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四十九

出去了?

阮流君細問服侍的下人才知道有個小宮娥将陸楚音叫出去了,她心裏隐隐不安。

彈幕裏——

好餓:不會是太子叫她出去了吧?給她白鹿?

宅鬥萌:那不是要把她往衆矢之的推嗎?白天鬧得那麽僵了,所有人都等着看他的白鹿要送給哪個人,他這時候還敢送?陸楚音還敢接?

胃疼的愛情:智障太子,情商不夠還要添亂。

阮流君越想越不安,正捉摸着要不要出門去找她,就聽見門外有匆匆忙忙的腳步聲,兩個女人小聲又興奮的道:“這下有好戲看了!太子那只鹿原來是要送給姓陸那個結巴的,還正好給端木夜靈撞上了!”

“陸楚音?貴妃娘娘的妹妹?太子喜歡她??怎麽可能……”

“千真萬确,端木夜靈正在收拾她呢!快走快走。”

阮流君猛地站起了身,聞人瑞卿居然真幹出了這種蠢事……她忙開門跟了過去。

一路跟着到了齋堂的後院,隐隐聽見聞人瑞卿的聲音,“你到底想幹什麽?你又不喜歡這些小東西,我送給誰礙得着你什麽事?”

那兩個閨秀忙躲進了回廊旁的一間廂房裏,廂房裏壓低着聲音許多竊竊私語聲,窗戶開了一條縫,人影憧憧。

回廊低下還躲着幾個下人,都在等着看這場好戲。

阮流君在回廊下頓住腳,就聽見大雨聲中端木夜靈的聲音冷的像利器,“我是不喜歡,我也不稀罕你送,但是聞人瑞卿你有沒有考慮過你如今将這只鹿送給陸楚音會有多少人看我端木夜靈的笑話,看姑母的笑話!”她隐隐動怒道:“姑母明裏暗裏都表明了你我的親事,你如今是要告訴大家你有多看不上我?多不滿意這樁親事嗎?還是想讓所有人都知道你喜歡這個結巴姑娘?”

“端木夜靈!”聞人瑞卿喝斷她,也動了怒的冷笑道:“這門親事本就是你與母後一廂情願,我從未答應過。”他站在回廊下牽着那只白鹿,笑的滿是惡意,“本王愛喜歡誰喜歡誰,想送誰什麽就送誰什麽,用得着你來多嘴?哦,本王知道了,你是白日裏被許嬌比下去顏面無存所以故意來找麻煩的。”

彈幕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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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瓜群衆:天啊,這個太子才八歲吧?根本沒有考慮過任何人的感受啊。

卿卿我我:我太煩這種男人了,這麽吵簡直是讓所有人下不來臺,包括陸楚音。

阮流君探頭瞧了瞧,端木夜靈似乎剛去練箭回來,一身利落的胡服,還挎着弓箭,臉色已經沉的沒有一絲神情,盯着聞人瑞卿,又轉而看住一直站在聞人瑞卿旁邊的陸楚音,“陸楚音,這只鹿你敢接嗎?”

陸楚音十分的無措,小聲又緊張的結巴道:“我……我……我不要,我……我本來……本來就沒要……”

“你敢拒絕!”聞人瑞卿忽然伸手拉住她的手,看她想掙紮就更生氣道:“你怕她做什麽?有我在,她還能吃了你不成?我喜歡你,我願意送你東西怎麽了?我都不怕,你怕什麽!”他最恨她這副拒絕的樣子,所有人非議怎麽了?他願意不顧非議和她在一起,她就不能嗎?

陸楚音急的要抽出手,卻被他拉的死勁,将那小鹿一個勁的往她手腕上綁,她急的結巴,“你……你……你放開……放開我!我不要……不要你的東西!”

“我偏要給你!”聞人瑞卿索性将繩子綁在她的腕上,“你不許拒絕!”

陸楚音掙紮着退到回廊的石階邊,急的結結巴巴。

端木夜靈冷冷笑了一聲,譏諷道:“陸楚音你現在心裏很得意吧?看看別人求之不得的,你不要還偏要給你。”

“我沒有……”

“少裝了!”端木夜靈打斷她道:“你若當真不想要你出來做什麽?你那賢良淑德的貴妃阿姐沒有教過你半夜與男人幽會是下賤的事情嗎?還是……”她壓低了聲音道:“你們都一樣,慣會了楚楚可憐搶別人的男人。”

陸楚音僵在那裏,臉漲紅一片。

“端木夜靈!你再出言不遜別怪我對你動手!”聞人瑞卿怒喝她一聲,“你這句話若是被父皇聽到……”

“你去啊。”端木夜靈道:“難道你不是這樣認為的?你不認為她的貴妃阿姐搶了你母後的寵愛嗎?”

