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粽子 (2)

和雞蛋……你能忍受嗎?”

“為了瘦!我可以的!”阿绶一拍桌子,“小糖,你再潑我冷水,小心你也成胖子!”

楊小糖吐了吐舌頭,道:“好吧好吧……當我沒說好了……”

阿绶皺了皺鼻子,忽然又十分喪氣地嘆道:“其實……看到今天的菜譜之後,都不太想減肥了……你想……江南這麽多好吃的,我為什麽要到江南來減肥呢?”

“因為你昨天看到了美男。”楊小糖在旁邊替她回答。

“美男也沒有看我一眼,說不定以後都看不到那個美男了嘤嘤嘤……感覺減肥已經沒有意義了……”阿绶扔開了紙和筆。

“哦緣分這個玩意可說不準,說不定今天美男子就還會來喲~”楊小糖替她把紙筆放好。

“剛才你還在打擊我減肥的積極性……”阿绶憤怒地看向了旁邊的楊小糖。

楊小糖捧頰,兩眼發光:“你知道嗎,這叫做先解決掉一個情敵,美男,我也好喜歡呀——啊不對,我要首先改口,改口叫白師兄!”

“楊小糖你太不講義氣了!!!”憤怒的阿绶用體重壓倒了楊小糖,“美男是需要共享的!!怎麽能獨吞!!!”

楊小糖戳了一下阿绶的肚子,哈哈笑起來:“那你快減肥快減肥,中午的蟹黃豆腐羹我就一個人吃掉啦!”

“想都別想!我才不會啃着黃瓜看你吃好吃的!”阿绶哼道。

中午時候,一桌子席面擺好,那一碗蟹黃豆腐羹格外醒目。

顏色自然不必說,那嫩黃的顏色,簡直是在全方位展示它的美食風範。

味道當然也不用多贅述,聞起來就覺得食指大動。

扔開了黃瓜的阿绶咽着口水給自己盛了兩勺子,放在小碗裏面,正準備誇贊兩句再吃的時候,便聽到外面鹿桓和一個聽起來有些陌生的男聲傳來了。

擡起頭,她就看到白徽那張美麗動人英俊非凡的臉龐出現在了門口。

美男子這次對着她們倆笑了笑,道:“打擾了,我來我師弟家裏蹭飯——啊,蟹黃豆腐羹,這道菜我也好喜歡的呢!”

捏着勺子的阿绶下意識看向了旁邊的楊小糖,然後目光落在了被她扔在旁邊的黃瓜身上。

是吃這道看起來就這麽好吃聞起來就那麽好吃的蟹黃豆腐羹……還是去啃黃瓜減肥?

這是一個問題……

31、醉蝦 …

還在現代的時候, 阿绶一直被朋友們評價為一個實用主義者,腳踏實地,不花哨,從來都只選擇最實用的。

穿越回到古代之後,阿绶大約覺得自己快要成為一個不實用主義者了——她咬咬牙, 放下了勺子,泫然欲泣地嘆了口氣。

旁邊白徽困惑地“咦”了一聲, 問道:“是這道菜不好吃嗎?為什麽不吃呢?”

“我……覺得我還不餓……”阿绶如此回答着,然後撈過了旁邊的茶杯, 喝了一口茶。

白徽哈哈一笑, 拉了椅子就在桌子旁邊坐下了, 非常熟稔道:“這一桌子席面,就這道蟹黃豆腐羹最好吃了, 現在不吃, 一會兒就涼了喲!”

阿绶戀戀不舍地看了一眼碗裏面那看起來就嫩滑爽口的豆腐羹,沉痛地起了身, 一本正經道:“我出去走走,一會兒再過來吃吧!”

說完, 她向在座三人打了個招呼, 就施施然出去了。

楊小糖意欲拉住她, 奈何她這會兒竟然身手敏捷, 連衣角都沒拉住,人就已經出去了。

鹿桓疑惑地坐下了,問道:“七妹怎麽了?是不是菜不合胃口?”

