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情深亦有遲暮
“鳥類标本是比較容易制作的,标本制作之後即便脫水幹燥,因為有羽毛,蓬松狀态下也看不出來,哺乳類就比較麻煩,做的不好就會失态,尖嘴猴腮的。”肖沓說着指了指身後櫃子裏最下層的幾只小貓:“學校裏凍死的流浪貓幼崽,我做的,失水了,都快看不出來是貓了,像不像老鼠?”
塗萌萌對肖沓的印象發生了一些改觀,其實都是面冷心軟的人啊。
塗萌萌手機提示音,岳錦年發的消息,每晚他都準時發晚安過來。
“已經十一點了啊。”塗萌萌嘆息一聲。
塗萌萌在微信上告訴咆哮姐她今天晚上回不去了,之後關機,她怕岳錦年突然打電話過來。
無奈的摸摸下颌隐隐要爆出的閉口粉刺,塗萌萌覺得很糟心,生活作息一旦不規律,最先有反應的就是皮膚。
崔留拿出把鑰匙給塗萌萌說:“若是回不去,去三樓辦公室睡,有床。”
塗萌萌愣了,鑰匙串很簡單,什麽挂飾都沒有,除了崔留的體溫。
“忙的都把時間忘了,你現在回不去了吧?咱們可能也不能夜跑……”李書舒剛開口,被肖沓一個惡狠狠的眼神瞪回去了。
肖沓生怕塗萌萌想起來催他們出去跑步。
塗萌萌想到每層樓梯邊上的标本櫃,在實驗樓過夜?确定不會做噩夢?
“不用了,我熬夜吧。”塗萌萌打個哈欠,睡眠依賴症,若是錯過點,不吃藥就一晚上都別想睡了。
而此時的女生寝室,踩點沖進樓門的幾個小女生在宿管阿姨的責備聲中嘻哈笑着上樓了,宿管阿姨給樓門落了鎖,站在不遠處陰影中的岳錦年,聞聲焦慮的看着表。
塗萌萌難道已經睡着了?不回消息。
白天她支開他後說要回來休息,他就去買了點東西,想着晚上給她,卻一直沒見她下樓來。
岳錦年回到車上,副駕放了盒蛋糕,這日子說特殊也不特殊,塗萌萌每到這段時間就睡不好,會噩夢纏身,吃些甜的東西才能緩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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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想着,岳錦年電話響了,來電人名是魏阿姨。
岳錦年凝眉,接了。
首先傳來的是一陣歇斯底裏的怒吼,電話裏的女人像瘋了一樣大喊大叫,岳錦年将手機拿的遠離耳朵一些,還是能聽到。
“塗遠雄,你不得好死!”
“今天晚上又打起來了,你過來麽?”另一個女人小聲在電話說,岳錦年微嘆口氣,挂了手機發動車子,又撥通了另一個電話。
“塗叔叔,嗯,我是小岳,我現在過去方便麽?”
半小時後,岳錦年站在開着的大門邊,玄關地上砸碎了一只白瓷花盆,姣好的蝴蝶蘭毀在了泥土裏,屋裏一片狼藉,餐廳地上還有很多杯子碎渣。
打電話的魏阿姨是這家鄰居,正在門口等着岳錦年。
“謝謝您了。”岳錦年打招呼,魏阿姨一陣搖頭道:“這個月第三次,前兩次控制住了,我就沒打電話告訴你,今天晚上這次鬧的實在太兇。”
岳錦年進屋,沙發上躺着一個女人,一只腳沒穿襪子,用紗布纏了腳趾,身邊站着兩個男人,其中一個醫生模樣,調了調輸液速度後小聲說:“加了鎮靜劑,睡到明天早上沒問題,如果又有暴躁的趨勢,給我打電話。”
醫生走後,中年男人默默的去廚房拿了掃帚出來,将玻璃渣仔細掃幹淨。
“每到這個月份阿姨就比較痛苦。”岳錦年說。
中年男人默默收拾完,關好大門示意岳錦年坐下,開了瓶酒,一人一個杯子,一言不發只是一杯接着一杯的喝。
岳錦年平時不喝酒的,但每逢每年的這個時間,塗叔的酒,他從不落下的陪着。
“萌萌電話打不通。”塗叔喝了一會兒擡頭,左邊眼睛有些充血。
“我剛從她學校回來,前些日子那小妮子野外實習去了,可能累了,睡得早。”岳錦年說罷又滿了酒,給塗叔倒的時候,只有大半杯。
塗叔拿走瓶子,怼滿了酒,一仰而盡,然後把岳錦年的杯子也拿走了:“你不能喝太多酒。”
岳錦年笑笑,把杯子拿回來道:“這點還是喝得的,就是晚上得住這兒了,開不得車。”
塗叔淺淡一笑,點頭說:“成,老規矩,你睡塗萌萌那屋去。”
而此時的塗萌萌,困得腦袋都快把脖子墜斷了。
崔留心靜不下來,幾次捅破标本皮膚,他知道這很不對。
崔留放下手術刀說:“你要是不敢去睡,我們三個陪你下去。”
“要不然我們把你辦公室的床搬上來?”肖沓小聲的問了句。
三個男生圍觀一個女生睡覺不合适,崔留當即搖頭:“如果不習慣,我送你去附近賓館住。”
“不用了,我就眯一會兒,等會就清醒了。”塗萌萌将臉埋在手臂裏,顯然她已經困到幾乎是在說夢話了。
崔留摘了手套,将塗萌萌拖起來,肖沓和李書舒睜大了眼睛,大師兄這麽man?
深夜的學院樓果然靜的可怕,幸虧五樓整個走廊燈都亮的很好,沒有閃晃着制造恐怖氣氛,但四樓三樓銜接處樓梯的燈壞了。
“是不是覺得我挺可笑的,明明看着健壯的像只牛犢子,卻怕黑?”塗萌萌下樓的時候幽幽問了一句,她渾身緊張,手都有些抖。
崔留覺得這樣的問題用科學方法解釋會更好:“每個人都有應激反應,怕黑主要是視覺神經接受刺激以後給了大腦信號……”
塗萌萌沒等崔留說完,突然靠向他懷裏,用手抱着他窄緊的腰,臉埋在他胸口說:“我怕黑,是因為我小時候留下的毛病,你不必這麽科學的對我解釋,解釋,也是沒有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