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祁忬十分慶幸自己身上還帶了點現金，否則就真的打不到車，連學校都回不了了。她終于在沿街走了半個小時之後等來了一輛的士，此刻看到一臉憨厚的司機只覺得尤為親切。
“師傅，去A大。”
寬敞的大道上分外冷清，祁忬一上車便感受到陣陣暖意，撇過頭，司機師傅正認真地駕着車，時不時看一眼導航儀。
司機師傅是個唠叨的主，看着青春靓麗的女乘客，免不了借機搭個讪：“小姑娘，我跟你說，我還真沒送過這麽遠的。”
此話一出，祁忬下意識就探進了自己只有一百多塊零錢的衣服口袋。
看着眼前計價表上的數字蹭蹭蹭地往上漲，祁忬終于在它接近一百的時刻叫停：“師傅，你放我下來吧。”
“诶？這不是還沒到A大嗎？”
祁忬艱難地掏出幾張毛爺爺剛好湊滿一百，遞給司機：“謝謝師傅，我先走了。”
“姑娘，以後還去那段路可以叫我，那裏沒什麽司機。”
“不用了。”她可再也不想去那個人的地盤自讨沒趣了。
可惜沒過幾天祁忬就後悔自己現在立的這個flag了。
再次來到老宅的原因要追溯到回學校的第二天，祁忬剛從圖書館出來就看到了一個熟悉的面孔——程敏慧。她正站在館口的小花園裏巡視着祁忬，濃豔的一身讓她想忽略都難。祁忬挺不想見這位學姐的，那時三人對峙的場景歷歷在目，霍則明裏暗裏的諷刺還回蕩在耳邊。她現在一看到程敏慧就想到被霍則冤枉的事，心裏不由一陣憋屈，加快了離去的步伐。
畫着濃妝的程敏慧踩着自己的小高跟“蹬蹬蹬”走到祁忬面前，眼前這個“師妹”急忙逃離的反應更證實了她的猜測，她開門見山：“那天，霍則帶你去開房了？”
“沒有。”祁忬當然不會傻到不知道對方口中“開房”的意思。
“是嗎，可我聽你同學說，你一夜未歸啊。怎麽，不稀罕我給的機會，現在有了後臺想一個人獨占了。你和霍則安安生生地去逍遙自在，我卻要留在那裏受盡冷眼，在網上被遭受各路攻擊。便宜盡讓你一個人占了，天底下哪有這麽好的事。”
祁忬從未想過之前好言好語央求陪同的師姐翻起臉來那麽有反派女配的氣質，果然有表演經驗就是不一樣，說得好像自己真的幹了什麽對不起她的事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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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麽不說話了，默認了？霍則可不是誰都可以高攀的，你以為你和他有了一次關系就可以高枕無憂了嗎？之前那麽多和他傳過緋聞的女明星，可一個都沒能把他收了。你雖然長了副好面孔，手段也獨特，可也沒有十足的本事讓霍則做靠山吧，不然怎麽現在溜溜地回來了。”
面對程敏慧的試探，祁忬拒不開口，她只是看了眼手表，心裏暗暗思忖着今天食堂的菜譜值不值得她去吃一頓解解氣。
“你別忘了，當初是我給你的機會，現在不說話可不代表就能撇清和我的關系。”
沉淪在自己獨角戲裏的程敏慧讓祁忬有種深深的無力感，她終于按捺不住開口：“師姐，你真的想太多了。”
程敏慧也不是那麽好糊弄的，仍舊追問：“所以，霍則有沒有給你什麽好處？”
“沒。”如果收留一晚算是好處的話，那她更不敢說出來讓另外的人誤會。
“看來，你還是不想坦白，既然這樣，我也不用客氣了。你最好永遠別出現在我面前。”
看着早上有課的同學一個個奔向食堂，祁忬是真的有些急了：“你這麽好看，你說的都對。我先走了。”
“……”
程敏慧被祁忬的無視氣得直跺腳，但也只能無可奈何地看着對方離開。
然而送走了程敏慧卻等來了更難擺脫的。網上不知從哪裏竄出一批好事者，說是知道霍則現任女友的消息，包括該女友的學生身份以及院系信息，而已被透露的那些零碎的消息都直指祁忬，甚至有人貼出了自己曾經在學校新生牆上的照片。當然還有一部分吃瓜群衆站在祁忬這邊打抱不平，認為爆料者沒有确鑿證據證明祁忬就是新聞裏霍則帶走的那個女人，但祁舒自己知道被拍到的那個人确确實實就是自己。她不知道這件事是不是程敏慧做的，但她一個人顯然是應付不了這件事的，猶豫了半天還是決定找霍則這個始作俑者商量。
其實對于霍則的廣大粉絲群來說，昨天還因為和某不知名小明星鬧緋聞而哭訴着自家愛豆應該找一個圈外的好女孩，哪料到第二天他就真的找了一個圈外的，此時另一批粉絲又開始控訴要同好才能理解愛豆的辛苦……怪只怪霍則的桃花運實在太好，好巧不巧的是這些桃花還那麽容易被曝光。
***
“哦，所以你出賣了自己的合作夥伴，人家報複你了？”雖然霍則開始懷疑自己對祁忬人品的判斷，但架不住一張毒舌，說出的話怎麽也好聽不起來。