楊小糖幹笑了兩聲, 也不太好說她在減肥,于是只好順着阿绶留下的話說:“大概就是早上吃多了這會兒沒什麽胃口吧!”

“早上你們吃什麽了?”白徽興致勃勃地問道。

楊小糖看了一眼美男子,眼前浮現的是阿绶失魂落魄的背影,頓時就沒了和美男子搭話的興致了——美男子什麽的,哪裏有好姐妹重要?

見楊小糖沒回答,于是鹿桓道:“早上我看廚房做的是燒麥吧?”

“啊,是的。”楊小糖蔫蔫地點了頭,然後也起了身,“我去看看阿绶,等會兒和她一起吃。”說完,她便放下筷子,蹬蹬跑出去找阿绶了。

“這……你說這兩位姑娘被我的美色所迷惑?”白徽似笑非笑看了鹿桓一眼,“師弟,你不誠實哦,竟然騙師兄!”

“……今天發生了什麽事情吧?昨天明明不是這樣的……”鹿桓也是一頭霧水。

白徽索性拿勺子去挖蟹黃豆腐羹,口中道:“不管那麽多,吃飯最重要了,你這桌子席面叫得可真地道,都是特色菜。”

鹿桓想了想,道:“師兄你先吃,我去看看她們。”

“诶,先別去。”白徽按住了鹿桓,“人家小姑娘去說姐妹體己話,你一個大男人湊過去做什麽?”

鹿桓皺着眉頭道:“之前可沒有這樣的,七妹對吃最感興趣了,從前從來沒有發生過不吃飯的事情,我得看看是不是哪裏不舒服,該請大夫就得請大夫,如果是菜不合胃口,那就快些換一桌子呀!”

白徽道:“道理雖然是這樣的,但是明顯那兩個小姑娘并不是因為胃口不好——女孩子之間的事情,你一個大男人,少婆婆媽媽地摻和,說不定過一會兒就好了。”

鹿桓看了一眼白徽,還是覺得不妥當,仍然起了身,就循着回廊去找阿绶和楊小糖了。

白徽挑了挑眉頭,也起身跟了上去——雖然他對兩個女孩之間的事情毫無興趣,但他也做不出來自己一個人大吃大喝,把主人家抛在一邊的事情。

兩個大男人一路走到了後院門口,然後還沒來得及找人進去通傳一聲,就已經聽到了裏面楊小糖中氣十足的怒喝:“吃東西最重要你不懂嗎!矯情個什麽!吃飯去!”

然後噼裏啪啦窸窸窣窣一陣亂七八糟的聲音過後,楊小糖拽着阿绶出現在了兩人面前。

頓時,氣氛忽然變得有些尴尬。

被拽出來的阿绶簡直要欲哭無淚了,她哀怨地看了一眼楊小糖,然後發現楊小糖也正哀怨地看着她。

在美男面前如此掉形象……

在美男面前如此丢形象……

在美男面前如此沒形象……

鹿桓輕咳了一聲,道:“走吧吃飯去,再不過去都冷了。”

白徽跟着打哈哈:“下午要不我做東,請你們去吃德勝樓?”

“德勝樓有什麽好吃的嗎?”豁出去不要形象的阿绶敏捷地接了話。

“醉蝦。”白徽回答道,“在京中沒聽過這個吧?”

“在家的時候都不許喝酒的!”楊小糖拉了阿绶一把,“吃了會被罵。”

“……有道理,你倆還小,那還是吃點別的吧……”白徽從容不迫地說道。

一行人從後院回到前院,重新回到了飯桌前,開始了沉默無話的午飯。

白徽有心想讓氣氛熱絡一些,但是鹿桓不吭聲,他也不太好意思找第一次見面的兩個小姑娘胡亂搭話。

而阿绶和楊小糖則已經快速地從見到美男的激動進化成了形象都丢光了的失落。

這麽一頓飯吃完,白徽便識趣地向鹿桓提出了要先回家一趟了。

鹿桓送了白徽到門口,臉色仍然不太好看。

白徽道:“我猜你喜歡那個胖一點兒的小姑娘?”

