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大佬不要臉

姜宓在姜家住下來後,她反而乖巧極了,也安靜極了,半點都不折騰人。

基本姜姝嬅說什麽,她就做什麽,不然就是乖乖坐在門檻邊,不出月華院,也不到處亂跑。

瑟虹服侍她,也覺得很省心。

聽話又軟乎,真真讓人心疼。

沒住幾天,大嫂古氏待姜宓的态度就冷了。

好在古氏并不常往姜姝嬅的月華院來,除卻大家夥一并用膳之時,姜宓也見不到古氏。

不過對姜清遠膝下的孩子,姜宓倒是頗為喜歡。

兩孩子是雙生子,還差一些才滿周歲,不曾斷奶,平素找了個奶娘幫着看顧。

姜宓雖是喜歡,但古氏看的緊,她也逗弄不了幾回。

至于姜家老二姜明志,最近一直不曾歸家。

姜明志是姜家幺子,都是及冠的人了,也不找點正事來幹,整日游手好閑鬥雞走狗的,很是不像話。

姜家沒人提及,姜宓也像是忘了還有這麽一個人似的。

至于姜清遠老母,整日都在小佛堂裏,這一兩月正是吃齋禮佛的時候,姜宓去了沒見到人。

這日,初冬暖陽尚好,姜姝嬅攜姜宓一道出門采買繡線。

姊妹兩人梳着一樣的發髻,穿着樣式相同,但顏色不同的斜襟襦裙,走在大街上,倒別是美景。

姜姝嬅選了繡線,低頭問姜宓喜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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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準備給姊姊縫一件貼身小衣,當然是要挑姜宓喜歡的顏色。

繡房夥計拿了一種染金的繡線,迎着日光給姜姝嬅看。

姜姝嬅看的入神,待回頭,才發現姜宓竟是不見了。

她表情一慌,抓着店裏其他人問:“看到我姊姊沒有?”

兩姊妹出門,為了方便,都不曾帶婢女。

姜姝嬅跑出繡房,冬陽刺眼,大街上人來人往,哪裏有姜宓的身影。

她心下發沉,止不住的寒意湧上胸腔。

她把姊姊給弄丢了?!

姜姝嬅咬牙,想也不想,提起裙擺就往姜清遠值當的城門跑。

城西的西市,三教九流之所,什麽都能在這裏買到,什麽人也都能在這裏見到。

挽着回心髻,斜插簡單的赤金扁釵,姜宓手裏還捏着又紅又甜的糖葫蘆。

她一邊咬着糖葫蘆,面腮鼓鼓的,還動來動去,甚是可愛。

“二哥,糖葫蘆真好吃。”姜宓對邊上一圓領窄袖長袍的青年含糊不清的道。

青年長眉飛揚,五官同姜清遠有三分相似。

他挑眉,似笑非笑:“還想吃什麽?二哥今天請你。”

姜宓眸子一亮,軟萌的像窩着一把青草,就甚是滿足的小兔子。

“二鍋,我要兩指葫蘆糖葫蘆。”她比着細直的手指頭,一臉高興的說。

姜明志豪氣的大手一揮:“買!”

随後,姜宓便啃着一根糖葫蘆,另一只手還捏着第二根。

她跟着姜明志走,亦步亦趨,噠噠的像條粘人的小尾巴。

姜明志帶她逛了圈,忽的意味不明的問:“大妹妹,你是真的忘了商家的事還是假的?”

