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時間須臾而過,李經緯再次站在了宴會廳內,主席臺上還在高談闊論,偉大的醫學家林安女士十年之後再一次活得諾貝爾醫學獎,利用精子和沒有卵子的細胞,通過化學方式引導,成功受精,形成健康胚胎,這使得“兩個父親的嬰兒”成為可能。這些試驗,往小了裏說是為治療不育不孕提供了新的角度,往大了看是推翻了生命誕生的既定标準。

這項技術使“男男生子”成為可能,在道德上卻飽受質疑,因此還未曾真正在進行人體試驗,臨床應用更多的還是在不孕不育上。當然,這無損這項發明的偉大,今天的宴會再次證明了這一點。而讓李經緯疑惑的是,這項技術的名稱——綠光。

“怎麽站在這兒不動?”正直壯年的李安邦走過來問到,自從林安幫他治好腿之後,李家對林安就非常友好。可惜,自從那次交集之後,林安就再也沒有出現在李家人的生活中。這也讓李安邦十分不解,當初是林安千方百計湊上來的,李安邦認定林安有什麽有求于人的地方,奈何這些年……罷了,科學家果然不能以常理推測,是他自作多情了。

“大哥,你說我們家這些年和林醫生的關系如何?”李經緯莫名其妙問道。

“君子之交淡如水。”也就是說不親密。

“是啊,那我和她的關系應該還沒好到,林醫生的重大發現用我當時的一句玩笑話命名吧。”

“你什麽意思?”李安邦嚴肅道。

“綠光,我和阿浩在一起這麽多年,家裏也接受了,可阿浩還是喜歡有個孩子,我們不想代/孕,想有個融合我們兩人血脈的孩子。十年前在一次宴會上,我和林安不經意聊到這個話題,她問我如果真有這樣的技術的話,應該叫什麽名字。我當時不在意,順口答,該叫綠光。綠色,希望之光。”李經緯解釋道。

“是我理解的那個意思嗎?”李安邦不敢相信,這麽重要的成果,怎麽能以一個陌生人的一句戲言命名呢,是的,陌生人,就算曾經有過交集,但他們只是普通醫生與病人的關系。不管病人再怎麽感激醫生,這對醫生而言是無關緊要的。

“大哥,還記得嗎?你的腿也是林醫生上門自薦的。李家有什麽值得她圖謀的嗎?不是我妄自菲薄,還真沒有啊!”李經緯也不明白,林安為什麽對李家這麽友好。

“也許換個角度想,不是李家,而是我們倆,三弟和嬌嬌也沒感覺受到什麽優待啊。嬌嬌的個性,和林醫生有接觸,瞞不住的。”李安邦提醒道。

“也許你的對的,回去之後問一問三弟和嬌嬌,和父親也通個氣。”李經緯點頭。

墨菲定律也許真的存在,人是經不得說的,他們兩兄弟剛背後說過林安,第二天李經緯給外婆掃墓的時候,又碰到林安了。

林安穿着黑色的喪服,懷抱玫瑰,緩步走進墓園。這個墓園是本市最大的墓園,很多政要、名人都葬在這裏,德姆維爾教授生前也很有名氣,葬在這裏并不奇怪。

在門口登記的時候,李經緯仿若不經意的問道:“剛剛進去那個人是誰啊,上墓園來,還有帶紅玫瑰的,也長見識了。”

“李先生不知道嗎?那是林安女士啊,兩次諾貝爾獲獎者,醫學家,最近一段時間可出名了。”守門人笑答。

“哦?這麽有名?”

見李經緯有興趣,工作單調的守門人興高采烈的八卦道:“是啊,名人啊!林醫生每年都來看她丈夫的,一年來好幾次,而且都抱着紅玫瑰來。聽說她丈夫生前最喜歡紅玫瑰了,當年下葬都用紅玫瑰。唉,有好幾次都看見林醫生紅着眼眶從園子裏出來,還是看不開啊!”