鹿桓擡頭,臉上明明白白地寫着糾結兩個字。

白徽道:“喜歡就實實在在大大方方地追呗,又不丢人的——要不晚上我就真的做東去請吃醉蝦?”

鹿桓糾結了一會兒,道:“剛都說了,她們倆不能沾酒。”

白徽道:“她倆不吃,你吃,你吃完了,酒後吐真言就好了。”

鹿桓遲疑地看着白徽:“師兄你不會騙我吧?”

白徽道:“當然不會,那就說定了啊,我去訂個雅間,你晚一點帶着兩個小姑娘一起來呀!”說完,他便施施然轉了身,上馬之後就往家去了。

鹿桓轉身走回去,到了後院通傳一聲進去以後,就只看到了阿绶和楊小糖東倒西歪的樣子。

“鹿哥,你帶着白師兄回來怎麽也不說一聲呀!”楊小糖嘤嘤了兩聲,“白師兄一定覺得我們倆超級奇怪,一定不會覺得我們倆是安靜的美少女了……”

“我不減肥了……嘤嘤嘤……”阿绶抓着抱枕一臉郁卒,“反正已經沒戲了……減又有什麽用?”

鹿桓腦海裏面回蕩的還是和白徽的對話,這會兒壓根兒沒有跟上她倆的節奏,于是只聽得一頭霧水:“那下午我和白師兄德勝樓吃醉蝦?你們要不要一起來?”

“醉蝦有酒……要是萬一醉了……你和白師兄扛不動我的嘤嘤嘤……”阿绶破罐子破摔地捶着抱枕。

“……去吧去吧,說不定能趁醉占便宜……”楊小糖已經快要失去理智,“千載難逢好機會!”

鹿桓沉默了一會兒,倒是不太确定這究竟是不是一個好主意了。

然而說出去的話,潑出去的水。

到了晚些時候,他還是準備了馬車,一行人就往德勝樓去了。

德勝樓的醉蝦的确十分出名——這道菜的出現,也是仰賴于那穿越而來的萬能的世祖皇帝。

把冰塊放入玻璃盞中,再把黃酒倒入其中完全浸泡住蝦,蓋上蓋子。等到蝦完全醉成了透明狀,就能吃掉它——這道菜的精髓則是,蝦的鮮香和酒的冽香能同時領略。

耐心地等到酒中蝦不再蹦跶不再掙紮了,揭開蓋子,阿绶捏着這麽一只已經透明了的蝦,遲疑了一會兒才吃到口中,頓時覺得蝦肉鮮美滑嫩,口感飽滿有回味,黃酒的味道也十分綿長。

32、黃酒 …

黃酒的度數并不高, 口感綿長,入口是軟的。

阿绶倒也沒有着意去喝酒,只是吃蝦的時候難免會嘗到,起初時候還牢牢記得不能喝酒,到後面吃得歡快了, 這黃酒又實在是香醇,于是便喝了幾杯。

這幾杯酒下肚, 阿绶倒是察覺出幾分不一樣來了——在現代的時候,她當然是喝過酒的, 醉酒自然也是有過的, 但這具身體卻不一樣, 這酒喝下去了就跟她平常喝水一樣一樣,幾乎都可以說是毫無感覺了。

她扭頭去看楊小糖, 楊小糖正好要找她感慨, 只聽楊小糖道:“阿绶,這個酒……很白水啊, 雖然味道的确不錯,但是實在不像表哥他們說的一沾就醉立馬倒地呀!”

楊小糖的話音還未落, 對面的鹿桓倒是砰地一聲趴在了桌子上, 雙頰酡紅, 顯然是醉死過去了。

阿绶嘴角抽搐了一下, 還沒來得及說什麽,旁邊的白徽極其風騷地解了衣衫,吊兒郎當道:“師弟酒量不行, 這才一小壇,就倒下了。”他搖頭晃腦地起了身,然後推開了臨街的窗戶,風情萬種地倚在了窗臺上,朗朗笑道,“兩位師妹,你們看這月色,是不是如水如玉?”

