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阿呆的母親是誰
溫暖一直淡然優雅的吃飯,不管幾人說的再無節操,她也練就出仿佛置身事外的超凡脫俗來,吃飽了,擦拭下嘴,不緊不慢的起身,“婆婆,我吃好了,我去外面等你。”
姬風華擺擺手,把碗裏的粥端起來兩口喝掉,随意擦了下嘴,站起來就走,“不用等,我也吃好了,咱們走。”
“好。”
等姬風華走近,溫暖伸出手,很自然的挽住她的胳膊,姬風華身子一僵,只是一瞬間,便放松下來,唇角下意識的勾起來,神色卻有幾分不自在,大概是不太習慣,卻又莫名的喜歡。
“咳咳,兒媳,我們坐馬車去吧。”姬風華的聲音都不自覺的溫和了幾分,最讓人驚訝的是用的還是商量的語氣。
“嗯,都聽婆婆的。”溫暖淺笑着道,
溫暖的乖巧,讓姬風華心裏很是熨帖,都說女兒是娘的貼心小棉襖,果然如此,比那幾個混小子強多了。
兩人親昵的挽着胳膊,背影親昵的靠在一起,有說有笑的走了,留下滿屋子的男人面面相觑。
直到人家不見了人影,神勇才急着想去追,被神權用眼神制止,“坐下。”
神勇臉色焦急,“大哥,小華華都走了。”
神權面無表情的道,“然後呢?”
“然後……”神勇也不知道然後是什麽,就是忽然對剛剛的那一幕不習慣。
神化幽幽的道,“華兒就這麽走了?”
神權看向他,“不然呢?”
神化魅惑的眸子裏閃過一抹茫然,“不知道,就是覺得哪裏怪怪的,不對勁。”
神聖指點迷境,“因為娘這次沒搭理你們,和暖兒走了,你們一下子被冷落,所以無所适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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聞言,神勇和神化恍然,對了,好像就是這樣,以前華兒出門,都是他們送到門外,再依依不舍的惜別,可這一次,人家都沒看自己一眼。
神勇不由的有點慌亂,“是不是小華華生氣了?剛剛我們那麽作騰,她嘴上沒說什麽,可心裏定然不惜吧?她最煩後宅不寧了。”
神化沉吟着道,“應該不至于吧,依着華兒的脾氣,要是不高興早就發飙了,還會滿面春風的離開?”
神勇搖頭,“小華華滿面春風是因為兒媳好不?跟我們可是沒有半毛錢關系。”
神化忽然頓悟,“我知道了,問題出在兒媳身上。”
神勇忙問,“怎麽講?”
神化懶洋洋的道,“你忘了是兒媳先站起來,嬌滴滴的說了一句在外面等華兒,華兒才急忙走人的?還親熱的挽着華兒的胳膊,華兒什麽時候讓人這麽親近過?當時肯定腦子懵了,哪裏還記得我們?”
聞言,神勇也越琢磨越覺得是這個理,不由奇怪的問神聖,“聖兒,你媳婦兒都跟着你娘走了,你怎麽不着急啊?”
神聖笑吟吟的道,“着急有什麽用呢?我攔或是不攔,結局都是一樣的,即是這樣,我為什麽不表現的雍容大方一點呢?”
神勇瞅着他那雍容大方的樣兒,無語的抽了抽嘴角,“你可真夠雍容大方的。”
“呵呵,謝二叔贊。”
神勇心塞的不想說話了。
神化這時忽然開口,“我覺得,以後我們得防備兒媳了。”
這話出,神聖立馬激動了,一副不能接受的樣兒,“什麽?”
神化白他一眼,“淡定。”
神聖苦大仇深的扯扯嘴,“你都要防備我媳婦兒了,我還淡定的起來嗎?”
神勇翻白眼,“哼,果然男人一有了媳婦就成了叛徒,看看,還沒睡到呢,這心就偏的沒影兒了。”
神聖毫不客氣的指出,“二叔,您當年也是這麽對待爺爺的。”
神勇不說話了。
神化這才懶懶的道,“你聽我解釋完,我說的防備不是你想的那個意思,我是說,看現在華兒對兒媳的态度,你們不覺得太有危機感了嗎?”