聞人瑞卿咬牙切齒的站在那裏,卻是啞口無言,他确實如此認為,他不讨厭陸楚楚和陸楚音,可他也不喜歡父皇如此寵愛陸楚楚冷落了母後。

陸楚音看着聞人瑞卿,看他啞口無言,看他沉默,心像是墜了一塊石頭般,沉到了底,原來……他也是這樣看阿姐的。

“你……放開我。”陸楚音用力去掰開他的手指,掰急了張口就咬了上去。

聞人瑞卿吃痛一把松開了她,陸楚音就從他的手掌裏逃脫了出去。

陸楚音低着頭費力的去解被捆在腕上的繩子,眼淚就吧嗒吧嗒砸了下來,悶悶道:“還給……還給端木小姐……”

端木夜靈看着聞人瑞卿心疼的一塌糊塗的表情就笑了,“既然陸姑娘不要,表弟也不送給我,那就誰也不要想得到了。”她忽然抽出一支箭開弓上弦,輕輕一松手,“我不要的,誰也別想要。”

那一箭射過去,阮流君只聽到一聲慘叫和陸楚音的尖叫。

聞人瑞卿驚呼了一聲:“楚音!”

阮流君還沒看清就看見陸楚音踩脫了石階一裙子鮮血的摔進了雨地裏,“楚音!”她也顧不上別的,忙快步過去,就見那只白鹿一箭斃命,渾身是血的抽搐在陸楚音腳邊。

陸楚音吓壞了,跌坐在雨地裏臉色蒼白,嘴唇青紫的盯着那只白鹿。

“楚音!”聞人瑞卿慌忙要上前去扶她。

陸楚音卻像瘋了一般厲聲道:“別碰我!”她在大雨裏渾身抖的厲害,擡頭看着聞人瑞卿也不知是哭了沒哭,“求求你……饒了我吧……”

聞人瑞卿僵在原地,只覺得胸口裏悶的要裂開。

阮流君跑過去,忙要扶起陸楚音,“楚音別怕,快起來……”她手忙腳亂的去解開陸楚音腕子上是繩索,一手去捂陸楚音的眼睛,“別看別看,沒事的楚音。”

陸楚音愣愣的抓住了她的手,看見阮流君,眼眶一紅才哭了,“許姐姐……”她抖的厲害,抓的阮流君手指生疼,啞聲道:“我……我不想這樣……”

“我知道。”阮流君抱着她,“我知道的,先起來。”

端木夜靈站在回廊下看着她們痛快極了,她就是輸不起,更不願意輸給一個商賈之女,“人要有自知之明,不是你的東西,不要拿。”她看着阮流君冷冷笑道:“你配不上。”

阮流君扶着顫抖哭泣的陸楚音起身,就聽到“啪”的一聲,一轉頭就看見聞人瑞卿一巴掌扇在端木夜靈臉上。

端木夜靈竟是沒有惱,而是擡頭冷冷的盯着他道:“聞人瑞卿,你猜猜這一巴掌的後果是什麽?是我永遠不會放過陸楚音,本來我還想着你若是真喜歡,等與我成親之後,我也可以讓你留她在身邊做個側室,如今,她死定了。”她扭頭就走。

阮流君扶着渾身濕透的陸楚音上了回廊離開。

聞人瑞卿一直跟在她們身後,也不吭聲,也不離開。

陸楚音渾身濕透,裙子上全是血,也不知是冷的還是吓的,抖的控制不住。

阮流君扶她到溫泉室裏,想讓她清洗清洗,泡泡澡好舒服一些,也想讓她放松下來。

聞人瑞卿就站在門口不遠處,也不走。

是阮流君扶陸楚音坐下後才聽到外面有小宮娥道:“太子殿下,皇後娘娘請您過去。”

半天聽到聞人瑞卿說了一句‘知道了’離開了。

阮流君看着哭的發愣的陸楚音,也不知該如何安慰她,只是幫她脫掉了濕衣服,清洗了一下,扶她泡進了溫泉裏。

陸楚音打了個哆嗦,輕輕抽泣了一聲說:“許姐姐……我想回靜雲庵,我想和誰搶什麽,我從來沒有。”她擡頭看着阮流君,眼淚一珠珠的落下,“我阿姐也沒有……她不是壞心眼的人,是皇上要她進宮的……”

阮流君伸手捧了捧她的臉,輕聲道:“我知道。”