“月色?”阿绶和楊小糖一齊看向了外面,只見太陽還未落山,西邊的天際有大片大片的紅霞。

白徽回眸,飛了一記媚眼,風騷的腰一扭,不知從哪裏摸出來一把折扇,就打開雅間大門,走出去了。

阿绶和楊小糖面面相觑。

“這是……醉了還是沒醉?”楊小糖有些遲疑,“白師兄之前看起來不是這樣的吧?”

“大概……大概是醉了吧……”阿绶拿起黃酒聞了聞,“這酒很容易醉嗎?”

“呃我挺好的呀……”楊小糖又拿起了之前放在白徽和鹿桓那邊的酒壇子聞了聞,“他們喝的不是和我們的一樣嗎?”

“唔……大概是我們倆天生酒量好……”阿绶只能得出這麽個結論了。

“那是……我爹號稱千杯不醉噠!”楊小糖哈哈幹笑了兩聲,又側耳去聽外面的動靜——白徽出去之後,一樓頓時熱鬧了很多,但在雅間中,卻聽不太真切究竟發生了什麽,“我們要不要下去看看……?要是白師兄酒後……呃,被人占便宜了?”

“應該……不會的吧?”阿绶的語氣是不确定的,“這麽明顯大男人,誰會占他便宜……”

“一個愛慕美色的女人?”楊小糖掏出帕子來擦了擦額頭上的汗,“阿绶,我忽然好緊張怎麽辦!按照以前在京中聽過的故事那樣,這個時候難道不應該是我倆醉死了,然後鹿哥和白師兄還清醒着麽!為什麽到了杭州,這個故事就反過來了!”

就在這時,從樓下傳來了白徽的一聲嚎叫,真真是繞梁三日都不絕,在雅間都聽得一清二楚。

“下去看看?”阿绶看了一眼醉得不省人事的鹿桓,又不太放心。

“我下去就好了,你看着鹿哥……別讓鹿哥也跑了啊……”楊小糖抹了一把臉,“阿绶,我忽然覺得男人真不可靠哦……長得再漂亮也不可靠……哪裏有自己把自己灌醉的道理啦!”

這麽說着,楊小糖推門下樓,循着白徽的聲音找過去了。

一樓的德勝樓熱鬧非凡。

人山人海,裏三層外三層,就連掌櫃的都被擠在外面。

人群的最中央,是被一個豔麗女人正壓在了桌子上的白徽。

楊小糖站在樓梯上往下看,才沒有被人群給擋住——然後才看清楚了白徽那張秀色可餐的臉蛋,噙着霧氣和水汽的迷蒙雙眼,微微張開的花瓣一樣的紅豔豔的雙唇——她忽然覺得心撲通撲通亂跳了起來,臉上覺得有些發燒。

那豔麗的女人壓住了白徽,半個手掌都伸到他的衣服裏面去了——要楊小糖說,那也不算伸進去,白徽下樓之前,衣服都已經解開了——而白徽仿佛一直想掙紮,卻被那看起來弱不禁風的女人給制得死死的。

“有武功?”楊小糖不禁喃喃。

“對啊,那女人是長風镖局的少镖頭薛慧慧,武功可厲害了——就是兇,還狠!”旁邊一個同樣是圍觀的路人甲接了她的話,“這位郎君也是……倒黴,看來今天……啧啧”

“這個薛慧慧……看起來像……呃……”楊小糖有些無法描述現在自己看到的一切了。

路人甲看了一眼楊小糖,又看了一眼樓下,語重心長道:“小姑娘,這場面你就別看了,還是先回避一二吧……”

“可是……那個是我師兄啊……”楊小糖只覺得自己眼睛都不知道往哪裏放才好了。

路人甲頓了頓,好半晌才道:“要不……你下去和那薛少镖頭打個商量?”