聞言,神勇如臨大敵一般,“對啊,我怎麽才發現啊,小華華什麽時候用那種語氣跟我們說過話?也從不征求我們的意見,直接大手一揮就自己做主了,剛剛是問兒媳了吧?”
神化點頭,“對,這就是重點。”
神勇緊張道,“難道以後我們的情敵又多了一個?這次還是個女子?”
神化,“……”
二哥的腦子怎麽又跑偏了呢?
偏偏神勇還不自知,繼續道,“那我們怎麽辦?難道還是老辦法,輪番上陣?大哥用拳頭去教訓她,讓她知道花兒為什麽這樣紅,我再用賢惠和廚藝去壓榨出她的自慚形穢,三弟最後用美貌去碾壓她,讓她無地自容,最後主動放棄?”
神化聞言,簡直不知道說說他什麽好了。
神聖呵呵兩聲,“二叔,我還在呢。”
神勇懵逼臉,“啊?難道你也想參與一份?”
神聖,“……那是我媳婦兒,你想出這麽完美的計劃真的好麽?”
聽着人家從牙齒縫裏擠出來的聲音,神勇總算回過味來,幹笑兩聲,“呵呵,二叔鬧着玩呢。”
神聖又呵呵兩聲,“要我說,多情敵也是我多了一個,我都沒急,看把你們給吓得,果然啊,這小鮮肉一旦成了老臘肉,身價就跌了,也難怪自信心這麽脆弱……”
神勇臉黑下來,起身就要跳過去打,神聖忙站起來就往外跑,邊跑邊喊,“二叔,你還是快想法子怎麽收回我娘的心吧,可別讓她真的被暖兒迷住了……”
“死小子!”神勇氣罵了聲,又跟神權告狀,“大哥,你看聖兒,連我都欺負。”
神權涼涼的看他一眼,“你都要用賢惠和廚藝去壓榨兒媳了,還能指望聖兒對你笑臉相迎?”
神勇,“……”
他剛剛是不是吹牛吹過了?不然怎麽聞到了酸味?
神化插了一句,“大哥,不管怎麽說,我覺得還是該引起重視。”
神聖波瀾不驚的道,“放心,只要你們不作的太過,兒媳婦就不會搶。”
還不是人家聽不下去了,才拽着風華一起躲開的?風華不過是将計就計,當然也順便給幾人一個警告,看來目的達到了。
……
溫暖和姬風華出了院子,阿呆殷勤的迎上來,“夫人,少夫人。”
姬風華看着他問,“有事?”
阿呆笑着搖頭,“沒事兒啊,見您們要出去,我就想着問問您們坐不坐車,我可好去準備。”
姬風華哼笑,“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
阿呆故作驚恐的道,“啊,夫人,您可千萬別害我,這話要是讓幾位爺聽到了,能扒了拆了我的骨頭熬湯喝,切了我的肉當化肥用。”
姬風華笑罵一聲,“貧嘴,快滾去準備吧。”
阿呆笑嘻嘻的應了一聲“好嘞。”,轉身就飛奔而去。
姬風華笑着搖頭,“明明和往兒走的最近,可一點才學都沒學到,卻跟聖兒染了一身嬉皮笑臉的毛病,又和小三兒從小打到大,真是不知道随了誰去,看看柳伯,一年到頭你都聽不見他說幾句話,可這小子叽叽喳喳的能折騰着呢。”
溫暖從她的語氣裏不難聽出縱容和疼愛之意,心下不免有些奇怪,姬風華的性子大大咧咧,絕對是豪爽的女漢子型,在感情上不拘小節,很少聽到她用這樣感性的聲音說話,甚至她在說起神聖三人時,也沒有這樣,她不由的問道,“婆婆,我只見了柳伯,怎麽從來沒人說起過阿呆的母親?”
聞言,姬風華臉色黯了黯,見狀,溫暖忙歉疚的道,“對不起,婆婆,我是不是問了什麽不該問的?”