“你記得這麽清楚。”李經緯仿佛不信。

“您不是也說了,上墓園拿紅玫瑰,多新鮮啊,怎麽會記不住。”

李經緯登記好,抱着白菊去看他的外婆,祭拜完畢,在門口碰到了回程的林安。

“林醫生,好久不見。”李經緯急忙上前打招呼。

“李先生,您貴人多忘事,昨天酒會上我們不是還見過。”林安一套标準的外交辭令。

“那不一樣,昨天你是主角,我這樣的小角色你都看到了,可見周到。”

“李先生自謙了,你可不是什麽小角色。”林安客套兩句,準備離開,李經緯卻不放過他,試探道:“說起來也巧,我早些年就想過若是真有這樣偉大的技術,他的名字該叫綠光,沒想到我和林醫生心有靈犀,您居然也取了這名字。”

林安情不自禁回頭看了一眼墓園,哪裏是什麽巧合,可惜她想積攢功德,恕清原罪而救贖的人已經不在了。

“名字就是從你這裏來的,是我送給你的禮物,祝你和你愛人幸福。”林安大大方方道,揮手道別。

看着林安的車消失在公路上,李經緯還是不敢肯定林安說的是真是假。若是真的,不能就這麽輕易平淡的說出來吧,反而更像是,“送給天下同/性/戀者的禮物”這樣的含義,是自己理解錯了嗎?若說一次是會錯意,那他大哥的事情怎麽解釋,李經緯越來越糊塗了。

林安看着後視鏡裏呆立不動的李經緯,心想,她要還的已經還清了。私生子女從來不帶原罪,孩子都是最無辜純潔的存在,錯的是他們的母親,是破壞他人家庭的那個第三者。可是作為私生子女,最好的報答方式就是離那個家庭遠些,有能力的補救,沒能力的就給原身家庭一個清淨。

所以,這件事,林安一輩子都不會說出口。

電話突然響了起來,陳簡的電話,“安安啊,又去看林肯了。這都十年了,你也看開些,林肯也希望你過得好的。”

“我知道,媽,別為我擔心。”林安笑答。

“怎麽能不擔心呢。”陳簡希望林安再次戀愛成家,就算不成家,也不能總是放不下林肯啊,畢竟人已經死了,再怎麽懷念也沒用。“昨天我們學院的張教授過來看我,當年和你一屆的那個張毅,也是德國留學回來的,我們還說起你呢。你看……”

“媽——我今天抱着紅玫瑰去看林肯了,玫瑰花依舊嬌豔,一如當初。”她對林肯的愛就猶如這玫瑰,依然新鮮,從未褪色。

“唉,那不說了,安安啊,媽媽只是希望你幸福,并不是逼迫你。”陳簡嘆息,她不是山野愚婦,只是希望自己的女兒再幸福一點兒,更幸福一點兒。

“我知道,媽媽,謝謝您,我愛您。”林安笑道:“我并沒有為林肯守身如玉的打算,我只是沒有遇到合适的人,若是遇到合适的人,我會抓住的,我相信林肯在天有靈,也希望我抓住的。”

“那就好,那就好。”陳簡高興的挂了電話,心中卻明白,話雖如此,林安這樣對感情一根筋的人,并不容易看開。

…………………………

垂暮之年的林安躺在病床上,心想這一生,将因我的功績而名流千古。我的事業,我的愛情,甚至我的生活,都會成為後人追尋的典範。而那些不曾大白于天下的秘密,也不再是遺憾了。

這就好,我可以安心閉目了。

作者有話要說: 15年挖的坑,現在終于填上土了,保住了小梨子搖搖欲墜的坑品。

感謝一直不離不棄的小天使,謝謝你們的耐心包容。

有感興趣的親可以收藏我的專欄,新文早知道。

再次鞠躬致謝,愛你們,比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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