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經過一周的調養,秋清安身體基本恢複,其實他幾天前就好得差不多了,但因為和悅不放心,還是逼着他吃了幾天清淡的菜。
連同着江浩傑都叫苦不已,直說嘴都淡出鳥來了。
這周日和啓在家,他平時工作很忙,四處出差,但放假會盡量的抽時間出來,在家陪着和悅。
其實兩人也沒做什麽,只是共同吃頓早餐,聊會天。
“方姨說你上周去同學那裏了?沒出什麽大事吧?”他溫聲問,端起咖啡杯抿了口。
“沒事。”和悅低頭喝粥,“他一個人住,沒人照顧,所以我就在那裏陪了一晚。”
“哦。”安靜了會,又聽到和啓的聲音,略帶遲疑。
“對了,你這個同學,男的女的啊?”
和悅動作一頓,接着面不改色擡頭。
“女的。”
“那挺可憐的。”和啓點點頭,囑咐:“你能幫的就多幫幫人家。”
“嗯。”和悅颔首,“爸,我吃飽了,先上去了。”
做了一會題,臨近十點時,太陽從厚重雲層中冒出了頭,萬物明豔燦爛。
和悅中途休息拉開窗簾,看到了底下小花園裏綠色草坪和植被,司機老李在拿壺澆着花。
她心念一動,轉身小跑了下去。
“李叔,讓我來澆一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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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你來。”李叔樂呵呵的,把水壺交給了她。
和悅認真的澆着花,陽光下,這些小植物迎着風微微顫抖,花瓣嬌嫩柔弱。
水珠從綠色葉子上滾落下去,晶瑩剔透。
她唇邊挂着笑,側臉專心致志,目光溫柔。
白色裙擺在風中飄起,黑色長發散落肩頭,不施粉黛,面孔白皙瑩潤。
李叔覺得,他們家小姐就和電視裏的那個仙女差不多。
和悅澆完花,渾身都被太陽曬得暖洋洋的,她伸了個懶腰舒展身子,按按發酸的脖頸,又準備上樓繼續複習。
剛走到書桌前,就看到放在那裏的手機屏幕是亮着的,上面有條新消息。
秋清安:“今天到樓下買了蔬菜粥,沒有你煮的好吃。”
對話框內還有張照片,餐桌上,擺着一碗孤零零的粥,成色很糟糕。
和悅看了眼時間,是半個小時前,她剛好下去那會。
“早餐?”她回複了兩個字,那頭很快提示正在輸入。
“嗯。”
“才起?昨晚熬夜了嗎?”
“沒有。”過了幾秒。
“習慣性失眠。”
“粥好喝嗎?”
“味精好像放多了,有點難受。”
“……自己做吧?”和悅眉頭不自覺皺緊,面帶擔憂。
“我不會。”
“沒事,反正只有一天,明天就去學校了。”
“我都習慣了。”
隔着屏幕,仿佛都能感覺到他在那頭的委屈。
和悅看了眼右上角時間,心裏飛快估算,正在此時,外頭傳來汽車發動的輕微轟隆聲,她擡頭一看,和啓出門了。
“那午飯我們一起吃吧,我把昨天試卷帶過來下午還可以一起讨論。”
和悅下了決斷。
“你想吃什麽菜,我待會順便買。”
“這樣不會太麻煩嗎?”他似乎有些猶豫。
“不會,我反正也要吃午飯呢。”
和悅發完,就關掉手機收拾東西準備出門,那頭,秋清安摩挲着屏幕,唇邊帶着淺淺笑意。
他目光又投向廚房,還能想起那天,和悅在裏頭做飯的樣子。
她穿了件姜黃色襯衫,卷着袖子,手裏握着菜刀,小心翼翼又笨拙的切着胡蘿蔔,長條在她手下變成形狀不一的丁。
耳邊的一縷頭發散落了下來,打在她臉旁,平添幾分溫婉柔媚。
那個身影,肩背纖弱,卻又如此溫暖。
讓人貪戀着迷。
和悅提着菜敲門,這次秋清安的面容很快出現在門後,他穿着黑色T恤,皮膚依舊是晃眼的白,卻帶着健康的氣色。
“铛铛铛——”和悅舉起手裏袋子。
“我今天買了你最愛吃的雞翅哦。”