“可是大家都在罵阿姐,皇後娘娘罵阿姐,連聞人……”她顫巍巍的閉上了眼睛,眼淚顫在睫毛上,她閉口不言。

她知道自己笨,自己連話都說不好,她想這次又要給阿姐惹麻煩了……

阮流君陪了她一會兒,看她臉色緩過來了,便對她道:“我去給你那件衣服過來,你先泡着。”

陸楚音點了點頭,等阮流君出去以後,她才捂着臉輕輕又哭起來。

門外似乎有人進來,她驚的忙擦掉眼淚,就看見兩個閨秀走進來,裝作來找東西一般的偷偷看她,竊竊的笑着。

片刻後離開,陸楚音聽到她們在外面興致勃勃的讨論,“就是她就是她,貴妃娘娘的妹妹,太子喜歡的就是她,還為她打了端木小姐呢!”

“長的也就那樣啊,聽說還是個結巴,不明白太子喜歡她什麽。”

“誰知道呢?也許像她姐姐一樣會招男人喜歡,男人就喜歡這種裝傻扮可憐的女人了。”

“她鬧成這樣,明天有的好看了!”

陸楚音捂着耳朵将頭埋進了水中。

陸楚音不見了。

阮流君拿衣服回來就找不見陸楚音了,連同舊衣服一起不見了,溫泉室沒有,外面沒有,自己的廂房裏也沒有,她問在回廊下收拾的丫鬟,那丫鬟只說好像見一位小姐外齋堂外去了。

彈幕裏——

最愛病嬌變态:齋堂外不就是大山和獵場嗎?這麽黑又下着大雨小陸姑娘出去做什麽了?

宅鬥萌:別是想不開去自盡了吧?

奸臣愛好者:不至于吧,雖然傷心難過,但不會想不開吧?

卿卿我我:那也未必,傻姑娘愛鑽牛角尖,不然她出去做什麽了?

外面大風大雨,雷聲悶悶,阮流君心慌意亂,當即決定去告訴貴妃娘娘,讓她派人去找。

可卻在進入皇上,皇後,貴妃休息的回廊下就被侍衛攔了住,說皇上已經和貴妃娘娘休息了,閑雜人等不能進入。

阮流君心急如焚,讓那侍衛進去通傳一聲。

正好一個宮娥路過,問阮流君怎麽了,她去通傳。

阮流君感恩戴德的同她說了,就在外面等着。

那宮娥進去沒多一會兒就出來了,對阮流君說,聖上已經歇下了,有事明日再說。

阮流君愣在原地,再讓去通傳卻沒人理她了,侍衛還勸她回去,驚擾了聖駕可吃罪不起。

阮流君看着森森的回廊,轉身就走。

那宮娥看她走了,又回到寝室之中。

皇後娘娘斜靠在軟塌上,閉眼問她,“走了嗎?”

“回娘娘,已經走了。”宮娥道。

皇後娘娘“嗯”了一聲道:“不要驚動聖上和貴妃,小姑娘許是出去散散心。”

宮娥便應是退下。

端木夜靈低頭為她捶着腿,悶不吭聲。

皇後娘娘拉住她的手,哄她笑道:“還氣呢?你表弟比你小,你讓着他些。姑母不是罵了他,還罰他那邊跪着了嗎?不氣了,等會讓他給你賠罪。”

端木夜靈趴在她懷裏輕聲道:“還是姑母對我最好。”

皇後娘娘扶着端木夜靈的發慢慢道:“姑母會為你出了這口氣的。”

外面的雨越下越大,黑雨沖刷着重重山脈,像是要将山沖塌了一般。

阮流君快步走過回廊,彈幕裏一直在分析怎麽辦才好。

這樣黑的夜,這樣大的雨,陸楚音一個小姑娘跑出去……就算不是想不開那也太危險了。

可皇上那裏又報不進去。

彈幕裏——

理智粉:不然主播去找謝紹宗?他是相國,肯定能去見到皇帝的。

來看裴迎真:不妥吧,這樣簡直又要和他糾纏不清了,裴迎真也會生氣吧……不如叫裴迎真一起幫忙去找找?

理智粉:可裴迎真他一個小解元也見不到皇上,一個人找太難了,人命關天,糾結生不生氣這種事情就太沒必要了吧。

霸道總裁:我不發表意見,幹擾主播。

阮流君快步走到東廂房那一片區域的回廊下,叫住了值夜的嬷嬷,再三思慮道:“麻煩嬷嬷幫我去傳個話給裴解元,說我有急事找他,我就在這裏等着。”

嬷嬷狐疑的看她一眼,點頭去了。

阮流君等在回廊下,夜風吹的她渾身透涼,楚音可一定不要想不開……

過了一會兒,她聽見回廊下有腳步聲傳來,她忙回頭,就見裴迎真快步走過來,“怎麽了?這麽晚出什麽事了?”

