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 當老大的委屈,割肉之痛

姬風華最後問溫暖,“兒媳,你可願意睡在往兒院子裏?”

溫暖笑笑,“我聽婆婆的。”

姬風華欣慰的點點頭,又意有所指的囑咐了一句,“往兒心思重,兒媳多擔待一些。”

“好!”

“那去吧。”

溫暖轉身走,神聖下意識的就要跟着一起離開,姬風華喊住他,“你留下,聖兒。”

神聖不滿的抗議,“娘,我送暖兒去還不行麽?”

姬風華斷然拒絕,“不行,我有事找你。”

“娘……”神聖哀求,只覺得心裏悶悶的,難受的緊

姬風華不為所動,吩咐柳伯道,“柳伯,你送兒媳去往兒那裏。”

柳伯恭敬的應了一聲“是”,追着溫暖出了門。

見狀,神聖眼圈不由的酸脹難言,卻流不出淚來,原來真的傷心時,眼淚就變得奢侈了。

姬風華指了指椅子,“先坐下。”

神聖僵硬的走過去,神情落寞,再無平時那股嬉皮笑臉的勁了。

神化見了不由得嘆息一聲,走過去,無聲的拍拍他的肩膀,對着姬風華道,“華兒,我去看看小三兒,你和聖兒好好說說,別發火。”

姬風華擺擺手,神化離開,走出那個門,擡頭望着夜空,忍不住苦笑,繁星點點,圍繞在月亮周圍,相映成趣,畫面和諧又美好,可月亮到底只有一個啊,誰能知道那些星星的酸澀呢?

不管星星再明亮,終究無法獨自擁抱月亮。

……

屋裏,只剩下三人。

姬風華坐在神聖的對面,見他那副失魂落魄的樣子,心裏也不好受,可再心疼,她也不能心軟,手心手背都是肉,那碗水要是端不平,家裏就會不寧了。

神權沒說話,只是給兩人各倒了一杯茶推過去。

氣氛沉默了一會兒,似乎都在适應這種陌生的感覺。

姬風華斟酌着語言,半響後,方才溫聲開口,“聖兒,你可埋怨我?”

聞言,神聖怔了一下,然後搖搖頭,沙啞着道,“我明白娘的良苦用心,只是我一時……有些不适應罷了,您別擔心,我會盡快調整好的。”

兒子越懂事孝順,姬風華便越是心酸,她是女人,不必承受那份與人分享的痛楚,當年她和阿權兄弟三個時,她也曾因為自己不能全心全意的對哪一個而感到愧疚,可現在,那樣的痛楚落在自己兒子頭上時,她承認,作為母親,她自私的替他們覺得委屈了。

可部落的規矩幾千年來都是如此,兄弟共妻,才能保證家族的力量不被分割,只是這第一步,想要跨過去,實在太難太痛了……

“聖兒,你能這樣想,我很高興,可心裏也不好受,你是老大,承擔和背負的遠比弟弟們要重,我和你爹一直覺得最對不起的人就是你……”

神聖打斷,“娘,您別這麽說,我是大哥,本來就該多擔着一些,我不覺得累,更不會委屈,相反,我覺得很幸運,也很驕傲……”

聞言,姬風華眼圈不免有些紅,她努力忍了回去,呼出一口氣,唇角噙着一抹笑,緩緩柔聲道,“我生了你們三個,都是娘身上掉下來的肉,不管哪個傷了,我都心疼,我知道你喜歡兒媳,這些天,你一直陪着她,對她好,我都看在眼裏,兒媳對你也不是無動于衷,你倆感情好,我當然是樂見其成,可是……你弟弟他們卻還停止不前,我是怕,怕等到你和兒媳感情越來越深時,再讓你面對今天的這種事,你會更無法忍受。”

神聖身形一震,眸底閃過一抹茫然和慌亂。

一直沉默的神權忽然開口道,“聖兒,你娘是不想讓你重蹈我的覆轍。”

“什麽?”神聖驚異,下意識的問道。

神權看着他,沉聲道,“當年,你娘最先心儀的人是我,我當然也喜歡你娘,成親後,很長一段時間,我都獨自霸占着你娘,你二叔和三叔那時候和你兩個弟弟差不多,還不是太開竅,所以我便也心安理得的享受着沒人分享的快樂,可是……終究不能是永遠,當我知道你二叔和三叔也對你娘動了心後,心裏比你現在還難受,我掙紮了很久,甚至裝傻就想這輩子都這麽過下去,不把你娘讓出去,反正你二叔三叔也搶不過我……”