姜宓一臉茫然,黑白分明的柳葉眸巴巴地望着他。

姜明志湊到她耳邊說:“沒關系,現在沒外人,你跟二哥說實話。”

姜宓舔了舔沾了糖的唇珠,懵懂問:“二哥,你要阿宓說什麽?阿宓不懂呀。”

姜明志眯眼,定定看了她好一會。

姜宓還在專心致志地啃糖葫蘆,她吃的挑嘴,邊啃邊轉竹簽,将紅山楂包裹的糖衣給啃掉,至于山楂帶酸的肉,她卻是不吃的。

一根糖葫蘆啃下來,她就吃糖衣了。

姜明志笑了起來:“走,二哥帶你去見個人。”

姜宓像沒聽到一般,任由姜明志拽着走。

兩人一路走過西市,最後在條僻靜的小巷子裏停下腳步。

姜明志朝裏頭一全身攏在黑鬥篷的人喊道:“喂,谷卿闵,阿宓我帶來了。”

那人轉過身來,眼眸黑沉,面容滄桑,甚至他的左臉上,還有一道傷疤。

他一眼就鎖在姜宓身上,周遭的一切似乎在這刻都成了虛無。

他滿心滿眼,都只有姜宓!

姜宓啃着第二根糖葫蘆,躲在姜明志身後,探頭看了谷卿闵一眼,又鎖了回去。

姜明志雙手環胸:“銀子呢?”

谷卿闵從懷裏摸出錢袋子,掂了掂,随後隔空扔給姜明志。

姜明志一把接住,頓時臉上露出了滿意的神色。

谷卿闵道:“一個時辰後,你再來接阿宓。”

姜明志回頭看姜宓,又斜眼瞥谷卿闵,表情不善的道:“一個時辰,我大妹妹要掉一根頭發絲,我唯你是問。”

谷卿闵笑道:“我和阿宓青梅竹馬,你還信不過麽?”

姜明志熱切起來,他搓了搓手跟姜宓說:“大妹妹,你陪谷卿闵一個時辰,二哥再去賭一把鬥雞就來接你好不?”

姜宓慌了,她怯怯的都快哭了:“二哥,你不要丢下宓宓,宓宓害怕。”

姜明志安撫她:“沒事,谷卿闵要是欺負你,回頭二哥幫你揍他。”

話罷,他将姜宓從身後推出來,迫不及待地溜腳就跑。

姜宓這下真哭了,薄薄水霧浮在睫毛,她擡腳就要去追:“二哥……”

“阿宓!”谷卿闵上前幾步,将人攔住,并逐漸逼至牆角。

姜宓緊緊捏着啃一半的糖葫蘆,小臉白的吓人。

此時沒有外人,谷卿闵臉上适才露出不加掩飾的癡纏來。

他低頭,啞着嗓音道:“阿宓,我後悔了。”

“我不該那麽對你,你死了,我才明白,一輩子太漫長,而我最心悅的人依然是你。”他口吻低沉,夾雜着無比的痛苦和悔恨,眼底的猩色可怖,像是從地獄裏爬回來的厲鬼。

姜宓被吓壞了,瑟瑟發抖,一動不敢動。

谷卿闵握緊拳頭:“阿宓,再給我個機會彌補好不好?我這輩子除了你,誰都不娶,什麽權勢地位,我都可以不要,只要你願意原諒我。”

姜宓小聲啜泣起來:“你……你走開宓宓不好欺負的……大哥二哥會打你……”

谷卿闵表情愕然,剛才他就隐隐覺得姜宓不大對勁,此時聽她言語猶如稚子。

“阿宓,我是谷卿闵,你當真不記得了?”谷卿闵捏着她手腕問。

姜宓拼命往牆後靠,哭唧唧的說:“宓宓不認識你,宓宓要回家。”

想起此前聽到的傳聞,谷卿闵心髒狂跳。

若是姜宓當真不記得了,是不是那麽連同他曾經的背叛和利用,也一并忘的幹幹淨淨?

所以,他完全有大把的機會可以彌補上輩子的過錯,這輩子重新有個好的開始?

