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 一了百了

聞言,風秋霜面色微變,卻還是強硬的道,“那與你陶二公子沒有關系,你只需管好你妹妹就行,若不想她廢了,就帶她走吧。”

陶正宇忽然意味不明的笑了聲,“我以前還真是小看了你,沒想到啊,橫空出世的居然是你,呵呵,想進姬家,你還真是敢想。”

風秋霜冷着臉,不發一語。

陶正宇哼了聲,轉身看向衛素晴,“姬夫人,今天這事,您怎麽看?”

衛素晴沉聲道,“部落的規矩,你也清楚,只要一方不放棄,這場決鬥就沒有結束,就算我是見證人,也無權幹涉。”

陶正宇拔高了聲音,“所以呢?難道就要這麽眼睜睜的看着我妹妹被人打死?”

衛素晴面無表情的道,“這非我所願。”

陶正宇冷笑,“姬夫人,我妹妹可都是因為您兒子才這般作賤自己的,只要您一句話,她便不用受這樣的苦,您也是看着她長大的,就真這般鐵石心腸?”

聞言,衛素晴不樂意了,語氣嚴厲起來,“陶正宇,你這是什麽話?什麽叫我一句話的事兒?婚姻大事講究的是兩情相悅,豈是我能随便決定的?這跟逼婚有什麽兩樣?”

陶正宇嘲弄的勾起唇角,“姬夫人,不用給我講這些冠冕堂皇的話,部落裏誰不知道金玉和良緣聽您的話,您說讓他們娶誰就娶誰,他們還敢反對不成?”

衛素晴一口氣堵上來,“你娘讓你娶誰你也娶誰是不是?”

陶正宇攤手,“沒錯,我娶誰都無所謂,只要我娘高興就好。”

“你……”

“所以啊,姬夫人,說到底,您就是看不上我陶家的人,陶祺追在金玉後面那麽多年,掏心掏肺,卻還是捂不熱他們的心,您更狠,今天還特意來當這個見證人,呵呵,你們姬家真是好樣的,欺負我陶家沒人是不是?”

“你要是非這麽颠倒黑白,我也無話可說,反正陶家和我們姬家的恩怨也不是一天兩天了,部落裏誰不清楚,至于誰是誰非,自有公道,你們陶家的女人……我們要不起。”

這意有所指、一語雙關的話,讓陶正宇變了臉色,猶如被打了臉,火辣辣的疼起來,他姑姑的事,便是陶家頭頂上摘不去的恥辱,如今,他妹妹也這般要被人輕視了,繞是他臉皮厚,此刻也覺得下不來臺,難堪至極。

這時,陶祺伸出手,虛弱的喊道,“二哥,扶我起來。”

聞言,陶正宇一肚子的火氣就沖着她撒過去,惡狠狠的吼道,“扶你起來幹什麽?你還沒被打夠?還想被人作賤成什麽樣才甘心?”

“二哥……”陶祺眼圈發紅了。

“閉嘴!”陶正宇厲聲打斷,“你若是再這樣不争氣,就別喊我二哥,我陶正宇沒有你這樣丢人現眼的妹妹!人家根本不稀罕你,你就是為他們被人打死了,他們也不會多看你一眼!”

“二哥,嗚嗚……”陶祺哽咽着捂住了臉,渾身顫抖,她知道自己傻,可是她就是放不下那個人能怎麽辦呢?她就是想争一争!

陶正宇罵完了,其實心裏也不好受,再氣再惱,這也是自己的親妹子,他緩了緩語氣,蹲下身子,“祺祺,你認輸吧,二哥帶你回家。”

誰知,都到這份上了,陶祺還是搖頭,“不……”

陶正宇徹底怒了,擡起手來,咬牙道,“好,好,既然你想死,那我親手成全你,也好過你死在別人的手裏給陶家丢臉!”

話落,那手掌就要劈下。

圍觀的人均是瞪大了眼,不敢置信的驚呼起來。

風秋霜下意識的想往前,想到什麽卻又僵住了。

遠處的馬車裏,姬無雙想沖下去,被姬良緣和姬金玉齊齊拉住胳膊,她心急如焚,“大哥,二哥,你倆就算再不喜歡她,可也不能眼睜睜的看着她送命啊,以後你們良心何安?”