姬風華搖搖頭,勉強笑道,“不是,是我想到些不愉快的舊事。”
話音頓了下,神色飄遠,像是沉浸在回憶裏,“當年,你公公三人在部落裏的男子中絕對是佼佼者,很多女人仰慕他們,想要嫁入神家為妻,其中,最追的最熱情的就是姚沉魚,她是夢沉的妹妹,還有一個叫姚落雁,沉魚落雁,你可以想象她們的美貌是多麽驚人,尤其沉魚,性情高傲,是部落裏第一美人,向來要風得風,要雨得雨,所有男子都拜倒在她的裙下,可她偏偏喜歡阿權。”
溫暖靜靜的聽着,似乎陪她一起回到了那個峥嵘風流的歲月。
“她喜歡阿權,想當然的以為阿權也該迷戀她的美貌,可阿權對她無意,這無疑傷了她的驕傲和自尊,她找過我,要和我決鬥,我迎戰了,我也喜歡阿權,自然不會讓給她,那次我們打的很厲害,最後我贏了,再一次把她的驕傲踩在了腳下,于是,她便離開部落了,喝了忘塵水,闖了生死陣,頭也不回的走了。”
姬風華說到最後,聲音有些沙啞,從來豁達的眼底也彌漫上哀傷。
溫暖拍拍她的胳膊,安撫道,“婆婆,你做的沒錯,是她心胸狹隘,鑽了牛角尖。”
姬風華苦笑一聲,“兒媳你不知道,我其實和沉魚的關系還不錯,畢竟是從小一起長大的,只是沒想到最後會反目成仇,她算是因我而離開,雖然夢沉從未怪過我,可落雁從那以後,卻和我疏遠了,落雁嫁到了陶家,就是陶謙,陶謙還有個妹妹陶紫……”
說到這裏,姬風華的表情變得複雜起來,溫暖知道,終于到正題了。
“陶紫也和我們一起長大,她和我跟沉魚、落雁不一樣,沉魚驕傲美豔,落雁溫婉大氣,我大大咧咧,而陶紫長的乖巧,性情又柔和,是我們幾人當中最善解人意的,誰鬧別扭了都是她來說和,而不管誰有不開心的事也喜歡找她傾訴,可誰知道……”姬風華頓了下,冷笑,“原來她才是最有心機的那個,也是藏得最深的那個,我竟然不知道,她一直都惦記着神家,最後還用了那樣不恥的手段。”
姬風華緩了緩情緒,才又繼續道,“阿權他們三個,只有阿勇不會武功,所以最有機會接近,陶家世代燒制陶器,經常去後山運土,對後山很是熟悉,陶紫也經常跟着一起去,竟然讓她找到了雙戀花,這種花不是尋常的春藥,一旦服下,就只能委身對方,除此無解,她便趁着來神家找我玩的時候,把藥撒到了茶水裏,給阿勇喝了。”
溫暖驚訝。
姬風華冷笑一聲,又道,“阿勇是喝了,可她的計謀卻沒得逞,因為阿勇寧願死也不碰她,而陶紫不想死,最後說出了一個辦法,就是讓一個武功高深的人把阿勇身上的藥過度到自己身上去,最後,柳伯……犧牲了自己。”
聽到這裏,溫暖心頭唏噓不已,不知道再說什麽好了,原來阿呆的身世還有這麽一段狗血的劇情,算是陰謀之下的意外結果。
這時,背後忽然響起一聲,“夫人,不必愧疚!”
聞言,溫暖驚了一下,柳伯都聽到了?
姬風華倒是淡定,慢慢轉身,嘆息道,“柳伯……”
柳伯打斷,“夫人,我當年被老爺所救,這條命就是神家的,不過是替二爺睡了個女人罷了,實在不足挂齒,況且,我是男人也不吃虧。不要說還有了個兒子,有阿呆在身邊,其實我一直都感激和慶幸當年二爺給了機會給我,所以您實在不必仔放在心上,我不是犧牲,我是贏家!”
柳伯難得說這麽一長串話,不管是真心的,還是寬慰話,姬風華都心頭暧暖的,“行,我知道了,看在阿呆的份上,我就放下了!”
“是!”柳伯勾起唇來,“我去看看阿呆怎麽還沒準備好車。”
姬風華擺擺手,“去吧!”
柳伯躬了一下身,悄無聲息的飄走,灰色的衣袍微微飄動,那一頭灰白的發很是惹眼。
溫暖忍不住問,“婆婆,柳伯多大年紀了?”
