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夢醒時分的溫暖

肖沓和李書舒回來時，看見忙碌中的大師兄和認真聞屍體的小師妹，又是一臉鬼笑。

肖沓趴在李書舒耳朵邊上說：“看見沒，對大師兄我是服氣的，明明那麽刺頭的小師妹，都被收服了。”

李書舒白了肖沓一眼道：“你懂啥，小師妹那是對未來前途擔憂，和你我一樣，就算不情願也要努力幹活，不然咋畢業！”

肖沓捂着嘴笑：“我一定要把你這話錄下來，有朝一日放給大師兄聽，讓他再給你多加點活兒幹！”

能送去浸泡的動物已經全部篩選出來，剩下三十多只腐敗嚴重的，也按着腐敗情況做了區分。

肖沓和李書舒又去當運輸工了，塗萌萌坐在室內唯一一把椅子上，百無聊賴。

崔留已經開始做标本，難得進入工作狀态，他強迫自己不能分心。

塗萌萌開始有點佩服崔留了，有一只闊嘴鳥被擠壓的都看不出鳥形了，老王上來看了一眼決定将它扔掉，崔留卻還是把它留了下來，将一整套手術刀，剪，鋼絲，鐵絲等用品都擺好，下手的第一只就是那只鳥。

“動物标本的制作，第一步是表皮剝制，這鳥皮肉已經分離，有的表皮還被斷骨戳破，加上冷凍和僵硬，不太好處理。”崔留一邊做一邊說，也是為了初步教授塗萌萌。

他選了只手術刀，勉強從鳥腹部位置開了個口，肚子裏的內髒已經腐壞透了。

塗萌萌帶了好幾層口罩都遮不住腥臭，崔留卻除了一雙手術手套沒別的防護。

“你這種男人什麽女人敢嫁啊？一言不合用手術刀把老婆皮剝了做成标本怎麽辦？”塗萌萌啧啧一聲，崔留差點一刀割自己手上。

“人皮沒那麽容易剝，将一個大活人做成标本也沒那麽容易，何況還有道德以及法律約束。”崔留說的特別正經，塗萌萌卻覺得後背發涼，這人是不是太冷靜了點？一個玩笑而已。

“你剝過人皮？”

“沒有，處理過人體标本，做過一些簡單的皮層和肌肉剝離……”

“停，你忙你的。”塗萌萌做了個打住的手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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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留覺得自己說的沒什麽問題，但塗萌萌膽子小他是知道了，不說也罷。

“師兄，你晚上還打算吃飯麽？”塗萌萌将椅子搬遠一點，又好奇心癢癢的怕看不見，挪回了原位，這就和看恐怖片一樣，怕又想看，看又不敢睜眼。

“看情況，有時間會吃的。”崔留沒明白塗萌萌的意思，随口答了一句。

“和時間沒關系，正常人都會惡心的吃不下飯吧？你确實不正常。”

崔留手一頓，刀尖不小心劃破了本不該劃破的鳥皮位置。

“變态，另類，精神變态，不正常，你還想給我起什麽外號？一次都說了。”崔留停下手裏的工作看向塗萌萌，她被抓個現行，吐吐舌頭，将臉埋在手臂上假裝無辜。

崔留忍不住笑了，驚覺到唇角的笑容可能會有些失态，又趕忙将注意力拉回了那只鳥上。

塗萌萌沒想過自己怎麽就坐姿睡着了，而且還做了噩夢。

她很久不做噩夢了，夢境很真實，黑白色的。

塗萌萌小時候住的房子，是樓梯在樓面外側的三層樓房，弄堂狹窄而潮濕，她放學回家，舉起用小繩拴着的鑰匙打開防盜門，聽着它熟悉的吱嘎聲，再用力拽開裏面的大門，那扇門總是不太好開，需要用力拽着才能擰動鑰匙。

屋裏，便就是一股腐敗的氣味，不濃，卻存在。

記憶中狹窄走道的燈壞了，深一腳淺一腳的繞開淩亂散着的鞋，總算是到了小房間門口。

門卡着，從外向內推不開，腐敗的氣味就是從裏面飄出來的。

知道那扇門後存着什麽，夢裏的塗萌萌怕，奔跑着躲避着，直到一腳踩空掉進黑洞，塗萌萌一下子驚醒，她拳頭緊緊的攥着崔留衣角，頭靠在崔留身上。

若不是靠崔留撐着，她就栽地上了……就是這動作，略暧昧。

“師妹啊，你睡覺真不老實，晃來晃去，做噩夢了麽？”肖沓和李書舒不知道什麽時候回來的，正一起圍在工作臺邊上剝皮：“師兄反應快，标本都扔了靠過去，不然小師妹你門牙堪憂了。”

塗萌萌擡頭看看崔留，只能看到他的側臉，雖然表情冷冰冰的，但來保護她的行為很溫暖。

崔留低頭也看了眼塗萌萌，迅速收回眼神，用念力緩和心跳，塗萌萌仰頭抿着嘴頭發還有點亂的樣子實在是惹人憐愛，估計沒誰能招架的住。

“我……我是不是挺沉的。”塗萌萌起身，擺好快倒了的椅子。

“你就是再沉，崔師兄也不會松手的。”肖沓笑眯眯的。

塗萌萌有些尴尬，理了理頭發問：“有什麽我能幫忙的麽？”

崔留将一本書推在塗萌萌面前說：“如果你能輔助脫骨，就做這個，不能的話就試試做支撐架。”

“脫骨是什麽？”塗萌萌問，李書舒搶着回答：“就是我之前給你說過的，把肉煮掉，把所有的骨頭拼起來，你會發現，任何動物的骨架都有一種難以形容的美……”

塗萌萌看着實驗臺上幾只已經剝出來的動物肉身，趕緊換個選擇：“支撐架是什麽？”

肖沓說：“骨架去除之後，想要把标本重新撐起來，需要人工做支架，你看到的所有标本裏面都不是骨頭，而是棉花，防腐劑以及支架，支架做好了，标本姿态就會非常完美。”

“好，就做這個！”塗萌萌說罷拎着一圈鋼絲跑了，用點力氣的事兒，總比煮肉拆骨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