姬良緣沒什麽情緒的道,“放心,她死不了。”

“可是……”

“娘在呢,一切自有娘做主。”

姬無雙只好重新坐回去,緊張的盯着遠處,她和陶祺總有些情分在的,實在不忍心她斷送在這裏,太不值得了。

陶正宇擡起手的那一刻,衛素晴眸子眯起來,猶豫着要不要阻止,這時,卻響起一聲厲喝,“正宇,住手!”,伴随着這一聲,人群自動讓出一條路來,一位中年美婦走了過來。

見狀,溫暖挑了下眉,“她就是姚落雁吧?”

除此外,她真是想不到部落裏還能有哪一個女人可以長的如此美貌了,沉魚落雁,實屬不為過,她穿着一身暗紅色的裙,層層疊疊的衣擺拖在身後,猶如女王的戰袍,氣場十足,而那張精致的臉上不見一絲皺紋,如玫瑰般嬌豔無雙,只是此刻,蘊含着怒氣,沖淡了幾分美色。

神往“嗯”了一聲,又多解釋了句,“她自從嫁到陶家後,便很是低調,甚少出門。”

“喔,難道她以前很高調麽?”

“那倒也不至于,不過聽母親說,那時候她還經常與其他幾家走動,但是現在貌似都生分了,只偶爾回姚家看看。”

“她當初怎麽就嫁到陶家了呢?”

這樣的姿色,心氣定然很高吧?就算不惦記神家,對姜家難道也無意争取?

神往淡淡的道,“因為除了陶家,她沒有地方可去。”

“嗯?這話怎麽說?”

“她和姚沉魚一向自诩是部落裏第一美女,自視甚高的人多半都是挑剔的,姚沉魚看中了神家,她沒法和姐妹相争,便把眼光放在姜家和姬家上,可沒想到姜家老大輸給大伯後,會一氣之下離開部落,她便又想打舅舅的主意,只可惜,舅舅早于舅媽情投意合,她為此還向舅媽挑戰過,結果,自然是輸了。”

聞言,溫暖玩味的笑了,“所以呢,她就只能嫁給陶家了,因為部落裏,依着她自诩的身份,只可能在這幾家人中挑選。”

神往點點頭,“對,她其實可以不必的,只是她毀在自己的驕傲上。”

“嗯?”溫暖聽出還另有內情,忍不住八卦起來。

神往便解釋道,“當初部落裏愛慕她的男子很多,其中不乏人物出衆的,且對她也算是情真意切,奈何她都瞧不上他們的出身而拒絕了,最後嫁入陶家。”

“陶謙不好麽?”

“陶叔叔沉默寡言,愛陶成癡,對男女之情便少了幾分追逐,聽說……”說到這裏,神往頓住,面色也可疑的不自在起來。

溫暖被吊起胃口,催着問,“聽說什麽?”

神往抿唇,似難以啓齒。

溫暖眸子一亮,“不會是他們夫妻生活不和諧吧?”

這話出,神往忍不住羞惱的斥道,“莫要胡說。”

溫暖呵呵的笑起來,“那不然呢?”

神往這才神色不自然的道,“聽說陶叔叔大多時候都睡在制陶作坊裏。”

這話委婉含蓄的……果然是君子之風。

溫暖恍然,“喔,原來是讓美人獨守空房啊。”

神往低“嗯”了一聲,見她眉眼發亮,沒有半分說起這種話題的難為情,懊喪之餘,不由的起了幾分捉弄之心,于是,他道,“你放心,你将來不會的。”

“啊?”

“我說,大哥絕不會讓你獨守空房的,我也……不會。”

“咳咳……”溫暖終于覺得尴尬了,她應該回一聲謝謝嗎?

神往見狀,唇角便勾了起來。

外面,因為姚落雁的到來,氣氛更加緊繃,不過陶正宇擡起的手算是拿開了,圍觀的人也不知道是松了一口氣還是覺得遺憾。

“娘,您怎麽來了?”陶正宇起身迎了過去。

姚落雁瞪他一眼,“我要是不來,你豈不是要親手處置了祺祺?”

陶正宇煩躁道,“我也不願啊,您是沒聽見她說的那話,死到臨頭了腦子都不清醒,簡直丢陶家的臉,我也是想教訓她一下……”

姚落雁冷冷的打斷,“別人教訓的還不夠嗎?還要你這個親哥哥再來補刀?”

