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今年的第一場雪來得突兀,斷斷續續地下了好幾天,遠離市區的老宅子少有問津,積雪較為嚴重,祁忬難得有空,幹脆全副武裝,把自己裹得嚴嚴實實的,找來工具清雪。

盡管戴上了厚厚的手套,祁忬還是被凍得不行,手冰冰涼。她摘下手套,湊近口邊呵氣,她好看的眉眼在周圍雪色的背景下極為豔麗,凍得雪白的臉頰看上去很是粉嫩,把她的五官襯托得更加精致,濃郁和清新兩種風格卻能同時展現這個小小的人身上。

成奎剛從車上下來就看到彎着腰忙活的少女,疑惑了一會兒,見對方仍未起身,只好親自走上前詢問。

“你在幹嗎呢?”他模糊中看到對方正在擺弄地上的積雪,便開玩笑:“過家家嗎?”

祁忬正背對着成奎,聽到身後的聲音便想站起來,踩在雪上的腳底卻一滑,直直倒了下來。

成奎和祁忬離得較遠,即使想要扶她,也趕不上祁忬掉落的速度。

一屁股摔下來的祁忬終于看清了來人,可惜她半扶着掃把的手不小心蹭到了一旁的水泥地上,痛意襲來,再加上寒風鼓弄,她的眼睛微微有了濕意,看上去更加楚楚可憐了。

“你……你沒事吧。”祁忬下意識地把自己鏟雪的小工具藏在身後:“成……成先生,你找我有什麽事嗎?”

“不用這麽客氣,叫我老成就行。”

祁忬默默點了一下頭,算是表示贊同,确實看上去挺顯老的,虧他還比霍則小了半歲,所以霍則究竟是怎麽長的。

“老成,你找我有什麽事嗎?”

“給你打個預防針吧,馬上就要給你安排工作了。還有,以後我會負責帶你。”成奎看了眼緊閉的大門:“既然你還有事要忙,我就先走了。對了,這是則哥讓我給你的。”說着他把一張封口的禮物袋遞給祁忬。

“給我的?”祁忬詫異,霍則怎麽三天兩頭給自己東西,她有些惶恐。

“就是給你的,大概是給新成員的禮物吧。我們這些老人可都沒有哦。”

祁忬接過袋子:“替我謝謝他。”

“不用客氣,趁今天好好休息休息吧,以後可就沒那麽多時間讓你自己支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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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忬了然:“既然這樣的話,我确實應該好好出去玩一圈。”

“……你自己看着辦吧,我就先走了。”成奎輕笑,果然還沒長大,他所說的“休息”真的只是字面上的意思,畢竟以後的日子可是要連軸轉的。

成奎離開後,祁忬正想回去開門,可惜摸遍了口袋才發現自己的鑰匙不見了,成奎的車早就不見了蹤影,她只能拎着禮物袋子蹲在屋檐下,郁悶至極。如果沒記錯的話,霍則那裏的備用鑰匙也被她要來了,現在她真的算是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了。

這麽等着也不是辦法,祁忬想到自己難得的假期,決定不如趁着機會親自出去走走,把周圍的環境摸摸透。

荒涼的道路邊還有積雪,祁忬下意識地搓了搓手,冰雪消融的時候真冷啊,不過也是真漂亮。到處都是銀裝素裹的純淨狀态,太陽照不到的地方堆積着白雪,陽光眷顧的街面還在慢慢露出它的本來面目。這裏雖然偏僻不見人煙,卻也有說不出的神秘和安寧,給人最原始的安全感。

祁忬露在外面的皮膚凍得厲害了,幹脆收緊了帽子,順勢把整個下巴都縮進毛茸茸的衣領裏。她慶幸自己有先見之明,不但記得穿上棉絨小背心還套了一件最厚最暖的羽絨服,這樣起碼不會凍僵。

祁忬跟着地圖走了大半個鐘頭,看到的卻依舊是一樣荒涼的景色,沒有找到一家像樣的店鋪,她的腳底已經熱出了汗意,偶爾停下步子,冷卻下來很不舒服。她出來時是帶着霍則送她的那個禮物袋的,拎着袋子走了大半會兒,手已經凍得通紅,大概是走得急了些,她終于沒了動力,便倚在半路的電線杆子上微微喘氣。祁忬覺得她大概是做了一個錯誤的決定,怎麽想不開,大冬天的出來遛彎,受這份罪呢。更可怕的是,現在她後悔了,想回去了,可是路上連輛車都沒有。

無奈之下,祁忬的視線轉移到自己手上的禮物袋。

拆開精巧的包裝盒,裏面靜靜躺着一張嶄新的專輯,封面上恰好就是霍則那張帥臉……所以,他是要表達什麽?祁忬覺得霍則這個人有點自說自話,之前送她一沓他參演的影視資源就算了,現在這張過時的專輯又是怎麽回事。

不過好歹是別人給的禮物,祁忬還是禮貌性地拆開了,然後裏面掉出了一張卡片:

小丫頭,有沒有很驚喜,別忙着高興,這是我存在你那兒的,當然要是你想聽,我也不介意。

果然,還不是一般的自說自話。

卡片背面還有霍則的手機號碼,右下角是一團看不清形狀的字跡,祁忬暫時稱它為鬼畫符。

緩了緩神後,祁忬再次出發,還沒走幾步路就收到霍則發來的微信。

“你去哪兒了?”