說到這裏,神權頓了下,緩了緩情緒,才又繼續道,“可是不行,我是喜歡你娘,可你二叔三叔也是我的手足兄弟,我不可能無視他們的痛苦,他們痛苦,我心裏也不會好受,我若是再裝傻下去,必會兄弟離心,家族分散,我那時候才猛然驚醒,罰自己去跪祠堂。”

“阿權!”姬風華握住他的手,安撫道,“阿勇和阿化都沒怨過你,真的,他們雖然時常嘴上說你霸道些,可心裏還是尊敬你的,有你在,他們也才能過得輕松無憂,因為你一個人擔起了神家的責任,他們都心懷感激,就算他倆愛争寵纏着我,可到了日子,也會主動把我往你屋裏攆。”

神權沙啞的道,“嗯,我知道的,所以時至今日,我都很慶幸當時的選擇,沒有一意孤行的錯下去,雖然那時候真的是心如刀割。”

姬風華心酸起來,“阿權,是我不好……”

神權打斷,“怎麽會怪你?是我自私了,應該早一些放手的……”

神聖這會兒算是明白了,郁結的心也豁然開朗了些,“爹,娘,你倆都別說了,我知道你們的意思了,放心,我不會作繭自縛的,我再喜歡暖兒,也不會視兄弟的痛苦于不見。”

聞言,兩人這才暗暗松了一口氣。

神權又安撫的說了一句,“聖兒,當大哥的就該多關心弟弟些,不過,他們也會敬重你,不會讓你總是付出的,在神家有不成文的規矩,女人生下的第一個孩子,都必須是老大的,就算兄弟們再得寵,在子嗣傳承上,誰也搶不了你這份殊榮去!”

聞言,神聖故作哀怨的道,“爹,您确定這是殊榮而不是懲罰嗎?”

神權皺眉,“什麽意思?”

神聖嘆息道,“您想啊,您是大哥,所以我也是大哥,等我生下的孩子也是大哥,當大哥的都要承受那種把自己媳婦分享出去的痛苦,您說,這不是懲罰是什麽?”

神權斥道,“胡說,你怎麽不換位思考一下,當弟弟的看着大哥捷足先登,那滋味就好受了?而且看着大哥先當了父親,天天抱着孩子顯擺,那又是什麽心情?”

聞言,神聖瞪大眼,“哎呀,爹,您當年原來還抱着我在二叔、三叔面前顯擺過啊?我還以為您從來都不稀罕呢,那我有沒有賞您一泡童子尿……”

神權一腳踹過去,“皮癢了是吧?”

神聖嘿嘿笑起來,臉上的落寞酸澀已經消失不見,那個嬉皮笑臉的人似乎又回來了。

姬風華又語重心長的插了一句,“你爹大方的把我讓出去,心裏的那點郁結在看到你出生後,才算是徹底放下了,所以,聖兒,人這輩子,不是只有男女之情才是愛,還有父子情,兄弟情,朋友情,還有對部落,對天地的情,你心裏需要裝的東西太多,只是拘泥于小情小愛,你便會束縛住了。”

神聖心神領會的“嗯”了一聲。

姬風華這才擺擺手,“那你去睡吧。”

神聖玩笑般的哀嘆一聲,“我今晚哪還睡的着啊?”

姬風華沒好氣的瞪他,“睡不着也給我老實的呆在屋裏,別想着去搗亂,你放心,往兒還沒本事先你睡了兒媳,早晚都是你的。”

神聖嘿嘿笑了聲,假模假樣的道,“誰早誰晚還不都是一樣嘛,我又不是非要搶第一個,我現在已經放開心胸,變得雍容大度了!”

姬風華撇撇嘴,擺明了不信。

神聖又笑着道,“娘,您今晚忽然讓暖兒去二弟那裏,除了讓我別重蹈爹的覆轍,是不是還有別的用意啊?”

聞言,姬風華就嘆了聲,“嗯,你沒見往兒今晚吃飯時,那臉色不好看啊?”