陶正宇被兇的不說話了。

“滾一邊去。”

“是,娘,兒不孝,您別生氣。”陶正宇白着臉,躬身退開兩步。

姚落雁哼了一聲,走到陶祺面前,她低下頭,陶祺努力睜開眼,委屈的喊了一聲“娘!”,她像是沒聽到一樣,默不作聲。

見狀,衆人都迷惑不解,親娘見了自己的女兒被打成這樣,第一反應不該心疼嗎,怎麽冷漠成這樣?那剛剛還斥責自己的兒子做什麽?

“娘……”陶祺又喊了一聲,便咳嗽起來,一聲聲揪心的很。

姚落雁這才有了反應,從袖子裏拿出一顆藥丸遞給她,“吃了!”

“娘,這是什麽?”陶祺望着那顆藥丸,似乎很是驚恐,身子往後瑟縮了下。

姚落雁平靜的道,“這是娘用忘塵水做成的藥丸,吃了後,你就可以把所有的痛苦都忘了。”

“不……”陶祺搖着頭,目露慌亂。

圍觀的人也沒想到會是這樣的藥丸,一時驚呆了。

衛素晴眸光動了動,卻沒有開口。

姚落雁心硬如鐵,“吃了!”

“不,娘,我不要什麽都忘了,變成一個廢人,嗚嗚……”陶祺被打的吐血都沒有害怕,可此刻她怕了,母親的強勢她是最清楚的,總能逼的她沒有退路。

“你不想吃?”姚落雁垂下眼,冷冷的盯着她,“你以為我還會由着你這麽作賤自己嗎?既然你到了這個份上,還是不能清醒,那我就幫你清醒。”

“不要啊,娘,求您了……”陶祺哭喊着,卻換不回姚落雁一點的心軟。

姚落雁神色決絕,“你吃了就還是我姚落雁的女兒,你若是不吃,那好,那今日就當着衆人的面,從此後你我斷絕母女情分。”

陶祺不敢置信的搖着頭,“娘,娘,您怎麽可以……”

姚落雁冷笑,“我有什麽不可以?我當年生下你可不是為了讓你給我丢臉的,既然你自己不争氣,又能怪得了誰去?”

“嗚嗚,娘,再給我一次機會好不好?求您了,別逼我吃,我不想忘……”陶祺掙紮着跪下,匍匐在姚落雁的腳下,一聲聲的祈求着。

此時此刻,她沒了之前決鬥的那股倔強,脆弱無助的像個小孩子了。

見狀,溫暖忍不住感慨道,“這個姚落雁,果然有手段。”

別人都對陶祺無法,哪怕是陶正宇拿生死去威脅,都不能讓陶祺服軟,可姚落雁一出手就拿捏住了她的死穴,把她身上的那根倔強的骨頭給抽去了。

神往“嗯”了一聲,“她從來不是簡單的人物,若非天意弄人,她會是另一番模樣。”

“像婆婆一樣母儀天下?”

“她比母親更有手腕和魄力,卻沒有母親的寬厚和大義,所以她不可以。”

溫暖深以為然,幾千年的歷史告訴她,當皇後,只有手段是不行的,還要有仁慈,而姚落雁對自己親生的女兒都尚且可以做到如此心狠,那對別人,可想而知。

她一時又想起姚夢沉父子,那樣溫潤如玉的男子,為什麽會有這般厲害的妹子呢?那個姚沉魚她雖然沒見過,可能幹出離開部落這樣‘壯舉’的人,定然也不會是綿軟的性子,果然,姚家是陰盛陽衰啊。

外面,姚落雁盯着腳下的陶祺,一字一句道,“好,我可以再給你一個選擇。”

聞言,陶祺忙驚喜的問,“什麽選擇?”

姚落雁道,“認輸,跟我回家,從此後再不許提想嫁入姬家的事!”

陶祺身子劇震,下意識的喊,“不……”

見狀,姚落雁恨恨的把藥往她嘴邊一遞,“好,那你就吃下這顆藥,從此後,不管部落裏的哪個人,對你都是陌生人了,一了百了。”

“娘……”陶祺驚慌的往後面縮,想要躲開。

姚落雁卻沖着陶正宇喊了聲,“還愣着幹什麽?按住她,我親自喂她吃下去!”

陶正宇面色複雜的走過來,遲疑着道,“娘,是不是問問爹和大哥再……”

姚落雁打斷,“閉嘴,我生的女兒我說了算!”