“我也不知道。我就走着走着不知道走到哪兒去了。”

“把定位發過來。”

祁忬乖乖把地圖定位的截圖發送出去。不一會兒就收到了回複。

“站在那別動,不然被狼叼走我可不管。”

“這裏有狼?”祁忬緊張地環顧了一下周圍,“真的嗎?”

“不管有沒有,別動,等我過來。”

霍則匆匆趕來的時候,祁忬正蹲在電線杆旁邊拿着手機發愣。他松了口氣,挨近她:“走了。”

祁忬傻乎乎地擡頭:“你來了?”一起身腦袋一陣眩暈,着急之下想要扶着身邊的電線杆,可手剛向電線杆伸出,霍則就突然閃到自己身前,祁忬沒反應過來,一把握住了他的胳膊。

觸到男人柔軟衣料的那一刻,祁忬下意識地一捏,等反應過來,霍則盯着她的目光瞬間多了絲玩味:“怎麽樣,好摸嗎,什麽感覺?”

祁忬老實道:“你穿得挺少的。”最多也就三件吧,不能再多了。

霍則撇嘴:“是啊,為了找你都沒來得及多穿幾件。”

“為什麽?”

“後遺症而已,怕你跑了。”說實話,霍則敲門久久沒有回應的時候,他的心真的莫名一緊,畢竟這個丫頭說走就走。

祁忬沒說話。

“怎麽,還不上車,要我抱你?”見祁忬不回應,某人又開始不正經起來。

這個畫面似曾相識,祁忬搖了搖頭,默默上車。

祁忬這次坐在了副駕駛,準備耐心承受霍則的唠叨。

“怎麽到處亂跑,不喜歡我給你安排的地方嗎?”霍則本沒有出門的打算,也是聽了成奎說這小丫頭一個人在外面玩雪挺落寞的,便想着來看看她,沒想到一來就到了這裏。

“沒。”

“對了,看過我送你的禮物了嗎?有沒有什麽想說的?”

祁忬默默拿出扔掉包裝紙的專輯示意駕駛座上的男人:“是這個嗎?”

“這不是重點,重點是那張卡片,上面有我的專屬簽名,友情送給你。”

祁忬:原來那個鬼畫符是簽名啊……

“怎麽樣,有沒有很開心。”

祁忬沉默。

“我就知道你們小女生就喜歡這種,也不枉我翻箱倒櫃找出來。阿嚏——”

祁忬被霍則一個噴嚏震得一下來了精神:“你感冒了嗎?大叔。”

本來,小丫頭一句關心霍則聽得挺開心的,可惜她用這麽尊老愛幼的語氣和稱呼說出來,他倒反而不怎麽好受了:“年輕人這點小感冒算什麽。”他說着還十分逞強地拉低自己的外套,空出手拍了拍自己的胸脯。

可能是一下子用力過猛,霍則有些眩暈,方向盤一個打滑,一下子撞上了沿路的樹,幸好車速不高,車面雖然有損壞,車裏的人倒沒受傷。

祁忬受到了驚吓,原本困乏的身子一下子來了精神,看着還沒回過神的霍則,有些膽怯地開口:“這車會不會爆炸啊,我們要不要下車。”

霍則有些恍惚,早知道這感冒藥的藥效這麽好,出門之前都不吃了。現在他只覺得越來越不清醒。

“大叔,大叔!”

祁忬沒得到回應,一時慌了神。她解開自己和霍則各自的安全帶,下車來到駕駛座這邊的窗口,打開車門:“大叔,我們還是先下來吧。”

祁忬是個膽小的姑娘,看着正在冒煙的車頭,她實在是不敢再在車裏待下去。

霍則雖然腦子不太清醒,但好在沒有徹底暈過去,所以在祁忬的支撐下勉強也能走下車,走了半路,他才反應過來:“我們為什麽要下來,外面太冷了。”

他明明用了陳述句,但祁忬卻覺得自己好像聽出了委屈的語氣。

祁忬挽着霍則的胳膊來到她認為安全的距離,然後扯下自己脖子上的圍巾,踮起腳尖圈住男人的腦袋。

霍則:……他敢認定,自己現在的樣子一定蠢極了,但又不舍得回絕祁忬的好意,便悄無聲息地将圍巾向下移動,順便系了一個活結。

祁忬替自己蓋上帽子,不忘關心病號:“大叔,你現在好點了吧?”

霍則倒也不客氣,十分不給面子地回答:“沒好多少,脖子暖了,身上就更覺得冷了。”說完他還羨慕地看着祁忬身上厚實的羽絨服。

“誰讓你穿這麽少出來的,我……我也怕冷。”她下意識地拉了拉自己上衣的拉鏈,表示自己不會無私到犧牲自己把衣服給霍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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