谷卿闵心髒跳動的太厲害,好似要蹦出胸膛。

他與三日前,風邪入體,受了涼,等病愈後,就突然想起了前世今生。

不作多謀劃,他趕緊就來找姜宓。

老天爺讓他茍且偷生兩輩子,又恰逢姜宓忘卻前程,雖是不知何故,但如此定數,一定就是宿命的安排,命運安排他和姜宓可以重新來過。

狂喜掩藏不住,谷卿闵聲音都激動了:“阿宓,你聽我說,我叫谷卿闵,在你七歲時,會和你認識,同你是青梅竹馬的長大,日後你會嫁我妻,我們一輩子琴瑟和鳴白頭到老。”

姜宓睜大了眸子,她……她未來的夫君?

“真的?”睫羽還挂着淚,姜宓吶吶的問。

谷卿闵簡直想大笑三聲,老天助他!

他重重點頭:“自然真的,我知道你所有的喜好,還曉得你最愛桃粉色。”

姜宓不哭了,她絞着手指頭,不喜歡谷卿闵靠她這麽近。

“但是,我還不喜歡你哪,宓宓的婚事要大伯娘做主。”她早看過別人成親的,隐隐約約知曉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是怎麽回事。

谷卿闵眼神溫和下來:“自然,我會依着規矩來,八擡大轎迎娶阿宓的。”

他說着,見姜宓着少女的裝扮,腮嫩面白,眼眸水潤,粉唇軟嬌嬌的,瞧着就很好下嘴的模樣。

谷卿闵心頭一動,慢慢低下頭:“阿宓,你以後會喜歡我的,會很喜歡……”

一句話未完,斜刺裏一股大力襲來,谷卿闵人還沒反應過來,就飛了出去像壁虎一樣貼在了對面牆壁上。

他眼冒金星,渾身骨頭都痛,像是被巨錘捶打了一場。

視野裏,一玄色緞面,金線勾勒祥雲紋的皂靴踏了出來。

谷卿闵心頭一跳,再擡眼,就見着商殷那張俊美而冷若冰霜的臉。

他一身寒氣入骨,鎏金鳳眸裏頭,細看還會發現,鋒芒的殺意汩汩,渾然是頭被激怒的兇獸。

姜宓驚呼一聲:“大壞蛋!”

商殷視線稍移,冷冷然看過來。

姜宓猛地捂住小嘴,一雙眸子睜的圓圓的,無辜又茫然。

在商殷身後,姜宓沒看到的地方,身量高挑的婢女瑟虹松開手刀,悄然隐退。

主人都出手了,那就用不着她多事了。

商殷居高臨下睥睨谷卿闵,像是看一條死狗:“本官仁慈,允你選個死法。”

谷卿闵支撐着爬起來,喉頭一甜,竟是咳了一團血塊。

商殷剛才那一腳,用了十成十的力氣,起碼踹斷了對方三根肋骨。

但谷卿闵居然笑了:“我當是誰,原來是威風八面的商皇暴君。”

聞言,商殷鳳眸一眯,敏銳抓住“商皇暴君”四個字。

此前,姜宓偶爾會罵他狗暴君,他不曾在意,只以為她是不滿他的霸道和專橫。

可目下,谷卿闵嘴裏的暴君,顯然就不是那麽個意思。

谷卿闵捂着胸口:“商殷,阿宓在你身邊,活不到二十五,你若真為她好,就該早早許她自由。”

商殷揚起下颌,倨傲又蔑視:“她在你身邊,就能長命百歲?”

谷卿闵還當真不要臉地點頭:“我能給阿宓一切她想要的。”

商殷不想跟個死人多廢話,他斜視姜宓,薄唇抿着,頓了好一會,從背後拿出根鮮豔的糖葫蘆。

他問:“走不走?”

那根糖葫蘆和姜宓剛才啃的不一樣,明顯紅山楂更小,外頭裹的糖衣層層疊疊,更甜更好啃!

少女柳葉眸一亮,半點都不記教訓,喜滋滋地接過來,還十分自然地拽住了商殷一點袖角。

看到這一幕的谷卿闵:“……”

不要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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