陶正宇不再說話了,蹲下身子,摟住了陶祺的肩膀,讓她困在自己的胳膊裏,再不能掙紮。

------題外話------

抱歉,木禾今天更新的晚了,原因在評論區已經告知,木禾爺爺過世了,走的很突然,早上木禾剛剛上班,就接到老家打來的電話,然後便是忙亂,這是木禾身邊第一個離開的親人,那種感覺很難形容,除了傷感,還有些害怕,孩子在一天天長大,我們便在一天天變老,而那些長輩開始要離開了……

感謝親們的體諒和關心,木禾會盡快調整好心情的,晚上再更新二更,抱抱

☆、二更送上 決出勝負,神出助攻

這一幕,多少讓圍觀人群不忍直視了,心裏也唏噓着,既感慨陶祺的傻和癡,又對姚落雁的心狠表示不能茍同,就算自己的女兒再不争氣,可逼她到這份上,還是太殘忍了吧?

姚落雁面無表情,拿着藥丸就要往陶祺嘴裏塞,遠處的馬車裏,姬無雙捂住臉,姬金玉搖頭,“這麽一看,我覺得咱娘對我們可真是仁慈啊。”

姬良緣聞言,淡漠道,“所以,她才是陶夫人。”

……

陶祺拼命掙紮着,躲閃着硬塞給她的藥丸,牙齒死死的咬住,眼裏的淚大顆大顆的滾落着,任是誰看了,都難免動恻隐之心。

可圍觀的人卻沒有一個開口相勸的,他們對姚落雁的手腕多少都清楚一些,她決定的事,還從來沒有回頭的,多說無益,不如看戲。

衛素晴這時卻開口了,“姚落雁,你要教訓女兒回你們陶家去!”

聞言,姚落雁冷冷的擡起眼,“怎麽?礙着你姬夫人的眼了?還是總算激發出你的一點愧疚之心了?”

衛素晴嘲弄的勾起唇角,“愧疚?我為什麽要愧疚?對我你別白費力氣,你以為說幾句這樣的話,我會在乎?我衛素晴是什麽樣的人你會不清楚?”

姚落雁緩緩直起身,手裏的藥攥緊,像是捏着誰的脖子一樣,“是,我是該清楚,二十多年前我就該看清了,若不然,我也不會栽在你手裏!”

衛素晴一口氣堵上來,“姚落雁,你少胡說八道,你輸給我是因為你武功不濟!”

聞言,姚落雁意味不明的笑起來,“是啊,我是武功不好,可我也真沒想到你武功會那麽好啊,就像今天的風秋霜一樣,你們藏得可真深。”

這話出,風秋霜面色不變。

可衛素晴卻是受不了,“誰藏得深了,我只是不喜歡張揚,難道也是我的錯?你以為誰都應該像你姐姐那樣到處顯擺?”

提到舊事,姚落雁臉色也變得難看了,“衛素晴,你別欺人太甚,我姐姐怎麽了?當年部落裏誰能越的過她去?就是你也不能,她離開是因為她驕傲好勝,她是憑自己的本事走出去的,你少拿這個說事,我們姚家的女人顯擺,那是我們有那個顯擺的資格!”

衛素晴就冷笑起來,“呵呵,是啊,你們最有資格,一代接一代,都自诩是風華絕代的美人,可惜啊,心比天高,命比紙薄!”

這話落,某輛不起眼的馬車裏,有人就臉色蒼白了,風雲茹拍拍女兒的手,寬慰道,“別聽她亂說,她是狗急了跳牆,逮誰咬誰呢。”

姚玉姝勉強的笑笑,“嗯,我知道的,娘,可是姐姐……”

風雲茹複雜的嘆了一聲,“她随了你們姑姑,可你姑姑離開部落未必就過得不好,我聽說……”她聲音頓了下,才壓低聲音道,“我聽說她在外面過得如魚得水,比在這裏還風光恣意呢。”

姚玉姝眉頭微皺,“娘,您聽誰說的?”