“咦?不好看嗎?”神聖仔細回想着,他當時只顧着用眼神去虐待姚初遠,還有伺候暖兒了,倒是沒注意其他。

姬風華點頭,“看上去沒什麽,可我是他娘,他心裏不好受還能瞞的住我?”

神聖好奇問,“那二弟為什麽不好受?”

姬風華道,“聽神出說,好像是因為兒媳誤會他了,你也知道,往兒就是心思重,有什麽話都喜歡憋在心裏,唉,不說出來,誰能知道你到底怎麽想的啊?兒媳就是再聰明,也不可能什麽都猜得到啊,你說,往兒這性子到底是随了誰去……”

視線轉到神權身上。

神權一本正經的道,“我已經不悶騷了。”

姬風華臉紅着呸了一聲。

神權便無聲的購了下唇角。

神聖被自己爹娘打情罵俏給刺激的有點抓狂,“拜托啊,爹,娘,考慮一下我的感受好麽?我剛剛才從痛苦中掙紮出來,你們這是打算又要把我踹進去?”

聞言,兩人不自在的咳嗽一聲,可那膠着的視線卻還是含情脈脈,欲說還休。

神聖無力的呻吟,“好啦,我還是回去睡吧,不打擾你們了,謝謝你們大晚上的還喂了我一把狗糧,我現在吃的很飽,或許能睡着了。”

神聖離開後,姬風華撲到神權的懷裏,眼淚忽然落下來,“阿權!”

神權圈住她,無聲的拍着她的背,“風華,你做的對!”

“可是,我心疼聖兒。”

“往兒和小三兒也是我們的孩子。”

“阿權,你說,你說我們能不能……”

“不能!”

“為什麽?兒媳不是咱們部落的女人,在外面,都是一夫一妻制的,兒媳肯定更接受那種制度,讓她和聖兒情投意合不好麽?往兒和小三可以再找其他女子……”

“不行的,風華,你知道部落的規矩,就算規矩不合理了,也不能從聖兒他們這一代破除,至少現在不行,部落內憂外患,最緊要的是部落的存亡問題,再大局未定之前,如何還敢動搖這些?”

“……”

“再說,現在也已經晚了。”

“什麽意思?”

“風華,你以為只有聖兒對兒媳動了心嗎?”

“難道……”

“往兒為何會在意兒媳的誤會?若非是喜歡,依着他那淡薄的性子,才不會管別人怎麽看他,還有小三兒,都說他不開竅,可你沒發現他提到兒媳時就格外激動易怒?我聽人說,這也是一種心動的表現,只是他不自知罷了。”

聞言,姬風華忍不住取笑,“你比神出的鼻子還靈敏了,那家夥最大的樂趣就是去尋摸男女之間的那點事兒,沒想到啊,你這整天話都不說一句的倒是看得最清楚,果然應了那句話……”

“什麽話?”

“會咬人的狗都不叫。”

神權猛地把她抗肩膀上站起來,“那我今晚就讓你試試,不會叫的狗是怎麽咬人的……”

“啊,混蛋……”

“省點力氣,一會兒再叫。”

“不要臉……”

“你不是最喜歡?”

“……”

夜越來越深,月色卻越來越亮,明晃晃的挂在頭頂上,照耀着神家大宅。

神聖回了自己的院子後,卻沒有進屋,就坐在門口的臺階上,望着月亮,怔怔出神。

鬼沒落在旁邊的柱子上,靜靜的陪着他,不知為何,它就是覺得莫名的悲傷起來,它覺得大公子一個人坐在那裏好可憐,少夫人為什麽不回來呢?

不知道坐了多久,神聖被身上的冷意驚醒,打了個顫,忍不住苦笑着喃喃,“原來一個人是這種滋味啊,不對,以前我也是一個人,為什麽就不覺得冷呢?都是暖兒,都是她的錯,偷走了我的心,卻只把我的肉身放在這裏自生自滅,我怎麽會不難受?”

片刻後,他又自言自語道,“習慣,真是很可怕啊,這才幾天,我居然就習慣了晚上等她一起睡了,現在她不在了,我居然不敢一個人回屋裏,不敢去面對她不在的事實,我原來是這麽脆弱的人嗎?”