楊小糖深吸一口氣,點了點頭,一邊給自己打腹稿,一邊視死如歸地下了樓。

穿過了重重人群,終于從最外面擠到了最裏面,還沒站穩呢,一眼就看到那位薛慧慧的纖纖玉手就要往白徽大帥哥的褲子裏面伸,楊小糖閉了閉眼睛,決定快刀斬亂麻了……

她一個刀手劈過去,直接劈得那薛慧慧一個閃身躲開。

白徽突然失去了挾制,便從桌子上滾到了地上,此刻是酒也醒了,人也認清了——看到楊小糖,他連滾帶爬地躲到了她的背後。

薛慧慧壓根兒沒想到在自己家的地盤上還有人敢對她出手的——不僅出手了,出手的還是個小姑娘。

這小姑娘武功底子好,是苦練過的——薛慧慧上下打量了一番楊小糖,心中如此評價。

楊小糖簡直不忍直視身後的白徽了,大帥哥的形象在他被薛慧慧壓在桌子上的時候就已經消失殆盡,不過她還是非常女俠風範地把白徽遮擋了一二,然後擡頭看向了薛慧慧,毫不畏懼地開了口,道:“這是我師兄,我帶走了!”

薛慧慧看着楊小糖,挑着嘴角笑了笑,道:“你師兄我看上了,可不許你帶走哦!”

“那你改天自己上我師兄家裏提親去!”楊小糖深知不能過多糾纏的道理,拽着白徽就要穿過人群往外走。

薛慧慧上前來,攔住了楊小糖:“小姑娘,你我相識就是緣分,不如交個朋友?”

楊小糖掃了她一眼,又看了一眼在身後已經要慫成狗的白徽,默念了幾句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強龍不壓地頭蛇之類的至理名言,然後爽朗地笑了笑:“那好吧,交個朋友也好,人在江湖嘛!薛少镖頭,在下唐曉陽,京城人士!”

33、荷葉粉蒸肉(上) …

薛慧慧并沒有為難楊小糖, 大約是江湖中人的緣故,她非常爽朗地讓楊小糖帶着白徽上樓去了雅間,然後重新回到座位上開始吃飯喝酒。

旁邊有人不懷好意笑道:“薛少镖頭,今天這位不幹脆帶回去,多吃虧呀?”

薛慧慧喝了一大口酒, 又掃了那人一眼,道:“剛才那位唐女俠既然說那是她的師兄, 我當然不能占唐女俠的便宜。”

旁邊那人噎了一下,倒也不知道再怎麽挑撥了。

薛慧慧是個有原則的江湖中人, 她是個女人, 還是镖局的裏面長大的, 走南闖北,自然有一派風流灑脫, 在男女之事上, 對男人,她向來都看得開, 所以白徽方才貿貿然上前來的時候,她也樂意順勢而為之, 且壓根兒不去考慮場合什麽的——當然了, 這也從來都是看不慣她的人對她的人身攻擊方向之一。

但另一個方面, 她又對女人格外客氣, 尤其是有功夫的有學問的——只要是有一技之長的女人,她都恭恭敬敬客客氣氣,從來不去為難她們, 哪怕自己吃點虧也願意退讓一步——這也是為什麽楊小糖對她動了手,她也不計較,還放了楊小糖走的原因了。

吃了一大口肉,她回憶起了楊小糖那幹脆利落的刀手,忽然有些技癢:從來沒見過功夫這麽紮實的女人,感覺不比試一二,都對不起自己呢……

這麽想着,她便起了身,往二樓去找楊小糖了。

雅間中,楊小糖帶着已經吓清醒了的白徽回來,只看到鹿桓在呼呼大睡,阿绶則一臉擔心。

“沒出什麽事情吧?”阿绶糾結地問道,一邊問,她一邊抓過了楊小糖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剛才我都差點兒準備沖下去了,聽說那人有功夫,可沒傷到你吧?”