阮流君忙上前一把抓住他的胳膊道:“裴迎真,楚音不見了。”

她臉色蒼白,眉頭蹙的緊緊,抓着他胳膊的手指都冰冰涼的,裴迎真伸手握住她的手指道:“怎麽回事?你別急,慢慢說。”

阮流君便将來龍去脈簡略的講了一遍,又說聖上那裏通傳不進去。

裴迎真想了想,道:“你在這裏等我一會兒。”轉身快步離開。

阮流君看見他在遠遠的一間廂房外停下,敲了敲門,沒一會兒裏面有人開門,裴迎真似乎對他說了些什麽,阮流君聽不清。

只見片刻後,那廂房裏的人出了來,居然是端木夜明。

端木夜明看見她愣了一下,裴迎真便快步過來伸手握住了阮流君的手,低聲道:“他可以幫忙。”他将阮流君的手指包在掌心裏貼着她的耳朵道:“不許再看他。”

阮流君忙将眼睛收回來。

端木夜明也是利落的,沒說什麽廢話帶着他們去了皇上那裏,直接讓侍衛放行,他先進去禀報後,貴妃傳阮流君進去。

阮流君進去将事情簡短的說了一遍,陸楚楚急的親自給聖上跪了下來。

聞人安立即命人出去找,兩隊侍衛披着夜雨兵分兩路去找。

可找了一炷香的時間都沒有找到,眼看着雨越下越大,陸楚楚再也等不了了,哭着求聖上讓她親自去找,若是楚音出事了,她也不會活的。

聞人安看不得她哭,要陪她一起去卻是被過來的皇後攔了下來,曉之以情動之以理。

他身為一國之君,确實有許多身不由己。

阮流君便行禮道:“民女願意陪同貴妃娘娘出去找陸姑娘,聖上派幾個人手給随同便是。”

聞人安想了想,裴迎真便和聞人夜明都站了出來,說可以随同找人。

皇後娘娘只恨不能将這個侄子拖過來,開口道:“夜明不可去,人若是都派出去,聖上的安危誰來負責?裴解元帶人随同,夜明留下來護駕。”

端木夜明也不好說什麽。

聞人安想了想準了。

阮流君便扶着陸楚楚上了馬車,裴迎真帶着六名侍衛随行,在夜雨去找陸楚音。

陸楚楚在馬車裏哭的心焦,又自責又害怕,說這京都楚音也無處可以去,她會去哪裏。

阮流君忽然想到陸楚音跟她說過,“娘娘,靜雲庵在哪個方向?我們順着那個方向去找。”

一行人便順着去靜雲庵的方向去找。

是在半路上找到了陸楚音,卻不是她一人,而是被幾個山賊模樣的人綁着。

裴迎真不敢輕舉妄動,和那山賊談判。

那幾名山賊押着抽泣不止的陸楚音道:“我聽說今日來的都是宮裏的貴妃啊娘娘啊,你這馬車裏坐的可是貴妃娘娘?”

阮流君在馬車裏,蹙了蹙眉,他們怎麽知道馬車裏來的是貴妃?

那山賊便又道:“拿貴妃娘娘來換這個小丫頭,不然爺們可不客氣了。”說完就一挪刀子割開了陸楚音的手臂。

陸楚音悶聲慘叫,在這大雨的夜裏格外滲人。

車裏的陸楚楚已是忍不住的推開阮流君拉她的手要出去,“救音音,我願意做交換!裴解元保音音,一定不要讓他們傷害音音!我願意換!”

裴迎真皺了皺眉,他既然随行貴妃娘娘出來,就不能讓她有閃失,不然他難辭其咎。

他将那幾名山賊打量過,總共四名山賊,但他們挾持着陸楚音……

馬車裏忽然有一只手拉了拉他的衣角,他一回頭就看到阮流君的眼睛,忙俯下身去,聽阮流君低聲道:“我假冒貴妃娘娘去,他們不一定認得貴妃。”

裴迎真的眉頭就是一下子皺緊了,“不行。”

阮流君又忙道:“貴妃娘娘出事你定會獲罪,陸楚音出事也難免會殃及到你。”他的仕途絕對不能被影響,況且她也有把握。

她看着光幕道具欄裏那前幾個十分不起眼的道具——加血的藥劑,匕首,迷魂藥,軟甲和瞬移的鞋子。

“我不會有事的,裴迎真你要相信我。”她看着裴迎真,“我不會做沒有把握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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