他得不到任何回應,只有風聲孤寂的刮過,帶來藥草的香氣,可惜那些熟悉到靈魂深處的味道也不能安慰他心裏的難受了,他看向鬼沒,“還是你幸福,不會心疼,不會嫉妒,不會吃醋,也不需要大方的去成全,更不用自欺欺人的假裝沒事兒,還是你幸福啊,鬼沒。”

鬼沒自然是不說話的,只是望着神聖的眼睛裏滿是同情。

那一抹同情激了神聖一下,募的清醒,“不,不是,我也是幸福的,我有暖兒,她只是今晚不在罷了,我怎麽就能這麽悲觀呢?她不是不要我了,她是去陪二弟了,二弟不是別人,是我的親人,我怎麽可以自私的只想着自己的痛苦呢,爹和娘說的對,越早學會分享,痛苦才會越小,這是部落的規矩,所有的人都遵循着,我以前不是經常調戲他們倆嗎,說等我娶了媳婦兒,我沒空的時候,就讓他們來照顧,我們一起疼媳婦兒。”

“對,我應該這麽想,暖兒不是我一個人的媳婦,還是他倆的嫂子,更是他們的女人,而他們是我的至親兄弟,我們四個一個不缺,才是完整的一家人。”

神聖一個人自言自語了良久,才起身回屋,背影雖有幾分蕭索,步履卻是堅定無比。

院落裏,最高的那棵大樹上,還有一人在望月發呆,玄色的衣袍和夜色幾乎融為一體,只有那雙眸子閃着複雜的光。

旁邊還停着一只鳥,陪着他一起望月興嘆,“唉,今晚的月亮好圓啊。”

神奇不語。

神出又嘆了聲,“今晚的月亮也好亮啊。”

神奇還是無動于衷。

神出翻白眼,“今晚的月亮真是好讨厭啊,怎麽看都不順眼。”

聞言,神奇總算有了點反應,轉頭看向它,茫茫然問,“原來你也是這樣想?”

神出印證了心裏的想法,又晃着鳥頭感慨了一句,“同是天涯淪落人,相逢何必曾相識……”

神奇皺眉,“什麽意思?”

神出噎的一口血湧上來,白賣弄文采了,于是它輕了輕喉嚨,放聲唱到,“我承認都是月亮惹的禍,那樣的夜色太美你太溫柔,才會在剎那之間想要和你一起到白頭……”

神奇俊顏上湧起羞惱成怒,像是被人扒光了衣服,正被窺探着,他低吼一聲,“閉嘴!”

神出嘎的一聲憋回去,試探着問,“不好聽?我以為是你的心聲呢……”

神奇罵了一句粗話。

神出不厚道的笑起來,見他要發飙,這才趕緊道,“別,別,稍安勿躁,還有比你更悲催的呢,有他墊底,對比之下,你已經是幸福的了。”

“誰?”

“大公子呗。”

“大哥?大哥怎麽了?”

神出嘆息一聲,同情的道,“大公子真是太可憐了,真的,要是擱在以前,看他難受,我還不得趕緊去落井下石的各種看熱鬧啊,可今晚,我都不忍心去刺激他了,唉……”

神奇那臉色黑了,“草,所以你就來禍害我、看我笑話?”

神出嘿嘿一笑,“你比大公子好歹還幸福點。”

“幸福個鬼!”

“哎呀,你得知足啊,你想想看,大公子霸占着少夫人這麽久,整晚黏黏糊糊的,就像成了身體的一部分,現在讓少夫人去二公子那裏,就好比割他的肉,那滋味,啧啧,我都不忍想象,可你就不一樣了,你從來沒得到過,談何舍不得啊?再說了,你将來也是那去割肉的人,你有什麽理由不幸福呢?”

“……”

------題外話------

寫這一章的時候,莫名心疼老大了,哎呀,果然手心手背都是肉啊,傷了哪一個都心疼,喜歡老大的妹子抱抱哈,割肉之痛總會過去的

☆、二更送上 把他倆送做堆

神出的安慰實在不怎麽順耳,卻不得不說,多少還是治愈了一點,神奇想竄上天把月亮打下來的念頭總算是淡化了,他望着遠處那間亮着燈的屋子,幽幽的問,“你說,大哥今晚能睡得着嗎?”