“比阿權還大好幾歲,明年就是花甲之年了。”
“喔。”那阿呆只有十幾歲,難道是……
果然。
姬風華冷聲道,“陶紫不但心機深,還非常能忍,她一直沒出手,就算在我和沉魚決鬥時,她都按耐不動,她是在等一擊必中的機會,甚至不惜錯過女人最好的年華,那時候我都嫁到神家生了三個兒子了,她竟然還沒有放棄,她才是追的最瘋狂的那個,只是一直沒顯露,藏的太久,成了她的執念和心魔,不達目的不罷休!”
“那她現在呢?”溫暖想起那句不瘋魔不成活。
“困在陶家的作坊裏,終身不出。”
溫暖驚訝。
姬風華又解釋,“她當年做了那樣不恥的事,阿權如何能饒她,阿勇更是恨不得撕了她,依着部落的規矩,浸豬籠都不為過,陶謙沒有求情,只是誰也沒想到她會懷孕,部落裏對生命都是敬畏的,所以便決定等她生下阿呆後再處置,再後來,唉,阿呆生出來時,很輕,比老鼠大不了多少,我抱過來的那一刻就心軟了,陶紫再不堪,她也是阿呆的娘,我下不去手,最後便只是困住她,留了她的命。”
“婆婆大義,宅心仁厚,會有福報的。”溫暖真心贊道。
姬風華看着她笑了笑,“嗯,你看阿呆多可愛,就算知道有那樣的身世,卻從來沒有怨恨過誰,還有,老天爺還把你送到我們神家來,我的福報确實不淺。”
溫暖也笑起來,她也很有福氣,可以有幸遇上這樣的一家人。
……
阿呆駕着馬車終于過來了,姬風華見了笑罵道,“混小子,怎麽磨蹭了這麽久?你是現做的車還是現生的馬啊?”
阿呆趕緊喊冤,“夫人,這不怪我,是神出纏着我,我才耽擱了這麽久的。”
“神出又怎麽了?”
“哎呀,它不是被三公子打傷了翅膀嗎,結果不服氣,背後在大公子面前惡意中傷了一大堆謠言,三公子知道了能饒的了它?嘿嘿,于是,它就躲着不敢出門了,可鳥也有三急啊,所以就求我給它保駕護航去茅廁了,怕三公子在那兒偷襲它。”
聞言,溫暖無語的望天。
姬風華也嫌棄的罵,“一個個的整天就知道瞎折騰,沒個省心的,哪天老娘煩了全收了他們,你以後別管,讓他倆使勁掐。”
“好嘞。”阿呆答應的那叫一個痛快。
姬風華和溫暖上了馬車,阿呆坐在前面駕駛,不緊不慢的出了神家。
馬車裏,陳設很簡單,卻很溫馨舒服,上好的古木打造,有種天然的清香氣,下面鋪着軟軟的墊在,坐在上面一點都不硌得慌,兩邊還開了很大的窗戶,姬風華一上來就推開,風吹進來,舒爽清涼,還能一路賞景,溫暖很喜歡,眉梢眼角都是笑意,她還是第一次做這樣的馬車,新鮮的很。
馬車慢悠悠的晃着,外面阿呆還惬意的哼着不知名的小曲兒。
姬風華手裏撚着水果曬幹的脯,有一下沒一下的吃着,“兒媳……”
溫暖笑着應了一聲,“哎,婆婆。”
“這幾日住在家裏都習慣了吧?”
“嗯,挺好。”
“聖兒很纏人,他以前不是這樣的,兒媳可別煩了,煩了也沒事,使勁踹兩腳出氣就是,我不心疼。”
“呵呵……”
☆、二更送上 女人就要當妖精
姬風華見她笑得頗多內涵,又問,“兒媳,對我們家聖兒可是喜歡了?”
溫暖一下子被問住,面對人家坦蕩的目光,她也做不來文字藝術,只得為難道,“這個嘛,說喜歡太早……”
“那你讨厭他嗎?”她換了個問法。
這個好回答,溫暖沒有遲疑的搖頭,“不會。”
姬風華聞言,笑了,“那你覺得他是個什麽樣的人?”
