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一分鐘的距離

離宵禁還差十分鐘，塗萌萌小跑着進如寝室樓，看到岳錦年離開，她突然在宿管阿姨鎖門前又跑了出去，說東西忘在實驗室了，要去拿。

寝室落了鎖，塗萌萌站在壞掉不亮的路燈下，有點後悔。

為什麽要回來，可能是因為崔留的那句不能外宿吧？亦或者，她還有別的什麽期待？總是想見見誰？那個實驗室，呆久了就像撸鐵一樣，是有瘾的。

生科樓沒被數信大樓擋住的一些實驗室燈還亮着，在夜色裏走過去的勇氣總還是有的吧？

走了不到五分鐘，塗萌萌就後悔了，事實證明，在這樣特殊的時間段，勇氣對她來說是太過奢侈的東西，回頭再走回去都不太可能。

初夏溫度已經很暖了，但有風過，塗萌萌還是會起一身雞皮疙瘩。

塗萌萌猶豫再三，在微信群裏發了一句：“你們還在實驗室麽？”

沒人回應，塗萌萌盯着手機屏幕整整五分鐘都沒人理她，估計連着幾天的工作，他們也都撐不住去休息了。

塗萌萌蹲下來，玩手機游戲，一會兒會有保安來巡夜，肯定能送她去寝室，無非被記一次晚歸，她自己是堅決不肯摸黑行走了。

“塗萌萌。”一句呼喚，塗萌萌猛地擡頭，差點扭了脖子。

崔留站在距離她幾步遠的位置，什麽時候走來的她都沒注意。

塗萌萌所有的恐懼在看見崔留的一剎那都消失了，從來沒有過任何一個人給過她這樣的安全感。

朦胧燈光下，崔留望着塗萌萌的眼神同平時不太一樣，有風揚着他襯衫的衣角，許是從沒人告訴他，他穿襯衫的樣子很好看。

“你在這裏做什麽？”崔留問。

塗萌萌不說話，只是搖搖頭。

“實驗室沒人，他們都去休息了，但我現在要去，你去麽？”崔留微仰起頭，忍不住笑了，看見塗萌萌的消息，他第一時間趕過來。

Advertisement

真好，現在他也算是一個不管她在哪兒，都能找到她的人了吧？

塗萌萌乖貓的說：“去，今天晚上我可能又得住三樓了。”

“想睡覺沒戲，得通宵做标本，不然任務完不成了。”崔留故意冷冰冰的說完，卻沒走，回頭看着塗萌萌問：“還不走？”

塗萌萌低頭走到了崔留前面，倆人一前一後的成了行走組合。

塗萌萌并不知道，崔留只是不知道如何去拉她的手，又知道她怕黑，才專門走在她身後讓她安心的。

“這些，全都是你的工作。”回到實驗室，崔留“毫不留情”的給塗萌萌布置了任務。

面對着成堆的動物屍體，塗萌萌呆愣的說：“我以為沒這麽多了，怎麽還有這麽多……”

崔留将另一只還沒開膛的北美野狼拖到屋子中央，蹲在它身邊大概摁了摁腹腔道：“最近大家精神狀态都不好，耽誤工作了，所以要補回來。”

塗萌萌想看看她搬上來那只狼到底長什麽樣就湊了過去，沒想到崔留突然站起來，她躲避不及，兩個人幾乎來了個鼻尖碰鼻尖。

有那麽一瞬間，時間像是靜止了。

一分鐘後，崔留和塗萌萌同時向後退了一步，低頭各自緩了許久，心跳才逐漸平穩。

“要是……覺得累，随便挑一兩只好了。”崔留先開口，在屋裏繞了兩圈，才想起來是要拿手術刀去處理北美野狼。

好不容易拿了手術刀，放空大腦，讓理智回歸，崔留又想起之前另一只北美野狼的味道，怕塗萌萌受不了，他去開了窗戶，回到狼屍體邊，沒有回頭只是微微側臉道：“味道非常重，戴口罩，站遠點。”

塗萌萌哦了一聲，乖乖退遠點，沒找到口罩就索性用袖子捂住了鼻子，崔留刀尖都快碰到狼腹了，思緒又被強制打斷，從抽屜裏拿了盒手術用一次性口罩遞給塗萌萌。

“你不戴麽？”塗萌萌戴了兩層，崔留微搖搖頭，老王能做到的，他也要做到。

狼腹被切開，這一只的腐敗情況比另外一只好很多，有惡臭但不至于将人熏到懷疑人生，塗萌萌隔着口罩還是聞到了，有那麽一瞬間，她甚是佩服崔留，直面這麽恐怖的東西，還面不改色，躲都不帶躲的。

塗萌萌用袖子将口罩也捂一捂，畢竟這個味道引的她喉嚨犯惡心，擋都擋不住。

時間過的甚快，崔留将狼內髒全部處理穩妥後，塗萌萌也開始處理實驗臺上的那只長尾猕猴。

“這好像還是只幼崽。”塗萌萌戳了戳縮成一團的小猴，崔留走到小猴邊看了看說：“嗯，是幼崽，雄性的。”

“怎麽看出來的？”塗萌萌一臉好奇，崔留臉有點紅的指了指猴子的性征，塗萌萌也覺得讨論這個問題有點……尴尬。

“怎麽嘴裏沒有牙呢？”塗萌萌岔開話題，崔留捏着手術刀又蹲在野狼身邊，輕聲說：“在越南很多動物會被非法買賣，這樣的小幼崽很受歡迎，會被買回去當寵物，為了不咬傷人，在銷售之前賣家會用夾子把它的牙全部拔掉。”

“啊……”塗萌萌聽的後背一層冷汗，光想都知道那會有多疼。

“可憐了，即便這樣，也沒能活下來。”崔留大概指出如何剝皮後，繼續去剝北美野狼的皮，背影顯得有些遺憾且無力。

從背後看，他還是挺平易近人的，憐憫心強，也很善良，有自己的堅持和判斷，只要不看他那張無表情的臉，不對上他那張逼人幹活累死不償命的嘴。

還是都挺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