神出沉思臉,“很難說。”

“嗯?”

“這要看大公子想不想睡了,他若是想睡,那就算心裏再難受,也能借助藥物睡個好覺,可他要是不想睡,非要自虐,那誰也沒辦法。”神出無可奈何的分析着,一幅很了解神聖的樣子。

神奇臉色複雜起來,喃喃自語,“那我是想睡還是不想睡呢?”

神出賊兮兮的問,“你想睡誰?”

神奇下意識的接口,“我還能睡誰?除了她,我敢在外面……”聲音一下子頓住,眼眸霍然瞪大,草,剛剛他腦子裏想了什麽?他明明是拷問自己,怎麽就演變出那麽邪惡的畫面了?

片刻,他腦子恢複運轉,惡狠狠的瞪着神出,“草,你把老子帶溝裏了。”

神出高深莫測的一笑,“日有所想,才會夜有所夢,你心裏要是陽光大道,走得端正,能被別人帶進溝裏去?”

神奇頓時羞惱成怒,拔劍就要砍過去,神出當然不會乖乖等着被砍,撲棱着翅膀飛走了,只留下一串幸災樂禍的笑。

……

神往的書房裏,燈火明亮。

阿呆望着兩人,清秀的臉上一副苦大仇深的表情,他在這裏站了多久,兩人就看書看了多久,一個坐在書桌後,一個背靠在窗戶上,一個看兵法,一個看琴譜,跟比賽較勁似的,一個比一個專注投入,誰也不理誰。

阿呆只覺得心塞,二爺都鋪好床走了半個時辰了,他還沒請動這兩位回寝室睡覺啊,二爺走時可是千叮萬囑,必須讓兩人回寝室睡,不管用什麽辦法,哪怕是動用武力。

他皺着臉,難不成真的要打暈他們才能送做堆?

“二公子……”

他剛開個口,神往就低聲打斷,“不要說話,吵。”

阿呆,“……”

神往繼續看書,精致的眉眼在燈暈中朦胧而美好,越發不真實起來,那雙眸子一刻也不曾離開過書本,仿佛書中有着無與倫比吸引他的東西。

溫暖眼皮也沒動,很是悠閑的翻過一頁書,反正今晚備受煎熬的又不是她,她有什麽沉不住氣的?看他能裝到什麽時候,美男悶騷起來還真是無藥可救……

又過了半響,阿呆再次焦灼起來,不過這回他是對着溫暖說的,“少夫人,您看,天都這麽晚了,您是不是該去休息了?”

聞言,溫暖頭也不擡的敷衍道,“很晚了嗎?”

“是啊,是啊,很晚了……”阿呆激動的點頭,加強肯定,“那個我聽說,女子要多睡覺才能對皮膚好,熬夜什麽的會變黃臉婆。”

溫暖輕笑了聲,“你倒是知道的還不少。”

阿呆讪笑,“呵呵,聽二爺說的。”

二爺為了他能請動這兩尊大佛,傳授了他好多忽悠人的招數,若不是一個當公公的留在這裏實在不合适,二爺都恨不得能親自上陣了。

“嗯。”

“啊?”阿呆見人家回應了自己,還以為有戲了,誰知道說了幾句後,就變成一個“嗯”字,嗯是什麽意思?到底是回去睡不睡啊?

溫暖又繼續看書了。

把阿呆給急得啊,“少夫人,您……”

溫暖淡淡的打斷,學着某人的語氣,“不要說話,吵。”

阿呆,“……”

神往翻書的手就頓了下。

時間一點點的流走,蠟燭眼看又要燒完一根,阿呆豁出去了,開始走苦情路線,“少夫人,我累。”

溫暖擡眸看向他,“嗯?”

阿呆一臉想哭的樣子,“我陪着大爺走了一下午,腿都快斷了,晚上還要在這裏罰站,您說,我的命怎麽這麽苦呢?”

溫暖不接下半句,而是關注上半句,“你和大伯去哪兒了?”

阿呆捂住胸口,覺得那裏堵的更厲害了,“……大爺想去忘川河邊走走,我就一起陪着,從這頭走到那頭啊,幾十裏路呢,腳都磨出泡了。”

溫暖似來了興致,“你們一直走到東頭了?”