溫暖想了想,眸光澄澈的道,“是個好人,心懷仁善、慈悲、憐憫、大義,有他在,是部落的幸運,而婆婆有子若此,更是福澤綿長。”
姬風華的笑出聲來,“哈哈哈……看來兒媳對我們家聖兒中意的很,他是你男人,以後要陪你一輩子的,你才是最有福氣的那個。”
聞言,溫暖臉上不由得發熱,“婆婆,我只是就事論事,并沒摻雜個人感情,您可別誤會。”
姬風華笑着擺手,神情欣慰而愉悅,“不誤會,不誤會,他在你眼裏那麽好,你就算現在還沒喜歡上,将來也一定會動心的,不是我自誇,我們家聖兒就是走出這個部落去,也不是誰都能比的了!”
溫暖沒反駁,确實,就神聖那樣兒的,世上還真不容易找出第二個來了,好的時候,像帶着光環的天使,來人間救苦救難,可壞起來,也能折騰的你生無可戀。
阿呆聽的憋不住了,哀嚎了一句,“您們把大公子說的那麽好,為什麽都看不到他不着調啊?”
姬風華笑罵,“一本正經的活着多無趣啊,總要找點樂子。”
阿呆撇撇嘴,“那他還喜歡虐人呢。”
姬風華沒有半分壓力的道,“什麽虐人?那是在錘煉你們,沒聽說那句詩嗎,千捶萬鑿出深山,烈火焚燒若等閑,不打磨好了,等出去了就只要挨欺負的份。”
阿呆哼唧,“感情我被虐了千萬遍,還得拿他當恩人呗。”
姬風華笑道,“嗯,等你有了這覺悟,就是真正長大了。”
阿呆痛苦的嘆息,“那我真是祈禱永遠不要長大。”
“混小子。”
“嘿嘿……”
溫暖含笑聽着兩人說話,以前對阿呆的印象總停留在眉清目秀的小童子上,有點狡黠,偶爾呆萌,沒事就愛湊個熱鬧,和神出一樣喜歡偷聽偷看,再猥瑣的八卦一番,在她眼裏,阿呆就是個沒長大的孩子,可現在,她對他的認知又多了一層,他的內心定是強大而通透的,否則不會活的這般無憂無慮。
姬風華和阿呆說完話,轉頭見她安安靜靜的坐着,唇畔噙着溫柔的笑意,整張臉都似有光在跳躍,清靈絕色又玲珑剔透,她真是越看越歡喜,滿意的不得了,“兒媳,你穿這身衣服真好看。”
聞言,溫暖笑起來,今天她特意選了人家送的那件天藍色的,天空一樣澄澈純淨,讓人只是看着便心曠神怡,她玩笑般的道,“這還要多謝謝婆婆,忍了好幾天沒舍得穿,今天想和您一起出去,怕給您丢了臉面,就咬咬牙穿上了。”
這話說的,姬風華心裏熨帖極了,“呵呵呵,有什麽舍不得的,你要是不嫌棄我手藝粗糙,我再給你縫幾件倒替着穿。”
溫暖趕緊道,“不用了,婆婆,太辛苦了。”
這可不是買一件衣服那麽痛快,她沒吃過豬肉,也見過豬跑,縫制漢服可是純手工,一針一線都講究的很,沒幾天是弄不好的,還特別費眼。
姬風華不以為意,“沒事兒,女子天生愛美,就該每天打扮的漂漂亮亮的,不為取悅男人,自己看着也舒坦不是?”
溫暖點頭,表示贊同,“婆婆所言極是。”
“那就別拒絕了,我閑着也是閑着,就是繡花差了點……”姬風華咕哝了一句。
溫暖想了想,商量着道,“要不這樣吧,婆婆若是願意,可否教我怎麽做?我也很想試試呢……”
聞言,姬風華頓時眼睛一亮,“兒媳願意學?”
溫暖笑着點頭,技不壓身嘛,沒什麽不好。
姬風華神色卻是掩飾不住的歡喜,“好,好,這個好,咱們部落裏還是奉行老祖宗留下來的風俗,男耕女織,女子從小就要學織布裁剪,男人們的衣服都是自家女人親手打理的,兒媳想學是再好不過了,以後聖兒他們三個的衣服就可以放心的交給你了。”
溫暖,“……”
她能說只是對漢服感興趣嗎?聽人家這意思,顯然是等她學會了就把那三兄弟的衣服給承包了?她現在說不學了還來得及嗎?