風雲茹搖頭,“你不用管這些,玉姝,你和明姝不一樣的命,她可以離開,你不能,所以外面的事,你還是知道的越少越好。”

聞言,姚玉姝就垂下眼,溫順的應了一聲“是。”,心裏卻起了波瀾,久久無法平靜,離開或是留下,每個人都有自己的路要走,至于對還是錯,好還是壞,誰也無法預知,自己選擇了,那跪着也要走完。

……

外面,因為衛素晴的這句‘心比天高、命比紙薄’,姚落雁眼底閃過一抹怨毒,渾身的氣息都下降了好幾度,只是她卻沒動怒,只是一字一句道,“衛素晴,記住你今天的話,別後悔,我會等着看是我姚家的女子命比紙薄,還是你衛素晴不得善終。”

這話就有些毒了,姬無雙氣不過的想沖下去,卻被姬良緣拉住,她回頭不悅的道,“二哥,你聽聽她說的那是什麽話,那是在詛咒娘呢。”

姬良緣沒什麽情緒的道,“娘也沒吃虧,那句心比天高、命比紙薄更狠,那是姚家女人最大的忌諱,比插一刀子還令她們痛。”

聞言,姬無雙沒再堅持,“那她也太嚣張了。”

“放心,娘也不是軟弱之輩,她占不了便宜去。”

果然,衛素晴聽了那句不得善終後,就對着周圍的人嚷開了,“大家都聽到了吧,陶家夫人說的這話都構成人身威脅了吧?我将來要是真有什麽不測,我會讓兒子們找她讨公道,到時候,還請大家做個見證,莫說我們姬家冤枉了她!”

圍觀人群都竊竊私語起來。

見狀,姚落雁譏諷道,“看不出來啊,衛素晴,這些年,你倒是長腦子了,滿腹心機,你的清高呢?你不是最不屑玩弄手段?”

衛素晴反唇相譏,“這都是拜你們所賜,再不長點腦子,豈不是被你們玩弄在股掌之中了?”

姚落雁冷笑一聲,“現在受欺負的人是我們吧?我女兒被打的去了半條命,你眼睜睜的看着卻不發一語,你安的又是什麽心?”

“我是見證人,她不認輸,我能怎麽辦?”

“你至少可以勸阻一下,可你呢,什麽都沒做,任由風秋霜往死裏打她,就是正宇下手時,你都無動于衷,你還真是鐵石心腸啊。”

說到這裏,衛素晴一時還真不好為自己辯駁了,她确實冷眼旁觀了,她對陶家的人又沒什麽好感,裝聖母幹什麽?不過身為姬家的主母這樣做,卻有冷漠之嫌,容易被人诟病。

果然,姚落雁說了這話後,人群中的風向立刻變了。

這時,神出不知道從那棵樹上飛出來,來助攻搶戲了,它其實早就按捺不住,可是它卻深深懂得一個道理,過早出場就是跑龍套的命,想一鳴驚人,就得在關鍵時刻顯身,主角不都是喜歡用這種牛逼哄哄方式力挽狂瀾,一舉贏得衆人的心?

所以,它咬牙堅持到現在,也着實不容易。

看到它,衆人就有種衰神駕臨的苦逼感,不知道它又來搗什麽亂啊,尤其是那次經歷過織女閣事件的人,都不由自主的頭皮發緊。

神出卻一臉興奮,激動的尖叫着,充當着救世主的角色,為衛素晴鳴不平,“誰鐵石心腸啊?不懂的人就不要亂說,暴露智商好麽?那麽大年紀的人了,怎麽還這麽單蠢呢……”

姚落雁被那句年紀大給刺激的有點內傷,瞪着神出,語氣不善,“我說的不對嗎?神出,你別以為自己是靈鳥,就可以偏袒。”

神出翻白眼,“哎呀,這可真是……智商越來越掉線了,說你還不服氣,好,我就勉為其難的給你解釋一下姬夫人的良苦用心。”

聽到這裏,別說姚落雁了,就是衛素晴自己也很無語,她的良苦用心是什麽?她自己都不知道呢。

馬車裏,姬金玉放松的倚在馬車裏笑了,“看見神出,我就放心了,哎呀,有它在,就是十個姚落雁也不是對手,它那張嘴,啧啧……”

姬無雙想起收拾姚明姝那次,神出的‘驚豔’表現,也忍不住笑了。

姚落雁卻笑不出來,眼神森冷,“好,我倒要聽聽你怎麽颠倒黑白。”

神出嗤了聲,“誰颠倒黑白啊?我是在助人為樂,為你解惑,賤人就是矯情……”

姚落雁勃然變色,“你……”

神出不耐煩的打斷,“別心虛的對號入座,我還忙着呢,你不聽,其他群衆還好奇呢,能不總是打斷我發言嗎?注意素質!”