阿呆搖頭,“最東邊哪裏能去的了?走過後山就回來了。”

“那一路上可有什麽發現?”

“不知道啊,大爺就是随便走走,沒見他幹什麽。”

溫暖點了下頭,沒再說話,看來神家已經引起重視了,這就夠了,她最擔心有人會在河水裏做文章,真要有那喪心病狂的,那就是部落的滅頂之災。

見溫暖又不說話了,阿呆一口血都要湧上來了,“少夫人,我說我累了。”

溫暖忍者笑,“那你就去休息呗。”

阿呆痛苦道,“可您和二公子還沒睡啊,我哪裏敢去休息?”

溫暖挑眉,“有什麽不敢的?”

阿呆脫口而出,“因為二爺不準啊,我要是今晚沒把你倆請回寝室睡,我也就甭睡了,咱三個一起在這裏耗着,嗚嗚嗚……”

說到後面,可憐的孩子都哭起來了。

溫暖,“……”

這孩子被神聖傳染了吧?

阿呆繼續哭,“嗚嗚……我怎麽這麽命苦啊?”

溫暖沒說話。

“嗚嗚……”阿呆哭的越來越大聲,完全是豁出臉面去了,沒辦法,誰讓他是個吃貨呢,二爺用美食威脅他,他能不投降嗎?

溫暖繼續忍。

神往卻忍不了了,眉頭輕蹙了下,開口道,“你回去睡吧,父親那裏,我自會去替你解釋。”

誰知,阿呆用力搖頭,“沒用的。”

神往看過來,“什麽?”

阿呆哇的一聲,“嗚嗚,二爺說了,你要是敢去替我說話,他就加倍懲罰我。”

溫暖好奇,插了一句,“二叔要罰你什麽?”看把這孩子吓得。

阿呆哭哭啼啼的道,“二爺罰我一年都沒好吃的。”

溫暖,“……”

感情是個吃貨,那就沒救了。

神往是知道阿呆的吃貨屬性的,不由的皺眉,“父親他只是吓唬你罷了……”

這話說的其實很沒底氣。

果然,阿呆是半分不信,“二公子,嗚嗚,二爺絕對是認真的,他說我連這點小事都辦不到,還配吃什麽好吃的啊?有口飯活着就不錯了……”

神往不說話了。

阿呆見兩人都沉默,哭的再次驚天動地起來,那個委屈和傷心就不用說了,這會兒也不全是做戲了,他是真覺得自己活的不容易啊。

哭聲漸漸如魔音穿腦,而且看阿呆那架勢,他倆要是不動,他就能一直哭下去,溫暖忽然有些理解歷史上的劉備為什麽那麽愛哭了,哭有時候也是一種武器啊。

果然,神往抵擋不住了,放下書,站起身來,有些氣急敗壞的道,“別哭了,我回寝室便是。”

聞言,阿呆傻愣住,“真,真的?”

神往直接用行動代替了回答。

阿呆看着神往離開書房的背影,好半響才回神,趕緊抹了一把眼淚,對着溫暖作揖,“少夫人,您看二公子都回去歇着了,您是不是也……”

溫暖似笑非笑的道,“你家二公子心軟了,我可沒有心疼你的理由啊。”

阿呆抓耳撓腮,“這理由嘛,就算現在沒有,将來也總會有的嘛。”

溫暖慢悠悠的道,“那就等将來再說。”

阿呆頓時大急,“那怎麽行呢?哎呀,少夫人,我求您了,您就是菩薩,我以後願意為您效犬馬之勞,這還不行嗎?”

溫暖挑眉,“真心的?”

阿呆猛點頭,指天發誓,“真心的,比黃金還純真。”

“那我要是讓你幫我辦件事,你會願意嗎?”

“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溫暖輕笑,“那好,以後你就每天下午替我把紙條埋在峽谷口的第三棵樹下吧,順便把裏面的消息再帶回來。”

溫暖,阿呆傻眼了。

溫暖斜睨着他,“怎麽?辦不到?”

阿呆僵硬的道,“少夫人,我要是幫着您傳遞小紙條,幾位公子會不會聯手把我也埋在第三棵樹下啊?”