楊小糖抓住了阿绶的手,心有餘悸地拍了拍自己的胸脯,聲音發飄:“吓死我了!!!阿绶我簡直要被吓死了!!!那個薛少镖頭好可怕啊!!!竟然會武功!!!我第一次對人用刀手!!!我好怕她覺得我打疼了她然後就忽然暴揍我一頓啊!!!”

手腳利落說做就做上樓快速無比的薛慧慧站在雅間門口就聽到了楊小糖這麽一長串話的最後一句,嘴角抽搐了兩下,她推開門,口中道:“我才不會暴揍你一頓,難道你覺得我是只會動手的野蠻人麽!”

阿绶和楊小糖都是一愣,回頭便看到薛慧慧站在門口,手裏還拎着一壇酒。

“我上來給你們賠個罪。”薛慧慧爽朗地笑了一笑,然後走進來,還順手關上了門,把酒壇放在了桌子上,“二十年的女兒紅,方才是我孟浪了,對不住你們師兄。”

白徽在旁邊瑟縮了一下,默默地系衣服,聽着薛慧慧說話,手就開始哆哆嗦嗦。

“方才在樓下見唐女俠的刀手用得十分快準狠,心生神往,所以想讨教一二。”薛慧慧繼續說道,“我也想與唐女俠切磋切磋,不知道唐女俠願不願意賞臉?”

“唐女俠?”阿绶轉頭去看楊小糖,臉上都是疑惑。

楊小糖幹笑了兩聲,道:“這今天……今天也不太好切磋了……要不改天?我……我應該還會在錢塘多待幾日的。”

“哦哦那太好了,我能請唐女俠和這位姑娘一起游玩錢塘嗎?”薛慧慧非常自來熟地問道,“我從小在錢塘長大,這裏有什麽好吃的好玩的還有什麽風土人情之類的我全都清清楚楚,保證能讓唐女俠和這位姑娘玩得開心!”

楊小糖看了一眼阿绶,抓住了她的胳膊,嘴唇哆嗦了兩下,根本不敢答應。

薛慧慧還在旁邊道:“這些酒樓雖然很好吃,但是比不上西湖的船家正宗,我特別推薦你們去吃荷葉粉蒸肉,特別清香,特別好吃。”

安撫地拍了拍楊小糖的手,阿绶接了話,道:“今天是不行了,我們兩位師兄都喝醉了,還得先把他們送回家去,改天再請薛少镖頭來一起聚一聚吧!”

薛慧慧聽着這話,倒是也沒過多糾纏下去,只笑道:“那可好,我這幾日都不出镖,你們要找我,派個人去長風镖局送信就可以了。”頓了頓,她又道,“我留兩個人給你們,你們兩個小姑娘,扛着兩個醉漢回去也不太方便。”

聽着這話,阿绶和楊小糖急忙謝過,又恭敬禮節地送了薛慧慧到門口,才轉過身來。

楊小糖一直沒有松開阿绶的胳膊,此刻見薛慧慧走了,松了一大口氣,道:“好害怕她給我來一下啊……沒想到這人還挺好的……”

“不好……哪裏好……”在旁邊默默無聞毫無存在感的白徽幽幽開口了,“那女人剽悍得和男人一樣……哪裏好……”說到這裏,他擡頭看向了楊小糖,誠懇道:“師妹,今天的事情……你能不告訴別人知道嗎?”

楊小糖看着白徽那帥氣英俊的臉龐,思索了一會兒,還是殘忍地說出了實話:“但是樓下那麽多人看到了……不用我說,別人都知道了呀……”

白徽幽幽嘆氣:“哎……我的一世英名……”

“師兄……反正是喝醉了,你不承認就是了。”楊小糖安慰道,“就當今天你沒來過,事情沒發生過……”

白徽滄桑遠目,看向了外面——此刻,夕陽已經西下,夜幕已經悄然降臨,深藍的天空中,開始有星光閃爍。

“哎……時也命也……”他嘆道,“這酒啊……還是不能喝。”

“師兄沾酒就醉?”楊小糖好奇問。

“今天喝多了一些。”白徽沉痛道。

阿绶道:“罷了,還是先回去吧,都已經晚上了。”