看着姬風華激動而欣慰的模樣,那反悔的話她到了嘴邊又咽了下去。
“兒媳放心,我一定好好教你,絕不藏私,我那手藝你要是瞧不上也沒事兒,織女閣裏多的是女紅高手,無雙啊,傾城啊,還有姚家那倆丫頭,明姝和玉姝擅織布,她們織出來的布,部落裏的大姑娘小媳婦的都搶着要,傾城會裁剪,手是最巧的,心思也活泛,眼光也跟得上,她做出來的衣服絕對是部落裏的頭一份,誰也比不了,無雙則專攻的刺繡,最難的雙面镂空繡只有她一個人會。”
溫暖聽了,只能笑着點頭,“好,到時候還要麻煩婆婆給我介紹。”
姬風華豪爽的擺擺手,“這有什麽麻煩的?帶你去就是讓你多結交些人,無雙那丫頭是個好相處的,你見了就知道了,其他幾個嘛……”
說到這裏,她聲音頓住,看着溫暖,語氣有些複雜道,“各有千秋吧,我可能是老了,看不懂年輕人的心思,還是兒媳自己看吧。”
溫暖點了下頭,又握住她的手,笑道,“婆婆可是一點都不老,您這容貌和身段要是在外面,有個很好聽的稱呼,叫凍齡美女,年輕人見了都得喊您一聲姐。”
聞言,姬風華眉頭間的那點落寞就消散了,呵呵笑着拍了一下她的手,“就你嘴甜,哄我開心的吧?還喊我姐,那我豈不是老妖精了?”
溫暖笑着道,“女人就要當妖精才好啊,這可是女人修煉的最高境界呢,迷得男人再也離不了。”
這話出,趕車的阿呆瞪大了眼,滿臉驚奇還有驚恐,艾瑪呀,女人都成了妖精,會不會吸幹男人的血啊?
姬風華聽了卻好奇問,“還有這說法呢?”
阿呆趕緊豎起耳朵。
就聽溫暖點頭道,“嗯,外面有句話叫寧做妖精、不做怨婦,妖精有精致的外表、強大的內心,而怨婦就只能守在家裏那一畝三分地等着男人的施舍,您說哪個更好?”
姬風華毫不猶豫的道,“當然是妖精。”
阿呆噗了一聲,這話一定要彙報給幾位爺聽,好讓他們有點心理準備,夫人要被少夫人洗腦啦。
姬風華聽到外面的動靜,敲了下車身,警告道,“混小子,你偷聽我不管,可你要是管不住自己的嘴,呵呵,老娘就把你丢給聖兒。”
阿呆頓時繃起身子,把那點想分享八卦的熱情趕緊給熄滅了。
溫暖暗笑,眨眨眼,又打趣道,“嗯,婆婆已經是了喔,幾位叔叔整日為了您争寵不斷,可見,對您有多迷戀了。”
姬風華老臉一紅,“都老夫老妻了,他們就是沒正形兒……”
溫暖呵呵笑起來。
姬風華再豪爽,這會兒也有點難為情,趕緊轉了話題,“那個,兒媳,你再跟我說說,外面……還有什麽好玩的?”
觸上那雙熱切的眼,眼底的求知欲和好奇是那麽不加掩飾,溫暖心下一動,其實不止是姬風華,部落裏的其他人想來也會這般吧?隐士分兩種,一種是真的看破紅塵、超凡脫俗了,就向往這種寧靜淳樸的生活,而另一種就是被逼無奈,不得不選擇隐藏起來,部落裏的人都不在這兩種之內,他們是生來就在這裏,是一種習慣,可是這種習慣卻随着部落裏被外面的侵入,而漸漸被打破。
初始,也許還未有人察覺,長久如此,便會潛移默化的動搖,尤其是外面看似繁華的文明和物質充滿了誘惑,當你沒見過、不知道時,或許無動于衷,可當你接觸到了,聽說了,甚至享受過了,又有幾人能真正的做到心如止水?
渴望出去,是必然的。
想到這裏,她心便不能安,神聖曾說的離開這裏是為了守護部落的安寧,那麽是不是他們已經預想到将來的危機和災難?還是說……
危機已經逼近了?