溫暖慢條斯理的道,“那我就不知道了。”

阿呆崩潰臉,“少夫人……”

“你就說去不去吧?”

“我……”

“我可不是逼你喔,你自己想清楚了再決定,是從此和美食絕緣呢,還是冒着被埋的危險出……”

阿呆壯士斷腕一般的道,“我決定了,我幫您。”

溫暖勾唇笑了,吃貨的世界,就是這麽簡單。

……

溫暖去了寝室時,神往正從裏面的洗漱間裏走出來,那張美顏剛被熱水清洗過,就像是打過露珠的蘋果,有種清新香甜的味道,溫暖看的眼眸微閃,真想知道他是怎麽護理皮膚的,怎麽可以比女人的還好?

看到她進來,神往腳步一滞,眼神躲閃開去。

溫暖也沒理他,徑自去了裏面洗漱。

阿呆見狀,趕緊偷偷的湊到神往跟前,小聲的道,“二公子,您今晚可一定要把握住機會啊,不要辜負了二爺的一番心意和努力。”

神往不悅的皺眉,“爹還跟你說了什麽?”

阿呆裝傻搖頭,“沒別的了,就這些。”

“阿呆,不要跟着我爹做沒有意義的事……”神往無力的道。

“哎呀,怎麽能叫沒有意義呢,二爺都是為了你好,看看,現在你和少夫人相處的多自在,都能在一起看書,一個屋裏睡覺了……”阿呆辯駁。

神往眼眸沉下去,“阿呆,慎言。”

阿呆耷拉下腦袋,低聲咕哝着,“我說的又沒錯……”

“阿呆!”

“好啦,我不說了,不過二公子,二爺有句話還是對的,夫人好不容易給你争取了機會,你可要珍惜啊,從大公子嘴裏搶肉吃,容易嗎?還有三公子在邊上虎視眈眈的盯着呢,你怎麽可以不打起精神來?”

“大哥那裏……”

“唉,大公子今晚肯定是個傷心人了,他那麽喜歡粘着少夫人,忽然不給他了,指不定會失落成什麽樣呢?”

“那就……讓她還是去大哥那邊吧。”

阿呆吓了一跳,“那怎麽行?”

神往眸色複雜的連自己都理不清,“有什麽不行的?她本來就是大哥的媳婦,晚上同床共枕,再合情合理不過了。”

“那你呢?你也是啊!”阿呆脫口而出,“你和少夫人同床共枕也是天經地義的。”

神往默然。

阿呆愁的不行了,“二公子啊,你就別往外推啦,就是大公子願意,夫人也不會同意的,你也是她的兒子,她怎麽可能不為你打算?”

見他垂下眸子不語,阿呆又繼續道,“夫人許是看出你今晚有些不開心,所以……”

神往忽然開口打斷,“我沒有不開心。”

阿呆眨巴眼,沒有嗎?那他怎麽覺得二公子這是此地無銀三百兩呢?“好吧,你沒有不開心,可夫人許是誤會了啊,八成還以為這事跟少夫人有關,所以才讓少夫人今晚來你屋裏睡,就是希望你們能和好如初。”

神往咬唇,“我們從未好過,哪裏來的和好如初?你又胡言亂語!”

阿呆無力的低下頭,“是,我不胡說了,總之,今晚你得和少夫人睡在那張床上,這是二爺千叮萬囑的,還要睡在一個床頭方向,若是你不願意,交代我必要時候,可以用必要手段,你知道的,我要用必要手段,你是沒有抵抗力的,所以,還不如自己乖乖去睡。”

神往,“……”

“我說完了,二公子,我去外面給你們守夜了,二爺說,必須等你們按照他交代的姿勢睡了後,我才能離開。”

阿呆出去後,門上就落了鎖,還真是一點避諱都沒有了。

神往聽到那動靜,手指蜷縮了下,卻沒開口制止,他就僵在那裏,離着大床三米之遠,看着嶄新的被子,不是他的風格,是喜慶的紅色,那麽耀眼,他忽覺心亂。

想逃,卻邁不開步子。

直到,身後傳來腳步聲,他身子越來越僵硬。

溫暖越過他,神色自若的走向大床,對紅色的被子也沒特別的在意,就自然的開始寬衣解帶……

------題外話------

哈哈哈,二爺還埋下什麽大招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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