楊小糖吐了一口氣,起身去外面找了人把醉死了鹿桓擡起來,然後便結賬上馬車了。

34、荷葉粉蒸肉 …

喝醉酒出了這樣糗事, 白徽根本不敢回家去,于是便跟着阿绶他們一道回去了鹿桓現在租下的院子,湊合着和鹿桓擠了擠睡了。當然了,這睡了特指的是醉死過去人事不省的鹿桓,白徽則是在床上翻來覆去翻來覆去, 壓根兒沒有半點睡意。

千錯萬錯不該喝酒,最後他睜着眼睛看着那黑漆漆的房梁, 做出了如此結論。

調戲人反而被壓倒這種事情,根源還是他喝了酒, 如果不喝酒, 他一定不會去招惹薛慧慧, 不招惹薛慧慧,也就不會被她在大庭廣衆之下壓倒了。

所以追根溯源, 還是自己喝了酒, 以後一定要滴酒不沾。

暗暗做了這樣的決定,又把下午時候那一幕在腦海裏面回放了一百八十次, 最後終于在天快蒙蒙亮的時候才睡去了。

白徽睡着沒多久,鹿桓便朦朦胧胧醒過來了, 還是被頭疼給弄醒的。

扶着額頭, 他有些茫然地起了身, 看到旁邊的白徽, 又環視了一圈,才後知後覺地發現自己已經是在家中了。

從床上下來,他趿拉着鞋子走了兩步, 拉開窗戶喊了一聲自己的貼身小厮九章。

清晨的微風從窗外吹進來,九章也蹬蹬跑了過來,壓低了聲音,道:“郎君,有醒酒的茶湯,現在要喝一杯嗎?我已經讓嬷嬷去準備早點了,郎君早上吃點清淡的吧?”

鹿桓茫茫然點了頭,于是招了人進來伺候自己洗漱,又換了一身幹爽的衣服,便往小廳去了——他也沒讓人去打擾白徽,只是吩咐了人守在門口,方便白徽起身的時候伺候。

九章道:“郎君昨天醉得好厲害,要不是有長風镖局的兩個镖師幫忙,燕姑娘和楊姑娘根本就沒法把郎君給帶回來了。”

鹿桓頓了頓,問道:“就是醉死了?沒說什麽話吧?”

九章道:“什麽都沒說,在酒樓裏面就一頭栽下去睡着了,一路上安靜得很。”

“還好還好。”鹿桓心有餘悸地拍了拍自己的胸脯,然後看到旁邊九章也是一臉慶幸的樣子,頓時便有些好奇,“怎麽,還出了什麽事情?”

九章抿了抿嘴唇,道:“這事情我不敢說,還是等白郎君醒了,您去問他好了——或者等會兒見着了燕姑娘和楊姑娘,問問她們也行,昨兒那事情,鬧得還真是……有些不太體面。”

鹿桓被九章說得有些心怦怦亂跳,就這麽一路走到了小廳,進去之後,便看到阿绶和楊小糖已經坐好了,早點的擺的是小籠包燒麥和白粥。

“鹿哥醒啦!”楊小糖筷子戳着一個包子然後随意地對他打了個招呼,“鹿哥今天頭疼嗎?”

“還好……喝了醒酒茶,這會兒就是覺得腦子有點懵。”鹿桓拉開椅子坐下了,自覺地給自己盛了一碗粥,“昨天你們還好吧?”

“沒什麽不好。”阿绶和楊小糖對視了一眼,然後給自己夾了個燒麥,“鹿哥酒量有點差哦,不過還好酒品好,沒出什麽事情。”

“呃?所以昨天出了什麽事情?”鹿桓問。

楊小糖從旁邊的丫鬟手裏接過了一個拜帖推倒了鹿桓的手邊:“看,這個是長風镖局薛少镖頭的帖子,今天我和阿绶要去和這個薛少镖頭一起泛舟西湖哦!”