姚落雁陰恻恻笑了,“好,我就讓你說。”

神出這才得意的煽動起翅膀,跟說書先生一樣,抑揚頓挫的說起來,“哎呀,這個良苦用心啊,真是讓人感動不已,各位看客,請聽我娓娓道來,姬夫人之所以在陶祺被風秋霜打時沒有勸阻是因為她想磨練陶祺啊,她希望她能懸崖勒馬、回頭是岸,可陶祺呢太一根筋,怎麽說她也不聽,這個大家作證,是不是一開始姬夫人就想打消兩人的決鬥啦?她們都不同意,姬夫人能如何?只能任由她們打,她就想着啊,也許打一架,就死心了,誰曾想陶祺跟打不死的小強有一拼呢……”

“這說辭也太可笑虛僞了吧?”姚落雁打斷。

神出白了她一眼,“我還沒說完呢,你急什麽急啊?二十多年你都能在陶家待住了,這一會兒就忍不了?”

聞言,姚落雁臉色一變。

神出哼了聲,也懶得再繼續戳她那點傷疤,繼續道,“姬夫人的用心良苦可不是面子上的客套話,是真心實意的,有藥為證。”

話落,它攤開爪子,衆人便看到一只小藥瓶。

“看到了吧?這是姬夫人跟我家大公子要的救命良藥,只要人有一口氣在,就能救活,所以嘛,姬夫人只是想讓陶祺受點皮肉之苦以此來幡然醒悟,卻不會坐視不管她的性命,現在懂了吧?”

陶正宇這時冷笑着質問,“那之前我下手呢?姬夫人也是想磨練祺祺?我那一掌下去,祺祺肯定沒命,就是神仙都救不了。”

神出鄙視道,“神仙救不了,不代表我家大公子就救不了,再說了,你那一掌就那麽厲害?好,就算你一掌很厲害,可你真能禽獸不如的對着自己的親妹妹打下去?呵呵,別搞笑了,不就是做做樣子嗎,你以為姬夫人看不出來?她就是知道你還不至于太禽獸不如,所以才篤定你不會下手,難道不是?啊,難道你之前真的禽獸不如的想殺了自己的親妹妹?我的天啊,這太駭人聽聞了吧?兄妹相殘,這簡直反人類、反部落,該天誅地滅!”

陶正宇一張臉被擠兌的黑紅交錯,卻反駁不了,他總不能真的跳進那個禽獸不如的坑裏吧?這只該死的鳥,以後別落在他手裏!

神出是誰啊?他的腹诽,它看的一清二楚,“別背後詛咒我哈,你知道的,我最喜歡跟人撕逼了,你要是有時間,咱兩單獨約啊,我陪你撕上三天三夜。”

陶正宇冷笑,“我不會跟一只畜生計較。”

神出瞪大眼,“咦?你怎麽還和自己的同類鬧翻了呢?哎呀,那我可不能跟你撕了,我怕你聽不懂人話。”

“你……”陶正宇氣的就想一拳打過去,被姚落雁攔下,“正宇,住手!”

“娘!”陶正宇不甘心。

“來日方長。”

陶正宇這才恨恨的收回手,陰恻恻的看了神出一眼。

神出嗤了聲,不以為然。

這時,一只趴在地上沉默的陶祺忽然沖着神出開口了,“你拿的藥真的能治我嗎?”

神出拍了下翅膀,“當然,你現在胸口悶痛、呼吸苦難,還頭暈眼花、四肢無力吧?只要吃一顆,這些症狀就都能改善,再養個幾日,就能跟之前一樣活蹦亂跳了。”

“給我吧。”陶祺伸出手去。

神出眨巴眼,“你确定要?”

陶祺點頭。

神出問道,“你要是吃了這藥還繼續打嗎?”

聞言,陶祺苦笑,“不打了。”

“那你是要認輸了?”

“……嗯。”她再不認輸,等着的是比死還可怕的下場,她不想忘掉所有的人和事,不管是好的還是壞的,她都不想。

“行,接着吧。”神出扔過去。

陶祺接住,毫不猶豫的倒出一顆放嘴裏咽下,把剩下的瓶子塞進懷裏後,緩緩坐直身子,開始運氣。

姚落雁見狀,眸光微動,卻沒有阻止。

衛素晴開始攆人,“好了,決鬥到此結束了,大家都散了吧,沒什麽好看的了。”

衆人卻還有些意猶未盡似的,有人問了一句,“那這次決鬥誰贏了啊?”