因為這一周在學校基本都是一起吃飯,和悅也知道了他許多個人喜好和習慣,買的基本都是他喜歡吃的菜。
“進來吧。”秋清安笑着,身體後退了一步,迎她進來。
這些菜和悅都是第一次做,不過這次有秋清安在一旁幫忙。
她一邊翻着百度頁面,把手機豎起靠着牆壁,一邊點火燒油。
秋清安在旁邊洗菜,看她拿着木鍋鏟,把食材一樣樣按順序倒進去,加各種調料,翻炒攪拌,一通生疏又慌亂的操作。
鼻間都是油煙的氣息,加上食物被油炸出的香味。
他低下頭去,輕輕彎起了嘴角。
大概是真的有些許廚藝天賦,又或者是比起學習來說,做飯這種難度簡直不值一提。
這頓午餐兩人都吃的很滿足,因為比起外賣,味道已經可以算是極好吃了。
下午,他們一直在小閣樓上做題,把各科老師都布置的試卷寫完,已經接近傍晚。
被木樁子支起窗戶外,雲彩清透,天邊布着一層淺淺的紅霞,霧藍淡綠粉紅,慢慢交替渲染,像是日漫中清新無比的水彩畫。
和悅托着腮側頭望着外面,眼中染上癡迷。
“好美……”
她喃喃道,秋清安也停下筆,順着她目光望過去,晚風恰好拂過,吹起兩人頭發。
“是很美。”他眸中浮起笑,聲音溫柔。
“比月色更美。”
——
宿舍窗外是兩顆香樟樹,郁郁蔥蔥,擋住了大半視野。
透過間隙,可以看見一輪明月挂在樹頂,黑夜中,皎潔清冷。
日本有一位作家将我愛你翻譯為今晚月色真美,含蓄又不失溫柔,在網上廣為流傳。
和悅翻了個身,平躺在床上,望着頭頂模糊的天花板。
她的手放在胸口,感受到底下強而有力的心跳,即使過了這麽多天,依舊澎湃。
早上晨跑完,各班開始陸陸續續往教室走去,天剛放亮,水洗般的藍,遠處屋頂樹木還萦繞着缥缈霧氣,綠草如茵。
江浩傑在一旁邊喘邊抱怨:“這個破校規什麽時候可以廢除,都新時代了,還要學生一大早起來跑圈。”
“不知道的還以為這是九十年代體校呢!”
“那你去給校長意見箱寫信啊,到時候成了你可就是全校學生的大恩人了!江浩傑同志。”周蜜誇張吹捧,江浩傑不上當,哼哼唧唧。
“你當我傻啊,周小蜜,說不定下次跑圈我就站在主席臺上對着全校師生檢讨了,你讓我江浩傑臉往哪擱?”
“喲,說得好像你沒有上去檢讨過一樣……”
兩人你一句我一句,噼裏啪啦誰也不甘示弱,和悅習以為常,看向旁邊一直都沒說話的秋清安。
他緊抿着嘴,微弓着身子,唇色有些蒼白。
“怎麽了?不舒服嗎?”和悅擔心他胃又疼了,立刻落後兩步,在他身旁小聲問。
“沒有。”秋清安搖搖頭,随口說:“只是有點低血糖。”
“難受嗎?”她關懷,秋清安垂眸看她一眼,輕笑,“沒事,吃點東西就好了。”
“哦。”和悅聽完點頭,沒再說什麽。
第二節 課鈴聲響起時,和悅匆匆從外頭回來,給秋清安遞了一個玻璃罐子。
“這裏面是糖,可以補充能量的,你不舒服就吃一顆。”她囑咐,又匆匆回到自己座位,在老師即将進門前,拿出這節課要用的試卷。
秋清安看着桌角的那個小糖罐,裏頭是一顆顆用粉白色糖紙包裝好的奶糖,學校超市有賣,放在貨架最角落的位置。
他扯了下唇,握住那個罐子低頭打開,從裏頭拿出一顆糖拆掉包裝,送進嘴裏。
一腔的甜膩,唇齒間都是濃濃奶香,秋清安舌尖頂了下腮幫子,注視着和悅的背影,笑了。
中午吃完飯,秋清安沒在位置上,教室裏,江浩傑和蔣方幾人在後面打打鬧鬧,一不小心,碰翻了他的座位。
除了一堆本子試卷,裏頭還掉下來一罐子的糖。
衆人稀奇的很,立即一擁上前,鑽研半天,咂舌。
最後,你一顆我一顆,這罐糖被分得空空如也,只剩下個玻璃罐子。
江浩傑嚼着嘴裏奶香味濃郁的糖,握着這個空罐子,後知後覺,有些無端的害怕。
“我們把安哥的糖吃完了沒事吧?”他遲疑試探問,蔣方毫不在意擺擺手,腮幫子也在一動一動的。
“怎麽會,一罐糖而已,買來不就是用來吃的嗎?”他邊吃着,嘿了聲。
“別說,這糖還挺好吃的,安哥還挺會買啊?”
