朗的笑聲,綠綠感覺有點難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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寫完稿子,周沖打來了電話,他已經到賓館了,晚上八點鐘開新聞發布會。

“周沖,要是飛機起飛的時候,我突然在你旁邊出現了,你會怎麽樣?”

“我會很高興啊。一起飛我就想,應該把你帶來的。”

“真的嗎?”

“真的。我旁邊坐着一個女的,長的跟那個算卦的很像,嘚啵嘚啵不停地跟我說這說那,煩死我了。”

“你是因為煩她才想我吧?”

“你們女人就是較真。”

挂了電話之後,綠綠的心情很愉快。她點了一份披薩,一份羅宋湯,吃完了,天就一點點黑下來。

她準備玩《魔獸世界》了。

打開游戲之前,她打算先到樓上轉一圈。樓上的面積很小,二十平方米左右。她害怕夜深之後她害怕這個地方,因此趁着外面還有孩子們的喊叫聲,提前上去看個清楚,這樣心裏踏實。

樓梯是鐵藝的,坡度很陡,每次綠綠踩上去都感覺很危險,它斜着伸向屋頂,屋頂上有個方形的出入口,鑽出去就是上層空間,就像從地窖爬上來。

綠綠小心地來到上層,打開燈,四下查看。

電吉他,效果器,大大小小的音箱,亂七八糟的電線,譜架,散在各處的紙……整個空間一覽無餘。

看完之後,綠綠又順着樓梯走下來了。心想,要是上下層之間的出入口能堵住就好了。

接着,她又去衛生間看了看,裏面幹幹淨淨,沒看見那條蟲子。刷牙的杯子裏,倒立着她的牙刷把兒,她又買了一支紫色的。她端詳了它一會兒,小心地拿起來,硬撅撅的,不是蟲子,是牙刷。

她這才徹底放心了。

好了,天黑了,孩子們都回家了,這世界變得如此安靜。綠綠來到書房,把門關上,準備登陸游戲了。

突然,她的眼睛定住了,回收站裏又多了一個文件!她的心“撲通”一下掉進了萬丈深淵——難道那雙眼睛還在?

蝦已經把電腦格式化,就像把一個人的五髒六腑全部掏空了,可是這個人的眼睛又開始眨巴了!

綠綠感覺全身冰涼。

周沖不在家……

怎麽辦?

想了一會兒,她拔掉了電源線,抱起了電腦,快步走到窗戶前,想把它扔出去摔個粉身碎骨。硬件都碎了,看它還能藏在哪兒!從五樓的窗戶看下去,路燈底下,有個老頭正帶着三個老太太打太極拳,慢慢悠悠的,看樣子再過一個鐘頭都不會收式。

她把電腦放回了桌子上,盯着回收站看了一會兒,最終決定打開它。不就是一張冥婚照片嗎!

又不是沒見過。

她把這個憑空出現的文件還原之後,在一個很偏僻的文件包裏找到了它,打開,竟然是這樣一行字:你們只了解這個世界的一半。

那個盲人!

那個忽然出現又忽然消失的盲人!

就是他的眼睛藏在這臺電腦裏!

綠綠的心在胸腔裏“怦怦怦怦”四處亂撞,快碎了。她感覺,這行字寫在一張照片的背面,隐約能看到顯相紙的底紋,這張照片也許就是那張冥婚照片!那個睜眼的新郎,那個閉眼的新娘,現在都背對着綠綠。或者說,此時綠綠站在他們背後那幅古畫的背後。

她把這個文件關掉之後,發現回收站裏又出現了一個文件,打開再看,還是一張照片的背面,又出現了這樣的文字:你想知道那張冥婚照片的秘密嗎?我來告訴你。你把耳機插進電腦就能聽到我的聲音了。

綠綠有一種騰雲駕霧的感覺。

深藏在電腦裏的眼睛要跟她對話。

不用QQ、MSN、YY等等任何聊天工具,它就能說話!這樣說來,插不插耳機都一樣,只要它想說,電腦裏随時都會響起它的聲音!

可是,它為什麽叮囑綠綠要插上耳機呢?

如果它的聲音從電腦裏傳出來,那就是對大家說,每個在電腦旁邊的人都能聽到;但是,通過耳機,它就是對綠綠一個人說。

就是打死綠綠,她也不敢戴上耳機,一個人去聆聽那個不知是人是鬼的聲音。耳機堵住了兩只耳朵,就隔斷了現實中的所有聲音,這世界只剩下了她和它,那種孤獨,那種絕望,那種恐怖,想想都起雞皮疙瘩。

她哆哆嗦嗦地抓起電話,打給了周沖。關機。她這才想到周沖肯定在新聞發布會上。

現在,她必須一個人面對這一切。想了想,她又抱起了電腦,就像抱起了一枚定時炸彈,快步沖出門去。

狹窄的樓梯很安靜,只有她的腳步聲。她低頭看了一眼這臺陪伴她十幾個月的電腦,它好像知道她要幹什麽,卻沒有任何強烈的反應,靜靜地合着,好像在打瞌睡。

綠綠來到樓下,走到垃圾箱旁邊,四下看了看,路燈亮着,沒有人,她把電腦舉起來,朝水泥地上狠狠摔了下去——這本來是周沖的事,現在由她來做了。

“啪”一聲,綠綠的心一顫悠,筆記本電腦在地上四分五裂了……

——到此,這個以綠綠和周沖為主線的故事就中斷了,我們只能開始另一個故事。

令綠綠不解的是,剛才四周明明沒人,随着這聲巨響,突然冒出了一個老太太,她站在垃圾箱後頭,眼裏閃着陰鸷的光,顫巍巍地說話了:“好好的東西,你摔它幹什麽?”

綠綠不知道這個老太太什麽來歷,望着對方一下卡殼了。她為什麽站在垃圾箱後頭?難道把她摔出來了?

老太太又顫巍巍地嘀咕了一句:“現在的人都是敗家子!”然後就離開了。

綠綠認為她是小區裏的老人,正在翻撿垃圾。綠綠知道應該尊重老人,但老人有時候确實很煩人,他們總是拿他們那一套老觀念幹涉你的生活。

老太太在路燈照不到的地方消失了。

綠綠低頭看了看,地上散落着一些電子元件,并沒有看到一雙眨動的眼睛。所謂眼睛,只是一種具象的說法,其實那是一種跟人類意會神通的靈性,它不可能橫陳在水泥地上。

那麽,現在它在哪兒?

當然還在家裏。

也許,在綠綠抱着電腦要出門摔碎它的時候,那股靈性已經輕飄飄地飛走了,順着鐵藝樓梯飄上去,穿過那個上下層之間的方形出入口,飄到了黑糊糊的樓上,鑽進了某一只音箱裏……

綠綠把電腦的殘骸撿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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