“咦,你們怎麽會認識這種江湖人士?”鹿桓感覺自己醉酒之後事情都快變得有些不太一樣了。

“這得感謝白師兄。”阿绶聳肩,這帖子是她和楊小糖早上剛起來就收到的,大約應該是昨天那兩個幫忙送了鹿桓回來的镖師回去就給薛慧慧說了她們的住址,所以連夜她就送了帖子過來了,“白師兄昨天喝醉酒,然後跑到樓下去調戲了薛少镖頭,然後被薛少镖頭差點兒……後來小糖下去解救了他,為此,薛少镖頭……要和小糖切磋一二,做個朋友。”

鹿桓感覺自己在聽話本一樣,簡直不太明白了。

楊小糖道:“鹿哥,如果等會兒白師兄醒了,你讓他不要走哦,如果薛慧慧對我做了什麽,我一定會從白師兄身上找回來的!”

阿绶道:“薛少镖頭看起來不是那麽不坦蕩的人,但反正這事情是白師兄惹出來的,所以不要讓白師兄跑了哦!這事情最後還是要算賬的!”

這是阿绶和楊小糖商量了一早上最後共同想出的法子了,薛慧慧當然不能得罪了,而且看起來薛慧慧也不是那麽小人,所以結交一二當個朋友也好,但畢竟是江湖人士,還是有風險,得有所保留。這事情追根溯源都還是白徽惹出來的,所以如果最後要算個總賬的話,便還是得從白徽身上算起。

鹿桓茫然地點了點頭,然後便看着對面的阿绶和楊小糖吃完了早點之後,就起了身招呼人出門去了。

出了門,便看到了長風镖局的馬車正等在外面,薛慧慧就坐在車夫的位置上對着她們露出了一個明媚燦爛爽朗露出了八顆牙齒的笑容。

“嘿,走走,我帶你們去吃荷葉粉蒸肉去~~~”薛慧慧掀開車簾示意她們上去,“我不知道你們會不會騎馬,所以想了想,就直接趕馬車出來了——你們吃早點了沒有,裏頭有油條,很酥脆哦,可以吃一些的!”

楊小糖和阿绶一起道謝,然後上了馬車,非常客氣地吃了兩根油條,便和薛慧慧有一搭沒一搭地說着話。

“你們倆從京城來,京城是不是特別好玩?”薛慧慧哈哈笑着問道,“我從前好想去京城走镖,但是我爹不讓,怕我在京城惹事,唐女俠,我以後去京城可不可以找你玩?”

楊小糖咬着油條想了想,道:“京城貴人多,還是不如錢塘自在。”

“唔,想一想也是,那還是等我以後發達了再去吧!”薛慧慧輕易地得出了這樣一個結論,“現在太小人物了,容易被人當螞蟻碾死——哎哎到了,你看前面就是那個船家,他們家的荷葉粉蒸肉特別好吃!”

說着馬車停下來,薛慧慧親自拉了她們倆下車,然後便沖到那船家上去了。

接着,阿绶便看到了拿到熟悉又陌生的粉蒸肉——用荷葉包着的。

打開荷葉,裏面是紅色的粉蒸肉,熱氣騰騰,肉香四溢。

摸了摸肚子,阿绶覺得這會兒有點吃不進去——大早上的吃肉,這還是頭一次。

可對面的薛慧慧已經異常歡快地吃了起來。

35、幹炸響鈴 …

大早上吃肉的薛慧慧并不是一個拘泥小節的人, 她見阿绶和楊小糖都只捧着茶并沒有動筷子的意思,于是問道:“是覺得菜不合心意嗎?一會兒我帶着你們去吃個別的,幹炸響鈴有聽說過嗎,這道菜也很有意思喲,據說是當年世祖皇帝南巡的時候親自做的呢!”

“呃不是……就是覺得早上吃肉會有點膩。”楊小糖坦白地說道, “這個粉蒸肉要是中午吃肯定特別好吃。”

薛慧慧歪着頭想了想,爽朗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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