“不對吧……”終于有個人察覺到了不對勁了,蹙眉:“安哥怎麽可能會買這種甜膩膩粉色的糖,明顯一看就是女孩子送的啊。”
“咦,安哥也不會收女孩子糖啊!”衆人驚疑,就是看到了這罐糖被人打開了他們才敢如此肆無忌憚吃的。
幾人面面相觑,對這件謎點重重的疑案摸不着頭腦。
江浩傑端詳着手裏的玻璃罐子,腦中突然閃過一個激靈。
別的女孩子的秋清安是不會收,但還有個女孩子是例外啊!
他這樣一想明白,整個人都不好了。
猶如拿着燙手山芋般,江浩傑立即把手裏的罐子塞到了蔣方手裏,後者滿頭霧水,正準備說什麽,就見秋清安從門口走進來,目光落在空空的糖罐上,神色頃刻陰沉。
“你們在幹什麽?”
——由一罐糖引發的慘案。
此刻,蹲在牆角的一群男生心想。
江浩傑抱着頭,瑟瑟發抖解釋:“安哥,我不是故意的啊!是蔣方那個畜生先動的手,我要知道是新同學送你的糖我是死也不會碰一下的!!!”
蔣方:“???!!!!!”
他雙手舉着那個玻璃罐子放在頭頂,蹲在地上雙腿有些細微顫抖。
“安哥不是我啊!!!”他仰面,撕心裂肺地叫着,伸手一指江浩傑。
“是江浩傑撞到你座位的,是他!是他把這罐糖拿出來的!他拿出來了我們才看到啊!!!”
“是啊是啊,安哥,我們只是順便吃了一顆而已!”旁邊一衆小喽啰立即附和,就是要拿江浩傑祭天了,紛紛落井下石。
江.背黑鍋.浩傑:“…………”
他百口莫辯,面對着這麽大一頂黑帽子扣下來,幾乎沒有還手之力。
于是只能蹲在那可憐巴巴望着秋清安,希望彼此的兄弟情能夠經受住世俗的考驗。
聽着他們辯解完,秋清安沒有說話,坐在椅子上沉沉盯着面前這一排人,須臾,從蔣方頭頂拿走那個玻璃罐子。
“下次不準再随便動我東西。”
他丢下這句話便走了,身後一幹人頓時長松一口氣,沒兩秒,氣還沒喘勻,江浩傑突然一個暴跳勾住了蔣方的頭。
“你這個叛徒!!!陷害老子!”他拉高蔣方校服外套蒙住了他的腦袋,一個勁猛錘,蔣方奮起反抗,其餘的人上來幫忙。
新仇舊恨,江浩傑連着他們一起揍了,兩人單挑變成了群架,頓時,整個教室鬧成了一團。
周蜜挽着和悅的手進來,看到這副畫面,嘴裏含着棒棒糖搖頭。
“我們班這群幼稚的男生又在菜雞互啄了。”
“目視江狗應該是領頭第一人。”
“喲嚯,江狗揍了對方一拳,選手蔣方不甘示弱,腳踢上了對方胯間…啧。”周蜜不忍直視,撇頭移開眼,繼續播報。
“江狗這波損失慘重。”
教室後頭,江浩傑弓着腰,佝偻着身子,兩腿交疊,雙手捂住了裆部。
“奶奶的……”他痛苦呻吟。
“蔣方,老子和你不共戴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