因為等眼前這位大明星，祁忬在屋外已經等了一個多小時了，不僅四肢凍僵了，好像連脾氣都給凍住了，完全沒了和霍則計較的意思，平靜道：“你可以不相信，但整件事，我一直都是出于被動的那一方。要不是被你拉走，我也不至于和師姐鬧翻。”
難得有人這樣被他諷刺還不哭不鬧一臉淡定的，霍則注視祁忬半晌，終于決定好好說話：“我相信你。”
既然祁忬認定了自己對她有偏見，那他就非不照着常理出牌。加上之前在劇組聽到的傳言，就當是他男人的直覺作祟，他想賭一把，或者說是為自己對一個無辜小丫頭平白無故的誤會做出彌補。
“所以你願意幫我了？”
“這是兩回事吧。我只是給你說服我的機會，現在可以開始陳述你的故事了。”
“……”祁忬看着坐在沙發上翹着二郎腿的男人，輕嘆了一口氣：“我只是打個工而已，沒想到會摻和進亂七八糟的事。”最後不僅沒得到該有的一百塊錢，還因為被某人說話不算話趕出門倒貼了一百，說多了都是淚。
“……哦，對不起了。”既然開誠布公了，霍則也不想藏着掖着，他的這句抱歉說得挺沒底氣，但也自認為是放了誠意在裏面的。人心裏的偏見一旦被推翻，做什麽都會帶着對自我的懷疑和對對方的心虛。更何況某人被人肉也是因為自己來着……
“如果沒後來的事，那我倒是可以說句沒關系……”
祁忬的聲音微弱但還是被霍則捕捉到了，他不由更加心虛：“嗯……你演過什麽戲嗎？”
“沒。”
“那你想演戲嗎？”
“我還沒決定……”祁忬和絕大多數90後新鮮人類一樣，即使将近畢業還是對前途一片迷茫，時刻面臨放棄對口專業的打算。
霍則不禁在心裏暗暗吐槽：這丫頭有點缺心眼，說得好像她決定了就能演似的，要知道想在這行混下去可不是只有姿色和決心就可以的。
“如果我說我可以幫你順利進圈呢？”霍則做這個決定也是有所考量的，畢竟想要退出這個圈子就少不得會招來什麽風言風語，何況自己剛剛還拿着這丫頭當了一回靶子。就算是禮尚往來，他作為前輩也可以給她提供一點門路，省的她和某些只懂得走歪門邪道的小明星瞎混。
“我為什麽非要進圈？我只希望你能幫我想想辦法怎麽解決現在的問題。”師姐之前信誓旦旦地幫她是打着同門的旗號，要是沒有自己資料洩露的事，這個男人就真的是和自己一點關系都沒有。
霍則不知道該怎麽向這個傻丫頭解釋，總不能明着說，想要和她交易，幹脆把一切擺在明面上，讓她做自己的緋聞女友，順便可以抵擋一陣子輿論。想想也有點缺德，祁忬也不過是一個清清白白的小丫頭，看上去對娛樂圈的生存法則什麽也不懂。而他這個在火坑裏被烤得煙熏火燎的老前輩卻還要推她進坑。
祁忬最見不得別人支支吾吾的樣子，她一向坦蕩慣了，自然也希望對方也是坦蕩的：“你可以直說的。”
“那我就告訴你實情吧。你知道你那師姐找你去幹嘛嗎？是想利用我和我扯上關系，這樣才有機會出頭。你只是她用來對付我的工具，當然這工具不一定稱手就是了。”霍則大概能讀懂程敏慧的心态，一人得道，雞犬升天。找個又傻又聽話的傀儡，得到的利益一點也不比自己直接上來得少。
“難怪她當初說要幫我找工作……”
霍則沒想到眼前的傻丫頭知道自己被利用後竟然還能如此氣定神閑，他有些佩服：“你就一點也不生氣？”
“生氣有什麽用呢，本來她就沒有義務幫我。”現在她只祈求程敏慧別害她。
“呵呵，你還真是心大。”虧他之前還覺得祁忬是個心機girl ，沒想到是真傻，看來他眼瘸的毛病确實該治治了。
“謝謝。”
“……”這女人不會以為他是在誇她吧？霍則看不下去了：“你這樣的性格在哪裏混都很容易吃虧的。不會來事就算了，還那麽容易相信人，免費被當成猴子耍，雖然自己也耍了她一回，但他好歹有良心啊。霍則覺得自己的心态有問題，如果他是祁忬，一定會好好抱住自己這尊大佛，然後威逼利誘各種手段求上位，等等，好像有哪裏不對，他為什麽這麽迫切地希望這個丫頭賴上自己……
“不如，你幹脆跟我混吧。保證你吃不了虧。你可以和我簽約，之後在遇到麻煩直接由公司出面公關。”有他這個在娛樂圈混了多年的老司機，她吃什麽虧啊。
祁忬呆呆得看着“熱心”的某人：“你之前不是還看不慣我嗎，為什麽現在突然對我這麽好。”
因為心虛加腦抽……霍則當然不敢這麽說。
“我只是想替公司招一批合适的藝人罷了。簽約，有一個可靠的後臺，對你來說是最好的選擇。我可以幫你……”霍則不想掩飾——祁忬有吸引人的本事。要是真能簽下她，未必不是一件好事。
“可我不一定合适，再說了，你憑什麽為了幫我，而去承擔一個新人帶來的風險？”祁忬能聽得出霍則的意思是要替她收拾爛攤子，然而前提是答應他的條件——簽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