“兒媳?”姬風華又喊了一聲。
溫暖回神,含笑道,“外面世界很大,東西很多,是部落裏的人所不能想象的,可是至于好不好玩,就看個人的評判了,物質文明是越來越發達,可精神上的荒蕪也讓人驚懼不安,很多人忙忙碌碌、汲汲營營,卻活的如行屍走肉,也有些人為了權利,為了金錢,可以不顧一切、泯滅天良,禽獸不如,當然,也有很多人是善良單純的,願意固守自己的小天地,過一分平淡的生活,只是,很多不可預料的安排,輕易的就能把那一切打碎。”
姬風華聽的眉頭皺起來,“那外面豈不是很可怕?”
溫暖點頭又搖頭,“有可怕冷漠的一面,也有純真美好的一面,端看人心怎麽選擇。”
姬風華嗯了一聲,神色堅定,“我始終相信,人性本善、邪不壓正,再多的妖魔鬼怪作亂,最後也會被打倒,還一個朗朗乾坤,這世上還是好人多,很多人變得麻木不仁,只是暫時的,總有一天良知會被喚醒,真正窮形極惡的人還是少數。”
聞言,溫暖心底被深深的觸動了,她握着姬風華的手緊了緊,動容道,“婆婆是真正的奇女子,晚輩受教了。”
姬風華被人家敬佩的眼神看的有些不好意思,“什麽奇女子?不過就是有感而發罷了,我也就說說,卻做不到,想要實現,還是要靠你們年輕人。”
溫暖“嗯”了一聲,她不知道自己有沒有那份大義之心,她原本只想過一份安寧簡單的日子,後來不被允許時,她也只是想着如何守護溫家大房,至于別人,甚至天下,她想都沒想過,達才能兼濟天下,而窮則獨善其身,她自覺是個心無大志的普通人,從未想過普度衆生,此刻,卻被打動了。
或許有人聽了這樣的話,會嘲笑不自量力,她卻深切感受到這份慈悲而仁善的大義是何等的堅定。
姬風華反握住她的手,輕輕的又說了一句,“兒媳,等離開部落了,你幫着聖兒他們幾個可好?也順便替我照顧他們一下,他們三個長到這麽大,還從沒離開過家呢。”
這一聲,有幾分囑托和請求的意味,溫暖忽然心酸,下意識的就答應了,“好。”
得了這一個字,姬風華轉過身去,抹了一把臉,片刻,才又回頭看着她,笑道,“嗯,那我就先謝謝你了,他們雖說是你男人,你們互相扶持是夫妻本分,可這一聲謝是我這個當娘的情分,我就把他們都交給你了。”
這種托孤般的語氣,搞得溫暖亞歷山大了,她能負擔的起來嗎?“那個婆婆,我……”
姬風華卻似不想再繼續這個話題,打斷道,“兒媳,咱們不說那些,那些都是男人該操心的,咱們聊點女人的話題好不好?”
溫暖只能點頭,笑道,“好呀。”
姬風華摸摸頭上的發飾,又整理了下衣服,才問道,“兒媳,外面的女人都是怎麽臭美的啊?”
聞言,溫暖呵呵笑起來,“其實女人從古至今愛美之心都是一樣的啊,無非就是那幾樣,漂亮的衣服和首飾,還有精致的妝容,嗯,氣質談吐也很重要。”
姬風華眼眸閃了閃,“那她們都是怎麽存住這份美的?”
溫暖一時沒明白,“嗯?”
姬風華不好意思的解釋道,“我的意思是,美麗的那一面怎麽留給別人看,在部落裏,都是畫下來,可是畫畫實在太麻煩了,你三公公的畫工已經是很好了,可給我畫一幅,至少也要一個時辰,一個時辰讓我不動一下,媽呀,我真是受不了,太遭罪了……”
看她那副痛苦的不堪回首的樣子,溫暖又笑了,“有道是有,用起來也很簡單方便,在山外,幾乎人手一個,我這次來,随身也帶着了,可是……”
姬風華頓時明白了,神色有些遺憾,“部落裏是有規定,不允許山外的東西帶進來,免得人心搖動,都不安分起來,到時候……部落就不是部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