衛素晴沖着那人沉聲道,“你自己沒看嗎?”

人群哄笑起來,又有人不甘心的問,“那姬夫人,風秋霜贏了決鬥,你會選她當兒媳婦嗎?”

衛素晴冷聲道,“決鬥之前我說的清清楚楚,不管誰贏誰輸,都不會歡迎進我姬家的門。”

“為什麽啊?難道姬夫人還看不上風家的女子不成?”

“你想太多了,我沒有看不上哪一家,我只是想将來的兒媳是能是兒子喜歡的,只要他們喜歡,不管是哪一家的女子,我都願意去求。”

聞言,有人就開始起哄的喊,“金玉,金玉,快出來,說說你喜歡的是哪一家的女子,嗷嗷,你娘要幫你去提親啦……”

姬金玉躺在車裏裝死。

姬無雙沒好氣的拍了他一下,“大哥,你還是趕緊找個喜歡的吧,這樣娘也不必再折騰了,部落裏的那些女人也就都死心了。”

姬金玉有氣無力的道,“你以為找個喜歡的就那麽容易啊?”

“那你到底喜歡什麽樣的啊?”

姬金玉想了想,“像嫂子那樣的我看着就不錯。”

聞言,姬無雙看他就像看個死人一樣了,“大哥,這話要是傳到大表哥耳朵裏,你至少可以選擇一百種死法。”

“噗……”姬金玉驚恐了,“我是開玩笑的,無雙,你可不能出賣哥哥啊。”

“嗤,真出息,有色心,沒色膽。”

“……”

外面,看熱鬧的人群漸漸散了去,風秋霜也一語不發的離開,沒人阻止,她徑直走到遠處的一輛馬車前,拉開門坐了進去。

裏面的人看到她,含笑道,“秋霜,你做的很好。”

風秋霜臉上沒有半分被誇贊的喜色,“謝謝姑姑。”

風落雪拍拍她的手,“謝我什麽,這都是你自己争氣,也不枉你表哥指點了,以後在部落裏,誰的武功也越不過你去了。”

風秋霜沒什麽情緒的“嗯”了聲。

見狀,風落雪眸光閃了閃,問道,“秋霜,你是不是埋怨姑姑?”

風秋霜複雜的搖頭,“不是。”

“那你為什麽贏了決鬥還不開心?”

“我只是,我只是不明白,您為什麽讓我去和陶祺決鬥呢?就算我贏了也沒什麽用,姬夫人是不會喜歡我嫁進去的,還得罪了陶家。”

風洛雪意味深長的笑了,“秋霜,你還年輕,這裏面的道道其實很簡單,我自是知道衛素晴不會接受你的,可這場決鬥卻不是沒有意義,你想想看,經過這一回,部落裏的那些女人看了陶祺的悲慘下場,誰還敢喜歡姬金玉兄弟?”

風秋霜恍然,“姑姑的意思是……”

“沒錯,我就是要衛素晴找不到兒媳婦,呵呵,她不是滿部落裏挑三揀四嗎,現在我倒是要看看,誰還敢嫁?”

“可您為什麽要阻止姬家選兒媳呢?”

“秋霜啊,你讓姑姑說你什麽好呢?怎麽對部落裏的事一點都不懂?姬家是神家的後盾,姬家将來的親家,自然又會成為神家的助力,我當然要砍掉他們的翅膀了,只有這樣,他們才飛不起來。”

風秋霜面色一白,沒再說話。

安靜坐在一角的白衣女子這時起身,推開車門就要下去,見狀,風落雪忍不住問了一句,“傾城,你決定了?”

姜傾城沒有回頭,淡淡的道,“是。”

決定與否,從來不在她手裏。

“那你,有幾分把握?”

姜傾城勾唇,一個嘲弄的弧度,“有幾分把握重要嗎?”

就算她必輸無疑,這一場決鬥還是在所難免,所以,問這一句,豈不是可笑?

風落雪面色變了變,“傾城,娘……”

姜傾城的打斷,“娘無需多說,女兒明白您的苦心的。”

風落雪抿祺唇來,看着她優雅的走遠,那條路也許不是她喜歡的,卻是她必須要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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